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日记
长生周身的雾气渐渐逸散,与周遭融为一体,堕入虚无之中。
众人站在原地骂爹骂娘,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有人聚在一起抱头痛哭。
还有人仍是懵逼,有一种好像大家都已经交考卷了,但只有自己还只字未写的感觉。
“有几个问题我还是有点不理解。”
武枣枣转身和尧天墨讨论:“你说他无色无味,无形无态,完全就是无生命的无机体吧,有没有可能对我们说谎?”
尧天墨想了想:“他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吧。”
“但我总觉得它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们。”
“比如?”
“比如之前它都有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但当我们问到新世界到底需要什么类型的人的时候,它好像回避了这个问题。”
“即使不会撒谎,应该还隐瞒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尧天墨很轻地摇了一下头。他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只感觉到一切彻底不一样了。
“它隐瞒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之前所理解到的已经完全不同了,我们需要尽快解境出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枣枣敲了敲发懵的脑袋,那个长生之运乱七八糟的,她其实没听懂多少,只知道需要通过什么考验之类的屁话。她讨厌这种自身命运可能被他人操控的感觉。
她也同意尧老师说的话,但感觉自己最近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楚。
她叹了口气,跟着大家一起继续往一片未知的方向走去。
…
众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境继续往前走,大家对着刚才长生之神所说的事情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彷佛不说也就代表着一切从未发生,掩耳盗铃般的执念。
左右方向各有一个斜坡通往不同的地方,而往下看是山脚,地势很曲折。
这里的雾比较少,周围仍是有不少黑影四处游动,但是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一些,他们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是他们的头部都是比正常头部大一倍的玫瑰花。
有些已经半枯萎了,只有花心是红的,周围一圈是黄褐色的干巴巴的枯叶。有些已经完全枯黄了,走动时花瓣簌簌地往下落,血管如枯枝一般露在外面,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穿的衣服颜色很黯淡,大多是褐色的或者是灰色的,跟他们枯萎的花枝颜色很接近。
“靠,要了命了!”刚才那人又小声吐槽了一句。
“别逼逼赖赖的,是爷们就给我上。”胖哥又接了一句,那人喉头咕噜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些枯萎的玫瑰花妖只是在四周漫无目的地游走,没有什么攻击性。
大家继续往山坡上走,沿途的铁栅栏外开着不少书店、小卖部、茶室,听着有不断的喧闹声、调笑声,但是凑近一看除了亮堂堂的灯火,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此情此景之下,大家的表情都是苦大仇深,如临大敌。如果谁还有兴趣在旁边看看书,喝喝茶,逛一逛山城的美景的话,那估计会被武枣枣骂一句:呵,好一个风雅别致的小傻子。
不过还真有那么一个人坐在一家茶室里喝茶,如果,她可以被称做人的话。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青色的鸡缸杯,茶水就从她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头颅层层叠叠的花瓣缝隙里流了进去。茶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喝到肚子里,总之茶水在她的花瓣、衣服上、枯枝上都流了不少。
也许她喝的是个感觉?武枣枣有点纳闷地想着。
不过这场景没人觉得温暖,而是透露着一股子沉重和压抑。
“要不我们也去喝点酒?好酒好菜人生不赖嘛!”戴鸭舌帽的男子看着不远处的酒室提了一下意见,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大家的白眼。
之所以会称之为她,是因为她穿的是裙子,大概是鸽灰色的露背礼服,上面有红色的绸缎在腰上缠了几圈,腰上又系着一些蝴蝶结铃铛什么的,后背前襟处还挂着一些柠檬黄的布料和铁片,像是个刑枷一样架在她的脖颈上,凸显出她格外硕大的玫瑰花脑袋,头身比例无限接近红桃皇后。
总之,看上去像是走秀时的那种繁复的秀场装束。反正武枣枣得承认,她欣赏不来。
而此时,她正抬起自己饱满的如同肿瘤一般的玫瑰花头颅往这边看过来,头颅中间的花心处有一个黑黝黝的孔洞,那是她的眼窝。肉片似的猩红色眼皮耷拉在上面,里面的一颗眼珠子在轻微转动,看上去正在打量他们。
接着,她站了起来,武枣枣看到了在她身后的一台缝纫机。缝纫机的踏板正自己在吭呲吭呲地转着,剪刀也在布料上依照着画好的线条自动在裁剪着。旁边摆放着一个没有头颅的模特,镊子正夹着一片一片的布料往模特的身上加材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这个模特是一副人的骨架子。
这画面十分地…嗯…武枣枣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诡异就对了。
她望了他们一眼,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尧天墨浑身起了一阵激灵,立刻催动了右手的异能,长长的白骨伸出几十米长横在了身前。
与此同时,学校四周的广播喇叭响起了机械声,打破了久违的安静!
咯咯咯咯咯咯先是几声轻而低微的笑声,带着沙哑,仿佛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喇叭里又传出声音:“衣服还没做好呢,改天再来吧。”那声音里听起来竟然还有一些些女儿家娇羞的味道。
武枣枣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花妖,见到她走了过来,见到她花枝拖在木地板上划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又再见到她砰地一声把茶室的竹门给关上了。
?
大家都懵了,尧天墨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右臂也懵了。
“什么玩意儿?啥?衣服没做好?”戴鸭舌帽的男子有点懵逼:“这鬼玩意儿又是在给我们下麻麻鱼了哦!”
