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黎又是一扇子扔过去，丝毫没给“萧北”反应时间。
“萧北”抬手挡住了脸大声喊道：“停！”
姜黎这才停了下来，在李疏玉震惊的眼神中整理起衣服来。
李疏玉头一次凑到司星珩身边，小声问道：“只是个集会，阿黎没看到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司星珩也是出奇地沉默，只盯着“萧北”不说话。
姜黎深深看了眼“萧北”和司星珩，一言不发地带着李疏玉消失在原地。
李疏玉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姜黎，意识到自己失态，姜黎轻声道：“抱歉。”
李疏玉摇摇头：“阿黎你没事就好。”
“他是魔神。”
姜黎认真地看着李疏玉的眼睛：“而你，是唯一可以彻底杀死魔神的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玉疏剑。”
李疏玉怀疑自己在做梦，用力掐了一下大腿问道：“什么？”
“你没有听错。”姜黎将落尘打开递给她：“玉疏剑，十大神器排行第二，是十大神器中唯一拥有器灵的存在。”
李疏玉看向落尘上那柄赤红长剑，手腕上的红绳自动转化为与其一模一样的长剑。
“原来我的剑叫玉疏”
凡人启灵，并没有规定只能有一个灵，但若非天赋绝佳，不会出现多个灵的情况。
李疏玉就有两个灵，启灵者通常在与灵沟通时就会知道灵器的名字，但她只知道自己的铃铛叫赤月，剑的名字却不知道。
当初去问莫淮时，莫淮盯着她的剑看了很久，最后也只有一句：没名字也无妨。
“原来竟是这样。”
姜黎双手捧起她的脸道：“我并不想瞒着你什么，如今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也并非是要求你去拯救苍生。”
“可我是愿意的！拯救苍生！”后边那句话李疏玉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中默默道：我也想帮你。
启灵后，她的脑海中就多了一些记忆片段，依靠那些片段她猜到了一些东西，可从不会去问姜黎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对她来说，姜黎就只是姜黎，而绝非旁的什么人。
姜黎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笑道：“拯救苍生，可不像话本里那样。”
李疏玉急道：“我知道的！”
姜黎道：“世人对上古的描述掺杂了太多东西，你为何会转世为人，我并不清楚。”
李疏玉轻抚手中长剑，问道：“那为什么，魔神只能被我杀死？”
“魔神的存在太过久远，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死不灭。”
“就是是当初的神也有寿命的极限，唯独他不同，落尘记载：幽州有至宝，名为九幽花，可重塑肉身，固魂安神，人族认为，服之可长生。”
李疏玉听得入神，问道：“他吃了九幽？”
姜黎背过身去望向天上圆月：“他是九幽伴生之灵，却成了魔神，前者使他不惧肉身损毁，后者保他神魂不灭。”
李疏玉握紧剑柄，澄澈的眼神中映出姜黎的身影。
“自握剑时起，师尊就告诉我，拯救苍生也是我的使命，当时我的回答是：只愿三界安宁，人族无忧，现在亦是如此。”
姜黎轻笑一声，带着些不明的意味。
“少年心性。”
城外，司星珩转身要走却被“萧北”抱住了腿。
“兔崽子！你就是这么对本尊的！本尊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带大！”
司星珩往外抽了抽腿，没抽出来，他回头看向“萧北”道：“松开。”
“不可能！除非你带本尊一起玩！”
司星珩道：“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萧北”嗤道：“也是，本尊还得找她去。”
“找我做什么？”
姜黎不知何时回来的，正淡淡看着“萧北”，她身后跟着斗志昂扬的李疏玉。
一见“萧北”，李疏玉就恨不得拿着玉疏剑上去砍他，想到姜黎和她说的话才忍住没动。
“萧北”急忙躲在司星珩身后，生怕姜黎再砸他。
他揪着司星珩的衣袖，探出半个脑袋来：“你要去哪？带本尊一个呗！”
姜黎道：“此行是为杀你。”
“本尊知道，你带上本尊，顺路的事！”
“萧北”拍了拍胸牌，信誓旦旦地说：“本尊不白吃你的！待本尊破开封印，幽州有数不尽的财宝给你！”
姜黎没再说话，只是带着李疏玉去了城外的高台旁。
恰好花神们已经绕城一圈，正往此处来。
灯与花层叠在一起，明明灭灭间仿若灯影映花，又似花影照灯。
十二花神由人抬着上台，路过时花瓣扑面，萦绕着淡淡的香。
李疏玉看得入迷，怀中被掷了枝红梅，她拿起红梅看去，梅花神已不见了人影。
“阿黎！我接到了花！”
