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相助
泽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挂心着云容。
她虽从牢里出来了,可云容门上的封条还是贴着的,她若一日不能查明原因,云容就得关门一日。
听到外间的声响,泽兰察觉不对,起身摇动床头的响铃。
没一会儿,银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还挂着未散去的焦急:“姑娘!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泽兰倚在床头,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温声道:“何事如此喧哗?”
银杏看着自家姑娘眼底浓重的乌青,犹豫了一下选择瞒下此事,不想她半夜不得安宁,说道:“无事,下人发现了只死老鼠,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没发生什么大事,泽兰便心安下来,重新躺回去,任由银杏细心地为自己抚平背角。
可经过这么一遭,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消散了,一夜辗转难眠,直至天明泽兰才堪堪闭上眼。
泽兰是被外间的敲打声吵醒的,她揉着酸痛的眼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推门出去,就见几个工匠拿着木板不知装订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泽兰看向一旁指挥的银杏,撑着手里的拐杖欲走过去。
牢里潮湿闷热,泽兰被关了两日,膝上的旧伤复发,这几日皆行走不便。
银杏快步上前搀扶住泽兰,轻声道:“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
泽兰摇摇头,看着银杏眉间的忧虑,故作轻松笑道:“没什么大毛病,再睡下去,你家姑娘浑身都得睡散架了。”
她从牢里出来的这两日,银杏对她百般小心,恨不得让她就此黏在床榻上。泽兰为了不让她担心,这两日只得乖乖顺从。
“你还没说这是要做什么呢?”眼瞅着银杏所有的注意力都跑自己身上了,泽兰哭笑不得滴指了指远处忙活的木匠。
一提这个银杏就一肚子的气,昨日那名贼子有同伙接应,加上顾及屋内休息的姑娘,没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跑了。
原先经过一段时日的彻夜盯梢,那贼子再也没出现过,误以为那人放弃了,她们便放松了警惕。
不曾想,那人贼心不死竟然又来了,昨夜要是下人未曾起夜,那姑娘可就要遭殃了。
银杏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扶着泽兰走近去瞧,道:“除了昨夜的那只死老鼠,今早我又发现了老鼠的踪迹,便想着请工匠做些陷阱,用来抓捕老鼠。”
泽兰点头,没觉出什么不对,看了几眼便失了兴趣。
用过早膳后,泽兰心系云容,安不下心来,拉着银杏就想拖着病腿出门。
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她请人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上京,也不知道茵茵什么时候才能知晓此事。
银杏只关心泽兰的身体,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出门,两人僵持不下。
半响,还是泽兰妥协了,将事情交给银杏去办,自己在屋内等着。
云容的胭脂里是否加入红瑙石,只需要把店里头的胭脂水粉一一检验便知,可难就难在知府已经被买通了。
这消息还是徐管事透露出来的。
在云容之前,青江最大的胭脂铺背后之主乃是青江知府的旁支,仗着那位的势力在青江一直无法无天,何种生意都要插一手,不许有人做到他家之上。
泽兰初来乍到,什么也没打听清楚,冒然开了云容,若是不火也就罢了,偏偏从开业便爆火至今。
这可不就惹某些人眼红了。
泽兰还在头疼没有门路找到背后之人,没曾想那人倒亲自找上来了。
几个小厮“和颜悦色”地把泽兰请到了一间酒楼。银杏被拦在了外间,泽兰独自杵着拐杖走进屋内。
一名身着锦服的高大男子背对她坐着,听见声响后转头看过来,见到泽兰真容后眼神亮了一瞬。
“你便是云容的主人?”
泽兰应道:“并不是,我只是个管事罢了。”
“管事也好主人也罢。”男子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余姑娘先坐下吧。”
泽兰面露犹豫,在男子的注视下一撅一拐地走到对面坐下。
“余姑娘这腿……是怎么回事了?”安枫亲自斟茶递过去,关切问道。
安家手眼通天,这伤怎么来的面前之人岂会不清楚?泽兰没吭声。
片刻后,安枫恍然大悟,问道:“姑娘可是误会云容之事是在下所为?”
