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着
秦菲身体微微一颤,晃过神来:“哦,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在忙。”
“……”
“那个,那我先走,没事,你们继续,我——”她沉着头,努力摁住想往房间窥探的欲望,开始语无伦次:“我晚点再和你经纪人联系。”动作开始变得笨拙,闪闪缩缩,举止间流露出难以言表的羞涩。
有股打扰到别人好事的尴尬和羞愧感,重重地击锤着她,很想马上消失,但双脚又像被钉死在地板上,拔不出来。
此时。
“秦菲。”男人声音低沉,摄人的桃花眼微微弯了弯。
秦菲瑟瑟地抬起头,用低到泥土里的声音,打了招呼:
“令铭川,好久不见。”
-
(·她的回忆·本海二中)
告别单调又生涩的高一,九月如烈火般炙热的阳光,狠狠地点燃高二新的生活。
教室走廊,熙熙攘攘,窗前不断闪过,一波又一波慌忙的身影,偶尔还有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恐惧的尖叫声,像石头搬砸向窗户的玻璃。
此景,让向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秦菲,有种未知的忧虑。
她扫视一圈这个陌生又热气腾腾的新教室,只剩三两人,也在探着头观望。
她思量片刻,还是选择走出教室,步伐缓慢踌躇,似在细察。
经过走廊。
她零零碎碎地听到——学校的风云人物令铭川的母亲,正在高三办公室见她儿子的班主任。
原来令铭川的母亲,还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刘秀真。
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激动相告,而后争先恐后的往高三办公室扑去,都想一览大明星的风采。
秦菲对走廊里摩肩接踵的人群,有了理解。
弄明白这一切后,她嘴角暗暗上杨,迎着风,任由发丝被狂妄地吹动,朝着一号教学楼的背面,轻盈跑去。
这是她平时下课喜欢来发呆的小天地,也是离教室最近且安静的地方。
有两棵紫荆花树,不争不斗慷慨地为她洒满树荫,树的对面更是让人释放自我的三号篮球场。
秦菲刚一停下脚步,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生,正好坐在紫荆花树下,她平时爱坐的那块石头上。
他的脸深埋在被紧抱的双膝里,被树叶画出斑驳的阳光,打在他干净的身上,慵懒但又衬托出了他的孤单。
秦菲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靠在另一棵紫荆花树下,抬头数着叶片,阳光有点晃眼。
须臾。
她突然轻声地唱起了歌,她也不知道是被阳光晃了眼,还是晃了心,她此刻就是很自然的、不受控制地想把心情放生。
“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
天空微露淡蓝的晴
我在早春清新的阳光里
看着当时写的日记
原来爱曾给我美丽心情”
她的歌声很轻,但依然婉转悠扬,如徐徐的暖风吹进心窝。
此时,那个坐在树下的男生,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他的双眼在阳光下闪烁着泪斑,隐含心事。
秦菲的余光看见了他的移动,便赶紧收起了歌声,也看向他——
那是一张完美的脸,眸若星辰又透着忧郁,鼻梁高挺,唇形性感而优雅,皮肤白皙但脸部线条硬朗又柔和细腻。
“天啊!如此俊美容颜只在天上有。”秦菲不禁暗自赞叹。
“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秦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是什么歌?”没想到他居然轻声问道。
“《美丽心情》。”
“嗯,谢谢你。”他的声音温柔动听,如一股暖流融入了少女的心。
“……”秦菲感觉自己不配拥有这句谢谢。
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了。”秦菲招呼一声便匆匆往教室跑。
她走向教室的步伐坚定,但眼神迷离:
这不就是冷铭川吗?他今天怎么了?
虽然平时听过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也偶尔打过照面,可是今天才发现,他真的很特别,就像有一股神秘的魔力,把人深深地吸引过去。
难怪全校那么多人,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追捧着他。
从那一天起,秦菲就发现,每当她回想起树下那张俊朗矜贵的脸,心就会莫名的迷乱。
学霸的夏天,开始在燥热与清凉间彳亍。
第二天。
操场上人头攒动,学校各社团和学生会正在火热招新。
高二(5)班,留下来的同学寥寥无几。
“秦菲,我看操场那各社团在招新,可热闹了!走!一起去看看!”苏黎怂恿着秦菲。
“去看什么呢?”正被小说情节打动着的秦菲,问的问题很锐利。
“班长!班长!”钟正也冒冒失失地塞了过来:“我想报篮球队,陪我去看看呗!”
“来。”秦菲勾勾手指让钟正靠近,假装嗅了嗅钟正的衣服:“没有奶味儿啊!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自己去!”
“哈哈哈哈……虽然不是嗷嗷待哺,但也是乳臭未干啊!”苏黎补刀。
“你这个牙擦苏!”钟正每次狗急跳墙时就会给别人乱起绰号。
“班长,去嘛!文艺社团等下还会有表演呢!”钟正没有放弃劝说。
“什么表演?有令铭川吗?”苏黎兴致勃勃地追问。
“那必须得有啊!”
