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by dick(下)
一支游走四处的马戏团在节日里来到了波伦,吸引了小镇上上的人。今晚人头攒动,不论是大人,孩子甚至是正在中学读书的学生来的也不少。黛波拉看到不少学校的同学,他们看到威尔和黛波拉一来庆典玩,也免不得多瞧两眼或者稍稍地说几句。黛波拉心里冒起了小小的虚荣,但也十分开心,她将威尔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他们走在喧闹的人群中,威尔偷偷地看了一眼黛波拉,黛波拉一下便感应到了什么:她看到威尔似乎在轻轻地对她笑。那双蓝色的眼睛就是那么令她感到愉悦安心,一股温暖涌遍她全身。我的爱人啊,因为我能感受到你很开心,所以我也很开心。
威尔心里想着:我知道到黛波拉和那些女孩在我心里的不同,我对她有感情了,我爱上她了吗?
爱和感情是不能相比较的。我对其他人没有太多感情,对父亲也没有;对雷贝卡有一点,对伊丽莎白更多一些,即使我曾对她动过杀心,并间接杀死了她。可是,对于黛波拉,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对她付出我所有的感情……我是个坏东西,曾经对伊丽莎白做了不好的事,但是此时,我真的很想爱她。
威尔的眼神显露出淡淡的悲伤,他不想让黛波拉察觉,于是,他捧起她的脸,给了她一个吻。
蕾贝卡正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目不转睛,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比新奇。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马戏团晚上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四处已经挂上了彩色的灯,灯光下马戏团入口处画着夸张妆容的小丑站在彩灯下正大声吆喝着今晚的演出阵容。这场演出在晚上七点开始,可能会一直演到半夜。
几个和蕾贝卡一般大的孩子跑着跳着去找糖吃,这附近有很多卖糖果的小贩,那几个孩子用很少的零花钱就在一个卖糖的小贩那里买到了各自喜爱的糖果。孩子们在蕾贝卡身边走过,蕾贝卡似乎还能闻到他们手中水果糖的甜味。
“你也想吃吗?”
另一个卖糖的小贩向她问到,蕾贝卡毫不犹豫地点头。卖糖的人在糖果篮子摸出几颗糖块给她。这几块糖正是很难卖出去的猪血糖。
蕾贝卡开心地吃着卖糖的人给她的猪血糖,看着眼前这些从未见过这些场景:身旁都是喧闹的人群,人群的声音和色彩斑驳的灯光使她兴奋。人群逐渐兴奋起来,兴奋得有些病态。黛波拉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有些害怕,她转头瞧了瞧威尔,威尔微皱着眉头,他也觉得有些不对称。威尔察觉到黛波拉在看他,他便握住她的手,“黛波拉,你不要怕,看好蕾贝卡,我们这就回去。”
可蕾贝卡好像着了魔似的,丧失了理智。蕾贝卡突然松开威尔的手,混入到拥挤的人群中。
“蕾贝卡!”威尔瞬间惊了一额头冷汗,下意识地钻进人群里把她从人群里拽出来,可蕾贝卡已经陷入癫狂!依旧想进去看那场马戏。该死,她怎么会这样?仔细回想一下,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威尔!你在哪?”他听到黛波拉的声音。
“黛波拉!”
“威尔!威尔!我在这里!”
他们站在马戏团入口处,身旁全是不满他们挡道而故意推搡他们的人。黛波拉好不容易拉到威尔的手,他俩却被故意捣乱的人挤进了马戏团里。一旁的小丑竟也在哄嚷:“你和你的小女朋友不收钱。”这话惹得周围的人大笑。
马戏团就在大帐篷里,里面围成一个圆。四周叠放了几十张长椅,人们就坐在长椅上或挤在长椅旁边。中间是用木箱和硬纸板搭成的小台子,台子周围放了一只大铁笼,笼子里是一只熟睡的狮子。狮子背上,一只脖子上系着锁链的红毛猴子受惊四处乱窜,铁链撞到铁笼上叮当作响,这声音又吓得猴子停不下,坐在长椅上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笑声。
在喧笑声中,表演的人出来了,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男孩额上围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头巾,身上穿着麻袋似的衣服,衣服袖口下面只有一块树根似的细瘦的手臂,他的右边的袖筒是空荡荡的。看得观众深吸吸一口气。男孩用完好的那只手打开铁笼,猴子便要立刻窜出来,男孩解开缠在栏杆上的锁链,将猴子牵了出来。那只红毛猴子此时像只狗一样温顺,它跑到台子的一侧,用爪子抱了几把刀过来。男孩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刀刃,用这种怪异的方式扔出飞刀。三把飞刀结结实实地插在木板上。
这个马戏团简直就是一个畸形秀,哪个正常人会愿意看一个缺了一只手的残疾人表演扔飞刀。
这时,小丑推着一个全身上下缠着绷带,裹得像个木乃伊的人从后来出来了。那人体型瘦弱,看不到脸,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似一个从病床上被强行揪起来的病人。小丑将木乃伊绑在木板上,然后转动木板,加大了男孩扔飞刀的难度。
已经有一些人觉得不舒服开始往外走了。
黛波拉觉得有些害怕,她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一分钟了,她暗暗地讨厌蕾贝卡,如果不是那倒霉孩子非要跟来,还跑丢了……她现在却被挤进了这么一个畸形的地方。威尔看到了她的焦虑,因为自己的疏忽,他还看丢了蕾贝卡。
“黛波拉。”她听到威尔叫她。
“威尔?”
