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练习赛最终以25:16的比分结束。br/>

    正选到底是打了几年排球，在短暂的磨合后，很快便将新生们打得落花流水。br/>

    藤原苍介在后半场对局中频繁被针对，下场后脸色很差，哪怕是灰羽列夫都不敢上前搭话。br/>

    特别是看到藤原苍介突然面无表情地捏爆矿泉水瓶，惊得犬冈走往旁窜出去十多米远。br/>

    好恐怖！绝对不要被波及！br/>

    “藤原，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吗？”猫又教练走到他身边。br/>

    藤原苍介满脸莫名：“哈？”br/>

    山本猛虎当场暴起，但被夜久卫辅拦下：“喂新人！给我对教练放尊重一点啊！”br/>

    藤原苍介扭头看向山本猛虎：“山本前辈，我现在的态度很正常。”br/>

    “……别拦着我了！我要去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鬼——！”br/>

    看似低气压攻击性极强的藤原苍介，实际上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br/>

    怪不得这一款游戏发售以后根本没掀出一点水花。br/>

    有这么玩弄玩家心态的吗？？！！br/>

    开局先送分，让人沾沾自喜，然后就被npc们打爆狗头，教玩家做人！br/>

    垃圾游戏！毁我青春！废我钱财！br/>

    藤原苍介在心里唾骂这款游戏的不良制作商，一个没注意，便捏爆了矿泉水瓶。br/>

    察觉到他情绪的猫又教练走来，误以为他是因自我强劲的实力，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企图开导。br/>

    怎知晓藤原苍介并不认为对局输在自己，下意识便“哈？”了一声。br/>

    他的确有不足之处，可丢分最多的也不是自己吧？br/>

    累积获得的十六分，足足有十四分是他贡献的。br/>

    这句话明明该对其他新生说才对。br/>

    而被山本猛虎认定自己在发脾气后，藤原苍介来火了。br/>

    没顾及前后辈的规矩，他冷冷地说道：“山本前辈不能仗着前辈的身份就给我安莫须有的罪名吧。”br/>

    山本猛虎也急眼了，直接强行挣脱夜久卫辅的控制：“你小子说什么？！”br/>

    两人四目相对，站位不超一臂的距离，战火一触即发。br/>

    在这个关键时刻，海信行如同天神降临，站到两人身侧摁着头让他们互相道歉：“队内禁止争吵，再有下次都给我打扫地板去！”br/>

    “……是。”两道明显不满的声音从手下传来。br/>

    不情不愿地互相低头认了错，藤原苍介和山本猛虎一齐抬头恰好对视一眼。br/>

    下一刻便各自别开脸，高傲地“哼！”了声。br/>

    这个前辈/后辈真是有够讨厌的啊！br/>

    猫又教练慢悠悠道：“藤原苍介跟我去趟办公室，其他队员，原地解散！”br/>

    “是，教练！”br/>

    ……br/>

    夕阳西下，藤原苍介不情不愿地跟在猫又教练身后。br/>

    这是什么差生放课后被留下单独开小灶的情节。br/>

    自己打排球真有这么菜？br/>

    猫又教练回到办公室后，没有急着理会藤原苍介，而是烧了壶开水给自己泡杯茶。br/>

    等待烧水的时间，藤原苍介挪着小碎步到办公桌前：“对不起，教练，我不该和学长在体育馆吵起来。”br/>

    “嗯。”br/>

    “也不该之前用那么随意的态度对待您。但是请您相信，我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呃……”br/>

    “只是什么？”猫又教练追问。br/>

    藤原苍介一时间卡了壳，半晌没吭声。br/>

    开水烧好了，猫又教练不急不慢地在藤原苍介跟前表演了一套茶艺，分出两碗茶汤。

    br/>

    将其中一碗，递到藤原苍介面前。br/>

    “请。”他伸出手示意，藤原苍介满脸懵地接过茶杯，小饮一口。br/>

    很清爽的口感，回味带甘，夹杂着绿茶的清香，和自己以前喝过的那些泛苦的茶完全不同。br/>

    猫又教练乐呵呵地问：“怎样，是不是味道很不错？”br/>

    藤原苍介放下茶杯，毕恭毕敬地回道：“是的，这是一杯好茶。”br/>

    “那我若是告诉你，这一杯茶里没有昂贵的茶叶，更不仅仅只有一种茶叶呢？”br/>

    藤原苍介眨了眨眼，没能理解。br/>

    猫又教练不心急，又给他倒了一杯，示意他再喝一次。br/>

    “人们都在追求，在一种茶叶里喝出无穷的口感。可在我的标准里，好喝，才是唯一的评价标准。”br/>

    “你在喝这一杯茶的过程中，会在意这杯茶里到底加了多少种茶叶、多少种辅料吗？”br/>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就是一杯好茶。”br/>

    藤原苍介喝完第二杯茶，木木地点头：“是的，您说的都对。”br/>

    虽然他仍然没懂，猫又教练专程找自己来喝茶到底是为什么。br/>

    猫又教练也不急着解惑，而是就此把藤原苍介赶出门。br/>

    离开办公室，天空已经被夕阳渲染成火红的一片。br/>

    校园里已经没有别的学生了，藤原苍介缓步向前走着，在停车棚处看到双手抱臂的山本猛虎。br/>

    对方倚靠着墙壁，自认为摆出了一个相当帅气的pose：“新人，被猫又教练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吧？”br/>

    “但是没有关系！身为前辈，就要拥有前辈的胸襟！只要你现在低个头，身为前辈的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br/>

