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长阶
那侍卫过来通报了刘渝的指令,几个侍卫虽有些震惊,但也不得不遵命照做。刚刚还只是拦着刘渊,此刻只是一个眼神的相会,刘渊跟前的几个侍卫反手就把刘渊两手绑到背后按压在城门上。
堂堂高傲凌然的大皇子,现在竟落魄到蝼蚁可欺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唏嘘。阵风呼呼吹过,刘渊额前的碎发在挣扎过程中散落在脸颊两边。他一半的脸颊直接贴在门面上,眼睛紧闭,眼皮微微颤动,不知此刻的他有没有一丝后悔过来。
“放开他!”远远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侍卫们转头看去,那抹身影在明媚阳光下亦是显得异常阴冷,刘渡那张看不见心底的脸此刻布满了怒气,浅色白衣的他被一层莫名的杀气包裹。侍卫们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刚刚还用力按压刘渊的手渐渐松开,然后只是站在那里,任刘渊转身整理了身上皱乱的衣物。
“三殿下!”侍卫们本就不常见到刘渡,以往见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风轻云淡的清冷感自然也让他们从来不会上前自讨无趣的上前打过招呼。
刘渡走过去看了看刘渊,然后随后拔出离他最近的那个侍卫腰间的佩刀走到刘渊身旁。还不等旁边侍卫分说,刘渡的刀已经直接刺穿了刚刚按着刘渊的那个侍卫的身体,刀的那头直接钉在了宫门上。
且不说旁边的侍卫个个吓的目瞪口呆不敢说话,就是刚刚还有些恼火的刘渊此刻也是被刘渡的举动惊得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大哥,我们走。”
那些侍卫站在原地,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任由他们进去了。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刘渡虽说知晓是刘渝偷偷派人传达的消息,但是具体传达的什么消息他还是想知道。
“父皇病危,母后病重,你又被传进宫,我以为……”刘渊见刘渡此刻并无碍,心下放心不少。
“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母后。不过肖成去探查过,性命无碍。”刘渡没有告知刘渊他是怎么出来的,只是带着刘渊往明阳殿去了。
刘渝远远的就站在明阳殿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刘渡,似乎对于刘渊的到来,他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笑脸相迎,似乎完全不知刚刚宫门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就是自己不过来,弟弟我也会将哥哥接进宫的。父皇病危,我们兄弟三人理应在身边伺候。只是我一直犹豫,不知道父皇见到大哥会不会动怒,所以一直没有敢轻举妄动。”刘渝还是那副小人得志的虚伪表情。
刘渊没有理会,两眼望着身前的那明阳殿,两眼逐渐红润,两腿逐渐弯曲,最终跪在这冰冷的石阶之上。刘渡只是默默的站在身旁,没有说话,他心底知晓,刘渊对于父皇,心中满是言语。
没过多久,陈蓉从明阳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刘渝,然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跪在台阶上的刘渊。
“皇上病危,我不能让你进去,倘若被你气出什么问题,我可担待不起。”陈贵妃看着刘渝假装责备道,“你知道你父皇的病情,怎么还会让不相干的人跑过来气他,简直就是大不孝。”说完陈贵妃欲转身进去明阳殿。
“陈相到……”刘渡转头望去,那陈云正穿着朝服往这明阳殿走来,后面跟着的一帮大臣。至于后面跟着的陈羽轻,是随着陈云过来,还是自己进宫走动就不得而知了。说来也是可笑,大家都是素衣,只有这陈羽轻穿着明艳的水红色,神情也很是清朗开颜。
刘渡冷眼相看,不作一丝评价。
陈云从刘渊身旁走过,只是转头看了两眼刘渊,并没有停下脚步。
“陈相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刘渡看着跪在台阶上的刘渊,再看着高高在上的站在陈蓉身旁的陈云,他看不惯这些小人得逞的嘴脸,更何况,这只是刚开始,何来得逞一说。
“皇上病危,微臣代表朝中群臣前来探望,三殿下可是觉着有何不妥?”陈云的声音浑厚,听不出一丝不悦,脸上的表情很是坦然,果然是老狐狸。若不是刘渡知晓陈云为人,怕是就被他那副满脸忠义的样子给骗了。
“陈贵妃的安排恕刘渡看不明白。亲有疾,昼夜侍,不离床。父皇病重,为人臣子的不能探望,旁人竟可随意出入。是何道理。”刘渡抬起头盯着陈贵妃,眼神冰冷而锐利。刘渡深知,这宫里的人早就被他们换成了自己的人,自己就算是现在与他们理论,他们也不过是重新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罢了。他和刘渊,包括健康殿的皇后,现在跟刀俎上的鱼肉一般,处境很是艰难。
“皇上病危,却无刻不担忧国事。为人臣子,先臣后子,当以朝事为先。”陈云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刘渊是见习惯了的,只是苦笑一下,谁让自己之前着了他们的道,此刻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臣也好,子也好,外人是万万进不得的。”陈贵妃依旧不依不挠的针对着跪着的刘渊。之前她在刘渊跟前没少吃瘪,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究竟是哪个太医说的,殿下不能见人!”
