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的感动
“还真的是你们！”蔡时归小跑到两人面前，用英语给老师打了个招呼。
老师的工作已经完成，他把宿舍的钥匙交给两人之后就笑呵呵离开了。
他乡遇故知大概就是路清涟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小心把蔡时归跑乱的刘海理齐，两个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
“怎么会在德国遇到你？”
蔡时归拉着她的手，肉眼可见地欢快：“我还想问呢，早知道就不寄国际快递了，绕一大圈我倒是先跟你见上了。”
路清涟疑惑：“怎么寄东西也不告诉我？”
她相信自家的海关，但是对国外邮递超高的丢件概率很不看好。
“惊喜嘛。”
两个人手拉着手并肩走在马路边上，蔡时归作为早来了几天的临时导游，打算带他们去中华街的中餐厅吃一顿好的。
“不是我不带你吃德餐，如果你喜欢吃猪蹄汉堡什么的我可以带你去。”蔡时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皱成了一块：“别的就算了，我怕你舌头坏掉。”
路清涟当然知道国外口味独树一帜这件事，她笑着打趣：“其实德国在欧洲这边算得上菜品不错的地方了，有些风味还是值得试试的。”
蔡时归点头：“是，你别去隔壁那几个国家瞎逛就好。”
路清涟笑得不行。
顾海棠走在她的另外一边，静静听两个女孩子聊起上次分别之后发生的趣事。
“所以后来真的把草莓种出来了吗！”蔡时归闪着星星眼，她离开之前只看到了草莓幼苗，虽然在书信中路清涟说成功结果，但她还是想看一眼。
“有，我找找。”路清涟低头在相册里面翻找。
她的相册里装了很多和小伙伴们出去玩的时候拍的照片，当然，更多还是在学校里大脑出糗的搞笑大头贴。
人头靠头凑一块看着相册笑得肚子疼，把菜单丢给顾海棠让他随便点。
毕竟蔡时归带她们来得是间火锅店，路清涟觉得火锅应该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菜上得很快，路清涟和顾海棠就开启了她们在德国的第一顿饭。
“你们是过来游学的？”蔡时归哇了一声：“旁听的学校找到了吗？”
路清涟把清汤锅里的青菜捞给顾海棠，一面回答蔡时归的问题：“找到了，是我老师的母校。”
“那你老师好厉害，德国可是出了名的难毕业。”
“你呢，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话一问出口，蔡时归就叹了口气，她像是突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喝了杯冰水：
“我妈跟我爸吵架，一气之下就带我来德国散心了。
我还以为她真是来玩的，结果一到这就把我一个人撇在大街上自己找人玩去了。”
路清涟：…好难懂的中文，好奇葩的故事。
吃完饭后蔡时归也没事干，就打算陪两人去中华超市买日用品。
“是住在学校公寓吧？”蔡时归不放心。
路清涟：“对，人生地不熟我们也不会在外面租房住。
不过学生公寓是老师出面解决的，只能是临时住所。”
路清涟好歹有几次国外出差的经验，在国外租房可没有国内家具全包直接领包入住的便捷，很多留学生一开始不清楚这里的家具要提前预订，两手空空租了房硬睡了个把月的地板。
想到这，路清涟决定待会给陈意带点好吃的回去。
中华街跟其他地方比起来人要多上几番，大多也是黄种人的面孔。
一开始路清涟还在纠结是用英语对话还是用德语对话，结果店老板看了她一眼，直接冒了几句粤语出来。
路清涟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国内有些地方有大量移民潮，像加拿大或者不同国家的中华街会有很大一部分华裔是粤语使用者。
后来三人又接连逛了几家中华店，发现都能使用粤语沟通之后路清涟总算是放下了有些局促的心。
她之前可没来过德国出差，背调自然是一点没做。
不过只能知道能沟通就行了，就怕语言不通的时候有个诉求也是鸡同鸭讲，比划半天最后相约局子里见。
在国外，六点之后的大街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地点，路清涟和蔡时归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就带着顾海棠赶回了学生公寓。
公寓是一人间，不过一层楼是男女混住。
陈意在某些方面还是考虑周全，她把两人的房间安排在了亚洲留学生区域，还正好是走廊尽头的最后两间。
一路上来她们都能听到不同房间内传来的吵闹声，有些可能在举办派对，震耳欲聋的音乐都快把夜幕掀了个底朝天。
“尽量少接触这里的人，我们只是来学习的，交朋友什么还不在规划内。”
路清涟轻声叮嘱。
国外的事物同国内大相径庭，顾海棠在疯狂汲取和学习的同时也在默不作声地观察周边外国人的态度。
