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日记
玫瑰花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浑身不住颤抖:"我错了,爸爸!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彭晨一激灵:"不会吧?她还有爸爸,她爸爸在哪?"
玫瑰花妖抬起头来用一只眼珠诡异地看着他,她疑惑道:"爸爸?爸爸在哪呢?"她想了想,低声咯咯直笑:"爸爸,爸爸在消毒液里泡澡呢!"
彭晨腾得升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这家伙,这家伙不会把她爸。。。"彭晨轻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忽然,林楠身上的信件飘然地落在了地上。花妖先是抬起好奇的头颅看了看,接着她瞪大了眼睛,面容开始扭曲,不复之前天真无邪的模样,疯狂而愤怒地嚷嚷着:"池哥哥,妍妍是谁,妍妍是谁?!"
玫瑰花妖的藤蔓从赵玉洋身后的泥土里迅速钻了出来,将赵玉洋托举起来死死地缠住,藤蔓越收越紧,她大声质问:"池哥哥,妍妍是谁!你不是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赵玉洋浑身被巨蟒一样的粗枝死死勒紧,荆棘钻破了他的皮肤,浑身血珠直冒逐渐从他的衬衣里渗透出来。他鲜血淋漓,无力地哼哼几声浑身轻颤,但仍是嫌恶地说:"呵呵。。咳。。我要是他。。咳。我也不爱你,你个疯子,谁会喜欢。。咳。。一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疯子,你竟然说我是疯子!可是这世间谁又不疯?!”女子凄厉地笑着,分不出这到底是笑还是哭嚎。
女子狰狞异常,情绪暴乱。
整个教学楼笼罩的朦胧血雾逐渐散去,轮廓渐渐清晰,暴露出它真正的样子。巨大无比的树桩与建筑楼完全缠在了一起,树枝像毛细血管网一样覆盖住了整个学校,无数的枝条从土壤里缓缓升了起来,藤蔓手臂交叉生长、重重叠叠。
那枝桠处的玫瑰花苞逐渐打开,那里面竟然盛开出一颗颗人头,像果实一样垂挂在枝桠上!那些女子头颅都面容安详,静静地闭着眼睛。
枝蔓随风轻轻摇晃,玫瑰花瓣漫天飘飞,落在武枣枣的肩头,她拿起来一捏,花瓣便化去,在手中凝结成了一片猩红的血痕。尧天墨怔忪道:“原来这树是血肉浇灌的,难怪这花里有股子腐臭的味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枯萎了。”
众人看着眼前巨大的人头玫瑰树都愣愣的,“树开人头了,呵呵。”彭晨已经惊呆了,面部表情已经变得机械化了。
突然,那数十个头颅同时间睁开了眼睛,齐齐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又齐齐哭了起来,像铃铛一样左右晃动,哭得凄绝动人,场面极为壮观。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花妖轻声低吟了几句诗歌。
“疯与不疯有什么区别,大家不都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吗?!我是疯子,你呢!你又是什么!”数十张嘴一同开口说话,声音回荡在整个操场,回响不断地传回,震耳欲聩。
赵玉洋看着他面前越耸越高的人头玫瑰树,紧紧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到底怎么回事,这花妖是不是认错人了,把我认成那个谁谁了。"
武枣枣端详了一眼他的脸,说了一句:"大概因为你很像个渣男吧。"
"我他妈!"赵玉洋无语。
玫瑰树仍是癫狂地或哭或笑,整颗树陷入了狂暴状态,大地震颤,人头不断地滚落下来,滚到了几人的脚下。
彭晨条件反射地跳出好几米远。
“这些女子该不会都是她杀的吧!”武枣枣看着人头愣愣说道,难怪那些模特都没有头。
“那这些都是这个池哥哥的对象?我勒个去!”彭晨看了赵玉洋一样,嫌弃道:“你真的好渣!”
。。。赵玉洋太阳穴一抽,头疼欲裂,这他妈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人头滚落在了赵玉洋的脚边,它眼睛望着赵玉洋,张开猩红的血盆大嘴,说道:“你曾说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现在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了!为什么!”接着,它的表情又转为悲伤,可怖的面孔上满是泪痕:“你为什么不来娶我,你说过我做好了嫁衣你就会来娶我的,你骗我!”
赵玉洋惊骇地连连退了两步:“草,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池哥哥,你认错了人呀大姐!”
“你不是池哥哥?”女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终于是听懂了,赵玉洋欣喜地连连点头。
“你们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身后一阵喧嚣,大家都朝着声响处望去,是那对情侣,男子胳膊不住的颤抖,神情紧绷,正拿刀比划着女子的脖子!
尧天墨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男子比划着刀阻拦着众人的前进:“你们谁要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他手里的刀刃推向女子的脖颈,瞬间是一丝红痕。女子看着男子神情充满了惊骇:“邓哥,我是钰钰呀,你在做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被叫做邓哥的男子手里握着刀,眼神空洞:“你。。你别怪我。。那个妖怪说了,她说只要我。。我杀了你。。只要我杀了你。。把你埋在有玫瑰种子的土壤里,然后等你长出参天大树,我。。我就能活着出去了。。呵呵。。我就能活下来了。。只要杀了你。。”
男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显然神智已经有些混乱。
“哎哟,我的亲娘,他骗你的,你不要相信啊!”彭晨急着嚷嚷道。
男子的神情迷离且癫狂:“呵呵。。我不管,我要活着出去,我老婆孩子还在外面等我呢。。她们不能没有我啊!”
