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死
是燕王萧绎。
萧绎从郭青后心处拔出剑收入鞘中,走到宗瑜婉面前道:“答应本王不擅自行动,为何不作数?”
宗瑜婉别开视线,看着躺在地上的郭青,答非所问:“你为何杀了他?他是风云汇的人。”
“我知道,但他必须死,否则明天你就得死!”萧绎冷声道,他倾了倾身,眸底氲着怒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
宗瑜婉后退一步,和萧绎拉开距离:“我有把握,先离开再说。”
她说着从身前拿出一枚玉佩放在了郭青尸体旁。
萧绎扫了一眼那玉佩,上面雕着凶兽梼杌,梼杌是风云汇的图腾。
在六礼镇那晚,他看到每个杀手身上都有这样一枚玉佩。
见他不动,宗瑜婉催促:“快走!”
“我探查过了,今夜这寺庙里只有郭青一人。”萧绎不慌不忙走进屋内,在屋内翻找一番,最终在郭青枕下找到了那份名单。
和他们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
萧绎将名单收好道:“走吧。”
两人快速离开寺院,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刚走进树林,宗瑜婉就被萧绎冷不丁扯住手腕,将她整个人抵在树干上。
后背传来一阵痛感,宗瑜婉看着萧绎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萧绎用手肘抵着她,另一手扯下面纱,冷声问:“还没回答我?为何说话不算数?”
宗瑜婉推了一下萧绎横在身前的手臂没推动,她有点生气道:“我说了我有把握,殿下何必较真。”
“有把握?你当我是死的吗?”萧绎眯了眯眼,又沉声道,“还是说,你根本无诚意同本王合作?”
“那殿下呢当我是死的吗?我和殿下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殿下是想束缚澜月的自由吗?”
萧绎愣住,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这丫头说得不错,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他默了两息才道:“本王没想要束缚你的自由。”
宗瑜婉垂眼:“那现在呢?”
萧绎无奈松开她,低声道:“本王只是担心你。”
宗瑜婉心头一震,但还是冷淡道:“澜月多谢王爷。”
萧绎适时岔开话题:“名单上的人都确定了,他们当初和巫正贤一样,均认定剑阁拥废太子萧策谋反。”
宗瑜婉没说话,这样的结果和她猜测的一样。
快到巫学宫后门时,宗瑜婉道:“殿下告辞,澜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又被萧绎扯住手腕。
“殿下,还有事?”
萧绎抓着她的手腕往身前一带,宗瑜婉猝不及防,唇角擦过萧绎下颌,她羞恼地偏过头:“萧绎,你放开我!”
萧绎却不松手,他将人手腕抓得更紧,身子往前倾了倾,几乎要抵在她耳侧:“澜月姑娘真是狠心哪,从见面到现在,都没问过本王伤势,给你的玉佩为何不戴?”
萧绎此刻心里压着股邪火,那会他去舞苑找她,见人不在,就知道她又单独行动了。
他让何靖把自己玉佩给她,其实是希望她能去王府看看自己,结果他给王府躺了三日,这人愣是没去。
宗瑜婉闻言停住挣脱,看着萧绎的左肩,问:“殿下伤势如何?”
萧绎忽地松开她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别扭道:“暂时死不了。”
宗瑜婉揉着手腕,看了人一眼,不明白这人大半夜的是发什么疯。
她道:“那澜月先回了。”
萧绎没吱声。
宗瑜婉想了想又道:“殿下也快回吧!”
萧绎沉声道:“嗯。”
宗瑜婉从后门进了巫学宫,有点心绪不宁,还在想萧绎刚才的反应,没发现巡夜的宫卫。
那些宫卫听见动静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宗瑜婉忙回过神,闪身翻过拱门,屏住呼吸藏在树后。
她透过树枝缝隙见两个宫卫朝这边走来,快至跟前时,薛城从两人身后走过来,对他们道:“你们去那边看看。”
那两个宫卫应了声“是”,又盯着她这边看了两息,才转身离开。
两个宫卫走远后,薛城道:“澜月姑娘,出来吧!”
宗瑜婉从树后转出来,看着薛城没作声。
薛城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剑,道:“没想到澜月姑娘深藏不露,薛城一直想感谢澜月姑娘那晚出手相救。”
宗瑜婉温声道:“薛护卫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薛城笑笑:“那晚出现在六礼镇的杀手是风云汇的人,不知姑娘如何招惹了风云汇?”