“诶,等等,你们还有印象不?这个就是我们之前在轻轨里听到的广播里的声音!”
“诶,对对对!”有人立刻附和道:“就是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会跟境主有关联吗?这个广播的声音是不是就是境主呢?这一切产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大家想不出答案,继续往目的地-宿舍楼走去。
走了没两步,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已经爬得气喘吁吁,就地瘫坐在了路面上。他吐槽了一句:“真爬不了一点,这他妈谁学校修在山上啊,锻炼体能吗?”
尧天墨默,他们学校还真就建在半山上。
“哎哟!勒是巴都!懂?”戴鸭舌帽的男子边说边做了个嘻哈的标准手势。
瘦小男子往男子的方向白了一眼:“懂不了一点。”
武枣枣凑过来小声问道:“尧老师,我咋感觉勒些房子,道路啥的,看起有点熟悉勒。”
尧天墨点了点头:“是我们学校。”
武枣枣张了张嘴:“啊,那嫩开说,境主跟我们真的有点关联哦!”
“也不一定,只能说明境主可能确实来过这个学校。”
武枣枣点了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路上不再说话。
尧天墨看了眼已经生无可恋四仰八叉躺在马路中间的瘦小男子,然后说道:“就快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到了宿舍以后可以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经过列车一事,大家都自觉将尧天墨当成了大家的领头人物。
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然一副已经立地成佛、无欲无求的模样,说话已经够不上气:“你们先走,我我休息一会儿,马上马上就跟过来。”
尧天墨点了点头,只提醒了他一句:“那你得快点,天黑以后境里都会变得更加危险,从人的心理角度来看,一般住宿这样的地方在境主心里都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当然了,这也只是相对安全,毕竟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
男子应了一声,凭着记忆,尧天墨很快就带着大家来到了宿舍楼。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剩了8人,加上带着的一名儿童以及那对情侣的话一共就是十一人。
一路上大家聊了聊天,都相互熟络了一些。
彭晨笑嘻嘻道:"我叫彭晨,是a大经管系的博士生,我是虺(hui)城人。你们呢?”
"我叫尧天墨,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是s大学的体育老师,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一名解境师,偶尔会负责处理一些特殊事件。"
接着带着小孩的女子说道:"我叫林楠,是一名律师,就职于巴城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她又爱怜看了看一旁只到自己腰部的小男孩:“这是我儿子,叫安然,我平时都比较忙,很少有休息时间。这几天我刚好有个假期,想着刚好孩子放寒假,就一起出来玩玩,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林楠叹了口气。
武枣枣看了她一眼,林楠的眼神冷静且锐利,穿着精致时髦的紧身长裙,看起来浑身上下有一种成功人士的精致感。
然后就是一个个子矮点的女生,她声音很细,柔柔的样子:"我叫尹双,我是在t系国企上班的,做行政的。"尹双戴着厚眼镜,背脊略驼,看起来有点社恐。
另一个长相略憨厚的男生吞吞吐吐了半天,是之前那个胖乎乎,嗓门略大的男子:“这个,大家听着都是精英啊,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介绍自己,我叫余胜,平时就打打零工,工地里搬砖的。”
大家纷纷介绍了自己,之前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也介绍了自己。他明显有点累了,语气显得有些敷衍:"我叫赵玉洋,职业是富二代,工作是家里蹲。"
彭晨对着他抽了抽嘴角,怎么还押上了。你富二代还坐什么轻轨!彭晨嘀咕着。
没想到赵玉洋听到了这话,他微笑:“我喜欢体验生活,感受民间疾苦,你管得着?”
彭晨嗤之以鼻。
赵玉洋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自顾自道:"哎呀,大家不要羡慕我,这个也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我是巴城土著,大家相聚一场也算有缘。以后呀,在这巴城里,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找我,我请你们啊。"
武枣枣觉得这个人虽然有点白目,但也还算挺平易近人的,于是转为介绍自己。她想了想刚才尧天墨跟她说的那些关于自己的事,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叫武枣枣,是s大的一名大一学生,平时没什么爱好,也就喜欢迟到旷课,打打同学什么的。"武枣枣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
场面一时安静。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太妹,难怪这么生猛。”赵玉洋有点想笑,扭头打量着她。武枣枣个子并不矮,腿很长,看起来有近一米七的个子,身上穿的红嫁衣在之前几番激烈打斗的撕扯下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倒像是一套最新流行的国风套裙。
她的声音冷静带着些许疏离感,只是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显得十分稚嫩,完全就是张萝莉脸。
赵玉洋盯着她感觉不到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嘟哝了几句:啧,萝莉的脸御姐的身材,这家伙成年了吗?
赵玉洋啧啧了几秒,碍于杵在自己面前那尧天墨孔武有力的体格,没敢说一句调戏的话来。
他问道:"你叫武枣枣?这么看完全是个小丫头啊,人不可貌相。你刚才到底怎么想到逃跑出来的办法的?"
"对,我也很好奇,你跟大家说一下呗,刚才我们在轻轨上,就是在那个狐妖的幻术里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轻轨?是个什么东西?
武枣枣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有些话她其实不大听得懂,比如什么轻轨,什么看电视之类的。然后才慢慢地从大家的话语里理解出来,大家问的是刚才她从狐妖的幻术中到底是如何成功逃脱的事情。
武枣枣略微思索:"其实很简单,是因为彭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