“这可就冤枉好人了。”他皱着眉,一脸无奈道。
安枫的母亲络娘乃是青江出了名的美人,安枫遗传了她,生的一副好相貌,这会儿凑到泽兰面前替自己申冤,让泽兰愣了一瞬,竟忘了躲开。
安枫眼底滑过一抹得意,勾唇笑道:“余姑娘可是不相信?”
没等她回答,安枫便自顾自的解释,说那去闹事之人乃是有小人指使,他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底下人来报才知此事。
此事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清楚,泽兰没什么反应。她移开视线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杯,若无其事道:“不知公子今日找我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安枫一脸势在必得,拿准了泽兰不会,也不敢拒绝,“余姑娘可有意向将云容并入我家的胭脂铺?”
泽兰“这……”
安枫打断她的话,轻描淡写地威胁道:“我相信姑娘不会希望云容消失在青江的。”
泽兰不愿妥协,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安枫的确是瞧上了泽兰的那点姿色,但和大事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泽兰腿脚不便,他冷眼旁观,让她自己狼狈地起身拄着拐杖走出去。
银杏也被人找借口拉走,泽兰站在楼梯口处,有些不知所措。
“得罪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泽兰猝不及防之下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泽兰被他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一路走到马车旁泽兰才被放下来。
她撑着马车,扭头看去,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容,她却没来由地觉得熟悉。
“余姑娘不必紧张,不过举手之劳。”
泽兰有些讶异:“公子认识我?”
男子点头,温声说明身份:“姑娘的铺子便是在我这里买的,我自然认识姑娘。”
原来他就是徐管事口中提到的主人。
银杏在这时候回来了,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男子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只说了一句:“姑娘既买了我家的铺子,也算同我有缘。此事姑娘不必担忧,我会处理好的。”
泽兰原先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到了第二日便收到了云容封条被撕的消息。
云容封条虽然已经撕掉,但外界的谣言不是轻易能消除的,一时之间竟没半个客人踏足。
即便如此,也比泽兰预想的结果好了不少。她有心想找那日的男子道谢,却没有门路,只好找到徐管事面前。
好在没白跑一趟,终究是见到了人。
泽兰被下人引进屋内,没见到人,疑惑了一瞬:“公子?”
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侧身看去,一袭玄衣男子逆光踏门而来。
倒也奇怪,这公子同王爷一般喜玄衣,身量也相似,不同的是公子声音要略微低沉些,才让她不会误认。
人走近了,泽兰才发现公子仍然戴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将面容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也许是有什么隐疾?泽兰识趣地没问,只是说明了来意,再次郑重道谢。
公子倒是不甚在意,随意坐下,吩咐丫鬟端来不少吃食。
泽兰看过去,不由眼前一亮,这里头有好些都是她爱吃的糕点,仔细瞧去竟还有徐记的。
“公子,你也喜欢徐记的糕点。”泽兰抵不住诱惑,厚着脸皮坐下。
安与点头,说道:“余姑娘不必拘束,叫我安与便好。”
“云容之事于我不过顺手而为,姑娘若真过意不去。过几日便是青江的织阳节,姑娘可否陪我逛逛?”
泽兰没听过这个节日,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此事。
回了府,问过银杏才知晓这织阳节究竟是何节日。
这青江的织阳节同七夕节差不多,是青江的一种传统节日。在这一日,未婚的儿郎便会准备一朵织阳花,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便可把手中之花赠予她,以表情意。
在这一日,街上还会有游街活动以及不少表演,热闹的很,若是早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也可以邀约她一同过节,姑娘若是答应了,便视为一种回应。
泽兰愣了一瞬,她初来青江,不知其习俗实乃正常,可安与是青江人,怎么会让自己同他一起过节呢?
泽兰没想通,不由打起了退堂鼓,有点不乐意去了。
可到了织阳节这天,安与准时出现在了泽兰面前。
他依旧戴着面具,却破天荒地换了一身白衣,同泽兰今日的青衫襦裙格外相衬。
安与背着手,等泽兰慢吞吞走到面前后,他方才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似绚烂的日光。
“给你。”
泽兰看着花,迟疑道:“这是织阳花?”
安与有些诧异:“你认识?”
果然没猜错,泽兰默默叹了口气,安与很高,她仰头注视着他:“安公子怎么会想到邀我去织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