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宋颂刚洗完澡，正哼着歌吹头发。晚间与如侬的谈话，让她突然自心间升起某种使命感，决定戒掉熬夜，明天早点起来给如侬熬各种糖水。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选中的人，浑身上下笼着光环。就算不是少女漫女主，也得是女主身边那个最可爱的小跟班。
脑子里的小剧场还没展开，就被一声粗暴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陌生的号码，宋颂果断挂断，然后继续哼歌。
才脱手不过10秒，手机再度铃声大作，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宋颂接起电话：“谁啊？晚上是休息时间，没什么事就别打电话好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一把清冷嗓音传来：“你好，我是江以商。”
吓得宋颂吹风机没拿稳，砸在洗漱台上丁零当啷。
“你还好吗？宋助理。”江以商显然是被动静吓了一跳，声音松弛了几分，“我也不想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但事出紧急，实在不好意思。”
“不不不，怎么会……”宋颂几乎要抑制不住心底的尖叫。
什么概念！江以商！江以商亲自给她打电话！
发到粉丝超话里能被骂一百层梦女的程度！
她缓了缓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您有什么事儿？”
“你和贺如侬住得近吗？”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近，她就在我隔壁的隔壁。”
五分钟后，宋颂出现在贺如侬门前。如侬裹着浴袍敷面膜，对于她的到来不是很惊讶。
“还不睡？明天可是早上五点起床。”
宋颂笑得谄媚：“……这不是担心你么，来看看。”
如侬对她的笑表示怀疑：“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姐你还不知道么，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宋颂厚脸皮赖在门口，扶着门框打量了一下室内，并没见什么异常。
外面的套房茶几上放着剧本，尽管已经看过多次，开机前一天，如侬总要再找找状态。
看到这个，宋颂稍松了口气：“姐，你刚刚在看剧本呀？好认真。”
“没有，我才洗完澡。”女明星秀致的眉头蹙起，“你要干嘛？有话直说。”
“我……”
宋颂如芒在背，她并不擅长说谎，更何况伴随如侬良久，对方熟知她的本性，在贺如侬的目光拷问下脸部红心不跳地扯谎，是她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技能。
但谁让是江以商请她帮的忙呢。江老师说，只要帮他问句话，事成给她亲签照片。即便不自己私藏，江以商的亲签在某鱼交易市场上，也能值回数千块。
这个时候，宋颂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句值千金”的一天。
“你？”如侬目光如炬。
“我……”宋颂局促地扣着门框，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好半天，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闭上眼嘟囔出一句话，可惜如侬实在没听懂。
“大点声。”如侬倚在穿衣镜前，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难不成是谁让你来的？你跟我说话不必这样为难。”
小助理大惊：“这你都看得出来？”
“除非我瞎了，不然你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心里有鬼。”
“那我说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宋颂委屈吧啦，一双杏眼雾蒙蒙的，“江老师叫我来问你，为什么发朋友圈但不回他消息。”
说完这句，她如释重负，“我看了你朋友圈，压根没新动态呀。然后我就跟江老师说，是不是看错啦，如侬姐才没发朋友圈呢。他只是笑，叫我来问问你，问一声就行。”
如侬半眯眼：“所以你就当了江以商的走狗？”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宋颂笑得甜美可人，离开相依为命的门框，抱着如侬胳膊晃啊晃，“我是想，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举手之劳，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她献媚的行径被如侬没有感情地拨开：“上次你还说江以商不适合我，倒戈这样快，以后我信不得你的话了。”
