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黎道谢，带着李疏玉进了房间。
待两人洗漱完毕，已经累得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姜黎一打开门就看见东方归云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东方归云似乎松了口气：“怕打扰你们休息，便不曾敲门。”
说着他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姜黎：“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便都拿了些。”
姜黎接过食盒又道：“多谢。”
她朝里间看去，见李疏玉还没醒，她低声问道：“李家村的人？”
东方归云亦低声回应：“除了你们二人，再无活口。”
姜黎垂眸道：“我想见你们宗主。”
“师尊说待你们吃过早膳再让我带你们过去。”
东方归云指了指屋外的石桌：“不急，我就在此处等你们。”
姜黎颔首回了房间，她轻轻拍了拍李疏玉的肩：“疏玉，起床了。”
两人吃过早膳跟在东方归云身后到了另一处院落，上面挂着的牌匾刻着“丹心阁”三字。
将人带到，东方归云退了出去。
姜黎带着李疏玉走进屋中，莫淮正在沏茶。
他倒了三杯茶，指了指身边的凳子道：“坐。”
待两人坐下莫淮才停下手中动作，端起茶杯道：“那个小村子已经回不去了，如今魔灵在三界肆虐，大有重出幽州的意思。”
李疏玉小声问道：“魔灵就是那些黑影吗？”
莫淮道：“对。”
姜黎不甚在意地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莫淮喝茶的动作一顿，视线移向李疏玉。
姜黎挑眉，扯过一旁有靠背的太师椅坐过去：“怎么，他难道怨恨我不愿再见我。”
莫淮悄悄看向屏风后的人影，他哪敢说话啊！
想了想，他决定转移话题：“疏玉啊，你知道天生剑体吗？”
李疏玉有些怔愣地看向姜黎，这是她第二次在莫淮口中听见这个词：“阿黎，什么是天生剑体？”
天生剑体，可以说是打娘胎里出来就会用剑，寻常剑修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到达人剑合一的境界，而天生剑体自握剑时起便注定了其成就绝不会低。
修炼也是扶摇直上，不会有任何阻碍，但当修为到达一个阶段时，那股天生剑气便会从体内破出，围绕着此人进行锻体，每道剑气划破皮肤都会有一缕剑气融入体内。
锻体分为九层，最后一层，需受千刀万剐整整九日。
姜黎揉了揉李疏玉的头：“就是说你很厉害。”
“那，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去杀魔灵吗？”
李疏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看姜黎点头才重新露出笑。
莫淮仔细打量着姜黎：“你的天赋才是顶尖，离开那里不过两日吧，修为都快赶上人家修了两年的了。”
姜黎道：“别打岔，我问你他说了什么。”
莫淮只得指了指屏风道：“您也别为难我，还是自己问他吧。”
不等姜黎说话，众人眼前一闪，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姜黎面前。
少年身着碧色衣衫，手持一把碧色白玉柄的折扇，长发只由一根老旧的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右耳垂着个与折扇相像的碧色鎏金耳坠，左眼下一滴浅红泪痣，目若朗星，玉质金相。
这少年正是司星珩，姜黎眨巴着眼睛：这孩子之前也不穿成这样啊。
莫淮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厮，分明在他出门之前他还没这么嫩！
司星珩偷偷从底下踹了一脚莫淮，莫淮认命地往旁边挪了下位置，少年顺势坐在姜黎旁边。
“姐姐，可还记得我？”
此言一出，李疏玉和莫淮再次瞪大了双眼。
“姐姐？！”
“姐姐？！”
莫淮都笑了，干脆别开脸看向窗外，李疏玉指了指姜黎，满是不可置信。
姜黎无奈扶额：“记得。”
司星珩听道姜黎说记得瞬间满面春风，扯住了姜黎另外一只衣袖。
李疏玉看向司星珩的眼神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直接拉住了姜黎的手。
“停，先听我说完。”
莫淮适时地喊道：“如今除了玄台山，你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不如就留在这里？”
司星珩道：“你确定？”
莫淮拿起茶杯丢了过去：“你别说话。”
他稳稳接住茶杯，果真闭上了嘴。
“若非封印动荡，其实本不该这么早去寻您。”
姜黎道：“不必在意，说说如今的情况吧。”
莫淮点点头，挥手唤出一道光幕。
“如今三界中海族避世，魔灵蠢蠢欲动，唯有人族与妖族仍守护结界，为方便管理启灵者，建立了六宗。”
“除玄台山外，分别是万妖谷、绝书院、离魂阁、玄冰谷、桃花山庄。”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宗门也不计其数，但启灵都需在我玄台山进行，毕竟灵冢在我这。”
“昨日修补封印消耗的是我与其他几位宗主的寿命与修为，封印最多只能撑四年。”