威尔说道,“蕾贝卡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是,我必须找到她。今天晚上是我的疏忽,我不仅看丢了她,还没有照顾好你。”
“……”黛波拉沉默不语。
“黛波拉,你现在跟着这些人出去。出去以后尽快找到你认识的同学或者是信得过的朋友,让他们送你回家。”
“不,我害怕,你不能让我一个人。”黛波拉要哭出来了。
“这个马戏团不太正常,蕾贝卡这样的小孩子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就全完了。我必须对蕾贝卡负责。”
“不……”黛波拉摇头,“威尔,我们必须得一起走。我们可以一起找蕾贝卡,但是你不能让我一个人!”
“黛波拉,对不起。”
断肢男孩的表演很顺利,木乃伊病人没有被他的飞刀伤到分毫。接下来是高个子金发疤面驯兽师表演狮子钻火圈,让人不禁意想非非,驯兽师脸上的疤痕会不会是被火烫的?
表演高空吊环的高个子女人几乎有两米高,肩膀比男人还宽。她像个巨人,让人视觉不适,觉得古怪。
黛波拉硬着头皮撑过了马戏团的表演。他俩稍稍溜进后台找蕾贝卡。
刚刚结束表演的演员们正在后台休息,木乃伊病人正躺在一张小行军床上,驯兽的疤脸疯疯癫癫的,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反正在这个畸形秀里,正常人反而没有用武之地。马戏城的演员们看到这两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来了兴致。
威尔开门见山,“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找一个小孩子。”
刚才在台上表演断头魔术的小丑回答道,“今晚来看表演的小孩子很多,我不知道你具体说的是哪一个。”
小丑脸上化着奇怪妆容,涂了白色颜料的脸上随心所欲地涂着十来种艳丽的涂料,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小丑盯着威尔和黛波拉上下打量。威尔被他盯得很烦,他转过头去,却还是被那人紧紧盯着。威尔十分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男孩上下打量了威尔一番,然后对着小丑比划了一句话,大家都笑了。威尔当然不知道他比划的是:可是我们这儿不是已经不缺人了吗?
黛波拉注意到那个比手势的哑巴男孩,男孩瘦弱得像条小柳树,而这棵脆弱的小柳树还被活生生地折断了一块最重要的树枝:黛波拉看着男孩手臂上的断口,惊的深吸一口气。
男孩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威尔用手臂护住黛波拉,将她护在身后。
小丑对他俩说,“你们两个年纪不太合适,除了来看表演,不该出现在这里。”
疤脸男和高个子吊环女一起把他俩赶了出去。马戏团里的小小骚动散去,演员们也相继散去。不一会儿,外面下雨了。
木乃伊病人在睡梦中依稀听到稀稀落落的雨声,让他一瞬间想起来他和弟弟刚来的时候,那天晚上也下雨了。那天,他失去了家人,就只剩下这个弟弟。小帐篷外晾着高个子吊环女人的内衣,衣服从晾衣绳上滴下水来,女人竟然还没有收她的衣服。他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有人打开门,湿润的冷雨斜斜地吹进了帐篷,空气潮湿。
是他的弟弟安可啊。
他从安可揭开的帐篷的空隙看到外面的夜空是清亮的深蓝色,远处深山的上空闪着几颗星星,林子的草丛里低舞着萤火虫。他痛苦地回想起最开始的那些日子,在他被卷入这里,只有安可用独臂笨笨地给他清理烫伤。他突然感到孤独无力,即使此刻安可就在身边,他挣扎地坐起来,拆下头上的绷带透透气,风吹起他的黑发,他心情舒畅,便望着帐篷开心地想着一些事。安可从来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用单手捧着脸默默地待着。回忆起来的东西都让他的心阵阵发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开心的记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安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