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与雄伯8
海浪滔天,黑云压境,蛊惑人心的玫瑰端坐于浪花之上,硕大的花瓣裹挟着黑气将游轮包裹在内。
船上遍地都是各式各样巨兽的尸身和血肉,血流成河,本该充满血腥味的地界却被浓郁过头的玫瑰花香给腐蚀了个彻底。
女子高坐于上首处,在面对众多不依不饶的玩家时,永远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她素手微抬,执起桌案上的一盏酒轻呷了一口,失笑道“跳梁小丑,玩够了吗?”
明祈靠坐在栏杆旁,镜片碎裂了大半,衬衫破碎露出条条深可见骨的血痕,不紧不慢道:
“原来这就是禁书鬼魅?我还以为什么呢……”
lorelei眸色骤冷“真是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和那个男的真是我见过最讨人厌的玩家!”
“你说他可以,少带我。”
兰濯池悠闲散漫地从楼梯口走过来,闻言满是嫌恶。
被硬控在一旁的萧浔安眼睛都亮了,碍于鬼魅之术下动弹不得,只能兴冲冲开口“池哥!”
“歇着吧。”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竟然还活着,真是没想到。”
兰濯池低声笑了,优哉游哉地开腔“这不是多亏了你的情郎嘛,他可是盼着你死呢~”
lorelei终于维持不住面容表情,猛拍桌子站起来,唇角微颤“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当年她来过之后我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大家都是鬼疫凭什么那家伙高高在上?她不在自己的地盘待着非得跑到别人的地盘指手画脚!
女人眼底的红光越盛,鬼魅之术越发强烈,她面具脱落露出了丑陋不堪的半张脸,人类的面皮终归是维持不住那么多年……
明祈觉得这家伙就是出来拱火的,崩不住优雅的面容,恼火道“您免疫,倒是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啊?”
“我干嘛要考虑你的感受?”兰濯池蹲下身子握住萧浔安的手腕,白了他一眼。
明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优雅,要保持矜贵,不能跟这野蛮人计较。
lorelei“既然你拿到了绛阙,那她的身份也就不用再证明了,人在哪儿?”
“这儿呢~”
海风拂面,江晚荞悬坐在栏杆上,鸦羽般的乌发稠密垂腰,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浅蓝色的瞳眸,凉薄又冷漠。
可她的眼尾却像猫般微微上扬,媚态天成,搭配上清冷皎丽的五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勾引感。
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白色长t恤,下半身打底裤有些短,露出匀称修长的双腿。
lorelei难以置信地开口“你的鱼尾……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学会咒语,她不是已经把它毁了吗?”
江晚荞唇角半勾,却是漫不经心地敛眸“那本书我看过一眼就不可能会忘,至于怎么学会的,不是有祈珩吗?”
那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这个节骨眼上帮他们?
女人沉默了一秒后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像鬼哭狼嚎一般,让人胆战心惊,魅惑的眼睛闪烁着疯魔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既然如此,你们都去死吧,特别是你,都是因为你!”她手指颤抖着指向她。
江晚荞真是背锅背麻了,她反手指了指自己“有没有可能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人怎么上下嘴皮一碰就开始说胡话呢?
绽放的玫瑰花突然开始收拢花瓣,禁书鬼魅,鬼魅噬魂,这要是被吞了那估计就成行尸走肉了吧?
“喂?”她冲着兰濯池叫了一声。
兰濯池“做什么?”
“你动手啊,杀了她!”
怎么一个个坐着不动等谁来收场呢!
兰濯池疑惑反问“你挑起来的火你怎么不打?”
“……那咒语有冷却期,我现在没力气。”
男人神色懒散地起身,脚步看似缓慢,却不过一刹那之间,银白色的纱带就已经到了女人的身侧,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纱带便已经缠住她的脖颈,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让她的脖子断裂,鲜血从喉咙中喷出。
lorelei瞳孔放大“你……”
纱带丝毫不吝惜,迅速撤回竟然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温顺地绕回他的手腕上。
江晚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他这么厉害拖到现在是为什么……
难不成绕这么大一圈真就是为了那块玉佩?
