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白韵清见他如此模样,赶忙换了话题:“表哥,你可有看好的公主?”
萧墨琛从伤感中回过神,细细思索一番后,摇了摇头:“宫中仅有三位公主。大公主萧晏若,十五岁,温婉有余,却太过胆小;二公主萧晏苒,十二岁,泼辣骄蛮,脑子一根筋;三公主萧晏芮,七岁,天真烂漫,正是爱玩闹的年纪。”
白韵清追问:“这结论,表哥是与她们接触后得出的?还是道听途说?”
萧墨琛一愣,随即道:“我与她们相处时间寥寥无几,如此结论,是结合传言与我个人印象所得。”
白韵清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此,便是尚且不能确定三人真性情如何了。”
说着便看向萧墨琛:“表哥,在女子书院开学仪式前,你能否劝说她们前来?至于是以夫子身份,还是学子身份。若是有一技之长,随她们自己抉择。”
萧墨琛有些头疼地抚额:“表弟妹,你这一趟不光薅走了表哥的十万两银票,还给表哥留下了一个大难题啊。”
白韵清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表哥,你能行的!为了你自己的终身幸福,你可得努力啊!”
萧墨琛顿时觉得自己肩上无形的担子变得更重了:“行吧,我去试试看。正巧今日乃是中秋佳节,父皇特许我解禁一晚进宫赴宴。我届时便去试探一番。”
离开宸王府后,木香便告知白韵清,秦逸泽与周暮星的马车正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回想起评论区的评论,白韵清便同卫凌道:“怎么好让别人无功而返呢?阿凌,你先坐马车离开,我这就下去给他们这个机会。”
卫凌想起白韵清先前说过,那二人企图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瞧见白韵清此刻狡黠的笑意,当即明白那二人要倒霉了,他又怎会不应?
马车缓缓靠边停下,白韵清在芷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即,车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不远处马车内的秦逸泽与周暮星对视一眼,也随之下了马车。他们表面上装作只是随意闲逛的模样,实则却是颇为鬼祟地跟在二人后头。
马车离开不久,木香与半夏便折返回去,暗中保护着白韵清。
秦逸泽从未做过此等小偷小摸之事,颇为不自在,总觉得路人瞧出了他的异样。他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在周暮星的怂恿下,跟着一块儿来了。
白韵清主仆二人在一处馄饨摊前坐了下来。
后头尾随的周暮星一脸嫌弃:“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种地方的吃食不干不净的,她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说着便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看向秦逸泽:“逸泽哥,此处来往百姓不多,我们要现在过去吗?”
秦逸泽微一颔首,随即叮嘱:“万不可急躁,好好说话。”
周暮星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知道了逸泽哥。”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刚被端上桌,周暮星与秦逸泽便在白韵清那桌坐了下来。
秦逸泽温柔一笑:“白姑娘,许久不见。”
周暮星也让尽量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白姑娘怎么不去品香居用膳?我记得卫小公子在品香居有一间专属的雅间。”
白韵清瞥了二人一眼,随即视线落在眼前的馄饨上,一手拿筷一手拿勺:“二位趁我现在还能与你们好好说话,便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别赖在这儿影响我的胃口。”
周暮星咬牙:“你——”
秦逸泽一把拉住了他,笑容不变:“白姑娘,我们二人此刻来寻你,乃是有要事相告。”
白韵清放下勺筷,透过热气一脸不快地看着他们:“说吧,说完赶紧滚。”
周暮星一肚子的火气不断往上冒,但一想到白韵清所嫁非人,且往后的日子会过得不幸,这怒火也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白姑娘,有些话,我们想单独与你说。”他说着便瞥了芷兰一眼,加重了‘单独’二字的读音。
白韵清神色淡淡:“芷兰乃是我的贴身婢女,同我一起长大,不必瞒着她。”
周暮星与秦逸泽对视一眼,得到秦逸泽肯定的眼神后,他又看向白韵清:“白姑娘可知藏欢阁?”
白韵清没个好脸色:“我不仅知道,我还去过。怎么,想说我家夫君在里头有个老相好,名唤元娘?”
周暮星一愣,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下意识看向秦逸泽,却见他也面露诧异。
可见白韵清这话是多么出乎二人的意料。
白韵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二位在背后语人是非,怎么也不先了解清楚情况?我第一次去藏欢阁,还是在成亲之前,我家夫君亲自带我进去的。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秦逸泽蹙眉,难以理解:“白姑娘不介意?”
