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桌上茶盏不合时宜发出一声脆响,宗瑜婉倏然拉回理智,她推开了萧绎。
“殿下,别这样!”
萧绎眸底的迷离未散,看着她水润殷红的唇,轻声道:“抱歉,本王没控制住但本王没醉。”
“殿下,很晚了。”
萧绎抬手替她理了下揉乱的发丝,又凑过来附在她耳旁哑声说:“本王不会放弃,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
说着用力在她后颈上揉了一下:“早点睡。”
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宗瑜婉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抬眼看去,胸腔还似擂鼓般狂跳不止。
她小心翼翼隐藏的心思,却被这人撩拨得溃不成堤。
可他是燕王萧绎啊,这样温情的话,不知他曾对多少女人说过。
宗瑜婉心头一酸,她终是陷入了情爱的泥淖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翌日一大早,宗瑜婉被外面的嘈杂声唤醒。
她起身唤巧玉。
巧玉急急走进来:“姑娘,你醒了。”
“外面这是怎么了?这么吵?”
“姚叔不见了,王府守卫找遍府内各处都没找到。”
宗瑜婉惊讶:“究竟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这会儿王爷他们都在兰苑。”
宗瑜婉来到兰苑时,见院中站满了王府守卫。
萧绎背身站在堂屋中,阿婉被两个婢女扶着,哭得险些晕过去。
秦管家告诉宗瑜婉,晨起时阿婉去了姚叔屋子,见姚叔不在,被衾叠得整齐。
阿婉还以为姚叔出去了,直到她看到散落在桌角处的书笺,才发现案上的医书也不见了。
她找遍整个院子才意识到姚叔失踪了。
宗瑜婉听完没说话,能在守卫森严的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姚叔带走,此人功法了得。
她走进堂屋,阿婉见她进来,顿时停止了哭,怨毒地盯着她,那目光里隐着滔天的恨意。
萧绎正对何靖吩咐:“你去安排一下,皇城内外都要严查,务必要找到姚叔!”
“是。”何靖领命离开。
萧绎转身看到她:“澜月,你怎么来了?”
宗瑜婉道:“听说姚叔失踪了,可留下什么线索?”
“没有,”萧绎皱了一下眉,“他们同时带走了医书,我怀疑他们是需要姚叔为他们做什么,姚叔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宗瑜婉本想安抚阿婉两句,但看到她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了晴苑。
萧绎看着哭成泪人的阿婉,心里一阵愧疚。
他劝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把姚叔找回来。”
阿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用力点点头。
萧绎又安抚了她两句,叮嘱两名婢女好好照顾阿婉,就准备离开。
“殿下。”阿婉又叫住他。
萧绎停住脚步:“怎么了?”
阿婉走到他跟前:“殿下,阿婉有话同你说。”
萧绎迟疑了一下,抬手示意两名婢女先下去。
待婢女出去后,阿婉道:“殿下,之前是阿婉不懂事,现在阿婉想明白了,以后阿婉再也不会缠着殿下,请殿下一定要帮阿婉找回父亲。”
萧绎心头一塞,阿婉救过他的命,他一直是感激的。
他点点头:“你放心,无论如何本王都会找回姚叔。”
萧绎离开兰苑时直接去了晴苑。
宗瑜婉正在花房里侍弄鹤望兰。
本来她打算今日去巫学宫,但姚叔出了事,她就没去。
她猜到萧绎会来。
萧绎一进花房,巧玉就拉着凝嫣退了出去。
萧绎走到桌前坐下,自己动手倒了盏茶。
“姚叔可有仇家?”宗瑜婉起身走过来问。
萧绎啜了一口茶,道:“没有,姚叔向来低调,之前一直隐居在渝地,与外界接触甚少。”
宗瑜婉想了想:“像姚叔这样的杏林高手,难免会有人想利用他,或者是姚家有什么”
宗瑜婉这么一说,萧绎顿悟,他搁下茶盏道:“姚家毒术?”
宗瑜婉未语,她对医家并不了解。
萧绎道:“近些日子的事情都太怪了,术士死亡,虞林之死,白衣人,银色兽面就像有双眼睛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的计划他们全清楚,不知姚叔失踪跟这些事有无关联。”
宗瑜婉道:“兴许他们和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这么说,昨晚在巫正贤别院中出现的黑衣人,也是奔着奔月剑和逐日剑去的。”萧绎道。
宗瑜婉想了一下道:“昨日我去见王谦时,被一个戴着银色兽面的女子跟踪,我发现她后,白衣女子出现救走了她。”
萧绎震惊:“昨日为何不告诉我?”