也因为这种观察，让他发现这一路上，即便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中华街，也依然时不时会受到路人的白眼和蔑视。
这种发现对他来说新奇却又习以为常，毕竟他早就习惯了莫名其妙的恶意。
他只是有些担心在簇拥中长大的路清涟会觉得难过，没想到她先一步察觉到了这种现象，转而认真告知于他。
“好。”顾海棠心里有了想法，没有多问缘由。
她们这次过来确实只是为了听课学习，不能被其他事情影响。
一路奔波加上闲逛，路清涟几乎是沾床就睡，但很快，她就被房间内的夜灯亮得迷迷瞪瞪睁开了眼。
夜灯？她记得自己房间里没有夜灯啊。
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楼层里喧闹已经没了声响，一片寂静中只有书桌前沙沙落笔的声音。
窗户开了一半，夜风伸手撩拨着少年散落的碎发，露出他垂下的长睫。
路清涟低头看着自己圆溜溜的爪子，又小心晃了晃头上新换上的小花发夹，最后用pp挪平了床边的褶皱，直接进行一个小熊瘫的躺。
她真的好困。
那边坐在桌前的少年似乎也觉得困了，像猫一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拿起桌上巴掌大的本子走到床前。
路清涟这才看到摆在桌面上的闹钟，黑色的豆豆眼反复确认了好一会才确定上面的指针直直指向了半夜三点。
这小子不要命啦？！竟然敢熬到这么晚！
顾海棠听不见小熊心里的怒吼，他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床沿，含着朦胧的墨瞳里映着憨态可掬的小熊，指尖轻点它翘起的黑色小鼻子。
“该睡觉了。”
也不知道是在跟小熊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好不容易大眼对小眼熬到顾海棠闭上了眼睛，路清涟伸爪子小心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见他还没醒过来，马上跟复健成功的懒癌患者一样麻溜润到了床下。
顾海棠另一只手垂落在地上，那本忙活了大半夜的小本子就在他的手下静静躺着。
路清涟轻手轻脚抽出本子，啪嗒坐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倚靠在他的身边翻看。
连着翻了几页，路清涟越看越不对劲。
最后啪一声合上本子，看着顾海棠连道了三声6。
才一个下午，他就已经把中华街里的店名全部记在本子上，就连领队老师给的学校地图也被他完整地画在了纸页上，旁边还标注了具体的路线和使用时间。
路清涟把本子塞回顾海棠手底下，呼哧呼哧爬上床扑到他的面前。
眼底的青灰色在白皙的脸上过于抓眼，以至于小熊都有些心疼地皱起了并不存在的眉毛。
顾海棠从小在羊城长大，离开羊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出国游学这件事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国的时候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整个人就像在打真人版的伏击战，只有出差回来之后才完全放下警惕思考自己在国外的光辉事迹。
现在的娴熟和从容都是之前一个人出差的经历换来的。
但顾海棠不一样，他还是个成长中的少年。
她是不是把他逼太狠了？
小熊直愣愣看着睡美人的睡颜发呆，心里因为内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窗外的温度又往下掉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雨丝飘打在毛绒绒的脸上。
路清涟被雨水的歌声唤回了思绪，她连忙爬到窗台上落下绳子，等窗户关上之后还不忘扯过床上的薄被虚虚盖在顾海棠身上。
这一连串动作给小熊忙活的不行，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路清涟忍不住打了个超大的哈欠，整只熊窝在顾海棠的发间，脸贴脸和他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一时间，房间里好像又多了一道细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顾海棠准时敲响了路清涟的房门。
路清涟正闭着眼刷牙，听到熟悉的敲门频率就知道顾海棠过来催她了。
她也不生气，就这么懒洋洋过来给他开了门。
顾海棠被她满脸泡沫的样子惊得顿了下迈入的脚，随后无奈走进厕所拿出毛巾小心擦干净她脸上的泡沫：
“泡沫不要留太久。”
路清涟在顾海棠的监督下快速完成了洗漱，两人手里都举着牛奶和面包片，肩并肩往今天要听课的大教室走。
这下他们的游学之旅才算真正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