宋颂哑口，她确实不能狡辩，谁让江以商贿赂得太正中红心，压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开始转移话题：“不过姐如果你要是真不想回的话，我教你个敷衍的办法，发个表情包，对方也不知道怎么接茬，又不会觉得你不礼貌。”
“……我倒没考虑过不礼貌的问题。”
“姐你相信我，这一招真的非常好用，之前我妈给我推的好几个相亲对象，都这样聊着聊着没下文了……哎，姐你别关门呀！我没说完呢！”
……
糊弄走了宋颂，如侬卧进沙发里，再度点开江以商的讯息。想了想，她敲出几个字，点了发送。
凌晨十二点零八分，江以商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贺如侬：到我的时间了？】
尽管是在讽他时间管理大师，江以商仍是忍俊不禁。贺如侬有时候的冷幽默真的很有意思，让她的嘲讽不显刻薄。
【你这样说，仿佛我和你前夫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魏无让？
如侬心弦一紧：他找你做什么？
发送后，她才留意到“不清不楚”四字，忽的觉得两颊发热，补了一句：……谁跟你不清不楚。
江以商没有理会如侬微弱的抗|议，略过插科打诨，说起正事来：他来剧组处理停机的事情，顺便看了看我。
然后他将来龙去脉与如侬说了一通，省略了穆成殷故意ng的细节，语气平淡得像新闻报道。
如侬舒了口气，但一想到穆家毫不掩饰的恶意，仍觉揪心。
【杀青前，穆成殷的刁难恐不会少。】
她出道以来没低过头，看江以商因己之故一次次委曲求全，只觉得心中淤堵，想了想，又在输入框开始打字：我想我还是应该找穆成虔……
还没打完，那头江以商发来消息。
【不该跟你说这些，怕你多想。】
如侬的手僵了一瞬。
【可是不跟你说，又怕你想得更多。朋友圈和郑宪的合照，是仅我可见？】
她不回复了。
江以商一边等，一边看明天拍摄的对白。看到十二点半还没等到回复，他便熄了灯，准备关机睡下。
临睡前，微信又响了一声，如侬发来一个表情，戴着睡帽的小兔盖上被子，一旁的配文是晚安。
点进她的朋友圈，那条与郑宪的合影也消失无踪。
江以商无声地笑了，把她那只兔子添加进表情，睡得很安稳。
网剧拍摄周期短，如侬很快排完了档期，拍完最后一周的戏份就杀青。
到了拍摄后期，徐研尔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贺如侬这枚璧玉在他手上重若千钧。说的是电影班底，但到底也比不上贺如侬曾经进的两岸三地甚至国际级的摄制组，如果最终呈现的效果不佳，他这一遭就算自毁前程。
苏嘉玉倒是很淡然，来过片场两次，现场看了如侬与郑宪的表现，慈眉善目地表示自己的钱砸得值当。但徐研尔总觉得，她不过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也没太花心思在《赎罪》上，另一头一部古偶开拍，苏嘉玉就去剧组打探得很勤。
这无疑让他心神难定，如侬最后几天拍夜戏时，徐研尔就在旁边，一晚抽掉一包烟。
好巧不巧，如侬杀青宴的活动上，黎致组织大家写下对《赎罪》的祝福，在一片“收视爆表”“好评如潮”之类的话语中，徐研尔更是脸色凝重，把大家的祝愿当做压在肩头的担子，生怕辜负了剧组的期待。
只有如侬写，能诠释好楚釉就够了，玩得很开心。
“哇，影后的境界就是不一样。”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慨。
“这是我的心里话。”
如侬抱着一束捧花，遮掉了半张脸，使得她声音模糊，不注意压根听不见。即便如此，现场仍静默下来，她是今晚杀青宴的主角，没人会忽视。
“坦白讲，这是我近段时间以来接到的剧本里最富魅力的角色，徐导应该知道，最开始制作班底也差强人意，可我还是记住了楚釉，并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诠释她。”
徐研尔点点头。一路很难，走到现在这个境地算是一手烂牌打到王炸，但他私心还想要更多。
“以前看本子，总要挑戏份，挑班底。现在好像更想返璞归真，演好每一个角色，谢谢徐导和苏董给我这个机会。”
如侬笑意仍淡，可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却不觉她似最初那样高不可攀。她对表演有颗柔软而诚挚的心，世人可鉴。
不知过了多久，徐研尔带头鼓起掌来，随后掌声如潮水袭来，如侬捧着花，局促不知所措。她恍惚觉得好像第一次站上戛纳的颁奖台，二十岁的她韶光正好，无论说什么，台下的欧美面孔都慈和地鼓励。
这种感觉，久违了。
那晚大家都喝得很尽兴，如侬虽不胜酒力，也小酌几杯，最后被橘生打包带走。她唯一的印象是好像有人问了她下部戏演什么，她晕乎乎的，随意胡诌了一句“贺橘生不给我戏拍，她要我去上综艺”。
“什么综艺？”
“恋综！”
“啊？如侬姐要去恋综？”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黎致的，“这也太可惜了吧，姐我给你投钱，你去演戏好不好？不让你演戏简直暴殄天物……”
某个角落里，“贺如侬参加恋综”的消息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