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恩人说的是,这几天我想通了,我六岁就到了石家做童养媳,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一天为自己活。
石家不把我当人,娶了我又反悔,偷偷把我从族谱除了名,又另娶了新妇,为了讨好新妇,竟丧心病狂把我刚出生的女儿溺亡!”
提到早夭的女儿,邵芳玲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这么多年来我想过无数办法报仇,可是却只能被他们磋磨虐待,直到那天恩人在县主府门口救了我,鬼差说石家那群畜生死了也要在地狱下油锅,且生生世世走不出十八层地狱!
而李氏阎王不收她,是为了让她在人间受尽疾苦,不得解脱,而我的女儿投胎到了富贵人家,这辈子是来享福的。
至此我已经无牵无挂,放下了所有执念,既然恩人救了我,以后的日子,我要为自己活,也不枉你费心费力救我一遭。”
“说的好!”夏倾音没想到邵芳玲竟是个如此通透的女人。
邵芳玲又说:“恩人,我现在身无分文,便向刘掌柜以你的名义借了一两银子,我买了绣线,昨天从制衣铺子里拿了些帕子绣些花样,还接了缝制成衣的营生。
有了活计赚了钱后,我会尽快把医药费和住宿费还给你的,这条手帕是我昨天刚绣好的,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夏倾音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花样儿是夏日的池中荷花,上面颜色缤纷、荷花千姿百态,每处都透着极致的东方神韵,而且竟然是双面绣。
这不禁让她想到一首古诗:1“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绣技,比她前些日子搜罗裁缝铺子时见到的绣娘好多了。
突然间,夏倾音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变成一根细长的绣线,将“邵芳玲”、“绣帕”、“做衣服”、“羽绒服”,这几个词串联起来,穿成一句话。
对,没错!
羽绒服的加工,可以交给邵芳玲。
本来她救邵芳玲只是觉得这女人太惨了,治好她的身体后就分道扬镳,但现在她改变了想法。
一来这个邵芳玲是个清醒的人,二来她和李嬷嬷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会受县主府任何人的唆使、收买和蒙蔽,三来她的针线活太优秀了。
紧接着,又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夏倾音脑海里酝酿,她刚想了个苗头,便被敲门声打断,门外竟站着季晁荣。
“夏娘子,承蒙您多日的照顾,如今我已无碍,今日特来告辞,日后我打算去抄书,好还你的药钱。不过小生还有一事相求,能否告知老师安葬地点,我想去拜祭他。”
夏倾音皱眉,虽然第六感告诉她季晁荣是被冤枉的,但事情没彻底查清楚之前,她不会允许他进入稻花村,有机会接近山岚风歌。
在唐雨那儿的错误,她不想,也不能再犯第二次。
夏倾音:“拜祭我爹爹先不急,你说你要走,那我问你,你现在身无分文,季家城东的房子你又给了那六个女人,离开我这你住哪?
况且你胳膊的刀伤虽然恢复的不错,但骨头却被打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胳膊骨折,自理尚且不能,何谈抄书,你离开这打算喝西北风么?”
几句话将季晁荣怼的面红耳赤。
“是小生考虑不周,自不量力了。”
夏倾音摇摇头,读书人很好,但难免有迂腐的臭毛病。
“季晁荣,我既救了你,就是发自真心相救,你住在我这不要有心理负担,等彻底好了再想赚钱还债的事。
这位是邵芳玲,也是我救下的,但人家姑娘就想得很开,特别通透,你没事就和她取取经,学习一下如何笑对人生,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着。”
“夏……夏娘子!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岂不污了姑娘名节!”季晁荣羞赧至极。
邵芳玲:“……”不愿意聊天走就是了,胡乱大喊一通,让人听见岂不是更坏她名节,真是个迂腐书呆子!
……
夏倾音离开福源客栈后,忙了些许事情便进入了空间,她从普通商店买了一台老式的脚踏缝纫机,和一台小型老式的手动发电的充绒机。
缝纫机是脚踏的不需要电,充绒机是手动发电,手动摇半个时辰,可以蓄电12千瓦时,一天够用的。
邵芳玲绣工确实不错,但全靠一针一线手工缝制和充绒太慢了,所以她就想到了缝纫机和充绒机。
夏倾音不仅买了脚踏式缝纫机和老式充绒机,还买了针线、一套专用的手工服装制图测量的尺子、一套专用剪刀、一套打样专用笔,和防水型图层覆膜面料。
又从普通商店买了男、女、大童、小童、婴儿五种羽绒服长款样品,和设计图纸,当然还有羽绒被的图样也一并买了。
夏倾音之所用防水型图层覆膜面料,是用它来做羽绒服或者羽绒被的内胆,可以防止窜毛。
前期准备做好后,夏倾音整个晚上都在练习怎么使用缝纫机和充绒机,等学得差不多,空间外头天也亮了,她简单吃过早饭后,就匆匆去了桃溪县牙行看房子。
很快就看中了一处院子,因为桃溪县还有53天就会发生89级大地震,到时一切都会变成废墟,现在买房就是扔钱,所以她没有买,只是租了两个月。
夏倾音买了必要的生活用具摆在两间房里,又拿了几套被褥和一些换洗衣服,然后放了些米面,又在普通超市买了两块腊肉。
她单独腾出一间耳房,买了很多超大号白色塑料袋,用来装羽绒,塑料袋放了满满一屋子,还剩五十几天,这些羽绒绝对够用了,瞧着还得剩下不少。
最后将东厢房收拾出来,把布匹、针线、缝纫机和充绒机等工具全放进去,以后这里就是工作间。
准备好一切后,夏倾音将邵芳玲和季晁荣从客栈接了过来。
邵芳玲不解:“恩人,这是……?”
