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茶漫漫的一声河神让祂定在了原地。
石室里安静下来，只有滴水声。
少女很兴奋，挣扎着想要过去。
茶漫漫挡在她面前，她看着河神问：“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发生了什么？”
这问题似乎是触动了河神的神经，祂身上的水急速流动。
脚下剧烈颤抖，好似下一秒就会塌陷。
茶漫漫没有害怕，她执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她是没什么本事，可路长易有。
回答茶漫漫的，是强力的水流，直接把茶漫漫冲到了墙上。
茶漫漫后背砸在墙上，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她痛得眼里含着泪花，闷咳着捂着胸口。
河神并不打算和茶漫漫说发生了什么，如今祂只想把茶漫漫他们赶出去。
路长易轻叹了口气，瞥了阮阅一眼，后者机灵扛起少女。
路长易抓住茶漫漫的瞬间，外面涌进来铺天盖地的水，直接将他们四人冲了出去。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一样。
茶漫漫好半晌才回神，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路长易说：“这里的人可能知道些什么。”
路长易垂眸看她，淡声说：“我没时间陪你玩。”
茶漫漫恳求说：“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随便你。”
茶漫漫还没松口气，路长易手一挥，人瞬间就消失了。
茶漫漫愣住，她转身去找阮阅，发现阮阅早就不见了，这里只剩下她和少女。
她后知后觉她这是被丢下了。
茶漫漫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不过此时后悔也迟了。
她扶起昏昏沉沉的少女，带着她回客栈。
“尊上，我们……还走吗？”
阮阅小心翼翼问站着不动、静静看着茶漫漫离开的路长易。
他们没有离开，只是找了个地方躲着。
他们能看到茶漫漫，茶漫漫却看不到他们。
路长易缓声说：“她还有用。”
暂时不会丢下茶漫漫不管。
阮阅心里有很多疑惑，但还是识趣闭嘴没有再问。
“别进来！”
店小二惊恐看着茶漫漫身边的少女，大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走了吗？！”
茶漫漫轻咳一声说：“之前都进去过了，再进去一次也没什么影响吧？”
“怎么会没影响！”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拿着锅铲，愤愤不满说，“因为把她放进来，屋顶都漏水了！”
茶漫漫无辜说：“可能是你们客栈太久没修缮，屋顶才会漏水。”
店小二哼了一声说：“哪里会那么巧，其他房间都没事，就她住过的那间漏水。”
茶漫漫：“……”
好像是真的有点过于巧了。
“如果……我再给你很多银子呢？”茶漫漫试探问。
店小二用力摇头说：“不行，万一下次是整个客栈都遭殃怎么办？”
他是真的怕了少女进去。
茶漫漫妥协说：“她不进去也行，我们就在门口，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听茶漫漫说不进去，店小二呼出一口，说：“你说。”
茶漫漫问：“你们这里的河神庙在哪？”
店小二愣住，瞪着眼问：“谁和你说这里有河神庙？”
茶漫漫反问：“这里没有？”
店小二犹豫说：“以前有，现在没有。”
“发生什么了？”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店小二努力想表现出不耐烦，但眼里的慌张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我们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店小二不愿意和茶漫漫说河神的事。
越是不愿意说，茶漫漫越是想知道发生过什么。
茶漫漫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扶着少女离开。
店小二不放心挪到门口，左右看看，没看到茶漫漫的身影，嘀咕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跟个鬼一样。”
店小二回到店里，坐在桌前，撑着下巴开始打瞌睡。
半夜。
店小二伸着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关门，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了，手熟练地把门栓栓上。
他转身，看见一个黑影站在桌上，他目瞪口噤，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吓傻了。
黑影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从桌上跳下来，担心问：“你没事吧？”
店小二卡在喉咙里的惨叫终于喊了出来。
茶漫漫捂着耳朵，嘶了一声说：“你别喊了。”
店小二被吓坏了，完全没发现这声音很耳熟，转身跑没两步就被自己绊倒。
茶漫漫无言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要离开的店小二，上前在他面前蹲下。
店小二完全不敢看她，捂着脸喊道：“不关我的事！求求你放过我！”
