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Psy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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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今天的穿着并不算太正式,所以衬衫宽松西裤,再配上棒球帽和眼镜,和学校里这些还没走出象牙塔的男孩子完全没两样。
绿荫与树花,都俯首为他的惊才风逸,一身风度翩翩作背景托衬。
后腰被他揽着,叶伏秋退不可退,就这么近距离,满眼盛着他略有坏意的微笑。
心跳频率早已习惯性地被他牵绊着走。
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虽然他们这棵树偏僻,但被人瞟到还是不好。
叶伏秋用后肘怼,把他搂她的手支开,“不是要吃饭吗,快走吧,去晚了都没有好吃的了。”
说完伸手揪着他的衣袖,拽着人赶紧走。
她明明没怎么使劲,却能将他拽着走,毫不费力。
怕被人瞧见又忍不住想避嫌,她用两根手指捏他衣服的动作特别刻意,祁醒懒洋洋被拉着走,瞥了眼,“干嘛,我很脏吗?”
叶伏秋僵鼓脸颊,憋着笑,放开手:“跟上,快走,我今天想吃的马上就买不到了。”
说完,她加紧步伐,往前面第二食堂小跑过去。
祁醒哪儿为抢一口饭跑动过,所幸腿长,跟她后面慢悠悠也没掉队。
两人钻进食堂。
但俗话说帅是一种感觉,就算是乔装打扮第一眼认不出身份,祁醒人高马大,一进了人声鼎沸的食堂,还是拦不住陆陆续续不断有目光往他身上投。
而这人的词典里又根本没有低头二字,目空无人的样儿太招人瞩目。
叶伏秋无奈,拍拍他胳膊,意思很明显。
祁醒揣着兜看她几秒,无奈,转身去找边角地方坐等。
下午还有课,中午不吃饱一点根本顶不住。
叶伏秋买了盖饭套餐,给祁醒随便点了碗面。
刚刚嚷嚷着非要吃食堂的人,此刻面对着热乎乎的吃食,慢吞吞没动作的架势倒显不出有多想吃。
叶伏秋可不管他,率先动筷,任由对方坐在对面盯着自己。
祁醒见着她有条不紊地把炒菜里所有黄瓜丝都单独挑出来,然后才开始享用,轻哼一声。
叶伏秋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也不知道是你本身就多事儿,还是我妈把你的嘴养刁了。”祁醒拿起筷子,笑话她:“多大了,还挑食呢?”
她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叶伏秋看了眼挑出去的黄瓜丝,窘然拿娇反驳:“……可是炒熟的黄瓜真的不好吃。”
祁醒把面里的牛肉片挑出来夹给她:“没说你不能挑,只是觉得新鲜事儿。”
“在家里的时候,可是给什么你吃什么。”
叶伏秋看着他给自己添肉,讶然,“这面本来就没几块肉……”
“是啊,但我觉得它腥。”祁醒抬眼,云淡风轻说:“我也挑食,不成?”
叶伏秋想着食堂这道红烧牛肉面里的烧牛肉可是最入
味最香的,学生们想单点一份烧牛肉都不给卖呢,他竟然嫌腥?
“不吃算了,别浪费。”她夹起牛肉块往嘴里塞,香得边咀嚼边眯起眼。
祁醒看着她吃,神不知之间,慢条斯理把他那碗面吃了。
叶伏秋挑出去的炒黄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捡去吃了个光。
食堂一到了饭点就成了校园里最热闹的地方,周围来来去去,吵闹声不断,窗边对着坐的这一小桌却格外安静,与窗外绿荫构成逆光又温柔的画面。
叶伏秋吃到一半,抬起视线,看着面前吃面的祁醒,才有些恍惚,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能坐在这样的场景里。
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打扮成学生模样,跟自己共享学校里最简单的午饭。
不知怎的,叶伏秋偷偷瞟他。
嘴里的米饭越嚼越出甜味。
真怪,明明是最普通的饭。
却能让她吃得这么满足。
吃过饭,下午的课在三四节,她没着急回宿舍午休,而是请祁醒去尝尝学校的咖啡。
南山大学内部开有咖啡店,被学生们供成宝贝似的,一到了紧张的期末周,这里就成除了图书馆自习室以外最抢不到座位的地方。
叶伏秋端着两杯咖啡跑出来,祁醒坐在湖边等她。
她小跑过去,把两杯给他挑:“冰美式和桂花拿铁,你要哪个?”
