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营养液加更）

    “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走一程。”br/>

    ——意料之外的，没被拒绝。br/>

    待波本将持枪的手放下，用没有丝毫礼貌意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对方的反应仅仅是收回举到头边的双手。br/>

    “当然，当然不介意。”他直接转身朝着里面走,毫不避讳他这个在任务之外的成员,就这样随意地查看起周围的货箱。br/>

    “我正愁一个人待在这里没意思呢，这不就有人来陪我说话了，波本，你真是个大好人。”br/>

    “谢谢,真是难得的评价。”安室透扬起眉毛,目光移向对方正在检查的地方。br/>

    盖子打开,露出下方垒起来的货物。是一种市面上买不到的特效药，因为副作用严重,又能作为某种成/瘾剂的替代，在十几年前就被禁止制作和贩售。br/>

    ——只是这些？br/>

    这些东西完全符合组织一部分灰色产业链的运营模式，用庞大的资金和人脉给难以跻身前列的小企业给养,让对方成为走/私路线的一部分。br/>

    但是他总感觉哪里奇怪，好似一个华贵精美的礼盒打开里面不过是个金币巧克力。br/>

    处处透着一股“如果只是如此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古怪。br/>

    波本眯起眼睛，伸手“帮”对方盖上盖子。br/>

    他感觉在这里乱翻乱检查这些货物并不是卡瓦多斯的任务，不管对方到底是真有兴趣了解还是在做戏给他看，这样逛下去也和逛超市没区别。br/>

    “卡瓦多斯。”在对方将手探向下一箱货物之前，男人先一步伸手，按在了箱盖上。br/>

    “作为杀死上一任卡瓦多斯而荣升代号成员的新人，琴酒给你发的第一个任务似乎并不怎么让人愉快？”br/>

    查看货物，和船工差不多的任务。br/>

    他略眯起眼睛，脸上笑意更深：“如果不喜欢这个昏暗的地方,我们不如去楼上喝一杯，而不是在这里兜圈子。”br/>

    “货箱也是轮船的一部分，你既然是冲着调查我来的，我当然要带你一起感受一下工作流程。而且两个人也更有意思，多和同事聊聊天没坏处。”br/>

    被直接点明来意，波本眉心一跳，对他口中的“同事”不置可否。br/>

    “总有什么能聊的吧，你们这的潜规则，企业文化，工作氛围？”br/>

    金发男人：“潜规则？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了，至于其他的再待一阵子就能慢慢领会。”br/>

    要不然对方和琴酒这是在干嘛，真谈恋爱？br/>

    他最不喜欢应付这种家伙。br/>

    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两人见面时的场景，所以身上携带了不止一把武器，结果现实却是他是来当陪聊的。br/>

    “我之前在一个真知会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企业文化是把游客骗去教会当祭品，失踪案一多游客减少，他们就开始把非教徒的家里人带去活/祭。”br/>

    波本不动声色地看向他。br/>

    真知会，他听说过。一年多以前有人匿名将这些骇人听br/>

    闻的罪证送至当地警视厅，这个不知道害死多少人的教/团才终于为公众所知。br/>

    他微笑着应和：“看来你的‘任职’经历的确十分丰富。”br/>

    “还不错。”对方半点没客气，好似真的要和他分享这个话题一样，说了一堆不知真假的内容，好似要给他汇报简历。br/>

    波本伸手按住额角。br/>

    他想不通这到底是卡瓦多斯的伪装，还是对方就是喜欢说话，没有半点城府，这么轻易就把过往经历给他透露干净。br/>

    他是奔着调查来的。br/>

    但他也没想到刚见面不到十分钟，都能帮对方写简历的过往任职经历栏了！br/>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隐隐感觉卡瓦多斯的情绪并不平稳，那些轻浮聒噪的话语漂浮在上面，偶尔话尾截断，卸出几抹真实的阴沉。br/>

    不像什么正常人。br/>

    “上一个‘公司’是极/道组织，他们的势力被捣毁不少，所以企业文化是蓄意报复条子。”br/>

    卡瓦多斯伸手，被黑色手套全然包裹住的手指叩住箱子侧方，用力地抬起。br/>

    让这原本被波本按住的箱子掀开一条缝隙。br/>

    里面照样是摆放整齐的违/禁/药/物。他一边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这里呢，喜欢杀警察吗？说不定我能找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br/>

    侧方按在上面的手倏地发力。要不是他撤离及时，估计会被直接压断手指。br/>

    紫灰色眼眸冰冷。br/>

    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淡了点，带着些许隐晦的压迫：“当然，这里面行事毫无美感的人不少，我相信你会找到的。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一向话多吗，琴酒居然能忍受这张聒噪的嘴？”br/>