莫淮面色凝重，语气似是想要姜黎救世又似是不想：“封印破碎之日，三界危难之时，姑娘”
姜黎听完并不说话，司星珩紧紧盯着姜黎的脸，藏在衣袖下的手青筋暴起，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
良久，姜黎笑道：“十六年悠闲生活，或许我该知足了。”
司星珩攥紧的手又松开，垂眸不语，掌心被指甲刺破渗出血来。
莫淮道：“姑娘大义。”
李疏玉看向莫淮：“那我呢？”
她急地带着哭腔：“我可以干很多活的，只要只要你肯教我修炼！”
莫淮递给她手帕：“没有说不教你，只是你和姜黎姑娘不一样，须得启灵后再决定教什么。”
“玄台山除了基本的分院外还分剑阁、药庐等等，依我之见，剑阁最适合你去，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其他地方。”
李疏玉道：“那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启灵吗？”
莫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又指了指门外道：“归云会带你去，顺带让他给你介绍一下宗门。”
李疏玉起身告退，临走前扯了扯姜黎衣袖，眼中满是担忧。
姜黎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李疏玉这才离开，司星珩右手撑着脸颊看着姜黎，似乎眼中只有眼前人，外界的事都与他无关。
莫淮眼神复杂，再次朝姜黎跪下：“神女。”
姜黎并未说话，端起茶杯轻抿。
司星珩瞥向莫淮，嘴角噙着笑道：“姐姐如今的名字，唤作姜黎。”
莫淮轻叹一声，干脆跪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两人：“那姜黎姑娘和这位公子打算以什么身份待在这？”
司星珩拿着无妄扇把玩，道：“姐姐启灵后的无妄器灵，刚好也不用想名字了，如何？”
启灵后，“灵”会带给启灵者自己的本命灵器，因“灵”记忆残缺，“灵”名字干脆就与自己灵器的名字用一样的。
姜黎颇有些散漫地靠着椅背，想也没想道：“和疏玉一样。”
莫淮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围着姜黎绕了好几圈。
“你认我作师尊？你是真不怕那几个老家伙拿刀劈我啊！”
姜黎无奈地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莫淮也扯过一把太师椅，瘫倒在椅子上指了指司星珩道：“他之前有个太上老祖的名头，不如做他弟子？”
“不可。”
这次是司星珩拒绝了，他扯住姜黎衣袖：“姐姐，他脑子向来不好，咱们还是自己想吧。”
两人就此事吵了起来，莫淮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风范，说得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姜黎被吵得头疼当初就拍了板，就当作是莫淮的弟子，且不许少年再叫她姐姐，两人只喊对方名字。
少年就当没听见，姜黎到底没改过来他的称呼。
在莫淮的强烈要求下，她还得把“师尊”这个称呼换成“宗主”。
就这样，玄台山正式多了两位可爱的小师叔。
一开始，整个宗门都很高兴，毕竟两个小师叔外表都十分可爱。
且仙门收的弟子大部分是两种人，一是家中有入了宗门的修士，到了收徒的日子自会送来；二是修士下山历练或游历时看中指了路。
不管是哪种，反正都不多，去年便一个都没在玄台山待下来。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启灵的新弟子们，毕竟玄台山的收徒要求可谓是十分苛刻。
像基本的天赋、心性等自不必说，弟子与宗门都选择对方才能留下，这是六宗的规矩，否则莫淮也不会看见李疏玉那么激动。
起初姜黎提出想要指导切磋时师兄师姐们也是满口答应，李疏玉则是整日在剑阁和药庐来回跑。
渐渐地，师兄师姐们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打不过这两位小师叔了。
半年后
今日一早便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现在雨虽停了，太阳也从云中现了身，可到处都还弥漫着雨水过后的潮湿。
姜黎极其不喜欢下雨天，一大早便窝在屋里修炼。
司星珩躺在一旁的长榻上假寐，姜黎怀中通讯玉简忽的飞了出来。
“师妹，速来清风殿。”
姜黎瞧了眼玉简上所示的大师兄三字身影消失在原地。
司星珩坐起来轻抚耳坠，也跟着不见了身影。
清风殿外，东方归云正来回踱步，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
纤细的手腕上一串红线缠绕的赤色铃铛随风而动，摇摇晃晃却没有声音。
他转身只见李疏玉笑着歪头看他，一袭红衣比天上的烈日更加耀眼。
“大师兄可是在等阿黎？”
“嗯。”
东方归云笑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盒糕点递给少女道：“山下王记的芙蓉糕，你们一人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