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筑基了
在温故哀怨的碎碎念中,宁知把宴川给的芥子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拎出一只长着鸡冠的不明生物。
“这是什么?鸡?”宁知看着异兽金光闪闪的羽毛,有点不忍直视,这都什么页游画风啊。
温故将异兽两条腿倒拎在手里,左右翻看,不确定道:“……要不你就当它是鸡/吧?”
宁知:……说鸡不说……
她沉默了一瞬,发出灵魂质问:“这就是你说的修仙界异兽七七八八都认得?”
温故惭愧道:“大意了,师尊接触的异兽等级,跟我接触的哪能一样啊。”
算了,鸡就鸡,还有什么比半夜吃炸鸡更快乐的事了呢。
宁知看着通体泛着金光,一看生前就不太好惹的鸡,叹了口气。
还得从拔毛开始。
想起前世那些在弹幕里玩梗说“美食up什么没做过啊”的人,宁知真想把这只鸡糊他们脸上:这谁做过啊?
宁知手起刀落,利落地从喉管处给鸡放了血。
温故在她的示意下,已经准备好容器,将血都收纳进了瓷瓶里。
“鸡血你留着干嘛啊?”
温故晃晃瓷瓶,不明白小师妹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可是师尊杀的异兽,万一是什么天地至宝呢!留着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温故挑挑眉,嘲笑她:“得,你已经成为师尊头号追随者了。师尊就算放根烧火棍在芥子袋里,你也会觉得是什么厉害法器吧。”
宁知幽幽问:“那你为什么不追随师尊,是你不想吗?”
温故咬牙切齿:“你就气我吧,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帮你试菜的!”
宁知:“菜,你可以不吃,但活,可不能少干。拔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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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絮絮叨叨拔完了整只鸡,站在一地金黄的鸡毛里,神情恍惚喊:“小师妹,我拔完了。”
几根毛落在他的头顶,耀武扬威的。
宁知一回头就被他这幅狼狈样逗笑了:“你这是被鸡打了?”
温故迷茫道:“我刚刚拔毛的时候,好像真的见到一只鸡扑棱过来揍我。”
“师妹,你小心点……我听说有些修为高深的异兽,是能化形……”
宁知接过鸡,清洗干净,一刀斩下。
一阵高亢嘹亮的尖鸣声响起,那声音悠扬而极具穿透力,倏地划破整个夜空。
“……攻击的。”温故显然说晚了。
宁知捂着耳朵,无助地看着出现在虚空中的灵禽幻影。
自来到凡界后就不曾感知到过的识海,在仰天长啸的鸡鸣声中,猛烈震荡着。
那幻影张开丰腴而强劲有力的双翅,盘旋几圈,一头便扎进宁知识海里!
宁知面色一白,踉跄着后退几步,若不是温故及时扶住,就要被这冲击力撞倒。
“小师妹?你怎么了小师妹?别吓我啊小师妹。”温故揽着怀里隐有痛苦之色的宁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凄厉的鸣啼还在宁知识海里横冲直撞,搅得她头疼欲裂。
“盘膝,以你灵识抵抗。”千钧一发之际,宴川冷静的声音响起。
温故抹了把脸喊:“师尊!”
“无妨,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
温故看到师尊,宛如见到主心骨一般,终于安定下来。
只要有师尊在,小师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知艰难地照着宴川的指引盘膝坐下,那禽鸡在她的识海内化作一道金光,反复游走,冲撞着她的经脉。
“用灵力包裹住你的经脉,它强,你需比它更强。”
“可这里没有灵力!”宁知痛苦道。
宴川:“有的,那股灵力不正在你体内吗,去将它一缕一缕扯下来。”
他平静的语调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一般,宁知咬咬牙,忍住精神被冲击的剧痛,以神识去追逐那道光。
金光所过之处,带着碾压的气势摧毁一切。
宁知不敢正面对抗,先将神识隐藏,只等金光摧枯拉朽地席卷而过,再从后方急出,将一小道金光从本体上凶狠地剥离下来。
“捉到了!”宁知只觉胸口一震,喉头泛出了丝丝甜味。
“做得很棒,将你扯下来的这缕灵力包裹炼化,反复进行即可。”替身小人在宁知身边转着圈道。
宁知将喉头鲜血咽下,灵识将撕扯下来的金光团团围住,任由它扑棱折腾,都逃不出宁知的包围。
这般重复几次后,那道金光终于精疲力尽地歇了下来,宁知看准时机,一鼓作气将它揉进了自己快被消耗殆尽的神识之内。
只见那道代表着自己神识的白光骤然变大,隐隐还有鎏金闪烁。
豆大的汗珠自宁知额头滑落,她无法顾及,稍作歇息后,不待宴川催促,便主动又催起神识与金光对抗。
宴川没想到她这般能吃苦,勾唇笑了笑。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乎一个时辰。
等到宁知终于将金光全部吞噬完毕,她的神识已经被金光同化,颜色也从透明的白,变成闪烁的金。
不用她控制,便游走在她全身的经脉。
七零八落摇摇欲坠的经脉重新长出,断毁的部位被接上,凝滞的关口被打通,经脉扩充到原来的一倍之宽。
宁知很明显地察觉到灵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变快了。
游走完几遍后的神识,最终带着势如破竹的气息,跃进了宁知识海内的锅里。
锅被撞得旋转起来,那锅越转越大,直到“嗡”的一声,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竟是改换面貌,变成了一只三足鼎!