    卡瓦多斯声音微妙地停顿片刻：“你怎么总提他？”br/>

    “…你觉得呢？”br/>

    “我懂。我虽然待过很多教会，但绝不歧视这种感情。”br/>

    ——声音戏谑。br/>

    避重就轻，态度顽劣。他明明知道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说着装糊涂的话，但连那点糊涂都不愿意在语气里伪装。br/>

    让人恼火。br/>

    波本缓步上前，对方没躲。br/>

    于是金发男人居高临下看向对方遮掩严实的脸，隐隐从缝隙里对上视线。br/>

    “琴酒将我的信息分享给‘普·通’同事的义举还真是慷慨。卡瓦多斯，我们不用在没必要的问题上浪费时间。”br/>

    恐怕琴酒再活十年也想不到自己能得到好脾气的评价。br/>

    “哈，居然是口头威胁，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那把枪塞进我嘴里。”卡瓦多斯笑起来。br/>

    金发男人扬眉：“你看上去很想试试？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们还到不了动手的地步，至少到现在都是友好交流。”br/>

    对方闻言又看了看他藏刀的笑容：“老实说要不是戴着口罩，动手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我会为此喝一杯c17的[意乱情迷]来庆祝。”br/>

    波本目光冷凝。br/>

    c17，位于东京br/>

    的酒吧，组织在日本交接的网点之一。br/>

    在代号是酒的地方，酒自然而然被赋予各种不同的含义，能作为传递消息的渠道。为了确保对方的每一句暗示中夹杂的信息都能被自己全数接收，他曾经花过一定时间去记每个网点特调的配方。br/>

    [意乱情迷]br/>

    等量的水蜜桃果汁、苏打、适量枫糖浆、柠檬，基底是波本威士忌和苹果白兰地。br/>

    犬牙略微咬合。br/>

    金发男人眯起眼睛，反感之余又从这胆大的暗示里扯出几缕和另一个人相似的态度。br/>

    卡瓦多斯转身走向下一个货箱。br/>

    手腕倏地一重。br/>

    手臂被反扭至身后，胸口撞在货箱边沿泛起钝痛，连带呼吸都有几秒的错乱。br/>

    后腰泛起凉意。br/>

    他因直接抵在皮肤上的如冰块般的金属轻微打颤，扯动了说话时的呼吸：“波本，你这是？”br/>

    波本握住手/枪，枪口被带动掀起面前那人的衣摆。br/>

    他里面没有内衬？不，有，只是是露出后腰的款式。大大方方将男人要查看的那片皮肤暴露在外。br/>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无论什么都被黑暗削去大半形态特征，他也能确定之前看过的照片位置，没有任何类似于莲花的纹身图案。br/>

    没有。br/>

    金发男人利落地撤下动作，没再看一眼。br/>

    他语气中的笑意比刚才更寡淡：br/>

    “作为对你邀请的回敬。”br/>

    手上动作松开又重新抓牢，但这次卡瓦多斯以背抵在货箱的姿势被钳制，枪口由后腰换至脖颈中央，用力抵住衣服包裹之下的喉咙。

    br/>

    阻遏些许呼吸，他说话有些沙哑：“看来你从和我见面起，心情就不大好啊。”br/>

    波本：“不过是对于信息随意被透露后的回敬而已，别介意。”br/>

    他表面给自己莫名的情绪找了一个自己和对方都足以接受的理由。br/>

    但空气烦闷，带着若有若无的压抑。br/>

    他比平日里更锋芒毕露，这个空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鬼魅般磨去他原本圆滑的手段，脸上面具一样的微笑都挡不住锐利。br/>

    “哦~”卡瓦多斯显得兴致勃勃，“那怎么办，要杀我吗？”br/>

    “杀掉一个在执行任务的代号成员，卡瓦多斯，别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是什么蠢货。”br/>

    他放下手/枪，笑意仍淡。br/>

    在对方侧身的那刻，男人眸中暗光一闪，忽得将原本已经挪开饿枪口移至旁侧，毫不迟疑扣下扳机。br/>

    被消音器阻挡大半的枪声仍然响亮，如一场小而急促的雷暴，自耳畔炸响。br/>

    子弹自卡瓦多斯脖侧飞射而过。br/>

    “呜啊，真是吓人。”卡瓦多斯的声音的确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将那句差点脱口的“好凶啊”咽了回去。br/>

