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
泽兰后面才知道,自己捡到的小乞丐竟然是传闻里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这导致她后面几日都不敢到男人面前晃悠。
这要是多晃几下,让王爷想起自己曾经叫他小乞丐的那段经历,那可就糟糕了。更何况,泽兰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命不久矣。
她想起自己从前听过的那些传闻,什么把人大卸八块,用鞭子把人活活抽死,成功把自己吓的面色苍白走不动道。
泽兰向来藏不住情绪,没过三天便被傅与安亲自堵在角落。
“这几日怎么都不来找我习字?”泽兰自从来到王府,每日必会来他面前晃悠,这两日突然没了踪影,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泽兰后背紧紧贴在墙上,退无可退,苦着练脸不敢看面前的王爷:“我、我这几日有点忙。”
“忙什么?”
泽兰目光躲闪,“打扫庭院。”
“哦?”傅与安一脸意味深长,泽兰是他从外面带来的人,加之他有意让通安多加照看,府里根本没人敢给她派什么活,除了简单的端茶倒水、替自己磨墨,他给了泽兰极大的自由。
“谁让你打扫庭院的,我倒要亲自去问问。”
这一话一出,泽兰面露慌张扯住他的衣袖生怕他真的去找人询问,简直是不打自招。
“到底是何事?”傅与安脸色沉下来,一脸严肃。
自从来到王府,泽兰很少见到王爷冷脸,眼下冷不丁瞧见,小身板又往墙角处缩了缩,苦着脸总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泽兰不擅于扯谎,一番话说的艰难:“我之前太莽撞,多次冒犯王爷,还称呼王爷为、为那什么,实在无颜面对您。”
傅与安眉梢轻扬,不经意地伸手撑在墙上,恰到好处拦住试图溜走的泽兰,“我像是计较那些的人吗?这两个月我可曾拿这些问责过你半句?再者,怎么过了两个月才觉得无颜面对我?”
泽兰叫这句话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好半天嘀咕了一句:“可那时我又不知道你是摄政王。”
她嘀咕的极其小声,可奈不住某人听力极佳,听的清清楚楚。
傅与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泽兰脑袋里的小九九打听的一清二楚,最后气极反笑。
“余泽兰。”
“在!”泽兰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片刻后又软回去,心虚地应声道。
傅与安屈指狠狠敲在泽兰脑门上:“你下次再这么气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泽兰捂着被敲红的脑门,不敢吭声,她这会儿脑袋也转过弯来,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相处了两月还不知道吗?怎么会轻易就被外面的谣言给左右了,还犯蠢到王爷面前。
“我错了。”
——
“王爷,昨日我们安排在……”
通安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抬手打断:“我知道了,这些稍后再议,先退下吧。”
“是。”通安止步于书房门口,见王爷一改方才的面色沉重,嘴角含笑似乎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通安一头雾水,他寻思自己方才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再望去,面前只剩一道紧闭的门。
傅与安伸手将门合上,慢条斯理地走到书案后坐下,目光却始终落在博古架处,一块没藏好的浅绿裙摆显眼地落在地上。
“咳。”
浅绿色裙摆“唰”的消失在博古架后面。
泽兰蹲在博古架后面,脚都快蹲麻了,坐在书桌后的王爷却始终不动如山。
她咬牙又憋了会儿,终于听见响动,脚步声渐渐靠近,最后停在博古架处。
“今日这花倒是有几分不错。”
泽兰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得意的不行,这株蝴蝶兰可是她耗费好几个时辰精心挑选的。
自从那日惹王爷生气后,泽兰这几日可谓是变着法子在王爷面前卖乖。她打听到王爷喜欢赏花,可平日里政务繁忙没什么时间,于是便琢磨着每日往书房的花瓶里插一些当下时令的花卉。
果不其然,王爷看她的面色都和缓不少。
“还要躲多久?”
上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泽兰一跳,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王爷垂下的视线,“王爷!”
傅与安眼底含笑,道:“躲这做什么?”