女子惊愕地睁大眼睛:“邓哥,你已经结婚了!”
男子咯咯笑,但头脑已显得极为混乱:“呵呵,对!我已经结过婚了,不过。。女朋友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是个男人都不嫌多!尤其是你这种蠢女人,能骗一个玩玩有什么不好,呵呵。”
女子不敢相信,她愤怒道:“你个骗子!你居然骗我!”女子在他手臂的制肘下剧烈挣扎。
男子咬紧牙龈心下一横,他移动手臂,手腕用力,女子雪白的脖颈顿时鲜血如注,躺在了地上。
荆棘将女子包裹了起来,瞬间在她的肉身上绽开出一片玫瑰花丛。
“我可以出去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男子面露狰狞夸张地笑着,看着花妖:“我已经把这个女人杀了!我把她杀了呀,哈哈哈哈!”
彭晨跺脚:“疯了,一个个都疯得厉害!”
“出去?”玫瑰树藤吸附完新的血肉以后变得更加娇艳且靓丽了,一支玫瑰脊柱笔直地飞过来没进了男子的脊背中。接着,他浑身膨胀成了一个圆球,千万根钢刺从他身体内部洞穿成了筛子。
他像个刺猬一样匍匐在地上,毒素蔓延,玫瑰花从他的身体上一寸一寸地缓慢撑大、绽开!
“啊啊啊!!”男子疼痛地嚎叫。他瞪圆了双眼,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花妖喃喃:"怎么能一个人活着呢,一个人活着多没意思,你们要永远在一起才对呀!"
接着,男子彻底绽放成了玫瑰花丛和泥土生长在了一起!花妖将这簇新的玫瑰花丛和刚才的女子放在了一起,它们的枝条相互交缠,相互重叠,完全地融合。泥土里冒出了小小的树苗慢慢地往上拔高。
诡谲的氛围胶着着,脚下的藤蔓起起伏伏地活动,有点站立不稳。玫瑰脊柱从泥土里悄然冒出头来,四处移动。彭晨眼看着玫瑰脊柱又要卷土重来,心里怕得很,他对着赵玉洋试探问道:“要不把刚才的土言法阵再说一遍?”
赵玉洋摇了摇头:“如果他就是境主,那用了也出不去啊。”彭晨一阵抓耳挠腮。
“从前从前,有这样一个小孩。”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人头玫瑰树同时转过她的几十颗头颅,凝神听着武枣枣讲话。
“当她踉跄着走路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她以为她能和其他小孩一样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于是她像个小丑一样总是讨好爸爸妈妈,给他们讲些好笑的笑话,做些鬼脸和滑稽的动作。可惜她的父母对她总是很漠然,于是她一个人早早学会了自己料理一切家务,自己学会了照顾自己所有的起居生活。他的爸爸是个醉鬼,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她时常能看到她爸爸朝她妈妈的肚子砰砰砰地击打,听到她妈妈尖叫着哭泣的声音。”
花妖的身躯从树干里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只有几颗人头仍专注着默默听她说话。“有时她还要蹲在地上,拿抹布擦洗地板和墙面上那些飞溅与滴落的血迹,晚上给父母做好饭菜,收拾好一切。她很害怕,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她担心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生气的父亲也会从地上拿起碎玻璃一下一下地割在她的胳膊上、腿上和背上,就像对待自己的妈妈那样对待自己。”
“有一天,等到大人们都完全入睡以后,她一个人爬上了楼顶,闲视着月亮,她忽然感受到月光那朦胧的滋养。那月亮好像在看着她,对着她说些什么,它好像在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女孩抱头痛哭流涕,而那月光继续在她耳边呢喃,那声音令人恐惧,战栗,督促她尽快成为一个彻底的恶魔。”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男孩,男孩对她炽热的爱让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快乐,于是她再也无法放弃这份快乐,贪婪地希望这份爱永远停留在她身上。”
“可惜没过多久,男孩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以后就离开了她。男孩对她的真心都只是哄骗,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意。他的身边时常有形形色色的女孩,他用一模一样的方式同样用在她身边所有的女孩身上。她血液里的癫狂与日俱增,耳边每天都有人在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女人。。杀了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终于有一天,当一具具尸体躺在她的脚边,她闻着那些血腥和腐烂的味道时,她发现这甚至比恋爱更加能让她感到快乐,就像情欲的高潮一波又一波地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彻底释放了自己。她看着那些尸体,以及那些肚子里挖出来的小尸体,无声地笑了。她心里想着,早知道这么愉悦她就不用一直抵抗这些邪恶的念头了。”
“他的父亲还浑然不觉小白兔已经彻底变成了地狱的恶鬼,当她的妈妈逃离这个家以后,他的父亲开始变本加厉地殴打她,女孩再也无法忍受,终于有一天她在他的酒里掺了安眠药,并在他熟睡以后将他切割成肉泥,还将他缝成了小娃娃,扔进了浸满消毒液的马桶池里。自那以后,女孩彻底成为了修罗的仆从,在地狱里狂欢。”
武枣枣顿了片刻,微笑:“这个女孩就是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