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座位
考试结束后第二天下午成绩就出来了,也难怪一中这么多年能在原城称霸第一,效率确实够快。
徐霞从吴岩松那拿来了成绩表贴在后面的黑板上,大家全都围过去看了。
徐乐梦从饮水机那接水回来的时候路过傅绥清的座位,“绥绥,你不去看成绩吗?”
傅绥清指了指教室后面的一堆人,托着腮,无所谓道:“根本挤不进去,等会再去看吧。”
反正她是不急,虽然考试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好,但考完对答案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考的还不错。
向后看挤作一团看成绩的人,她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人群外淡然的身影。
杜韵庚今天又戴上了口罩,班上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他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她没去看后面贴的成绩表,但陪徐霞去拿课程表的张姗姗倒是提前看过了。这会她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两个人都在就直接朝傅绥清的位子走过来了。
“可以啊绥绥,成绩一直稳在前面,乐乐也不错,进步了很多。”
傅绥清摆摆手,“不枉费我忍痛参加考试。”
张姗姗又悄悄凑近了点,“杜韵庚这次考的也蛮不错的,就在你下面一名,他下面一名就是何雅露。”
徐乐梦接道:“话说自从那件事以后都没怎么看见何雅露发动态了。”
张姗姗摇摇头,“不管她了。我刚刚陪徐霞去那课程表的时候吴岩松正在安排座位表,顺便看了一眼,结果一看杜韵庚考的那么好还要坐在最后一排,吴岩松说杜韵庚刚来的时候就自己说自己高三这一年都只想做最后一排,他答应了。”
有几个提前去看过座位表的同学说这次吴岩松打算把成绩好的往前排放,成绩差点的就只能坐后面了。
傅绥清对于自己坐哪一向没什么意见,毕竟高三了,她也不敢再上课睡觉开小差了。但对于吴岩松这次的安排,她还是觉得不妥,“如果像他这么安排的话不就等同于要放弃那些成绩差了的吗?全部安排在后面,上课谁还听啊。”
徐乐梦附和道:“对啊,以后那些老师上课都只管前面成绩好的同学,后面那些成绩差的连看都不看,这样不就废了吗?”
张姗姗叹了口气,“谁知道吴岩松怎么想的。”
座位表是在后一天的下午出来的,吃完晚饭的时候大家回来就看见了教室里的黑板中间的大屏幕上投影着座位安排表。
本来傅绥清以为只有几个人觉得吴岩松这样的安排不妥,结果发现大家看了以后反应都不算太好。
“什么嘛,凭什么成绩不好的就要坐后面啊。”
“就是啊,已经放弃我们了吗?”
“真的不想坐第一排,每天被盯着。”
“我也不想坐后面,我的度数本来就高,往后坐更看不清了。”
“比起坐前面,我还是想坐在后面自己学。”
……
教室里慢慢就变得叽叽喳喳的了,总的来说大家都不太满意这个座位的安排,一直到吴岩松进教室了大家的桌椅板凳都还没挪动。
吴岩松问徐霞怎么回事,徐霞如实说大家都不太想按这个座位表调位置。
看见吴岩松来了教室里提意见的声音更大了,吴岩松虽然当了好几年的老师,但当班主任还是第一次。加上这个年纪的孩子逆反心理也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管不住,最后没辙了,让他们互相协调,两个人都同意就可以互换位置了。
傅绥清的座位本来很靠前的,她看着大屏幕上的座位表,她其实换不换都可以,但那位说自己度数高坐后排看不清的同学很快找到她问她能不能换个座位,她看了眼对方的位置,是在靠后门那一列的倒数第二个,她想了下觉得也还行,两人很顺利地就换了位置。
等她把桌子搬过来后发现后面一个就是程明术,这家伙也不知道跟谁换的刚好又换到她后面来了。
眼看她桌子都要搬好,马上就要落座了,程明术凑到她身边小声对她说:“傅哥,咱俩换一下。”
她莫名:“为什么要换啊?”
程明术:“坐你后面太久了,腻了,换一换。”
傅绥清皱眉,只觉得他有病:“那你重新找个座位,我不换。”
程明术想着唬不住她了,实话实说:“你想想,坐最后一排,万一老班在我们上课的时候突然来突击检查了,那时候我刚好在睡觉或者讲话,身后也每个人提醒我,我是不是就完蛋了?傅哥,咱俩这两年多的革命友谊了,你不忍心看我这么遭罪吗?”
虽然不太想让他得逞,但最后还是被哄着换了位置。
搬好桌椅她就直接坐下了,她们那一列是贴着墙的,只有左手边才坐人。她坐下后发现旁边的位置还空着,看着教室里大家的位置都搬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知道还有哪些人没确定自己的位置。
抬头去看大屏幕上的座位表,与此同时,旁边有了动静。
原来她旁边是杜韵庚啊。
等教室里搬的差不多了杜韵庚才从后门进来。
其实靠门的那一列的最后一个座位并不是什么危险座位,因为一般人从后门进来都是直接往教室中央看过去的,那个座位反倒是一个不会第一时间被发现的安全区。
杜韵庚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那坐的是谁,直到他坐下来了想从抽屉里拿书的时候身体微微一侧才注意到旁边的人。
先是一愣,然后很自然地开口:“你坐这来了?”
傅绥清点点头,“嗯。一来二去的就被换到这个角落来了。”
杜韵庚从抽屉里抽出了想要找的书,收回视线,一边翻页一边问她:“坐这来不怕上课听不清吗?”