祁醒盯着那杯桂花拿铁,本想说冰美式,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
“拿铁。”
“好吧,正好,喝杯美式我下午不会犯困。”叶伏秋把吸管戳进去,坐在他身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使劲吸了一口苦涩涩的咖啡。
祁醒瞧着她这口美式喝得表情狰狞,嘲弄着:“你这学上的,还挺能‘吃苦’。”
“你上学的时候不会觉得很累吗?每天的课都排满了,每一节都要认真听。”她难得牢骚。
“你怎么缓解啊?头悬梁锥刺股?”
“我倒还用不上那么复古的办法。”祁醒轻哂一声,随口装x,“我会在感到疲惫之前就把一切都搞定。”
“然后去睡觉。”
叶伏秋:“……”
我跟天才说这些干什么。
她捧着咖啡,对着湖面笑吟吟道:“我不信。”
“你肯定是偷偷在背后比所有人都努力,把事情做成以后再装作一副完全不费力的感觉。”
祁醒抿一口甜腻的桂花拿铁,不反驳不承认:“胡说八道。”
他看着她手里的咖啡,说着:“崇京大学里,有一条校园商业街,奶茶店,咖啡店,书店全都有。”
“明年你到了崇大,可以试试一家叫‘墨迹’的咖啡店,他家的柑橘美式还不错。”
来自崇大的学长一发言,叶伏秋瞬间对一年后真正的母校有了许多实在的想象。
崇京大学作为全国顶尖学府,在首都,是作为一个景点可以出入的,
但仅限于节假日游客预约。
她没有进去过。
“崇大里连商业街都有啊,”她对崇大的一切都新奇,忍不住凑近想知道更多:“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你跟我说说?”
说到这儿,有两个到处拍照的女学生无意间笑着跑到这附近,声响惹得叶伏秋和祁醒回头,其中一个女生赶紧拉着同学快步跑走:“哎呦快走,别打扰人家……”
“哎我也好想找个那样的男朋友啊……”
“行啦你,就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那两个女生走远,叶伏秋却有点坐不住了。
即便是别人不了解情况,这种话飘到耳朵里还是让她怪臊的,就在这时,身边传来声音。
“叶伏秋,你被羡慕了。”意味深长。
叶伏秋脸颊更沸,舌头触电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不知道,这里,就湖边这片的长椅,平时都是学校里的小情侣们霸占着,所以她们就误会……”
她话刚说到这儿,身边打来一片阴影,他的气息靠近。
叶伏秋偏头,祁醒已经靠近。
她瞬间噤声,紧紧与他对视着。
呼吸似乎被湖边阳光晒得升了温。
在光下,祁醒的黑色眼瞳泛出几分浅色,更有少见的蛊惑魅力,此刻他只看着她一个,勾唇引诱:“误会什么?”
即便脑海里跳跃着各种答案。
但叶伏秋没办法再说。
因为都是些难以启齿的字词。
“崇大,也有类似于这样儿的地方。”祁醒缓缓下放视线,在她唇边游移,“中心花园的亭子旁边,挨着湖,有一片特别普通的草坪。”
“明明哪儿都有的草坪,他们偏要叫它情人坡。”他笑,似乎不屑一顾。
叶伏秋被他紧盯着,说话都慢了下来,更像情人呢喃了:“情人坡,也是学生情侣经常扎堆约会的地方?”