“昨夜王爷喝醉了。”
萧绎不自在地收回视线:“你可看到她的样貌?”
宗瑜婉思索片刻道:“没看到,但我怀疑她是。”
宗瑜婉欲言又止,现在姚叔刚失踪,她若说跟踪她的女子是阿婉,似乎故意落井下石。
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女人一定是阿婉。
萧绎追问:“是谁?”
宗瑜婉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阿婉。”
萧绎轻笑出声,不加思索道:“不可能,阿婉怎么会跟着你,再说阿婉不会武功,更不会认识白衣人。”
宗瑜婉深深看了萧绎几息,她就猜到萧绎不会怀疑阿婉,更不会相信阿婉和白衣人有关。
因为阿婉是姚叔的女儿,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还会成为他的侧妃。
“澜月,”萧绎察觉到了宗瑜婉敏感的心思,他试图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她戴着面具。”
宗瑜婉笑笑:“可能吧。”
“不管怎样,目前都能断定有另一伙人也在找这两柄剑,白衣人,香气幻术,东瀛人”萧绎震惊,“是东瀛人,东瀛人也想得到太阿剑?”
宗瑜婉点点头,表示赞同。
同时她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阿婉是怎么搭上东瀛人的呢?难道真与姚家毒术有关?可若是这样,东瀛人似乎就没有理由偷偷抓走姚叔。
宗瑜婉皱了皱眉,她觉得太奇怪了,这里面的缘由她实在想不通。
“这些人应该也怀疑这两柄剑藏在那院子里。”萧绎道。
“嗯。”
“看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这剑绝不能落到东瀛人手里,他们可能比巫正贤更可怕。”
“剑不在那院子里。”宗瑜婉道。
“嗯?”萧绎诧异。
宗瑜婉不急不缓道:“我猜这不过是巫正贤的障眼法罢了,他早料到会有人急着得到这两柄剑,让我们都以为他是借保护娴娘子之名保护那两柄剑,引我们出现。”
“老奸巨猾,那这两柄剑会在何处呢?”
“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暗室。”
“可我们当初去暗室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萧绎不解。
“不,我们疏忽了,柴房暗室里面通道狭窄,根本无法运进那么多宝物。”
“这么说还有另一个出口,或者说入口?”
宗瑜婉点点头。
那日亥时已过半,何靖带人搜遍了皇城,甚至城外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找到姚叔的下落。
当他把结果禀报给萧绎时,萧绎想了想道:“姚叔应该还在皇城内。”
与此同时,废弃的安王府内。
一间昏暗的耳房里,燃了三只细长的白烛,桌前坐着一白衣女子。
跳跃的烛火映着女子的银色兽面,诡异可怖。
姚叔看着女子问:“阁下是何人,为何把老夫带来这里?”
女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姚氏医术高明,但鲜少人知姚家曾以毒术独霸天下。”
“姚家早已不制毒。”
“哈哈,”女子冷笑出声,“据我所知,姚家到了你这一辈,只剩阿婉一个独女。”
“你要做什么?”姚叔激动道。
女子轻笑:“阿婉姑娘很痴情,她执恋于燕王殿下,她求我助她杀了澜月姑娘。事成后,她就把姚家毒术秘法交给我,我正考虑要不要同她合作呢?”
姚叔瞪大双眸,不敢置信:“不可能,婉儿不会这么做。”
“不可能?你可知她昨晚去做了什么?她跟踪澜月差点暴露身份,幸好我及时出现救了她,不然你们父女俩都别想继续待在燕王府。”
姚叔惊讶得说不出话。
女子又道:“只要你配合我,交出姚氏秘传毒术制法,我就不同她合作,不然燕王殿下日后若是知道,是阿婉蓄谋杀了澜月,你说他会怎样?”
姚叔气得胸腔起伏不停。
“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女子说完拂灭烛火离开了房间。
姚叔失踪的消息传到了宣武帝那里。
宣武帝连夜召萧绎进宫。
宗瑜婉得知后,去了萧绎寝院。
萧绎刚好出门,看见急匆匆走来的宗瑜婉问:“澜月,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何靖识趣地先出了庭院,去外面等候。
宗瑜婉看着人穿戴齐整,问:“皇上这么晚急召你入宫,只是为了姚叔?”
宗瑜婉心里发慌,当初父亲就是被急召入宫,结果一去不还。
萧绎看着宗瑜婉眸底的惊慌,心头一热,伸手按在她后颈,哑声问:“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