第五章

    景婳骑着三轮车，又一次踏上摆摊之路。br/>

    她掐着点过去。br/>

    一大群人蹲在路边围成一圈，连她来了都没察觉。br/>

    袁鑫的声音在空中飘着：“这一回故事，叫女鬼半夜车惊魂。”br/>

    “……女鬼猛地从后车座爬出来，掐着司机的脖子，道，你干嘛呢？”br/>

    “你们干嘛呢？”br/>

    景婳停好三轮车，站在袁鑫后面，几乎同时出声。br/>

    沉浸式听鬼故事的一群人，惊的惊，跳的跳，叫的叫。br/>

    “啊啊啊！”br/>

    “鬼啊！”br/>

    “呜呜呜，宝宝，我怕！”袁鑫跟树袋熊似的，抱住女朋友王天瑜。br/>

    王天瑜翻了个白眼：“嘛呢？是人！我第一次来都知道，是老板来了。”br/>

    袁鑫小心翼翼回头，一看，果然是景婳。br/>

    景婳乐了：“你们挺有兴致啊。”br/>

    大半夜在路边听鬼故事，想来也能入选农学院一大奇景了。br/>

    袁鑫拍拍胸口：“老板，您咋不声不响就来了？”br/>

    景婳：“我三轮车也弄不出大动静啊，又不是重卡。”br/>

    “本来想过去给你们小声打声招呼，没想到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br/>

    袁鑫叹了口气：“跟你无关。”br/>

    王天瑜：“是他们胆子太小了。”br/>

    袁鑫嘴硬：“是我们太入迷了！”br/>

    王天瑜：“你说是就是咯。”br/>

    小情侣耍嘴仗，景婳默默隐身退出，朝其他顾客打招呼。br/>

    老魏他们几个昨天来过，新面孔估计也都听说过她，只是好奇打量几眼。br/>

    当然了，要是人家私底下说她，她也不知道。br/>

    反而是袁鑫的女朋友——王天瑜凑了过来。br/>

    这女生比袁鑫还健谈。br/>

    “老板，你好，我叫王天瑜。”br/>

    “你好，我叫景婳。”br/>

    礼尚往来，景婳也报了自己名字。br/>

    “景老板，”王天瑜自来熟，笑着说道，“我听袁鑫说，烤肉的是个美女老板，我昨天还不信。今天一看，我就觉得，他说得真不对。”br/>

    “这哪里是美女老板，这是有风格的美女兼老板！”br/>

    美女千千万，能有独特个人风格的却不多。br/>

    作为前美妆博主，王天瑜说的是心里话。br/>

    景婳的眉骨、鼻子、颧骨立体，骨骼感让脸脱颖而出，形成独特的英气风。br/>

    景婳被人夸，当然开心。br/>

    她夸回去：“那你也是有风格的美女。”br/>

    王天瑜是个明艳的小美人，特别是脸上的表情，生动而真实，特别好玩。br/>

    “谢谢，”王天瑜大方收下赞美，“主要是化了妆，我拍短视频，偶尔还会直播，需要出镜。”br/>

    景婳顺着问：“拍哪个领域？”br/>

    王天瑜：“以前是搞美妆，但赛道太拥挤了，现在进军美食探店！”br/>

    终于聊到这儿了！br/>

    王天瑜双手合十，说出目的：“老板，我能拍你做菜吗？”br/>

    她两眼燃烧着小火苗。br/>

    看到景婳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熟练切肉后，火苗更旺了。br/>

    景婳想了想，“别拍我脸。”br/>

    王天瑜高兴应了：“懂懂懂！”br/>

    她当即拿出手机。br/>

    “之前我拍过很多老板，他们也不想出镜，我也没把他们拍进去。”br/>

    那头，袁鑫声音响起：“老板，你看着上，我们一起吃，什么都来点！”br/>

    景婳扬声道：“好！”br/>

    眨了一下眼，她拍脑门：“看我，差点忘了。今天跟人借了两套桌椅，你们坐着聊。”br/>

    袁鑫道：“装备升级了！”br/>

    同学们七手八脚过来抬桌椅支应开。br/>

    景婳不用管那边，在王天瑜的拍摄下，麻利开烤。br/>

    她直接用一个大盘装，烤肉、烤茄子、烤豆腐这些熟的放在一边，洋葱、生菜、苏子叶等等生的放在另一边。br/>

    “今天你们这边肉论斤卖，大家自取。”br/>

    调料种类多是景婳小摊的特色。br/>