“别叫恩人,我比你小,以后就喊你邵姐,而你就喊我名字,这里是我租的房子,打算在这里开一个临时的作坊。邵姐,我很欣赏你的绣工,想长期雇你做衣服,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雇我做衣服?”邵芳玲惊讶了一会儿,随即镇定下来,她对自己的绣工向来都是满意的,桃溪县比她厉害的人不多。
夏倾音带她到东厢房,拿出从普通商店购买的服装样品和设计图纸,邵芳玲一看样品的质地和做工便满眼流露出艳羡。
“倾音,这些衣服的针脚细密匀称,每一针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还有上面的绣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能打出这种样儿的一定是非常厉害的绣娘。”
呃~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夏倾音有点汗颜,这些样品是她在普通商店买的最便宜最普通的羽绒服。
“邵姐,你跟我来。”夏倾音拉她到缝纫机前面,“刚才衣服的针脚全都是用它缝的。”
“这是什么?”竟然能做衣服!
“这是脚踏式缝纫机,用它来缝衣服比较节约时间。”夏倾音一边说一边坐在缝纫机前开始示范。
随着“嘎达嘎达”的声音,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块方布的四个边就被锁好了。
“这!!!”邵芳玲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想学缝纫机吗?”
沉默了一会,邵芳玲再抬起头时眼里的光十分坚定:“我想学!”
“好,那我就教你。不过,这个院子得你和季晁荣两人住,他右手臂骨折,暂时养不活自己,不知道邵姐你介不介意?”
夏倾音把一旁差点石化的男人拉上前,若将季晁荣单独放在客栈怕他又想不开,况且他现在有伤在身确实养不活自己,索性就一起带了过来。
还没等邵芳玲讲话,季晁荣猛摇头:“不成不成,孤男寡女怎可——”
邵芳玲打断他:“我不介意,全凭倾音做主!”
她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名声啥的不能吃也不能喝,便无所谓了,再说她一个石家的外室,早无名声可言。
“好,邵姐爽快!”
夏倾音直接忽视季晁荣的所有诉求,直接把人提溜一边,然后把买的裁剪工具都交给邵芳玲,虽然这些不存在于这个时代,但对于一个优秀的裁缝来说,很快就会得心应手并且融会贯通。
接下来夏倾音就开始手把手教她如何使用缝纫机和充绒机,为了方便,夏倾音选择没有珩线的直充,反正羽绒有的是,不怕浪费,最重要的就是保暖。
不得不佩服,邵芳玲是极有天赋的,夏倾音在空间学了一夜,也就是将近半年时间才会踩缝纫机,而邵芳玲不到十天就完全可以自己操作缝制衣服了。
夏倾音跟邵芳玲谈了工钱,最终决定用计件的方式结算。
羽绒服手工费:男式48文,女式40文,大童32文,小童和婴儿因为步骤更繁琐,所以跟女式一个价,40文。
羽绒裤手工费:统一成人30文,孩子20文。
羽绒被手工费:每床35文。
夏倾音提前支了5两银子给邵芳玲,毕竟她虽然能走路,但是身体还很虚弱,得继续吃药,谢世安说了,起码得吃半年。
为了充分达到保暖效果,夏倾音让邵芳玲根据男女身高,将羽绒服都做成长款的,而且内胆要加肥加大。
男式长款充45斤羽绒;女式长款充35斤羽绒;大童充1斤半;小童充1斤;婴幼儿充半斤。
再就是成人的羽绒裤,夏倾音决定,不论男女,每条都充绒2斤。
而羽绒被子统一做3米x35米的大小,全部直充不要珩线,羽绒充20斤,毕竟零下70多度,要持续整整六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夏倾音定的这些充绒量虽然乍一看克重太大,但她不考虑羽绒服的成本,只在乎保暖效果,所以这个充绒量正好达到羽绒服最蓬松、最保暖的范围最上限,若再多充一点,反而保暖效果会下降。
一切都谈妥之后,邵芳玲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安安心心做羽绒制品。在夏倾音的强烈要求下,季晁荣最终妥协,选了与邵芳玲主屋最远的房间住下。
除了季晁荣看起来像个无用的拖油瓶外,一切事情都还算是有条不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