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拍卖会结束，傅泽一下便从椅子上弹起来。罗助理替他去拿画了，这会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连忙往外走，然而没走两步，顾唯昭便慢条斯理地跟在身边：“不参加后面宴会？”
傅泽拘谨地往旁一步，拉开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就差贴着墙走。
他跟过来干什么？就30万，应该不至于要打脸吧……？傅泽心有戚戚地想，也不敢回答，只默默加快脚步，希望能甩掉对方。
孰料顾唯昭只一开始落后半步，紧接着加速跟上，追问：“跑这么快干什么？”
傅泽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回答：“有，有急事。”
“噢。”顾唯昭点点头，“但你再拐个弯，就是死路了。”
傅泽：“？”
“死路”二字听起来似乎带着威胁，骇得他猛地一个急刹，脚下没站稳，眼看正要摔倒，顾唯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从身后看去，像是顾唯昭把傅泽抱在了怀里。
“这么怕我？”
被扶着站好后，傅泽听见顾唯昭好笑又无奈地问，温热的胸膛贴在后背，带来些许震动，按在自己腰上的手箍得他动弹不得。
“你……你先放开我。”傅泽被温暖的怀抱和冷冽的香气包裹，十分没骨气地软了软腿。
顾唯昭觉得有点好玩，非但没放开，还故意垂首，凑到怀中人耳边，压低声音：“那还跑吗？”
傅泽被撩得面红耳赤，慌忙抬手把通红的耳根藏在掌心，低着头眼泪汪汪：“不，不跑了。”
说完，将他箍住的力道骤然消失，傅泽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往前几步，只是依旧不敢抬头看对方，生怕脸上的热意被对方捕捉，看出些不对劲来，只敢在心里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地指指点点。
太没出息了，怎么可以被搂一下腰就走不动路了！
得亏这不是abo世界，不然刚才……太危险了。
傅泽心有余悸地想着，脑门上忽然被指节敲了敲，疼得他双手转移阵地，改为捂额头，听着顾唯昭不加掩饰的笑声，敢怒不敢怨，委屈巴巴地往后缩了缩：“顾，顾少爷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能不能放他走啊？
顾唯昭被问得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哄人的吗？
他看向被自己欺负得一副随时想跑模样的傅泽，一时语塞，咳嗽一声后，方才说：“嗯，只是想问问你……那副画，还要不要。”
傅泽茫然地“啊”了一声，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被那双莹润的眸子一看，顾唯昭心又软了几分，放缓声音，耐心解释：“念恩的那副山水画，你还想要吗？”
傅泽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脑子里蹦出奇怪的念头：不会是担心自己使阴招，偷偷把画拿到手吧？
他顿时慌张地摇头：“不不不不要了！”
顾唯昭被傅泽这幅略显过激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可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傅泽继续摇头：“你买了就是你的，和我没关系了。再说，我今天来这儿，本来也只是帮我哥拍那副画，没想过额外花钱。那副画只是一时兴起，要说欣赏的话，还是你更适合当它的伯乐。”
“……但我只是看到你喜欢，所以才拍下来的。”顾唯昭没料到会得到预期之外的回答，心里有点堵，着急得闷声解释。
“为什么我喜欢，你要拍？”傅泽越听越糊涂，一时忘了想跑的心思，狐疑地问。
“嗯……想，跟你赔礼道歉？”顾唯昭回想起自己当时莫名其妙吃醋的心情，颇有些羞耻，不愿意如实告知，含糊其辞地给了个理由，“昨天晚上，我说话太难听了。”
昨天晚上？傅泽被他带着回忆了一下，随后不可思议地问：“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他不是在做梦吧？男主会跟他道歉？
顾唯昭这么性格恶劣，家世又好的天之骄子，也有老老实实道歉的一天？
“是。”顾唯昭点头，深邃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傅泽，“那你接受吗？”
“我……”傅泽只说了一个字，又哽住。他想说“接受”，可仔细一想，对方似乎也没说错什么，于是他叹了口气，笑容勉强，“不用道歉，你说的也是实话，我过去的确是个烂人嘛。现在想弥补也难，毕竟失忆了，只能等苦主自己找上门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唯昭被他这幅故作轻松的表情刺得心里泛酸，喉咙口堵得慌：“我没有说看不起你……你也不用这么说自己。”
“真的？”傅泽惊喜地仰头，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光又重新亮了起来，“你不会讨厌我？”
“嗯。”顾唯昭抬手在他头顶拍了拍，将小卷毛们压下去，笑意缱绻，“不讨厌。”
“那……那今晚还能上课吗？”傅泽小声试探。
“那再叫一声‘顾老师’来听听？”顾唯昭看他“得寸进尺”，忍不住掐了掐因为笑容而鼓起来的脸颊，不出意外地看着手下的脸一下红了个透彻。
傅泽犹犹豫豫：隔着手机喊还行，但当着面……有点叫不出口。
眼见傅泽的脸越来越红，顾唯昭仿佛是不忍心见他为难，叹了口气：“不叫老师，叫一声‘唯昭哥哥’，行了吧？”
傅泽难以置信地看他。
唯昭哥哥——？！
虽然对方是比自己大一岁没错……但，这比“顾老师”更，更说不出口啊！
但看着顾唯昭一脸“我已经让步很多了”的表情，傅泽那到嘴边的质疑声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变成妥协：“唯，唯昭哥哥……”
他声音细若蚊呐，顾唯昭尽管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弯起以前从未有过的弧度，俯下身，浸满笑意的眼眸将少年眼底的羞涩看得一清二楚，声音放轻，像是在蛊惑人心：“再叫一声？”
近距离放大的俊脸让傅泽顷刻间失去抵抗力，涨红着脸，老老实实地张口：“唯昭哥哥。”
顾唯昭盯着对方那张因为过度羞耻而被贝齿咬得得有些发白的唇瓣，莫名地觉得有些口渴，直到傅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这才回神。
他逃似的重新站直，主动后撤一步，遮掩似的咳嗽几声，把头偏向一边：“那……山水画，之后我让人送到你家。你把地址发给我一下。”
从顾唯昭身上的气息中挣脱而出，傅泽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有点留念对方身上的味道，跟着心虚地别过头：“噢噢，好的……那，那我先走了？”
“一起吧。”顾唯昭又咳嗽一声，目光盯着地面，“我怕你再迷路。”
傅泽只得同意，和顾唯昭肩并肩往正确的出口走。尽管他们沉默不语，但背影看起来却格外和谐。
待电梯开合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松竹般身姿挺立的汉服少年从拐角处走出，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怪不得会买我的画。”他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原来是失忆了啊。”
“不过也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少年眼眸变得含情脉脉，“说不定有机会，把画给骗到手。”
顾唯昭这样以前和傅泽从未有过交集的人，都能把后者骗得老老实实的。
自己这样对傅泽了如指掌的人，岂不是更手到擒来？
傅泽和顾唯昭刚走出电梯，罗助理便着急地冲了上来：“少爷，您看热搜了吗？”
傅泽被他问得一愣，打开手机，看见“戏凌云傅泽酒后录音”这条热搜，却松了口气，笑道：“是这个啊，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旁边顾唯昭没有说话，待傅泽一脸轻松地和自己告别离开后，打开手机点进热搜，听完录音内容，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