    他侧头，子弹划破高领内衬，擦出一道长痕。br/>

    布料撕裂，脖颈位置的皮肤一闪而过，又br/>

    随着兜帽调整隐在黑暗里。br/>

    金发男人放在手边的手指微动()，又很快握紧成拳[(()，神色没有半分异常。br/>

    他将手枪放回腰侧，紫灰色的眸子弯起，语气淡淡：“开个玩笑。”br/>

    已经得到了无数否定他这个想法的证据，如直觉幽灵般徘徊在脑中的念头暂时隐藏身形。br/>

    “以及，卡瓦多斯。很遗憾，我并没有某方面的兴趣，你这套还是多用在对的人身上比较好。”br/>

    波本轻叹一声，语气放柔，配上脸上得体的笑容，好似真在为新认识的“朋友”提供好建议。br/>

    卡瓦多斯在口罩之下的声音微妙：“哦~？别后悔。”br/>

    波本：“后悔？当然不会。”br/>

    对方移开视线，先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br/>

    “那真可惜，看来你也不想听我的任职经历了。”他又打开一个货箱，语气遗憾。br/>

    “以你‘任职’一行倒闭一行的经历，我现在更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波本回应。br/>

    如果有这种玄学层面上的“灾星”，他希望能多往组织进一些。br/>

    “别担心，我倒是觉得自己来对了。”货箱合拢，在幽暗的空间里发出一声震荡。br/>

    灰尘四起，余音击散应急灯如丝缕的光线，绵而坚硬地撞在墙壁，又折返而来。br/>

    像一段故事的序曲。br/>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冥冥之中，毫无预兆，但是你就是有预感，这次一定是正确的。简直像个礼物。”br/>

    波本抬头看向对方。br/>

    隔着那几层故弄玄虚的衣料，他却无端感觉两人在对视。br/>

    “看，任务圆满完成。”他将木箱的盖子扔在一边，里面几箱药物被随意拿走。br/>

    露出下方一张僵硬而青白的、属于死者的脸。br/>

    卡瓦多斯总结：“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就是这么简单。”br/>

    ——七具尸体。br/>

    松田阵平蹙眉检查，在昏暗的房间内，他幽灵的身体比其他看不见他的人要方便许多。br/>

    其中几个掀开的货箱盖子上满是抓挠过的血痕，与之对应，在箱中面容扭曲惊惧的尸体五指也布满血痕。br/>

    但货箱层层叠叠、高高垒起。里面的人无论如何用力，都推不开上方阻挡空气的“棺材盖”，在生命最后一刻只剩下如嚎叫般的脸。br/>

    黑卷发男人面露不忍。br/>

    他目光在这一具具穿着职业装的尸体身上看过，停在最后一具的手上。br/>

    一节略带泥泞的红绳圈在他手腕上，已经有些看不清色泽。br/>

    情绪皆被宽大的兜帽遮盖，少年好似只是略看了几眼，就重新盖上木箱。br/>

    但那根红绳已经被他从尸体上取下，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自己口袋里。br/>

    波本已经离开，他在这间没有其他人到来的空间里毫无顾忌地伸出拟翼，把几个货箱运回原位。br/>

    然后他又靠着箱子坐下。br/>

    比之前安静许多，甚至到了判若两人的地步。br/>

    ()如果松田阵平对时间的感知没错，现在应该已经接近日出。()br/>

    少年凌晨三点左右来到这个隐藏的置货舱室，在他莫名能被看见，带着对方从右侧出口离开时应该不到三点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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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站在门口说完，对方却脚步都没再迈，就这样在原地坐下了。br/>

    少年撑着头，重新戴上的兜帽挡住脸上所有表情，但目光却始终如一地落在他身上。br/>

    别无他法，松田阵平含着一股郁气，只能也在原地驻足，给这小兔崽子提心吊胆地看进来的人会不会发现他。br/>

    幸好并没有。br/>

    几个船工打扮的人借着夜色匆匆将未来得及搬至这里的货箱扛进，来回折返。br/>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来，却发现松田伊夏并没有抬头。br/>

    对方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他身上，连他略微偏头都要跟着一起移动几毫米，现在却仍然保持着很久之前的动作，纹丝不动。br/>

    松田阵平倏地明白：自己又消失在对方面前。br/>

    但少年却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和波澜，以至于他根本推测不出是从多久之前消失的。br/>

    松田伊夏在这里抱膝坐了许久，像一座沉默的雕塑，直到最后一班搬运货物的船工彻底离开舱室，在门外落锁。br/>

    随后，靠近他的那扇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金发男人走进，在几步后与对方撞个正着。br/>