“他们,他们都一般都干什么呀……”光天化日,应该不至于在外面就。
她刚刚问出这一句“愚蠢至极”的问题,祁醒忽然偏头下来。
阳光明寐,无风却缱绻——
湖边长椅,忽然陷入一片安静。
远远路过的同学看见,也不过一脸艳色低头赶紧走过。
叶伏秋眼角随惊愕怔开,直到他确确实实吻到她唇瓣上,她才想起来闭眼。
那一秒,她好像不再是叶伏秋,对方也不是祁醒。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一对校园情侣,在特定又珍稀的地点情不自已。
祁醒没有拉着她折磨捻弄,而是吮了三两下就放开了她。
湖面起微风,两人鼻尖相蹭后远离,而后各自睁开眼。
“就干这个。”祁醒抚摸着她和脸颊一样红的嘴唇,眼里笑意愈浓,“以前我觉得他们无趣。”
“亲自试了一下,没想到。”
“还挺有意思。”
…………
祁醒在校园湖畔给予她的那一个吻,成了叶伏秋多日悸动难安的病源。()
他侵占她心绪的势头,有时像汹涌可怕的风暴,有时又像涨潮而上的浮浮海水,等她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那被淹没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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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没再出现,在家里也只有早晚归来出门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他又忙起来了。
霄粤湾的秋冬逐渐覆盖整座城市,叶伏秋第一次感受到了南方的冬天气候,空气潮湿又转凉,家里远远不到开启地暖的时间,叶伏秋也不敢当着人说自己感觉冷,只能是悄悄给自己多加被子。
滨阳的冬天是刺骨干燥的,但只要逃到室内就会舒适。霄粤湾的冬天,却冷得她不痛快。
这天晚上,盖着厚重被子的她睡得不踏实。
可能是因为压在身上的东西太多了,叶伏秋的梦一个接一个。
最后不知怎的,竟然梦到了爸爸。
但不同于过去梦见他,这次梦境竟然把她带进了回忆里。
六岁那年,她还不太记事。
只记得那年父亲从外地打工回来,就神神叨叨,不知怎的和母亲发生了不小的争执,还没在家里待够一个月,就又跑出去了。
钱是带了回来,在外面做工虽然挣得多,但妈妈总怕他万一有危险,想让他稳定下来。
但爸爸没有任何犹豫,只说让她顾好家,其他的他去做就够了。
妹妹在身边睡得香,卧室没关门,他们以为她也睡了,实际上,叶伏秋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爸爸不能留在家里,她真的舍不得他。
后来的几年,爸爸在外地颠沛,每次回来也只能短暂陪陪她,就又背上行囊离家。
他辛苦赚回来的钱都补贴了家里,情况似乎更好了一点,她记得爸爸曾经嘱咐过妈妈,要她每天在两个女儿的书包里,多带一份水果。
就是这样心思细腻的爸爸,他那双手,却日益粗糙了。
十四岁,爸爸终于回来,并且说打算暂时留在滨阳。
但他却好像变了个人,以前老实憨厚的爸爸,竟变得找各种借口夜不归宿,每天和不知哪里结识的朋友喝酒到夜里才回来。
妈妈只要多问一句,他就会怒斥回来。
他回来短短一个月,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和妈妈吵架。
这次卧室的门紧紧关着,她却也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转身,捂住睡着了的妹妹的耳朵,慌得想哭。
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妈妈的状态也不如平时了。
后来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有人说爸爸有外遇,叶伏秋听到了,坚决不信,但又好似天都塌了。
妈妈像疯了一样发泄情绪,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他,最后打了爸爸哥们的电话才知道,他真的在歌厅。
她不能接受脑子里想象的各种不堪,冲去找爸爸,结果正好看见爸爸和一群叔叔,还有穿着清凉的陌生
()女人出来。
那个曾经抱着她坐在田野间畅想未来的爸爸(),变得那么陌生。
她不接受任何解释扭头就跑(),生怕身后的爸爸追上她。
然而,一块无意间坠落的广告牌,打断了一切。
“秋——!”