    藤原苍介嘴角抽搐了一下：“抱歉，山本前辈。猫又教练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请我喝了两杯茶。”br/>

    山本猛虎惊得差点跳起来，但随即，躲在墙后偷听的众人窜出压在他后背上。br/>

    “什么？！教练找你去喝茶？？！！”br/>

    藤原苍介点头：“嗯，是啊。”br/>

    本来就是喝茶啊，虽然很莫名，但怎么学长们都有点大惊小怪。br/>

    山本猛虎差点被众人压趴下，强行负重的他脸颊涨红，怒吼一声：“为什么全都在！”br/>

    黑尾铁朗摸了摸后脑勺，笑声爽朗：“没想到教练对藤原君相当看好啊，哈哈哈。”br/>

    孤爪研磨单独站在一侧：“……还不如回家打电玩。”br/>

    犬冈走好奇地上前：“那杯茶好不好喝啊？猫又教练怎么还偷偷藏好东西。”br/>

    藤原苍介过于诚实地描述了一下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br/>

    说完后，有些口干舌燥的他看向众人，竟没有一个人出声。br/>

    他好奇地歪了歪头：“怎么了？”br/>

    “……不，什么都没有。”br/>

    “山本，别总是苛待新人啊。”br/>

    “是啊，藤原君挺好的一孩子，别老是针对他。”br/>

    山本猛虎：？br/>

    他激动地话都快说不清楚：“前、前辈？！我？你说我在针对他？！”br/>

    黑尾铁朗看戏：“难道不是吗？教练都特意请藤原君喝茶，就为了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br/>

    福永招平默默地补刀：“藤原君，好惨。”br/>

    山本猛虎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蹲在墙角暗自落泪。br/>

    藤原苍介用审视的目光扫过众人：“我说——所以为什么前辈们都没有回家？”br/>

    原本氛围还一片和谐的排球部众人，像是忽然被摁下静音键。br/>

    下一刻，便都七嘴八舌地炸开锅。br/>

    “我正要和研磨一起回家呢，但是他刚刚落了东西在教室……研磨你说是不是？”br/>

    “啊？有这回事吗？”br/>

    “我们正在交换联络方式、联络方式！藤原君，要不要交换一下邮箱地址？”br/>

    “我的自行车刚刚突然坏了，现在发现是我忘记开锁了，哈哈，哈哈哈……”br/>

    总之，稀里糊涂中，藤原苍介和排球部所有人交换完联络方式。br/>

    望着自己通讯录里多出的联络人，他迟疑了。br/>

    这个游戏强制加好友的环节，是不是太生硬了一点。br/>

    收起手机，他看向还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山本猛虎，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br/>

    “山本前辈。”藤原苍介站在山本猛虎身侧，身影遮挡住山本并不渺小的身躯。br/>

    山本猛虎语调落寞：“新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特别糟糕的前辈……”br/>

    原本的确是这么觉得的。br/>

    藤原苍介自动吞掉上半句：“但是前辈，你刚刚是在刻意等我吧？”br/>

    山本猛虎猛然抬头，眼角处似乎还挂着一滴不知名的晶莹液体：“学弟！”br/>

    “我知道学长大概只是脾气比较……嗯……呃……但是总之，大家接下来就是队友了，还请山本前辈多多指教。”br/>

    性格后面到底省略了什么描述词啊？br/>

    不过已经热泪盈眶的山本猛虎顾不上了，而是一把抱住藤原苍介。br/>

    “苍介！我的好兄弟！果然只有你最懂我！”br/>

    他，山本猛虎，在步入二年生的第一天，成为了被学弟认可的三好前辈！br/>

    藤原苍介没见识过这架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啊？好、好的前辈。”br/>

    “不要叫我前辈！请叫我猛虎！苍介好兄弟！”br/>

    看着打成一片的藤原苍介和山本猛虎，孤爪研磨收回视线。br/>

    黑尾铁朗单手勾着书包，搭在肩膀上：“知道教练的用意吗？”br/>

    “嗯，是想让他和队伍好好磨合吧，”孤爪研磨鄙夷地看了一眼黑尾铁朗，“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br/>

    “可是新人不懂啊。”黑尾铁朗笑着。br/>

    “不管是用多少种茶叶泡出来的，只要口感好，那就是一杯好茶。”br/>

    “同理，排球队中，不管有多少名队员、互相之间能力如何，只要配合得当，那就是一只好球队。”br/>

    忽然，黑尾铁朗偏头看向孤爪研磨：“你觉得新人多久可以认识到这件事？”br/>

    孤爪研磨：“……那你得问藤原君，我又不是占卜师，预测不到的。”br/>

    “或者你直接告诉他，他现在就能知道。”br/>

    “那多没意思。”黑尾铁朗转身向校门口走去。br/>

    前方，一年生组打打闹闹，已经玩成了一片；后方，藤原苍介和山本猛虎还在上演感天动地的前后辈情。br/>

    他心满意足地垂眸：“这样就挺好的。”br/>

    孤爪研磨默默地看着他：“小黑，你今年第三年了。”br/>

    “是啊，怎么？”黑尾铁朗笑嘻嘻地回应，孤爪研磨没有回答。br/>

    第三年了。br/>

    如果今年在国高和春高上没能取得优胜，黑尾铁朗便再也没有机会了。br/>

    他回头看了眼仍然被山本猛虎摁在怀里蹂躏的藤原苍介，平静的眸子里，是不易察觉的期待。br/>

    队伍里多了个个人实力超强的藤原苍介。br/>

    那……会不会改变，某些既定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