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与雄伯5
在这邮轮上,似乎除了人鱼圈养处,其他地方都不会引起lorelei的注意,于是兰濯池带着萧浔安来到了低层冰库附近。
“池哥,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啊?”萧浔安问。
兰濯池取下衣服上胸针的回形针开锁,瞟了他一眼,冷声道“这里玫瑰花味最重,要么是仓库,要么是产地。”
“你这是狗鼻子啊……”他脱口而出,感受到头顶瞬间冰冷的视线,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歇了声。
推开冰库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作呕的腐肉味和鱼腥味,宽而长的冰床上铺满了人鱼姬玫瑰,昏暗的冷调灯光下,波光粼粼的珠光显露出死沉的色泽,其中偶有几朵白净得不可思议的都被单独冻在了一个角落里。
萧浔安本来还在欣赏这些玫瑰,一扭头就是一蹦,死死抓住兰濯池的衣服不松手。
兰濯池朝旁边瞥了一眼,指尖随意敲着他的脑袋,声音散漫地开腔“不就是人鱼尸体吗?你不是才在桌上见过?”
面前竖着一排整齐的冰棺,陈列着无数人鱼的尸体,原本美好梦幻的大尾巴此刻秃得只剩一片血肉模糊,被一道道弯钩刺穿尾部,像是狗肉一般倒吊在铁栏杆上。
甚至有几只人鱼的尾巴被片得都能看见里面的鱼骨。
“那我也没见过这种啊,跟……跟猪牛肉有什么区别!”他紧闭双眼,面色惨白。
兰濯池慢条斯理地补充“当然有区别了,他们上半身是人呢……”
他强行扒开他的手,走到冰床旁伸出手,指尖沾上了点玫瑰底部的珠光细粉,眉心舒展开,果然是鱼鳞磨制的吗?
蓝尾人鱼为什么不满足她的要求呢?好像放出来观赏的都是些五彩斑斓的人鱼啊……
兰濯池反手用干净的一只手抹过那几朵过于雪白的玫瑰,指尖上沾染的的鱼鳞粉末白净得像雪,但仔细看还能看见点点杂质。
这种浅色系的人鱼在以海洋颜色为尊的人鱼族里也不知道是哪种地位,倒是合了那个女人的胃口。
萧浔安小心挪到他旁边“池哥,你说要是那个玩家被她抓住,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你与其在这儿担心别人,不如想想办法保全自己。”他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而且,那天和江晚荞走得近的雄性人鱼的尸体似乎也不在这儿,看来又是个重要npc。
这以后进副本还真得跟那家伙走近点,身边全是金钵钵啊~
“你好?”金钵钵说到就到。
萧浔安张嘴就要尖叫,兰濯池习惯性扬手就是个嘴巴子,将他的声音直接打断。
他嘴角扬起浅浅弧度,眼神幽幽落在冰床后靠坐在地上的人鱼“你们能离开海水啊?”
祈珩安静地看着他,回答“短时间可以,你是玩家吗?”
“不明显吗?”
“你的时间不多了,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帮你。”祈珩意有所指道。
男人挑眉的瞬间眼神忽然一变,凌厉的五官里带上了几丝生人勿近的冷冽。
“浔安,出去守着。”
萧浔安搓了搓手看向开门出来的男人,他张了张嘴,却又四处看了看,忍下了好奇心。
“池哥,他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啊?”他得了空还是开口问了。
兰濯池道“lorelei不就给了三天,时间不多了。”
是这样吗?
他挠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却也想不出其他意思来。
两人刚刚回到房门口就看见了熟悉的人群,兰濯池扫了一眼,道“有何贵干?”
明祈迈步走了过来,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笑道“去冰库了?”
“关你屁事。”
明祈倒没有生气,他凑近了几分,低声道“要不要合作?我这儿有个人,你应该挺感兴趣。”
“谁?”
少女在昏暗中蜷缩着,墨发蜿蜒,白衣覆身,细颈手腕鱼尾,无不被桎梏囚住,灰尘薄薄地盖了一身,浑身血迹斑斑,泡沫般易碎。
兰濯池唇角微动“哪里抓到的?”
“这就不用谈了吧,我把她交给你,鬼疫死亡前我们合作,死后,各凭本事。”明祈道。
“随便。”
他置若罔闻地蹲下身子撩开她的一节衣物,毫不在意他所说的话,手指慢条斯理地划过她后腰深可见骨的伤痕。
明祈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女生站出来道“我们查到这艘轮船的主人曾经遇到海难被蓝尾一族的王所救,她偷走了禁书想要染出能永驻青春的玫瑰,这艘船上所有人都是她测试传说中最纯洁人鱼的试验品。”
“不是她。”兰濯池将她衣服拉好,站起身。
明祈疑惑“什么不是她?”