身后猛地被一股推力扑向地面,一阵震耳欲聋的噪音过后,她呆呆地回头。
就有了那个染着血的秋天。
…………
叶伏秋难以再感受那时的痛苦,挣扎着从梦里脱身。
她缓缓睁开眼,偏头,飘窗外已然泛起清晨白光。
被子随她的动作鼓起,叶伏秋把厚重的被子剥去一层,翻了个身,把脸埋入枕头里,深深叹息一口。
如果一起真能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要她醒来,无需任何代价就可以终结。
叶伏秋伸手,在发凉的鼻尖揉了揉。
都怪她,没错。
那天争执时妹妹说的,确实没错。
如果不是她冲动,不是她怎么都不肯回头等他,就不会有如今家里破败的一切。
她应该负责,也该揽下扛起原生家庭的责任。
即使,她也和所有十八岁少女们一样,有着鸿鹄般高飞的自由志向。
…………
烦扰的梦境没能消散昨天的疲惫,叶伏秋又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
今天是周末,她也顺理成章地任由自己颓废一小会儿。
叶伏秋下楼,正好遇到刚接完电话要上楼的保姆婆婆,“早上好,您这是要干嘛呀。”
保姆看见她,像是看见救星了:“唷,秋秋啊,你待会忙不忙?”
“怎么了?”她问。
保姆婆婆说:“刚刚接到了阿醒的电话,他今天在公司,有份文件忘记拿了,他身边的人都走不开,又急用,让我去送一趟。”
说完,她犯难,“可是,今天家里厨师不在,我得准备午饭啊,一会儿祁董和太太结束活动以后要回来吃。”
“我一去一回,有点来不及。”
叶伏秋一听立刻懂了,恰好,因为昨晚的噩梦,她莫名想见祁醒,借他身上的那股安全感驱散一下身心的不安。
“是什么东西?我替您走一趟吧。”
…………
四十分钟后,叶伏秋被司机送到了祁家财团“啟盛”的总部大楼。
叶伏秋抱着一沓牛皮纸下了车,仰头,被眼前这坐落于市中心经济商业区的摩天大楼震撼了。
数十层的玻璃大厦有着独特又简约的建筑设计,像一把利剑从云端坠落,插在这篇寸土寸金的地界上,无人能敌。
大堂进出的人都穿着白领正装,无一不是急着奔赴什么地方,目标明确。
学生打扮的人在这里格格不入,叶伏秋举步维艰,生怕被当成异类打量。
她小心翼翼挪步,有些不敢进这旋
()转门。
谁知一侧的安保非常礼貌地直接为她打开偏门,微微鞠躬。
公司安保的礼仪让她想到每日在别墅执勤的祁家安保小哥,果然这样顾及到每个细节的讲究,都是出自一家呢。
叶伏秋走进大厅,默默靠到一边,拨通了祁醒的电话:“你在忙吗?我已经到一楼了。”
“你下来一趟吧。”她胆怯得恨不得立刻离开。
祁醒接通得很快,环境里似乎有电梯开门的叮叮声,“找个地方等我会儿,我正要下来。”
他一说话,叶伏秋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在不起眼的地方乖乖等着。
没等一两分钟,随着电梯间那边一阵突起的躁动,叶伏秋抬头望去。
没想到祁醒一身黑夹克配白色内搭,穿着运动裤和板鞋,比她更学生气,他微微低头一手拿手机一手抄兜,大步往外跨。
即使他没穿正装,但一路见到他的所有人全都停下脚打招呼,然后再往前走。
“祁总。”
“祁总中午好!”
‘祁总好。’
没人不认识他。
祁醒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也懒得一一回应,笔直往外走。
安保看见他,立刻刷卡为他打开门禁,微微鞠躬。
祁醒抬头看过去,隔着一段距离与叶伏秋对视。
叶伏秋刚要往前迈步,没想到身边沙发候客区三两个男人站了起来。
“祁醒!”