“所有,所有的太医!”陈蓉俯瞰着刘渡,嘴角轻微上扬,眼神里的得意呼之欲出,“后宫诸事本应皇后操劳把持,只是如今皇后身体抱恙,臣妾不才,但也是后宫里的贵妃,照顾皇上的重担自然由臣妾担起。”
“那二皇兄为何可进?”刘渡此刻执着的像个不懂事一直追问的小孩子,陈蓉明显被他的问题问的有些不耐烦。
“三殿下今日的问题是真多,都快赶上往年一年的话了。皇上龙体重要,还请殿下带着不相干的人出去候着,有事臣妾自然会通知的。”说着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那本宫可有资格入内!”皇后在觅无的搀扶下大步走了过来,虽然她脸上表现的很是轻松,但是刘渡还是注意到了皇后紧紧掐在觅无胳膊上的手,想必这几步她走的很是吃力。
刘渊面对陈蓉的奚落嘲讽没有半点表情,直到此刻,见到皇后的那一刻,他眼角终究是湿润了。他松了一口气,皇后没事。可是随之而来对皇后身体的担忧又让他本就深沉的心又多了几分重量。他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皇后若不是身体不适,绝不会扶着觅无,这点刘渊心里很是清楚。
陈蓉看着妆发整齐,面色红润的皇后不免心下一惊,眼神有些慌乱的看着旁边的陈云。站在刘渡身旁不远处的刘渝不禁也紧皱眉首,眼神很是疑惑的盯着皇后,连行礼都忘记了。直到众人行礼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朝着皇后行了礼。
皇后先是走到刘渡的身边,眼神安慰的看了看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又径直的往台阶上的明阳殿走去,直到走到陈蓉的身旁才转身停了下来。
“陈贵妃所言外人,所指的是我的大儿子刘渊吗?”皇后眼神犀利的盯着陈贵妃,身子笔直的站在她的面前,陈贵妃感受到了秦安所未有的压迫感。以往就算皇后怎么生气,她也都是顾全大局,不曾过于计较过什么。如今这份质问,让她一时间慌张无措,连话都说的有些磕绊。
“母后,我母妃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晓我是你母后,我看你不曾把我放在眼里,还以为这宫中是你做主了。”
“母后说笑,儿臣不敢。”在场大臣众多,刘渝不敢行为太过逾越。他知道,此时忤逆皇后的罪名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这点权衡他还是知道的。
“本宫是北齐的皇后,不管日后刘渝是否能够如你所愿继成大统,本宫都是太后。这宫中的主还轮不到你一个贵妃说了算!”皇后面对面的看着陈蓉,不留一点情面。
没错,她是皇后,亦是一个母亲。今日知晓刘渊受此大辱,被他们几个在这里言语欺辱,比别人直接打她一个耳光还要让她难受。
本来皇后过来是因为知晓了刘渡硬闯出门,担心刘渝和陈云找借口为难于他,没想到路上听到了刘渊跪在明阳殿台阶上的事情,急火攻心,在路上就已经吐过一次血了,哪怕希白给她拿去的那枚护心丹也没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陈云,皇上虽心系朝廷之事,但为人臣子,规其重,避其轻。而不是以社稷之名妨碍圣上休身养病不是吗?”皇后脚步缓慢的走到陈云跟前,语气中气十足,旁人听不出一丝破绽,只当她是真的突然痊愈。都在那闷头想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明明皇后是中了毒的,这点他派去的太医有验证过。
“皇后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陈云不多作辩解,此时此刻的他只是盯着跪在地上的刘渊,眼底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站在刘渊身后的刘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