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船上乱作一团。
维持秩序的大喊,乘客惊恐或兴奋的讨论声、海浪拍打船身、海鸥嘶哑的鸣叫混成一锅吵得人耳膜疼痛的粥,铺天盖地洒下。
但萧瑟的风却又稀释了这些噪音,等余声传到顶层甲板时,已经稀薄得像一层模糊的纱。
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下层甲板,不安地等待情况,少有人想起在这时来晒日光浴。
但总有例外。
半小时前保证自己会乖乖待着的卷发少年此刻靠在一张躺椅上,手里还拿着报纸。
侦探不是他的工作,他也对命案调查没有兴趣。
而且从很早之前起,在同自己的几位好友外出并被卷进命案时,他就是最早打哈欠,在工藤新一的推理中半梦半醒差点栽倒在地的那个。
于他而言,死亡是事实,凶手被制是结果,至于中间所有调查他都没兴趣参与和旁听,除非那个结果尚未落地。
松田伊夏兴致缺缺地抖了一下手中的报纸,将其翻页。
难得,在这片浴场旁边摆着不少书架。在海上航行时信号不好是常识,所以船上准备了不少开放式阅读架共乘客解闷。
他翻了几页,发现这已经是几年前的老报纸了。
有脚步声从远处走来,踩着不紧不慢的节奏。
松田伊夏没抬头,继续看着自己手上这张没什么趣味的纸,直到对方精准地走至自己面前,自上挡住了撒在他身上的阳光。
“没想到这里还有旧报纸。”来人随口开启了一个话题,“上面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吗?”
“有,当然有。”少年终于放下手里的报纸,大大方方将他正看着的那面翻过去给对方看。
黑白的印刷版面,正面印着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年龄的女人。
巨大的标题让人能立刻明白下面大片文字的主要内容:[科学家水野千织患病,现已送往精神病院治疗]。
他抬起头,看向来人。
戴着眼镜的男人气质儒雅温和,眯眯眼让他看上去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声称日本的高犯罪率是地下的佛胎作祟,要求日本政//府移除东京体育馆确证精神分裂。”冲矢昴略微低头,读完了报纸上的这段信息,遍干脆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下去,“我记得她是很有名的科学家,在研究生课程的教材里也收录了不少她的研究成果。”
“可惜,她疯了。”松田伊夏轻飘飘地抽回那张报纸,将其叠起来扔到一边,“冲矢先生。”
他坐起来一些,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是会觉得自己是疯子,还是觉得自己窥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少年笑着点了点报纸上女人歇斯底里的脸,叹道:“你觉得她是精神病人,还是真正的天才?”
冲矢昴凝视着对方的脸。
在短到不会让人感觉冒犯的沉默后
,他扬眉回应:“说到底,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旁观者,也没什么资格去定论她到底属于哪一类。至于第一个问题,如果那个当事人是我。”
“那我只会依照自己的本心行事。”他道,“我会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无所谓自己到底被外人归于哪类。”
松田伊夏:“呼。”
他倏地笑起来,边笑边端起旁边的果汁,吸了一大口:“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坚定不移的相信。
少年的身体放松了些,他重新躺回长椅上,神色慵懒地向男人投去视线:“我以为你会在楼下和警方一起调查,小兰她们好像说过,你也对探案之类很感兴趣。”
“的确。不过兴趣有的时候也要分优先级。”逮住安室透不在旁边的时机也并不容易。
冲矢昴向前一步。
这一次,连为数不多的阳光都随着他的动作被挡在外面。
松田伊夏完全陷于阴影当中,他侧身去拿桌上放着的罐装果汁。
没拿到。
男人的手臂压下,宽大的、带着枪茧的手掌钳住了他的手环,力道不大,却刚好能让他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我本来也想在楼下调查一番,但是”冲矢昴在轻微的停顿后,接着道,“看见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就过来了。”
只有对方一个人。所以他踏步上平台时,手环上的震动来源早已确定。
松田伊夏笑意更甚:“看来对你来说,比起侦探游戏,头等奖的双人游更重要?”