她怔愣,看着他们脸色欣喜地对祁醒招手。
祁醒不是下来找她的?
祁醒瞥了一眼那三个人,径直略过他们,“等着。”
然后毫不犹豫走向后面的叶伏秋。
好友们:“??”
叶伏秋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瞄了他们一眼,“你还约了别人啊?”
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你快拿走用吧,我先回家了。”
“刚才确实急着用。”祁醒沉了下胸口,压着不满,说着:“下面的人效率太低,那个会拖到后面开,不急了。”
“啊,这样啊。”叶伏秋点头,“不过也省得你往家里跑一趟了。”
祁醒回头,看向那三个悻悻尴尬的人,招手:“过来吧。”
那三个男人看着跟祁醒岁数差不多,穿的也是半正装半休闲,他们走过来,祁醒瞧着朋友身上的西服,无情吐槽了一句:“不知道以为你应聘来了。”
其中一个笑了两声,“拜托,谁敢穿t恤拖鞋进你啟盛啊?!”
祁醒扭头,给她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舍友。”
“待会你跟着我,一块吃个饭再回家。”
叶伏秋恍然想起了他们,只不过三四年过去,她已经不记得模样。
说起舍友,那不就是当初拦住她关心她的那几个哥哥吗?
要不是其中一个热心肠的最先发现
她的异样,或许她也就不会和祁醒再发生最初的交集了。
也就不会有那些支撑她三年的话。
虽然面前这些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但叶伏秋心里感恩蔓延,扬起温暖满溢的笑:“你们好。()”
好久不见。
祁醒睨着她,纳了闷。
跟陌生人笑这么灿烂干什么?
那个叫张朝的这几年倒是没怎么变模样,他看着叶伏秋和祁醒,一笑开玩笑:一块儿呗小嫂子!我们这些年都没见过祁醒交女朋友,没想到他一憋就憋了个大的啊!啥时候喜酒。()”
估计是听见祁醒说“回家”这种话误会了。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啊,没想到你小子是宿舍第一个结婚的。”
“小嫂子真漂亮,祁醒你好福气。”
叶伏秋瞬间热了头脑,臊得不知该往哪儿钻,摆手:“啊,不是……”
她还没解释,祁醒就搂住她,给予那几个人一记警告目光,“差不得了,跟流氓似的。”
叶伏秋看了眼他圈着自己的手,腹诽:到底谁是流氓啊。
…………
叶伏秋就这么被祁醒带着去了餐厅,祁醒定了个包间,氛围安静方便聊天叙旧。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祁醒似乎不喜欢封闭的用餐空间,按照他的身份,去哪里吃饭都应该被安排最高级别的独立包间,不过他更偏爱空旷的开放式席位。
叶伏秋在祁醒身边坐下,全程担当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听见他们聊正事。
大概就是祁醒这三个舍友毕业后各自工作了一两年,但都因为各种原因认为没出路,就算是高薪工作,但觉得干到死也没前途,所以少年意气作祟,出来组团创业。
他们空了时间,正好过来问问祁醒意见,毕竟祁醒专业能力和眼界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他的意见肯定比很多人都要一针见血。
中途祁醒出去接电话,包间里一下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叶伏秋还在低头吃饭,顺便看着手机上的电子书,最近她正在看英文原版的《傲慢与偏见》,一看就入迷,遇到不会的词直接查。
另外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汇总刚刚和祁醒谈到的那些细则和讯息。
虽然祁醒没有出手,但他说的话,也是另一种“资源”。
叶伏秋能感觉到,为什么祁醒会把这三个学长当成朋友。
祁醒手握一切财富和人脉,只要他们开口求他,祁醒能给他们最好的创业起步,保他们一帆风顺,这在祁家的势力面前不过是签个名洒洒水的事。、
但这三个学长却没有开口,而只是像在学校一起讨论课题一样,问问祁醒的意见,整合不足。
祁醒愿意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叶伏秋弯起嘴唇,慢慢咀嚼嘴里的虾肉。
他们继续聊。
“话说回来了,毕业这几年,咱都没敢联系祁醒,张朝,你怎么跟祁醒搭上话的?”