“不会啊,我耳朵还挺好使的。”她回答。
其实坐哪对她来说真的没差,想认真听课坐哪都是一样的。虽然她以前上课偶尔会开小差,会犯困,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在认真听课的,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偏上的位置。
随后他俩就没说话了,各做各的事。
倒也不是刻意不说话,他俩的交流本来就不多,唯二两次算是说的比较多的时候就是暑假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的那天和在医务室的非常戏剧的那天。今天除了刚换位置说上了几句话,后面也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了。反而是程明术时不时转过来和杜韵庚说两句,下课后恨不得黏在杜韵庚身上。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杜韵庚收拾好东西先走了,傅绥清还在往书包里装练习册,程明术溜到她耳边悄摸摸的问了一句:“傅哥,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杜哥啊?”
傅绥清:他在说什么?
“何出此言?”
“我看你跟杜哥都没怎么说过话,我跟他讲话的时候你连头都没抬起来过,一看就是不太待见他的样子。但是我记得暑假出去玩那天你俩也没这样啊。”
傅绥清:“为什么不能是不待见你?”
程明术哼了一声,腰杆都挺直了,“不可能,咱俩谁跟谁啊,这么久的前后桌的革命友谊。”
她都懒得继续跟他鬼扯了,背着书包就走了。
程明术还在身后嚷嚷:“傅哥,你得多说话啊,我杜哥还是很好相处的——”
傅绥清:二货。
她没有不待见他,是真的想不出来要说什么。再说了,杜韵庚一个晚自习除了听课就是埋头做题,她总不能像程明术那个没眼力见的二货一样没事就去打扰人家吧。
正式开学后傅绥清就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了,自从认识杜韵庚以后,每次看见自己那辆红色的二手的死飞她就会想到杜韵庚那辆自行车,一对比起来真的太逊了,他那辆看起来就很酷。
耳边有风声擦过,她注意力全在路上,也没注意到身旁过去的人,等那人都骑远了才发现过去的是杜韵庚。
奇了怪了,他也没说跟她打个招呼。
晟丽华苑。
杜韵庚把自行车停在了楼下的车棚里,从车棚里出来的时候那只三花猫就从花丛里钻出来了,跑到杜韵庚的脚边蹭着他的裤腿。
估计是饿了。
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三花猫的脑袋,三花猫就着他的手开始蹭。
“我身上也没吃的,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三花猫应该是听懂了,用力地蹭了他的手心两下。
他站起身来开始往单元楼走,三花猫就跟着他走;他进电梯,三花猫也跟着他进电梯;他打开门进了屋子,三花猫也进了屋子。
安娜从小窝里往玄关那跑打算去迎接自己的小主人,结果还没到就看到了比它的块头大得多的三花猫,有点小怂,又钻回自己的小窝里了。
杜韵庚往客厅走去拿猫粮,三花很懂礼貌的坐在玄关处等着。
等杜韵庚返过来的时候,从猫粮袋里抓了一大把猫粮出来放在了一张纸上,三花很快就凑过去吃了起来。
期间安娜还溜出来偷偷地看了会儿,确定这个外来客没什么恶意以后又走近了点。
杜韵庚平常读书的时候会提前给安娜安排好口粮,这会儿也不担心她会饿着。
三花吃饱后就满足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杜韵庚看着它一脸知足的样子觉得还挺好笑的。
“你还要走吗?”
门一直没关,他也不知道它想不想留下来,万一不想的话就等它自己离开。
三花往门外走,但又没立刻离开,在门外趴着的。杜韵庚也没关门,就那样看了它一会。安娜觉得无聊了,自己跑到客厅里玩球去了。
过了几分钟,三花起了身,朝他喵了一声就下楼去了。
他关了门,看它走了还觉得有点可惜,他还挺想它留下来的。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四个未接来电,他反拨回去。
“喂。”
“韵庚啊,爸爸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开了静音,刚刚没听见。”
“这样啊。这个月的生活费爸爸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你爷爷上周也出院了,爸爸呢想这周六咱们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刚好你那天下午也放周末了,到时候晚上就直接到爸爸这来吃个晚饭。”
一中星期六是要读半天书的,高一和高二中午放,虽然高三是下午三点半才放,但是学校现在还没有正式通知他们,估计是想给他们一个适应高三节奏的时间。
至于杜颂风说的这种聚餐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的。
他说他不太想去。
杜颂风还在劝他,“韵庚啊,你就来一趟吧,爸爸也想见见你啊,咱父子俩不能老是吵架吧。你也不用担心你爷爷的,那天医院里你走了以后我已经说过他了,他还是很想你这个长孙的。”
说来也是好笑,他和杜颂风这几年来一直不对付,大多数时候,只要杜颂风来找他那就必定会吵一架。但每次吵完没两天杜颂风又会给他打电话,大概是自知对他有亏欠,说话就会放低些姿态。然后下一次见面还是会吵。
他听着只觉得心烦,不答应杜颂风就会一直絮叨,最后应了他会去的就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去阳台上点了根烟。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起来了,看样子得下雨。他朝下看过去,昏暗的路灯下一道黑影一下蹿了过去,消失在了草丛里,估计是那只三花猫。
吃饱了还挺活泼的,那小可怜,今晚要是下雨了也不知道它会在哪躲雨。
刚刚要是把它留下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