“天,这可真是一份不得了的邀请,我记得你和安室先生也称得上是朋友。”少年彻底坐起身来,兴致勃勃的看着对方。
原本半躺的姿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现在他坐起,同对方之间相隔不过半臂。
作为坐着的那方,松田伊夏不得不仰头才能与冲矢昴视线相对。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分辨不出真假的暧昧神色,好似已经准备好了玩这场游戏。
“谜语都有优先级,从上船起就有的关于手环的谜语当然应该排第一个,kid。”
冲矢昴开口:“这个奖项换算的资金也许能让我们共进晚餐,至于双人游,我想研究生的日常功课已经够繁忙了。”
&。
这个词让他想起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长发男人,松田伊夏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滞片刻,移向被高领挡住的脖颈。
“当然,酒也免了。”男人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补充道,“你这个年纪,比起早上六点多还在酒吧消遣,还是应该多睡点觉。”
冲矢昴声音变了些许。
很轻微,但是足以让松田伊夏察觉出异样。
原本表面上那种礼貌和客套的温和渐渐褪去,子弹般的锐利自下方浮现上来,迫不及待地向前展开进攻。
凌晨六点,他正穿过酒吧下面的那条密道。
松田伊夏脸上没闪过任何一点不对,他遗憾
地叹了口气:“冲矢先生,这么喜欢说教和管闲事可不怎么会招人喜欢。”()
表达对好友的关心应该并不能算到说教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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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少年伸出手,拽住他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对方扯至自己面前。
动作之间带着些许令人侧目的暴戾。
冲矢昴用左手扶住桌面,被迫弯腰下去,打破了原本若即若离的、试探的距离。
“伪装成关心的试探很不讨人喜欢,亲爱的。”松田伊夏垂眸看他,眼中的笑意顽劣而危险,“如果你想问我点什么,就把你脸上那层皮扒下来再问。要想伪装成什么温和的小白兔来套信息,就别老一边伪装一边露出獠牙,我都闻到血腥味了,熏得人头晕。”
撑在桌面上那只手的手背浮起青筋。
“看来你也没兴趣享受这里的阳光了。这份报纸让给你了,慢慢看。”看着对方瞬间冷峻下去的表情,松田伊夏眯起眼睛,像只打赢了的猫一样,有些洋洋得意地微扬起下巴。
“劳驾,别再挡着我晒太阳。”
他提高声音,身体向前挪动了一些,准备从躺椅上下来。
但有人阻断了他唯一的前路。
原本撑在书桌上的手抬起,落在躺椅两侧的扶手上,男人俯身下去,言语同动作一样寸步不退。
他似乎真的如少年所说的那般拽掉了脸上的“皮”,褪下了温和的、弯弯绕绕用看不懂的言语试探的假面。
冲矢昴睁开眼睛,露出那双同外表有些割裂的眼睛。
墨绿色的眸子锋利而成稳,像一只锁定目标的、有备而来的狼。
对手掀翻了他精心伪装出的假面,于是他也再不掩饰自己的危险,一步一句都是回击。
眼眸里闪过一层暗光:“你在为某个年长的男性做事?”
松田伊夏高高扬起眉毛:“哈?”
“在家庭中常年被忽视的人在性方面会展现出对与自己长期以来依靠对象相似的人的青睐,你喜欢年长的男性。”他眯起眼睛,“还是你就是喜欢疼痛,对所有能给你疼痛感和伤害的人或事情都投以等价的关注?这是你能在对方那里获得的东西吗?”
目光扫过少年那节脖颈上的颈环。
——和下方骤然僵硬的身体。
“你根本不喜欢肢体触碰,但又会对每个人发出相同或者不同的邀请,我来的时候你态度很差,在说完那句关心之后立刻转向了偏向于暧昧的态度,因为你在我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还是我满足了某个需求?”赤井秀一步步紧逼,“被年长的男性控制和惩罚,会让你感觉被关注,乃至于被爱吗?”
“参与这件事情,也是基于这一点。”
“你昨天晚上在酒吧地下的空间里,对吧?”
松田伊夏脸上的笑意褪去了。
他在对方那双锋利的、如宝石一般冰冷澄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
没有笑容装点,那张脸显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几乎被对方几句话刺破了外壳,露出一片狼狈而令人作呕的内里。
他放置在侧面的手收紧,指甲几乎要刺穿手心。
有那么几刻,松田伊夏忽然想。
如果自己的行动或者是想法,真的像这么好猜,以至于一个不过几面的男人就能说出这样大段的话,那为什么
以安室透的洞察力,他一直没有发现过?
或者说,他为什么不在每一次自己步步紧逼的时候,用这种话来反击?
许久之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僵硬到没法维持的笑容:“哈,原来你是这种不反击回来不罢休的性格?”
赤井秀一对他的讽刺全盘接受:“当然,毕竟,只有你一个人占到了嘴上的优势,似乎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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