宗瑜婉看着薛城未语,她在巫学宫这几月,对巫学宫的情况基本掌握。
薛城这人野心大又多疑,喜欢权力,对巫正贤早已不满,却又忌惮其权势。
听萧绎的意思,薛城有依附他的想法。
宗瑜婉想了想道:“有人想借风云汇之名杀我灭口,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有人算到了他们的行动。只是对不住了,那晚险些连累薛护卫。”
薛城是个聪明人,这些弯弯绕绕他看得明白,巫正贤想杀燕王,他早看出来了。
他也看出那晚的杀手是冲着燕王和澜月去的,可显然他们下手狠,根本没想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人。
当时若不是澜月出手相救,他就交代了。
薛城道:“薛城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宗瑜婉笑笑:“所以,跟对主子很重要,不然可能连命怎么没了都不知道。”
薛城不再绕弯子:“姑娘所言极是,薛城愿意追随燕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行,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燕王殿下。”
翌日一早,巫正贤正准备用早膳时,王琛匆匆来报:“宫主,卑职带人在城外破庙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巫正贤闻言眉色一凛:“可知是谁?”
王琛战战兢兢道:“是先皇右侍卫郭青,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王琛说完将手中玉佩递上前,关力接过来递到巫正贤面前。
巫正贤神色当即变了变,梼杌象征风云汇的杀手身份,他看着王琛问:“尸首在哪?”
“卑职带回了北苑。”
与此同时,何靖将此事汇报给了萧绎。
萧绎昨晚几乎没睡,此刻一脸倦色,听完何靖汇报他没说话。
“殿下,卑职担心巫正贤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萧绎摆了摆手,笃定道:“不会。”
何靖不解,看着萧绎没再问。
萧绎解释道:“昨晚本王用的是风云汇的招式——剜心,还遗落了象征杀手身份的梼杌玉佩。巫正贤本性多疑,一定会觉得是风云汇内部出现了奸细。”
结果如萧绎所料,巫正贤并没有怀疑他,而是怀疑风云汇内部出现了奸细。
因为郭青房内有被翻动的痕迹,除了风云汇的人,无人知晓昨夜只有郭青一人留在寺庙中。
三日后,刑科都给事中凌震死在了醉仙楼后巷中,身上却并无伤痕。
东厂提督陈硕带人彻查此案,最终得出结论是醉死。
萧绎得知此事后笑了,好一个醉死。
凌震正是暗杀名单上的人。
看来巫正贤已经坐不住了,不知下一个会是谁。
这事刚出,宫内又出了大事,熹嫔金喜小产了。
宣武帝大怒,将景仁宫的奴才全罚了庭杖,扣了俸禄。
宣武帝看着躺在床上的金喜,没有一句问候,拂袖而去,
金喜心灰意冷,对于皇上而言,她不过是他一夜/欢愉的工具。
保不住龙嗣,她就什么也不是。
她资历尚浅,不懂后宫生存之道,但经过这事后,她一夜之间成长了。
孩子没了,她也相当于死过了一次。
她知道她触碰到了旁人的利益,而那个人就是怡妃,她小产前不过是吃了一碟怡妃赏的桂花糕。
后来听小顺子说,怡妃赏她桂花糕前,槐长安进宫见过怡妃。
怡妃是槐长安的表妹,她也听闻了前些日子徐家绸缎铺子失火的事,她就算再蠢,也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她休养了半个月,宣武帝一次没来看过她。
那日晌午,她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去了乾清宫见宣武帝。
宣武帝正和怡妃一起用午膳,两人把酒言欢,好不恩爱。
宣武帝看着跪在下面的金喜道:“熹嫔不在屋里好好养身子,怎么出来了?”
金喜心头酸涩,瞧瞧,都说帝王最冷情,看来一点都不错。
宣武帝前些日子还日日往景仁宫跑,一口一个爱妃的叫着,这半个月不见,倒生分了,爱妃也变成了熹嫔。
不知过些日子又会变成什么。
她心有不甘,但还是压下情绪乞求道:“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臣妾想去祈福寺,为我们的皇儿祈福。”
宣武帝脸色不悦,但到底没拒绝,他道:“去吧!朕明日派禁卫军统领秦松陪你去。”
“多谢皇上成全。”
翌日一大早,金喜的轿辇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出了皇宫。
在准备出皇城的时候,金喜命轿辇停下。
她掀帘对外面的秦松吩咐道:“你去巫学宫传本宫谕旨,本宫甚思念密友灵玉,特接她去城外祈福寺叙旧。”
秦松道:“卑职遵命。”
灵玉在接到旨意的时候,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