秦菲听到“令铭川”这名字,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比她看的小说的男主更有魅力。
“走吧!”秦菲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学霸,行动力感人!
走到操场,又晒又热,要不是为了看某人,这两个女生才不愿意来遭这罪。
“秦菲!秦菲!过来这边聊聊啊!”宣传部的现任部长文森喊住了她。
“那我先去文艺社团那边瞅瞅啦!”眼看秦菲要过去宣传部那边的摊位,苏黎立马打声招呼就走了,钟正也跟了过去。
“hi,文森学长,辛苦了。”秦菲礼貌地说。
“秦菲,来,先填个表。”文森做事也是杀伐果断啊。
“不了,我就来看看。”秦菲婉拒,眼神寻找着苏黎他们。
“……”
“给你填好了,这里把你的电话号码写一下就行。”这个文森先斩后奏,而且这办事速度惊人。
“秦菲,你摄影技术那么好,文笔那么好,宣传部需要你。”
“谢谢学长。”秦菲笑着感谢,躲避地用目光寻找着令铭川的身影。
“……”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果然是要有过人的本领和脸皮才能当部长啊。
秦菲居然被他的歌声逗笑了:“文森学长,太夸张了吧你!”
从高一开始,就有人陆续向学校文学社和宣传部举荐秦菲,秦菲和文森也只是有过几次见面,一起合作写稿的交情。她没想到文森那么热情。
“要不你想想,我们宣传部是学校大事小事,好事坏事都要负责的社团,像艺术节啊、歌手大赛啊……”
“等一下。”
秦菲一听到歌手大赛就脑子一灵光!那不是令铭川上一届夺冠的比赛吗,而且他是出了名的热爱音乐……
“我报,看您老人家情真意切的,伤害您实属不孝。”
“得咧!”
文森学长得意地递给了秦菲表格让她完善!
“我怎么就把身给卖了?”她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想不到,自己也有沦到为一个男生报一个社团的这一天。
-
过完春节,新的学期,殷红的木棉花盛开,在三月晚阳的照拂下熠熠生辉,光洒进暖流,穿过窗户斑斓着沉寂的教室。
“严泽同学……严泽同学。”
正在慢条斯理地上着法治课的柳书远老师,打破了沉寂,慢悠悠地,走到正在小鸡啄米地点着头的严同学身边,叫了两声。
“到。”严同学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眼神涣散。
“什么叫主犯?”柳老师不紧不慢地提问。
“煮饭……煮饭就是把米洗干净放锅里……”杳杳冥冥的严同学,听到一片哄堂大笑,便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老师,您真的问的是‘煮饭’吗?”严同学已被笑声完全叫醒。
“对的,然后再根据米的份量,放进适量的水,再插上电就可以等着吃了。”柳老师郑重其事地补充解释。
全班已笑的前俯后仰。
本来因拖堂而对柳老师有点不解,又心急火燎的秦菲,也松弛了下来,暗暗的想:“全校的兴趣班‘第二课堂’的课就他柳老师最认真了吧。”
“我看有些同学要回家煮饭,想起来,我也该回去煮饭了,那今天的课,我下周再接着讲,啊,下课。”
柳老师到最后一刻都仍不慌不忙,让人急的抓狂。
跟着大伙一哄而散的秦菲,两步并作一步地赶回自己的班级,扑到座位,抽出课桌里的书,就发现一封没有邮戳的信。
她拿起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像极了同桌苏黎的,于是她也没多在意,嗤鼻一笑:“切!这鬼马精!”便随手地把信封夹在书本里,迅速收拾好书包。
那是她每天都不想错过的一班26路公交。
她慌里慌张,随意把书包往肩上一挎,嘴里嘀咕:“居然拖了整整十分钟的堂,柳书远的‘留书远’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缺媳妇儿还缺心眼儿。”
走出校门。
她灰心短气的,跑跑停停,又不死心地到处张望,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今天肯定赶不上能遇见他的那班车了!”
直到距离车站约三十米处,她才缓缓停下,暗示自己放慢脚步:
“慢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我是特意赶过来和他‘偶遇’的”
走着走着,她开始满怀侥幸,笑问自己:“他会不会也因拖堂错过了那班车呢?”
不一会,她又首鼠两端,自言自语:“应该不会,还有哪个老师能比‘留书远’更积极的,他肯定早坐那班车走了吧。”
怕那个人已坐上那班车离开,因为那样,她今天的“偶遇”计划,就要悲催的宣布失败。
又怕他还没有坐上那班车,如果这样,她这么急忙跑着过来的小心机,可能会被他发现。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哎,我太难了。这简直是一道无解题啊。”学霸的恋爱脑回路有点直。
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