“你先看看我是谁，”茶漫漫撤下戴着的黑纱，无奈说，“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吓成这样，心里有鬼？”
店小二发抖的身体一顿，他缓缓抬头，看到茶漫漫的脸，表情空白了一瞬间，而后咬牙切齿问：“你为什么要吓我？！”
茶漫漫无辜说：“我还没开始呢。”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店小二就被吓成那样，她也不敢继续了，白白浪费她准备那么久的时间。
店小二爬起来，腿还有些发软，他扶着桌子，不耐烦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茶漫漫说：“也没做什么，就是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店小二：“都说了不会告诉你，你别白费劲了。”
茶漫漫起身，拍了拍衣摆，说：“你不说就算了。”
店小二看着茶漫漫走到门口，然后回头和他说：“我还会回来。”
店小二头疼说：“等一下。”
茶漫漫贴心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吓死的。”
店小二左看右看，做贼一样说：“你过来。”
茶漫漫问：“怎么了？”
店小二说：“大不了我和你说，你别吓我了。”
他胆子小，经不起吓。
“你说了我就不吓你。”
店小二拿了一壶凉了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然后才说：“这里的人都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你是外地来的，我不和你说是不想让你被诅咒。”
“诅咒？”
见茶漫漫惊讶，店小二说：“我这全都是为你好。”
茶漫漫想了想，说：“你说吧，我不怕被诅咒。”
不就是诅咒，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这里的人不也好好活着吗？
店小二看出她在想什么，摇头说：“你别看我们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我们没法离开这里。”
他看着茶漫漫，说：“你不会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
茶漫漫惊讶看着他，诅咒是不能离开这里。
听一个故事换这么一个诅咒，怎么想都不划算。
按理来说，茶漫漫应该拒绝的，她时日无多，还想去很多地方看看，此时最好的做法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离开。
她安静了一会儿，说：“诅咒就诅咒。”
店小二疑惑看着她。
茶漫漫笑着说：“被诅咒的是我，你不用担心。”
诅咒就诅咒吧，路长易不管她了，不用多久周尘萧就会找到她。
左右都是一条死路，不如趁着周尘萧还没找来多找点事做。
“你真的不怕？”店小二不确定问。
茶漫漫说：“不是不怕，是……”
她说到一半停住，摇摇头，不打算多说什么，这些事情说了也没用，没必要和一个外人说。
“你说就是了。”
店小二叹气，低声说：“河神很久之前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突然下起了雨。
彼时没人觉得奇怪，以为只是普通的雨天。
可是那雨足足下了半个月，众人才惊觉奇怪。
老一辈的人去了河神庙祈祷，可是祈祷并没有用。
雨又下了足足一个月，庄稼淹死了，河水暴涨，过河的人被河水卷走。
这里的人彻底怒了，把河神庙拆了。
之后他们便打算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适合生活了。
只是无论他们白天走多远，夜里休息，第二天一睁眼就会回到村里。
“不睡觉呢？”茶漫漫问。
店小二成撑着下巴，泄气说：“你想的都尝试过。”
当时有人提出过夜里轮流值班，看是谁把他们送回去。
第一天晚上，值班的是个小伙子。
天一亮，他们又回去了。
小伙子激动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睡着。
第二天晚上，这次安排了两人一个班次。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最先值班的人睡着了，第二波值班的人没醒。
那段时间，他们什么都试过，最后还是会被送回来。
时间一长，渐渐就放弃了离开这里。
“祂没有伤害你们？”茶漫漫好奇问。
店小二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茶漫漫若有所思说：“我觉得祂并不想害你们。”
店小二哼了一声说：“这样和害我们有什么两样，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茶漫漫看着店小二的怒容，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供奉河神了。
他们对不能离开这里感到愤怒，不愿意再承认河神的存在。
茶漫漫疑惑问：“是河神先抛弃你们？”
店小二不以为然问：“不然呢？”
茶漫漫没反驳，她总觉得奇怪。
如果河神真的想害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可是不想害他们的话，为什么要把他们困在这里？
茶漫漫什么也没说，她离开了客栈，往一间破旧的屋子走去。
屋顶缺了一大块，雨水落在地上和泥水混在一起。
一条绳子落在地上，一双赤脚踩着泥水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