()“是啊,不然都不能有咱们这一趟。()”
那个叫张朝的学长放下筷子,害了一声,可不说呢,都是新鲜事儿,是祁醒那天主动给我发的微信。10()_[(()”
另外两人惊讶:“啊?”
“是说奇怪呢,找我也不为别的。”张朝瘪瘪嘴,描述:“他竟然来问我,我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准备四六级是怎么背的单词。”
另外两人更蒙了:“啊?!”
叶伏秋夹菜的动作一顿。
“可是祁醒不是从来没为英语发过愁吗?我记得当时上英语课,那完形填空和阅读题,咱们不会做,去问他。”
“对对,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个眼神,跟看垃圾似的,还特别不理解咱们为什么会因为这种脑残题抓耳挠腮。”
“他恨不得出生就跟英语打交道了,做题跟喝水一样,没有什么原因可讲解,选这个就是选这个。”
张朝点头:“所以啊,他其实才是最不会学英语的那个人!”
然后他往下说:“我就说,当时时间充裕,我就说我经常看点儿英文小说,哈利波特什么的,遇到不会的词就圈起来。”
另一个人说:“那倒也是,你那时候是英语成绩提高最快的。”
“他还有点不信,问我‘有用?’”
“我说你不信你就去试试呗,但他看英文原著不是跟看中文书没两样么。”
“他也没告诉我问这个要干嘛,然后就问咱们最近在干嘛,我这不就有机会跟他提这事了么。”
几个人正纳闷,张朝看向叶伏秋,搭话:“小嫂子,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叶伏秋扬起摇曳的目光,表情复杂又动容,“我,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低下头,看着手机里的英文小说和标注痕迹,嘴里的果汁顿然变了味道。
对啊,她为什么没有想到……
祁醒那样的资质,本来就不需要特意找方法去背单词啊。
祁醒是在什么时候注意到她背单词困难的,又是什么时候为了这件事特地去叨扰许久不联系的同学。
祁醒……
…………
午饭吃过后,那三个人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走一步。
门口距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祁醒带着她顺着餐厅外面的小花园散步,走向露天停车场。
叶伏秋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直拿着手机回各种工作消息,欲说还休,揪着衣角的手泛白又搅动。
他们于身份上有难以跨越的距离,他本身又是眼高于天,目空一切的性格。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知道她不喜欢吃炒黄瓜,知道她英语短板,知道她很多很多,她故意隐藏的细小习惯。
把珍藏的《福尔摩斯》拿出来任她图画,为她找到车先生拍视频,为她定制点翠簪子,为她去约意大利工匠做手表作礼物。
就如易慎所说。
如果他只为了想利用她缓解癔症,真的会在她身上消耗这
()么多注意力么。
叶伏秋想到这儿,忽然自说自话般开口:“我最近在手机上看英文版的《傲慢与偏见》。”
祁醒的目光没离开过手机,却能及时回话:“回头看完书可以看看电影,还不错。”
“嗯,”叶伏秋眉眼平静,眼睫却泛出些颤,“有一句我挺喜欢的。”
她把书里的原句,一点点复述,或许口语腔调还不够纯正,但吐字清晰:""[1]
祁醒抽出一部分注意力听她念完,略有恍神,再偏头——正撞上她踮脚过来的这一吻。
叶伏秋扶着他胳膊,踮起脚,将所有不安融在动容里,犹豫和冲动相悖又相贴。
顺遂心意,努力抬起身高,唇瓣的温热最终落在他下巴。
亲了他,她终于露出笑来。
祁醒再次被她“偷袭”,充斥意外的丹凤眼比平日怔得更阔,愣住的模样更有一番魅力。
两人在正午明媚下,于无言中,缠绵。
""
(我们都知道他是个高傲、讨嫌的人。不过,只要你真喜欢他,这也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