“王爷!生辰快乐!”泽兰仰头,笑吟吟地的把怀里护着的食盒拿出来打开,里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傅与安脸上的游刃有余彻底消失,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没有笑意,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泽兰没回答,悄悄揉着自己蹲麻的腿,起身把食盒拎到桌上,才转身看向还停在原地的男人,一脸煞有其事:“这是秘密,不能告诉王爷。”
“王爷快过来吃面,要不然一会儿坨了。”
见王爷始终没动,泽兰亲自扯着衣袖把人带过来,将人安置在座位上,随后把长寿面端到他的面前。
傅与安伸手拿起筷子,在泽兰期待的目光里浅浅吃了一口。
“怎么样?”泽兰一脸期待。
傅与安又吃了一口,语气平淡:“尚可。”
话音刚落,他便看着见泽兰小小叹了口气,眼底有失落滑过。
他顿了一下,沉默吃完了一整碗长寿面,最后甚至破天荒地把面汤也几口喝尽。
自从母妃离世,他已有十余年没有再庆祝过生辰。生辰之事于傅与安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能够给自己庆祝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那自然也没有过下去的必要。
可如今,傅与安轻轻放下筷子,面汤入肚,腹里一片暖意。他抬眼望去,面前的女子双手托着下巴,笑得一脸傻样。
傅与安突然觉得,这生辰日后过一过也无妨。
“我就知道王爷口是心非。”泽兰指着干干净净的面碗,一扫方才的失落,“这面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傅与安道:“我没说不好吃。”
“尚可也不行!”
“哈哈哈好,算是我说错了。”傅与安一脸愉悦,抚掌笑道,“这碗长寿面是我吃过最好的面。”
她很好笑吗?这下不自在的人换成泽兰,她红着脸小幅度摆手:“倒,倒也没有啦。”
“那……”泽兰把面碗放进食盒,转手又从里面拿出一碟奶糕,“先生可还生我的气?”
泽兰跟着傅与安习字后,他时常玩笑道,泽兰应当唤他一声先生,泽兰不习惯,大多数时候依旧喊王爷,如今突兀的一声先生把两人都喊沉默了。
片刻后,傅与安哑然失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喊?”
“王爷若不喜欢我便不喊。”
“也不是。”傅与安把伸手捏了块乳白的奶糕,奶糕绵软细密入口即化,“你想喊什么都可以。”
“先生,可好吃?”泽兰微微躬身,双手撑在膝上,歪着头仰脸盯着傅与安,一脸乖巧,“那、可还生我的气?”
自从惹王爷生气后,泽兰一连好几日都没睡好,为此今日打定主意一定要哄好王爷。
“嗯。”傅与安垂眸看着面前的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半响,他伸手捏在泽兰脸侧,触手温热滑腻,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回过神便对上泽兰饱含幽怨的眼神。
“不气了。”他自然知晓泽兰这几日的小动作,书房里无故多出的花卉除了她还有谁敢擅自拿进来。
泽兰眼睛一亮,也不在意自己被捏红的脸颊,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物件递到傅与安面前。
这是泽兰找香铃教自己缝制的香囊,里头塞了养神的药材和不少香料。
傅与安接过香囊,一眼便发现香囊面上绣了一株秀气的兰花,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这是我给王爷的生辰礼。”泽兰几日前便注意到,临近王爷生辰,可府里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她找香铃打听才知道原来王爷从不过生辰。
泽兰从前在余家村的时候,没人会为她庆祝生辰,她便在生辰那日自己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权当庆祝。
她想,王爷不过生辰会不会是没有人会主动给他庆祝,泽兰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便起了替王爷庆祝的心思。至于生辰都有了,礼物自然必不可少。
傅与安把香囊放到桌面上,捏了块奶糕放入口中。他不嗜甜,如今却觉得这奶糕会让人上瘾,一口就能甜到心底去。
泽兰看着王爷把香囊放在一旁,不由有些失望。不过,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吃穿皆是这世间最好的,自己这香囊属实太不起眼。
泽兰安慰到自己,为此,第二日看见王爷腰间挂着自己缝制的香囊里,惊道:“先生,你怎么把它戴上了。”
“你送给我便成了我的东西 ,我怎么不能戴?”傅与安伸手捂住自己的香囊,宝贝的不得了。
泽兰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微皱眉眼彻底舒展开:“先生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多缝几个。”
“不必,一个即可。”多了就显得没那么特别了。
泽兰觉得王爷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里头夹杂了她看不懂的情绪,只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呐呐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