看起来又是个好东西,江晚荞不悦地咂咂嘴。
明祈难得没有出声讨他的嫌,兰濯池虽然很少出手,但每次出手都是碾压级别的,果真是名不虚传。
lorelei身亡,鬼魅收缩速度却突然加快,颇有种同归于尽的感觉,一瞬间,无数巨兽的魂体腾空而起,伴随着黑海里脱离出来的恶魂朝他们蜂拥而来。
江晚荞身形一晃,犹如利箭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就已经临近冤魂,手中的赤月狠厉无比地劈了过去,绚烂的黑焰似点点繁星自空中坠落而下,斩灭了凶猛袭来的恶魂。
兰濯池察觉到她逐渐躁动的气息,蓝眸非但没有转成竖瞳还染了几分血色,那磅礴的杀意竟然比眼前的鬼魅还要像鬼疫……
银白色纱带破空而出缠住她的腰肢,将她带离了包围圈,他抽出绛阙甩手掷向鬼魅中心。
两者相撞,鬼魅冒出惊天动地地嘶吼声,挣扎着想要弹开它。
江晚荞迅速划破指尖,血珠融进了玉佩里,她双指合并,嘴唇开口,复杂的咒语脱口而出,玉佩上释放出刺目的红光笼罩而来,助纣为虐的人鱼恶魂们停滞了一秒,转头扑向了盛开的玫瑰花瓣。
她这才垂下手,迷茫地看了看自己,刚刚那是什么?
似乎操纵那个玉佩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行为。
兰濯池收回纱带,伸了个懒腰“我就说不用我出手吧!”
江晚荞听着就来气,她扬手攥住化为原型的禁书,把玉佩往他怀里一扔,一言不发,转身就跃进了海里。
兰濯池低头看了一眼吃瓜群众“祈老大,还摸鱼呢?马上就要走了。”
明祈丝毫没有打团时放水的心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都打完了吗?那姑娘是你们组织的人?”
“不是。”
“不是就行。”
兰濯池眯眼咬了咬后槽牙,这败类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江晚荞觉着反正都暴露了赤月就一路闯了进去,不过秉承着不杀同族的原则她都只是敲晕了而已。
最让她奇怪的是,先前还高贵冷艳的王后瞧见了她,更准确地说是看见了赤月,吓得丢盔弃甲,以至于后边的路上还算是畅通无阻。
再次来到这个海清河晏,一切仿佛还是那般模样。
江晚荞扫了一眼墙上虚假的壁画,手中赤月一挥,烈焰腐蚀了个干净。
“月照白羽,摘星理月,魂归,现!”
赤月腾空而起,流光烈焰,脚下是滚滚火海,头顶碧月苍穹,宛若镜花水月,极致的泯灭与生机,若不是焰火加身,她想,这地方应是容不下她的。
“你好像,变了很多。”
那汪明月里印出个似有若无的影子,女生的声音从上边传来。
江晚荞挑眉“你这样说得我好像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人影晃荡,道“是挺了不起的,至少,比它们厉害。”
她当年误入深海之时原以为是死亡之际的救赎,却没想到是个更加困苦的深渊,想来也是好笑,一个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居然利用她一个小小人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你比原来多了些人情味。”她笑道。
江晚荞将禁书递给她,回答道“真是不喜欢这些打哑谜的,速战速决吧。”
人影挥手,禁书融进水中花内,淡金色的封印起,它的影子也渐渐单薄了起来,赤月的焰流越发浓烈,异样的不适感越发强烈起来。
“快走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幸得当年相救,祝你所愿皆可实现。”
“所有玩家请注意,本副本鬼疫已亡,神牌均已出现,为防止不可控因素出现,请各位尽快离开。”机械声响彻在每个玩家的脑海里。
江晚荞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寝殿,床底的黑洞也消失不见,整个人鱼地宫好像空了一样,一只人鱼也看不见了。
她没再逗留,一路顺利地回到了邮轮上,却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不见就已经战火纷飞了。
中央悬浮着一张特别的神牌,散发着莹莹紫光,深海冰冷的质感格外显著。
应该是张双属性神牌吧?
江晚荞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总感觉从神相那里出来后难受得要命,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排斥感。
兰濯池破天荒地把那块玉佩递给了她,还补充了一句“算是咱们合作的报酬。”
“我们什么时候合作了?”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
明祈却是看得通透“你想招安她?”
江晚荞捏了捏玉佩,浑身附着的难耐感散去了一些,那玉中央甚至闪烁了一下,好像在回应她。
“我怎么感觉……”这就是我的东西?
“你觉得这张牌该是谁的?”兰濯池问。
江晚荞愣了“问我做什么?”
她随手捏了张普通神牌打算先出了这个世界,惊奇地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