    满满当当，各式各样，摆了一桌子，看上去跟吃席似的。br/>

    景婳道：“今天多了一种稠酱，适合蘸肉块包菜吃！”br/>

    她走到王天瑜身边，“你男朋友说你要减脂，昨晚特地给你点了烤茄子烤豆腐这些素菜。”br/>

    景婳骄傲极了。br/>

    人间丘比特，恋爱神助攻，说的就是她！br/>

    袁鑫也骄傲。br/>

    这么会替女朋友着想的男朋友还有谁，就问还有谁！br/>

    王天瑜：……br/>

    有肉吃，还吃啥素菜？！br/>

    她面上无异，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语调轻快：“好，谢谢老板！”br/>

    手里却毫不留情，精准掐住袁鑫的腰，用力一扭。br/>

    “嗷——”br/>

    声音从袁鑫嘴里发出，音量从大到小，最后淹没，只花了一秒。br/>

    景婳：“怎么了？”br/>

    突然一嗓子，怪惊的。br/>

    袁鑫挤出一个笑，深呼吸：“没事，有点烫……而已。”br/>

    王天瑜附和：“对，没事。老板你忙去吧。”br/>

    景婳哦了声，走了。br/>

    桌上。br/>

    袁鑫两手并用，给王天瑜夹茄子，讨好道：“真的好吃，宝贝你尝尝。”br/>

    王天瑜闭了闭眼。br/>

    亲的。br/>

    自己找的。br/>

    男朋友有罪，茄子无罪。br/>

    看在茄子的面子上，先吃。br/>

    王天瑜平复好情绪，打开手机。br/>

    还是事业最重要，br/>

    她按下录制视频键，一边拍一边解说：“这是用石板烤出来的茄子。”br/>

    “茄子上面铺满蒜蓉，很香，还有青红辣椒碎，红红绿绿的，点缀起来挺好看。”br/>

    “这一压，看，吸饱了油。茄子就得有油才好吃。”br/>

    “我先尝尝。”br/>

    王天瑜湊进，茄子冒着热气。br/>

    她呼呼吹了两下，香味飘至鼻端。br/>

    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br/>

    她用筷子试着夹了一下茄子，不行，茄子太软了。br/>

    不舍得弄断茄子，王天瑜干脆弯腰低头吃了起来。br/>

    茄子软糯，根本不用嚼，抿两下就化了，内里的茄肉跟茄子汁似的。br/>

    好吃！br/>

    王天瑜一连吃了四瓣茄子。br/>

    初尝有肉的油香，吃到最后会剩下茄子的清香，一点都不腻。br/>

    袁鑫邀功：“看吧，我就说好吃。”br/>

    王天瑜没说话，睨了他一眼。br/>

    袁鑫赶紧把调好酱料的肉片递过去。br/>

    王天瑜用眼神表达了“算你识相”。br/>

    肉永远都很you人。br/>

    她迫不及待夹了起来，一入嘴鼻孔瞬间扩张。br/>

    袁鑫懂，她粉丝总结出来的规律，这是吃到好东西的象征！br/>

    他再接再厉，用生菜包烤肉，用苏子叶包烤肉。接连递过去。br/>

    王天瑜吃得满嘴流油，最后终于松口：“哼，算你过关。”br/>

    袁鑫偷笑。br/>

    正吃得高兴，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我们来晚了！”br/>

    一群人回头，然后，一个个跟弹簧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br/>

    “徐老师，您怎么来了？”br/>

    老师？br/>

    景婳闻声看去。br/>

    只见傅圆扶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先生走过来。br/>

    老先生慈眉善目，笑呵呵道：“我不年轻吗，但希望能参加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欢迎吗？”br/>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众人七嘴八舌回答，抢着让出座位。br/>