    少年终于用石膏敲掉外面那层石膏像的壳。br/>

    从时间看，他该疲倦了。从白天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但他反倒变得话多，从发明家那里拿来的变声器被小心贴在口罩后面，疲惫没从任何一点地方泄出去。br/>

    松田伊夏的确很会伪装，或者说精通于此。br/>

    至少在他戴上兜帽，改变惯常的走路姿态和说话方式，一改之前知进懂退的交友方式，喋喋不休起来时，松田阵平的太阳穴都突得一跳。br/>

    要不是他是一路跟着对方从客房前往舱室的，他也不会相信面前的家伙就是不久之前还跟着他走到出口，然后弯着眼睛乖乖冲自己笑的弟弟。br/>

    至于松田伊夏说的那种任职经历。br/>

    他只能说，绝大部分都并非作假，因为少年这三年，除了剿除咒灵外，几乎都耗在了上面。br/>

    也许像是伊达航当时同少年说的那样，有的东西到了最后只是一个臆想，吊在他脖颈上的早已不是什么红绳，而是执念。br/>

    两人谁也不知道执念的本身——松田阵平，他当时就在旁边。br/>

    他看着少年转身离开时的眼神，从未如此确定过这句话的真实性。br/>

    作为好友，伊达航小心关注着遗属，请少年的好友吃饭了解情况，听着几人说对方变了好多。br/>

    并不是从15岁那年开始的，早有苗头，只是从那以后更为猛烈。br/>

    变得张扬，肆意，耀眼，一改往日的沉默。也更加偏执、我行我素。br/>

    但是。br/>

    当他那天晚上回到松田伊夏身边，在几秒的见面时br/>

    ()用他能做家人做到的最凶的语气让他别再来管这些事，也别再找凶手时。()

    br/>

    少年却只是看了他一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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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忽得想：也没变什么啊。br/>

    和好几年之前因为爆炸事故从火场离开时，他在雨里不管不顾挤开人群，朝自己跑过来时的眼神一模一样。br/>

    执拗、坚定。眼底映着灼人的火。br/>

    几年，一千多个日夜轮转不休。br/>

    丝毫未变。br/>

    等检查完舱室里的尸体，整理完所有线索，安室透彻底离开后，困倦好似才像黑潮一样将他密密匝匝包裹。br/>

    松田伊夏又坐了下来。br/>

    抱着膝盖，侧脸抵在手臂上，偏头看着四周。兜帽被取了下来，露出他戴着美瞳的眼睛，长时间佩戴让眼睛变得干涩难受——所以他一直在眨眼。br/>

    前面是普通的货箱，但待得久了就能捕捉到从缝隙中钻出来的尸体的腐臭味，他却好似无知无觉。br/>

    就准备在这里待一辈子一样。br/>

    松田阵平抱臂站在他身边。br/>

    他挟着烟——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幽灵身上也有烟盒，但是没有火机，只能咬在嘴里，嗅到几缕烟草味——伸手。br/>

    揉了揉对方固执的卷毛。br/>

    “回去睡觉。”br/>

    小卷毛脑袋动了动。br/>

    松田阵平只是一团空气，如此类推，说出的话也是空气。br/>

    他灌了一耳朵空气，反倒像是听见了一样，终于撑着地板重新站了起来。br/>

    ——快天亮了。br/>

    松田伊夏睁开眼睛。美瞳因为长久没有眼药水润滑有些干涩，扒在眼球上，像一张劣质的皮。br/>

    他从地上站起来，因为长坐膝盖关节有些僵硬，腿也泛起麻意。br/>

    有几缕和尸体腐烂的臭味完全不同的，更为诡秘的气息在鼻尖环绕，但是却找不到来处。br/>

    它像舱室中的空气一样，早已将整个空间都严密地包围起来。br/>

    不像琴酒给的资料中普通的走私货仓。br/>

    但他暂时找不到其他线索。br/>

    长时间没有睡觉阻碍了思维运转，他的脑子有些僵硬，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br/>

    没时间一直守在这里，少年眯起眼睛，伸手拉起自己的衣袖，又将手套往上提了些许。br/>

    露出的腕在黑色衣物包裹下苍白如润玉。br/>

    拟翼利落伸出，在上面落下一道狭长的伤口。br/>

    他握紧拳头，血管因肌肉绷紧还挤压，原本只是缓慢流出的血液争先恐后挤出伤口，汇聚成血珠，朝地板滴落。br/>

    咒力附着于此，将周围都打上标记。br/>

    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补了几下才算结束，他随意用绷带在手腕上缠绕几圈，这才转身离开。br/>

