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
“你说,他亲我干什么呀,这不是在故意勾引我吗,礼义廉耻,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
次日书房,宋元安握着一支笔,在文书上圈圈画画,纸面摩挲,发出莎莎的声音。
慕白正专心看文书,偏偏旁边有个宋元安在聒噪不休,他越看眉头越皱,只好敷衍地回道:“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夫妻,用得着讲什么礼义廉耻,何况你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怎么不反省下自己?”
“……”
行吧,宋元安也有错。
宋元安应该反省自己,就不该在夜半三更人都要睡下的时候悄悄夜探西院,这样做不就默认对方可以对她做些什么。她要去就应该大白天光明正大地过去。
她脑子里全是昨夜连书晏得逞的笑意。
双眸盈盈,唇红齿白,夜光暗沉如水,他就宛如浮出水面的明珠,色泽柔美,光彩动人。
宋元安搞不明白了,自己对着他这张脸都能控制住,他有什么忍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开口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慕白,要是你以后也嫁人了,会不会……”
“啪”一声,慕白把她笔头按在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殿下,当初拜别师父的时候,在下就曾立誓,一世留在皇女府辅佐殿下,不会成婚,还有……”
“别乱画!”
宋元安压根没认真看文书,五皇女府人少构成简单,每天发生的不过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文书里写来写去的全部都是下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扯皮来扯皮去的,没点耐心根本看不下去。
慕白一会儿没察觉,宋元安已经手贱地在纸页的边沿画了只王八。
宋元安收起笔,“这么点小事,也用得着你亲自审问?”
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呈到慕白面前,在五皇女府,慕白的眼就相当于是宋元安的眼,府中下人吵架,还不至于让皇女府最上面的主子知道。
她单手支腮,换了个姿势支撑在桌子上,“莫非你还想找出些什么东西?”
宋元安与慕白相处多年,对他的作风了如指掌。
他天天都跟宋元安嚷嚷说活干不完,怎么可能去做这些掌事女官都能解决的小事?
“不错。”
慕白握着朱批冷笑,“四皇女肆无忌惮往我们府里插那么多人,真当我们府里是菜市场?”
宋元安立刻猜到了,“你要把他们的探子揪出来?”
“是的,既然是探子,要往四皇女府上联络,那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看着不显眼,没准还能让我给找出线索来,总不能让四殿下把我们完全拿捏呀?”
宋元安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宋澜都能跑到她面前叫嚣五皇女府漏成个筛子,那也说明她那头派来的人并不算少,一想到这群人还拿着她府里的俸禄把还把她府里情报卖给别人,宋元安就浑身不舒服。
宋元安其实早就有想查的念头了,但是慕白行动比她更快,不亏是她最得力的下手。
宋元安找探子,并不是为了把这群人揪出来全部踢出去,她现在还没有能力给宋澜添堵,宋澜随便给她找点麻烦,就足够她受的。
而且整个平安宫情报所都是宋澜的,她想塞多少人就塞多少人,宋元安拔除了的探子,她以后也可以原原本本塞回来。
所以慕白要查,也得偷偷查。
为的是先摸清楚他们的身份,转客为主,不能做全然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过,你单看这些,可以判断出来哪个不对劲吗?”
从这种细微之事找寻蛛丝马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要防止平安宫的人知道他们在查人,表面上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动作。
慕白把文书翻了一页,“还在看,殿下已经在书房里待半天了,还有什么事吗?”
这已经是逐客令,宋元安要是不帮忙继续捣乱,待会慕白就可以把她打包扔出书房。
宋元安识趣地从椅子下来,往外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昨日我入宫时还碰到了陈清蕴。”
慕白的动作终于停下,目光转了过来。
宋元安抬头看着窗花上的图案,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猜他愿不愿意放过我?”
……
刚从书房中离开,宋元安就去了西院。
连书晏好像并不太喜欢出门,即便没有禁足,他也只爱待在这一方小院子,安静地调香养花,等着宋元安来找他,宋元安不来找他的时候,他就会主动来找宋元安。
除此之外,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样的人在燕朝女子的择偶标准中属于上乘,性情沉静,气质文雅,端庄守礼,落落大方,不攀比,不善妒,正是大家典范。
假如他是燕朝某个世家的公子,哪怕没有这一副漂亮的皮囊,单凭品性,在合适结婚的年纪,门槛恐怕早就被求亲之人踏破。
“殿下来了?”
他在浇花,明明只是院子里的一丛野花,却被他爱护有加。
淡紫色的小雏菊依靠在他如雪的白色长衫上,好像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
他转身将水壶交给别人,正要低头行礼。
宋元安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的膝盖上伤好了吗?”
“有殿下敷药,自然好得快,今天早上已经没有痕迹了。”
宋元安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昨天晚上,他刚刚才对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
连书晏倒是挺坦然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对昨夜的事情连个解释都没有。
好像这件事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
宋元安凝视他片刻,他依然没提。
他真就一点也不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