通体墨黑的鼎身上,浮现出一道道音浪似的金色波纹,整体隐约可见淡淡荧光。
宁知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觉……好像能捕捉到一点点灵气了?”
她睁开眼,只见宴川的替身灵站在面前,正冷冷注视她。
明明没有五官,可宁知硬是从一个q版纸灵上看出了怒气。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们两个的胆子去动一只化神期异兽的□□。”
宴川的声音听在宁知耳里,只觉得比深冬饿着肚子加班到凌晨三点下楼空无一人天空飘着雪的夜还冷。
宁知摸摸鼻子,低头小声道:“师尊给的。”
“有师尊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宁知这马屁拍得自己理直气壮了起来。
宴川透过神识,瞧见闯祸的小徒弟初初还有些心虚,随后便挺直了腰板,圆润的杏眼里盛满了笑意。
被这灵动而充满元气的眼睛注视着,宴川的气也散了几分,最终只好强调道:“没有下次了。”
“小师妹!!!你可算没事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差点以为你要死在这只破鸡手里了。”温故扑过来,握着宁知的双肩,一顿摇晃。
宴川:“你再晃下去,你师妹没事都给你晃死了。”
温故悻悻收回手来。
“那这鸡,还能吃吗?”温故眼巴巴瞧向宁知求助,却被她周遭的气息弄得一愣,“小师妹你这是……筑基了?!”
宁知挠挠头:“是吧……?识海里面那玩意不一样了,经脉也变强壮了。”
温故不可置信:“真筑基了?”
宁知:“刚刚好像还能吸收灵气,眼下不知为何又感知不到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宴川:“有人在和这天地抢灵气,所以你才感知不到。”
“恭喜徒儿,成功筑基。”宴川含了笑,冰雪都化开。
温故指着宁知:“你……你……你你你,你才几天啊你就筑基了?你竟然在灵气这么稀薄的凡界筑基了,你居然从炼气二层跨了这么多境界直接就筑基了?!”
“你是个什么怪物啊?!”
温故觉得自己道心都要崩了。
“我在凡界走了三年,大大小小的生死局经历了无数个,花了足足三年才筑基,就这放到漓望宗那样的大仙门里,我都自信能排前十……”
“呜……可是小师妹……”温故双手遮住脸,难以接受,“终究是我给师门拖后腿了,我就是师门最弱的。”
“你大师兄入门就元婴了,他如何筑基我虽不知。可却知其他人都是和你差不多的,你们已算这修仙界难得的天才,不必妄自菲薄。”
宴川看着自己备受打击的徒弟,到底是宽慰了一句。
“真的吗?”温故看向替身灵,不自信道,“我也能算是天才吗?”
“嗯。”替身灵点点头,努力复刻着主人桀骜的动作,“只是你小师妹,是这天才中的天才。”
……安慰得很好,下次你别安慰了。
眼见温故被师尊一番话说得眼神都空洞了起来,宁知颇为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来做炸鸡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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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幽深的密林里。
一株株参天古树无序而混乱地站着,本该满是绿意的茂密树冠已经不复从前盛状,枯黄干瘪的叶落了满地,月光随意便能照到树林里干涸开裂的黄土上。
一声凄厉的猫叫,打破密林中无尽的闷热与寂静。
一道黑影自巨大的树影里站起。
“影刃,你回来了。”几乎要十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躯干上,发出老朽的人类声音。
影刃微微躬身,恭敬道:“回禀古榕长老,已通知易柏明日归来相商。”
“很好。”古榕森然道,“他在安平公主身上花费的时间够多了。这场大旱已经太久,莫说人类,连树族都快要熬不起。”
影刃听着古榕的话,默不作声,这不是他能置喙的事情。
说话间,一阵灵力波动自密林深处漾起,扫过古榕的树冠。
“是谁?吸取灵力的速度,竟能比我树族的聚灵阵更快!”古榕又惊又怒。
一双双巨大的眼,自林中数千株快要干枯的树皮上浮现,可怖而诡异地转动着。
影刃不适地低下头,即使看了无数次,他还是会被这种诡异的场面吓到。
天道是公平的,树族寿命极长,相对的修炼起来自然也比人类修士慢上不少。那些开了灵智的古树,千百年来历经风霜,却不一定能练出人形。
这群老妖怪空有灵智,却不能自由地行走在天地间,自然是充满怨怼的。
因为愤恨与嫉妒,便生出了许多拿捏其他精怪的方法。
在他只是一只普通黑猫时,误入这片密林,是古榕以树族密法为他启了灵智,也在他的体内种下了一生都要受控于树族的契约。
他和易柏,从来都没有什么选择机会。
只是易柏比他幸运。
“不能再等易柏了。明日趁易柏归族,你直接去行宫。我会让古香前去助你。”古榕说。
影刃心内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直接动手?若是易柏知道了……”
古榕不甚在意道:“他的命契在我树族手里,翻不出花,你只管击碎安平公主的金丹。其他一切有树族。”
影刃垂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