    少年踏过地面，扬起一阵灰尘，留下半个并不明显的脚印。br/>

    十余分钟后，一只小出许多的脚踏上同样的位置，朝着与之相反的地方走去。br/>

    ()——灰原哀掀开木箱。br/>

    她习惯于熬夜工作，在暗道角落安静等待船工离开并不是什么煎熬。br/>

    等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全数消失，她才终于走向这个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的舱室，谨慎地选择了最外侧的货箱。br/>

    同她印象里一样，里面是成箱的违/禁药物。br/>

    茶发女孩目标鲜明地略过最上面几盒药物，朝着下方找去，在不知道搜寻多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乍看之下完全相同，但侧方却有标记的药盒。br/>

    打开，里面的胶囊状别无二致，但如果拿尺子细细对比，就能发现要更大一圈。br/>

    找到了。br/>

    灰原哀长舒一口气。br/>

    她在口袋中摸了摸，将口袋里替换用的胶囊板装了进去，而真正的胶囊则被放入口袋中。br/>

    小心合上货箱盖子。br/>

    女孩左右看看，谨慎地扶着大箱离开走廊，沿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br/>

    她小心看着前方的路，没注意到自己板鞋的末端踩到了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br/>

    没染上半分污浊，但随行的咒力却已缠上身侧。br/>

    从狭窄得如同通风口一样的通道向上，灰原哀推开最后一道暗门，重新回到酒水吧吧台内部。br/>

    她仗着小孩身形矮小，从侧方禁止乘客入内的标语牌下钻出，冲吧台边趴着的阿笠博士喊道：“博士，我”br/>

    声音唐突截断。br/>

    阿笠博士旁边，粉发的高大男人转头看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博士睡着了。”br/>

    灰原哀停在原地，她警惕地看着对方，原本已经和缓的心跳瞬息急速，一下下叩响胸膛。br/>

    手指微动，将口袋中的药板推向更深的地方。br/>

    “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冷淡中带着一丝紧绷。br/>

    “只是睡不着觉来这里放松，刚好看见博士在这里睡着了。”冲矢昴端起对方旁边的酒杯，里面剩下了一点饮品的残余，“这里的特调喝着很甜，实际上酒精度很高，恐怕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一点，才不小心喝多睡过去的。”br/>

    他站起身：“需要我搭把手，把他扶回客房吗？”br/>

    灰原哀盯着面前的男人片刻，率先移开目光：“麻烦你。”br/>

    “乐意效劳。”br/>

    冲矢昴伸手去扶阿笠博士。伸出那刻，他手上的手环忽得震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br/>

    男人睁开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墨绿色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只有和对方在一个空间或者二十米距离内，手环才会震动。br/>

    他扶起阿笠博士，转头看向周围。br/>

    一片安静。这个时间只有几个早就在的服务生在打扫卫生。br/>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吧台后方的墙壁。br/>

    ——船外海风吹进，新鲜的空气散去在地下甲班那些诡异的烦闷压抑，只余下浅淡的疲倦困意。br/>

    身上的马甲被取下挂在臂弯，袖子挽起，领口敞开，风将身上伪装时沾染的酒味挟走。br/>

    离早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br/>

    他准备洗个热水澡，在热水和雾气里缓慢将思绪理清，再想想怎么能让那几具尸体暴露在人前，好让他们不得不请动警方。br/>

    手环恰在此时微震。br/>

    踏入客房走廊的安室透伸手摸了摸手环，表情和缓。br/>

    看来少年的确在房间内休息。br/>

    没想到原本为了方便行动才佩戴的手环在此刻有了另一种功能，他也不得不在心里轻叹一下这份巧合。br/>

    金发男人朝着前面走去。br/>

    在握住房间门把时，他表情却遽尔一变，一个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br/>

    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br/>

    安室透低头看向手环，眸色微暗，闪过几道金属般的冷光。br/>

    太过凑巧，反而像一场精密的算计。br/>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属于松田伊夏的房间。br/>

    在门前驻足，安室透思索片刻又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而是走向不远处的公共阳台。br/>

    外面已有朦胧的亮光，经过几个已经下雨而湿漉漉的地面，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在松田伊夏客房外的露台上。br/>

    在半遮的内置窗帘阻挡下，只能看见一半内景。位于床尾那端的床也落在视线范围内，被子没有半分隆起的痕迹。br/>

    心跳一悸。br/>

    他沉下面色，伸手直接推开阳台门，朝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