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跟着导航开往医院的路上，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明日奈没有细看来电人，接通后顺手放在支架上打开外放，没想到菲涅斯是如此开门见山：

    “狗卷棘在你旁边吗？”

    ……明日奈沉默了足足好几秒。

    偷瞄坐在副驾的狗卷棘：这让她怎么答。

    然而沉默又未尝不是一种回答。

    明日奈已经能想到菲涅斯在心里训了她多少句。上司如此生气且无语，竟然都没有开口直接骂她，可见上司是多么亲切善良温婉可人。

    希望上司能看在她在心里输出了一连串真诚夸赞的份上，不要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明日奈谨慎请示：“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次沉默的人轮到菲涅斯。

    正当明日奈在考虑“是不是有极其重要的事必须避开狗卷棘”时，菲涅斯像是突然想开了：

    “既然他也在，那一起听听吧。”

    “你距离医院还有不到三公里，是去见绯原樱？”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菲涅斯却丝毫没有留给她回应的空隙，似乎早有预料。

    “去见她可以，只是有件事需要你知情。”

    “绯原樱十岁那年，父母在一场火灾中丧生，获救的只有她一人。在医院休养半年后进入孤儿院，四年前咒力觉醒，由虎杖悠仁带入高专，保持一年级学生的身份直到现在——这些在档案中有记录。”

    “需要特别告知你的是，从火场中将她救出的人就是狗卷棘。”

    明日奈无意识地轻点了一下刹车。

    菲涅斯说到“在火场获救”时，她就隐隐有种预感，没想到真是这样。

    菲涅斯继续道：“事发时绯原樱处在昏迷当中，再加上和狗卷棘之间的特殊关系，一轮调查后暂时降低了她的嫌疑。但如果你能拿到证据……”

    到这里就可以点到为止了。合作多年，明日奈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绯原樱的确与事件无关，对她的调查尚且可以挽回；但如果她与杀手密切关联，并且能拿到确切证据，也并不完全是件好事。

    没有人知道她最初获救究竟是一场意外，抑或是自导自演。如果因此让咒术师和监督们生出惧怕和怀疑之心，用审视的眼光打量每次任务中的救援对象，以总部之名建立的彼此信任将面临巨大挑战。

    比子弹来自敌人更可怕的，是子弹来自身边的人，信任的人，甚至曾经拼命拯救过的人。

    难怪菲涅斯要在电话的最初专门问狗卷棘在不在这里。她对绯原樱的怀疑和调查，确实不适合暴露在狗卷棘面前。

    而狗卷棘此时……

    他在思考。

    明日奈的脑子里一时有些乱糟糟，直白问道：“在想什么？”

    狗卷棘从明显思考中的状态短暂抽离，看向她，浅浅皱眉：

    【我没有印象了。】

    【在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日奈顿时语塞：是因为救的人太多，很难将每个人和事件对应上吗。

    但一点记忆都没有……实在太不合理了。

    狗卷棘一定是在故意误导她。

    看出明日奈眼神中的反驳，狗卷棘索性不打算装了，轻叹一声，又恢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不需要有顾虑】

    【我说过，做你该做的】

    他这个反应，是一早猜到她在疑心绯原樱吗？

    明明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狗卷棘本性不是多么复杂的人，明日奈却感觉有些看不懂他。

    “你好像并不关心后果，那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狗卷棘想了一会，认真道：

    【真相。】

    啊……

    真相。

    真、相。

    多么理想主义的描述。

    “好。”

    明日奈平静无波地应下。

    “那我就将有关真相的一切带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