李疏玉迫不及待地拿着红梅递到姜黎面前，却听见“萧北”欠揍的声音。
“花不错，本尊看看！”
李疏玉一把拍开“萧北”的手，道：“想要自己去接啊！”
“萧北”不屑道：“去就去，你给本尊等着！”
姜黎看向李疏玉问道：“无妄呢？”
李疏玉道：“没看见，不过他不是一向踪迹不定嘛。”
姜黎点点头并没在意，以他的修为，整个三界除了封印里的魔神也没人能伤了他。
人们跟在花神身后朝高台涌来，姜黎带着李疏玉站去树上。
此时十二花神已都上了台，随着丝竹管弦奏起一起跳着古老神秘的舞步。
李疏玉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阿黎平安顺遂，希望阿爹阿娘和哥哥姐姐们下辈子喜乐安康。
花朝祈愿，也是云明松雪的习俗之一，花会带着这些心愿去到远方，在合适的时间绽放。
姜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祈愿，她只是静静看着李疏玉，略带寒意的春风吹起衣摆，姜黎拿出件披风给李疏玉套上。
“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要早起赶路。”
李疏玉道：“你也早些回来。”
说罢她独自回了客栈。
姜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跟随无妄扇的指引来到高台后的山顶。
司星珩不知从哪找了身白衣，迎风而立，往日常戴的耳坠也不见了，只有那根极旧的红色发带依旧没变。
见姜黎过来，他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姜黎其实忘了很多事，有她刻意忘记的也有不知为何忘记的，总之是忘了，司星珩这身白衣她瞧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人族的节日很热闹。”
司星珩说着朝姜黎走来，他拿出藏着的白玉梨花发簪递过去：“方才看见觉得很适合你。”
姜黎从他手中接过玉簪，司星珩极快地收回手去。
即便再快姜黎也看到了他手上深浅不一的刀口，玉簪打磨得很好，梨花也刻得栩栩如生，花蕊处一点碧绿，正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姜黎笑道：“在何处买的？”
司星珩道：“随手买的，没注意。”
“多谢，我的簪子恰好断了。”
他闻言看向姜黎发间，那支簪子分明好好的。
姜黎将簪子取下换上他送的玉簪，道：“既碎了就拜托你帮我扔了。”
司星珩接过发簪，道：“好。”
说罢他就要离开，姜黎叫住他：“等等！”
在他询问的眼神中，姜黎笑着抬头看他：“岁岁年年，生辰吉乐。”
司星珩朝她手中看去，是一个精巧的小木匣子，看不出是什么。
姜黎将盒子塞进他手里，转身回了客栈。
“萧北”手里捏着株雪白的并蒂莲，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搂着司星珩的肩。
“败家子，你当那镜月玉是路边大白菜啊！本尊就藏了那么一块都被你小子找着了，你送人也算了，偏说随手买的！你现在去买一块来本尊看看！”
司星珩拍下他的手道：“脏。”
“萧北”气极反笑，手中莲花都要怼到他脸上去了：“花给你，盒子不错，给本尊看看！”
司星珩直接把盒子放进怀中大步走开，“萧北”没站住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兔崽子！等等本尊啊！”
“萧北”拿着莲花跟在司星珩身后，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次日清晨，姜黎表情复杂地站在城外看着睡眼朦胧的李疏玉和“萧北”。
“我记得…你们两个睡得比我早。”
李疏玉打了个哈欠道：“昨晚半夜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窗外鬼哭狼嚎。”
“什么鬼哭狼嚎！本尊那分明是有感而发！”
“萧北”鄙夷地瞥了眼李疏玉，自从李疏玉知道他的身份后就一直盯着他，昨晚本该是那个兔崽子睡隔壁，这丫头死活要换房间。
‘倒是便宜那兔崽子了！’“萧北”如是想着。
“行了，此去万妖谷路途遥远，你叫个飞行灵兽来赶路。”
姜黎看着“萧北”，丝毫不在意他气急败坏地在一旁跳脚。
“本尊不要面子的吗！你叫本尊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本尊这分身就是个凡人！”
姜黎不耐烦地看着他，给出了两个选择。
“是我把你丢回封印还是留在这当苦力？”
“萧北”耸了耸肩，不自在地道：“本尊，本尊偏要跟着你！”
上方恰好飞过一只白鹤，“萧北”随手一抓便将白鹤唤了过来。
“走吧！”
姜黎自行忽略他语气中的幽怨，先站在了白鹤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