    景婳见状，把自己坐的椅子送过去，傅圆感恩一笑。br/>

    只不过，就算这样，椅子还是不够，袁鑫和老魏一起蹲着。br/>

    景婳站着能看到，但从老人家的视角，估计看不出这两学生是蹲着的。br/>

    袁鑫和老魏装作没事人一样，只是时不时换个腿用力。br/>

    其他同学想要换人蹲，被两人瞪回去。br/>

    她轻轻一笑。br/>

    这群学子，挺不错的。br/>

    她往盘子里多加了一些肉菜。使了这么多力，多吃点吧。

    br/>

    景婳送上热乎乎的烤肉和素菜。br/>

    徐老师问：“这就是老板吧？”br/>

    景婳礼貌点头：“徐老师好。”br/>

    “你好你好，”徐老师慈祥笑道，“昨晚尝了小傅打包回去的烤肉，很好吃，今天特地来吃新鲜的。”br/>

    景婳：“那可好，不过太晚了，肉不好消化，您浅尝一下，不妨多吃点烤豆腐，一样好吃。”br/>

    老人家的消化功能不像年轻人strong，吃点植物蛋白就很不错。br/>

    傅圆很有眼色，立即用铲子盛起一块烤豆腐。br/>

    方方正正的豆腐颤颤巍巍地进入另一具餐盘。br/>

    豆腐边缘微微焦黄，大部分表面依旧白嫩，不是“徐娘半老”，而是“风韵犹存”。br/>

    青葱与红辣椒圈点缀其上，更多增添了几分“活泼”。br/>

    徐老师夹了一角。br/>

    豆腐最外面煎出薄薄一层膜，粘连着，最终还是被扯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豆腐。br/>

    徐老师尝了一口，露出笑：“外香内嫩，既有荤之增味，又不失豆之清香，好吃！”br/>

    所有学生齐齐松了口气，跟着笑起来。br/>

    景婳也很满意：“那您慢慢吃，大家也动筷子吧。”br/>

    徐老师：“对，都动筷子。”br/>

    没多会儿，又来了一群人，和老魏他们很熟，应该也是农学院的。br/>

    这下，景婳完全不愁卖不完肉了。br/>

    夜晚的山村透着清凉，她愣是忙出一身汗。br/>

    “小老板不容易啊。”br/>

    景婳抬头一看，傅圆扶着徐老师走过来。br/>

    “谁都不容易，”景婳笑道，“你们也不容易。”br/>

    徐老师听到这话，目露欣赏。br/>

    傅圆也是如此。br/>

    师徒俩同款眼神，景婳心中奇怪。br/>

    她根本不知道，傅圆昨晚和袁鑫他们脑补了一堆，把她塑造成坚韧不拔、隐忍背负生活前行的现代女青年。br/>

    而且，还添油加醋讲给了一群老师听。br/>

    景婳不了解内情，只能询问两人来意：“徐老师，您过来是？”br/>

    “哦，是这样，”徐老师说到正事，神情认真，“我昨晚看了小傅带回去的野果，觉得可能有研究价值。”br/>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想买一点回去，麻烦你了。”br/>

    景婳：“就这事儿啊。”br/>

    “您早说，这有什么麻烦！”br/>

    她系统背包格子空间里有一大堆。br/>

    “来，你们全拿回去。”景婳将肉眼可见的野果都放在篮子里，递过去。br/>

    要不是不好在两人眼皮子跟前从系统拿，她还能给更多。br/>

    “这……太多了。”徐老师犹豫。br/>

    “不值什么钱，”景婳道，“我自己那边还留着点，够用了。”br/>

    傅圆见徐老师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扫码：“多少钱？”br/>

    景婳手一伸，藏好付款码，“不要钱。”br/>

    “就当是我为咱们国家的农业研究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br/>

    景婳上辈子过年时和七大姑八大姨推拉也不落下风，师徒俩哪里争得过？br/>

    两人“铩羽而归”。br/>

    回去路上，徐老师感叹：“小老板是个好青年。”br/>

    他这个年纪，看年轻人都是小孩。br/>

    傅圆认真点头：“老师，要是咱们研究出了成果，就给老板申请奖励，让官方送去，这样她总不能拒绝。”br/>

    徐老师：“好。”br/>

    两人顿时充满动力，誓要给景婳送钱，啊，不，是给景婳奖励。br/>

    景婳不知道还有这一茬。br/>

    今天顺利完成任务，她心情特别好，哼着歌儿上车，准备打道回府。br/>

    只不过，临走前，她回头望了好几眼。br/>

    山野似乎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好像有谁藏在里面暗中观察。br/>

    摆摊快结束那会儿，她就感觉到，似乎有道视线。br/>

    是错觉吗？br/>

    难道是袁鑫的鬼故事起效了，她也开始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