白韵清不以为然:“我介意什么?谢世——哦,不对,应该是谢公子。谢公子后院中那么多莺莺燕燕,我家夫君在这方面与他相比,可差远了。再有,二位是故意还是有意?姑娘这个称呼可不太合适。”
周暮星如何听得有人诋毁谢羡之?当即跳脚:“那如何能相提并论?羡之哥院中的那些女子,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入王府前可都是清清白白的。那元娘在被卫凌包下之前,不过是个一双朱唇万人尝的青楼妓子!”
白韵清瞬间沉了脸色:“周暮星,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妓子又如何?在被迫卖入青楼之前,她难道就不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若是周公子陷入她那般境地,怕是活得不如她!”
周暮星怒火中烧:“你拿我跟青楼妓子比!若她当真自珍自爱,在被迫接客的初夜,便该以死保全自己的清白。如今苟且偷生,便活该被千夫所指!”
白韵清冷笑一声,道:“周公子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凭什么她就该以死保全名节!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她不过是想好好活着罢了,这何错之有!”
周暮星双拳紧握:“对于女子而言,贞洁远比性命更为重要!”
二人的争吵越发激烈,引得摊前的其他客人纷纷探头望来。就连老板夫妇,也担忧地频频看来。
察觉到众人不时投来的视线,白韵清当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
她赶忙收敛心神,撇过了脸不欲与二人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周公子秦公子,还请你们离开!”
秦逸泽以眼神制止了还想争论的周暮星,随即柔声道:“白——卫小少夫人,暮星他年少气盛,出言不逊,我在这先替他同你致歉。只是,卫小公子当真只有元娘这一旧人吗?卫小少夫人不妨好好调查一番。”
话落,不待白韵清有任何反应,便拉起周暮星离开了馄饨摊。
待看不见二人身影后,芷兰才在白韵清耳畔低声道:“小姐,他们走远了。”
白韵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笑着重新拿起筷勺:“快吃吧,馄饨都快凉了。”
芷兰笑着应下。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便不再关注二人,纷纷回过头谈论起其他事来。
在桌上放下相应的铜板后,白韵清二人便离开了馄饨摊,拐入一处偏僻的小巷。
白韵清见四下无人,便轻拍了两下手。
须臾,木香半夏现身于前。
白韵清看向二人:“那两人,可有暗卫保护?”
木香点了点头:“我与半夏方才差点就被那四名暗卫发现了。若是想悄无声息地对那二位下手,怕是有些困难。”
白韵清轻抚着下巴沉思:“如此”
须臾,她双眸一亮,看向木香:“木香,明日你便避开众人悄悄约他们出来,就以我怀疑阿凌背着我养外室请他们帮忙的名义。”
在场其余三人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
白韵清轻挑着眉:“怎么,你们有更好的提议?”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木香却另有担忧:“我与半夏是从威远侯府出来的,他们二人可会相信我的说辞?”
白韵清微微一笑:“他们巴不得我和阿凌闹翻,最好是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故而他们虽会有疑虑,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另一边,周暮星边走边同秦逸泽忿忿不平地抱怨:“逸泽哥,你说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青楼那种藏污纳垢之地,她怎么一点都不反感?最可气的是,她竟然还拿我同青楼妓子比较!我堂堂镇国侯嫡子,她竟如此羞辱我!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我——”
秦逸泽颇为头疼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暮星,你先安静会儿,让我先理一理思绪。”
周暮星虽不情愿,却也老实地闭上了嘴。
二人一路无言。
回到车上后,秦逸泽方才开了口:“暮星,白姑娘或许是一时难以接受我们所说之事。那番言论与其说是在反驳你我,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周暮星仔细一想,深觉有理:“那逸泽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秦逸泽轻靠着车壁,温和一笑:“暂且等等。或许,她会向我们寻求帮助。”
周暮星顿时双眼一亮:“对啊,我怎么给忘了!白府在京城可没什么人脉,除了我们,她应当是想不到谁还能帮她了。”
秦逸泽垂下眼帘:“回府后我便去信一封逍遥王府,询问羡之有何良策。”
“可是圣上不是说——对啊,圣上只是不让羡之哥与人来往,可没说不能书信往来。逸泽哥,还是你聪明。”周暮星一脸佩服地看着对面的秦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