兰濯池“这艘船的主人,不是那个人类女孩。”
明祈“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她要的是永驻青春,那又怎么可能是那副样子呢?况且那个女人,她是条人鱼。”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话给惊了一下,毕竟吃食同类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有违伦理,违背道德。
明祈闻言也沉默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表情不是很好“她也吃了,我看过,都是出自同一条人鱼身上的肉。”
兰濯池想,也许整个故事本就是事情的受益者书写的,栽赃给一个不论出现亦或是没有出现过的人类又有何妨呢?
他所有注意力都在江晚荞身上,只好由萧浔安给他们说了一下冰库的所见所闻,但还是把祈珩出现的事情摘出去了。
“池哥,真要合作啊,那明祈业内风评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浔安小声逼逼。
兰濯池挑眉“咱们又不亏,况且……”
他也很好奇,这家伙从哪儿找到这个跟江晚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鱼?就连手腕上的手绳都是真的……
“唔……”她微不可察的嘤咛了一声。
萧浔安站在兰濯池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又急急侧头看自家老大的反应,硬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瓜。
她睁开了眼睛,深邃的幽蓝色清澈而懵懂,伸手撑着起上半身牵动了伤口疼得面部扭曲了一下,似是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她缓缓道“你……你们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兰濯池意味不明道。
‘江晚荞’停了几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平静道“我并不想认识你。”
“并不想认识我?那不如我把你交给lorelei,她应该找你很久了。”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嗓音冷了几分。
“你!”她瞪圆了眼睛,敢怒不敢言。
望着男人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她顿了顿,声音很是认真“你想知道什么?”
“那得看你知道什么?”
由于赤月一番作妖耽误了点时间,江晚荞从底下出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她扬了扬头避开直对着自己的无数兵器,挥了挥手“这是个误会,咱有话好好说。”
王后扫了一眼她空无一物的双手,眼底疑虑更深“你……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你家你问我看到了什么?
不过小人鱼不是说只有皇族继承人才能进去吗?说不定她没进去过呢?
“就黑漆漆的一片,太深了我没往下游。”她回答道。
王后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她,半晌,低头掩去那缕不易觉察的悲悯,冷声道“来人,祈莎殿下擅闯尊者寝殿罪不容诛,就地斩杀。”
“????”您这情绪递进太快了吧?
江晚荞懵了一下“你们讲不讲道理,这也能拿来当幌子?”
虽然她本人战五渣,但好在兽类自我保护机制还在,身为一个公主连侍卫都打不过就说不过去了。
脑海里的赤月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把我放出来啊!”
“闭嘴吧你,你是我偷出来的哪能就这么拿出来!”
刚刚才跟人家说啥也没看到,转头掏出一杆长枪,这像话吗?
赤月:那老巫婆又没去过海清河晏,她怎么知道有我呢?
江晚荞翻身用鱼尾扇开一众侍卫,爪子毫不留情地舞了过去,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回道“你又知道了,你不是说你睡了几千年了吗?”
檞“小心!”
纤长刺骨的冰箭从后方袭来,江晚荞余光一扫,刚要侧身避开,后腰蔓延上一串宛若蚂蚁蚀骨般的疼痛,冰箭趁机洞穿了她的胸口,铺天盖地的寒气涌上脑门,冻得她神志逐渐消失不见。
王后放下手里的弓箭松了口气,她慌乱地移开视线“交给她吧,别再让她活着回来了。”
她凝神最后望了她一眼,不论是是不是她,都别再回来了!
“她一直没有施展赤月,万一咱们猜错了呢?”巫医担忧地看着王后“如果不是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王后闻言微哽,却掩不住眼里的惊惧“区区一个公主罢了,死了便死了,绝不能再让她坏了咱们的好事。”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告诉她,尽快除掉,免得夜长梦多。”她叮嘱道。
阴冷漆黑的水牢里悬挂着无数小臂粗的铁链,层层叠叠将她围在其中,四周被套住的巨兽满眼垂涎地看着中央桎梏的人鱼,雪白的冰霜覆在她好看的眉眼间,唇瓣苍白,隐隐泛紫。
赤月急得焦头烂额,怒道“她怎么还没醒?”
檞白了它一眼“你有病?那是霜翎,蓝尾一族巫医手里最顶尖的寒毒,哪那么容易醒?”
“他一个医生放着病不治造什么毒啊?”
没有她的允许赤月也没办法给她疗伤,只能适当释放点气息震慑一下四周虎视眈眈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