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文思安中午炒的菜都炒得简单，一份土豆丝，一份木耳炒肉。
锅热了，倒油倒菜，两三下就炒好了。
程棉在里面帮忙打下手，擦桌子拿碗筷。
院子里传来了沐沐的哼唧声，程棉闻声赶出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江时漾弯腰把她从婴儿车里抱起。
向来闹腾不喜欢让人抱的沐沐，今天格外配合，对江时漾张开双手，咯咯咯地笑。
估计江时漾也因为她今天的配合感到意外，抱她的动作明显顿了会，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一把将沐沐抱起，抬目时看到了站在厨房口的程棉。
两人相视而立。
程棉冲他笑了笑。
江时漾收了目，抱着沐沐靠近。
程棉捏了一下沐沐伸出来的小胖手：“思安姐说你昨天晚上没回来，沐沐一直在找你。”
沐沐另一只手不停歇地在江时漾脸上拍着。
江时漾从容不迫问：“只有她在找我？”
“嗯？”
程棉有些没听明白这话。
“没听清就算了。”
江时漾拉开沐沐的手，抱着她往厨房走。
程棉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回来得巧了，菜刚好。”
文思安接过沐沐：“你们先吃，我去把沐沐喂了。”
程棉走进来：“我来喂吧思安姐。”
“不用不用，”文思安摆了下手：“她吃饭不老实，会闹，你肯定管不住。”
说完端着刚刚煮好的婴儿辅食走到一边。
留下两人站在原地，都没有要坐下，先动筷子的意思。
过于安静的气氛让程棉想要找点话题。
现在又问什么？
问他昨天在陆千家睡得怎么样？
这话有些废。
他估计会说还行，然后聊天就此终结，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程棉暗自叹口气，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找话题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但她又想跟江时漾说说话，说什么都行，尽管是无足轻重的废话。
“思安姐煲了汤？”
江时漾看了眼锅里还热着的汤，先一步将话题打开。
程棉不愿意错过这与他说话的机会，但又怕说错了话，话语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开口。
“是啊，这汤思安姐早上就起来煲着的，现在汤汁肯定特别浓。”
说完又继续补充：“炖的是香菇鸡。”
“思安姐煲的汤一直很好喝。”
“她还在里面加了红枣，闻着很香。”
她不停歇道：“你要喝点吗？我现在帮你盛一碗。”
程棉说完就要行动，可迟迟不见对方的答复，抬头才发现江时漾一直看着自己。
程棉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怎么了？”
江时漾轻摇了摇头：“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他思索片刻才说：“话好像变多了。”
“很烦人吗？”程棉有些心慌，怕自己这样的举动会让他厌恶：“会觉得烦吧。”
江时漾笑了笑：“不会，只是你平时话太少，突然多说两句就会觉得不一样，这样挺好的。”
程棉望着他轻松的笑容，心鼓被重重击倒。
她跟着笑：“那你要尝一下这个汤吗？”
“尝一点吧。”
“好。”
程棉刚把汤盛好，文思景毫无征兆地窜了进来，盯着程棉手中的汤，一把夺过，直接一口。
“这汤是给……”
程棉看了眼空了的碗，再看看站在后面已经准备伸手来接的江时漾。
他手顿在空中，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这汤味道挺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想着它的，”文思景把碗递过去：“再帮我盛一碗。”
程棉低头接过：“我再去盛两碗吧。”
“不用两碗，我就再喝一碗。”文思景劝阻道：“我一会儿还想吃碗饭呢，要留点肚子。”
话刚说完，背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文思景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被打的背，转头瞪着罪魁祸首。
江时漾举了下手，气定神闲道：“你背上带了一条虫子回来。”
文思景听着气消了一半，思索着：“虫子？”
“我是刚刚从李姨家菜地里窜回来的，但这大冬天的应该没虫子吧。”
江时漾面不改色，语气肯定：“有。”
文思景信了：“那你拍死没？”
“没有。”江时漾说：“飞走了。”
文思景眉头挑了挑：“哟呵，还是带翅膀的。”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文思安听到他的声音走过来：“妈呢？”
“在后面呢。”
“怎么了？”文思安笑着问：“人家姑娘没看上你，你妈气得都不想跟你一路了？”
文思景：“我是跑得快，我想赶回来吃口饭的。”
文思安觉得奇怪：“你们没一起吃饭呀？”
“吃了。”文思景端个板凳直接坐：“说实话，文秀姨家里饭菜的味道太淡了，根本不下饭，我就想跑快点回来看看能不能追到个你们吃饭的尾巴。”
他看着桌上的饭菜一脸惊喜：“还好我跑得快，你们还没开动。”
程棉把鸡汤端到他手边放下。
“谢谢。”
程棉只是笑了下。
又把另外一碗鸡汤给江时漾端过去。
江时漾接过：“谢谢。”
程棉笑着回：“不用谢。”
文思景端鸡汤的手顿了一下，他有些疑惑，这前后态度差距有点大呀。
“那你觉得今天这个姑娘怎么样？”文思安的注意点始终在一个地方：“她对你印象怎么样？有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
文思景听着有些烦：“你妈刚刚问了跟你一模一样的问题，我真的是不想答了，你去问她吧。”
“这是关心你。”文思安拍了他一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思景已经有些生无可恋了：“能先把这些福气挪开，让我吃口饭吗？”
“吃吧你，一天天就知道吃。”
文思安转身往门口走，准备去接王慧。
等人走了江时漾才问：“你今天真去相亲了？”
文思景：“能不去嘛，我妈两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的，今天早上活生生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聊得怎么样？”
程棉也有些好奇，往他身旁走了两步，想听得真切一些。
文思景放下筷子笑了：“这么跟你说吧，今年我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说着他又拿起了筷子：“至少不用东一家西一家地相亲。”
程棉听明白了点：“是双方都觉得合适吗？”
“对方也是被家里逼着来相亲的，她也被吵烦了，我们打算假装聊，先过完这个年再说。”
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道：“你们可别跟文思安说这事啊。”
程棉不理解：“思安姐怎么了？”
“她怎么了？”文思景冷笑了声： “文思安前几年的时候还在摇旗高声呐喊单身万岁，这几年完全变样了，被我妈同化了，天天逮着我单身这事儿说，简直成了我妈的翻版，她俩现在是统一战线的。”
“搞不懂。”他连摇几下头：“我记得她以前是最反感我妈这些老派思想的，怎么这两年不但接受我妈的思想，还必须拉着我遵循。”
程棉听他这么提起来，回想一下，文思安的性格确实变了很多。
也确实如文思景所言，在某些方面越来越像王慧。
王慧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然乐开了花，拉着文思安就开始分享喜悦。
“你弟弟这事儿要成了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下了，那姑娘长得文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我看着就喜欢。”
文思安：“你喜欢没用，文思景怎么想？”
“我看能成。”王慧信誓旦旦道：“刚刚两人坐一起的时候有话聊，微信也是两个人主动加的……”
像文思景预料的那样，有了掩护王慧没再催他相亲，对他的态度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只是每天都要问他聊得怎么样了，到哪一步了。
这两天程棉耳边倒清静了不少，或许是因为上次自己明确表示还不打算谈对象，王慧没有再执着地介绍人给她认识。
早预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该早早道出自己的想法的。
不过王慧向来是闲不住，文思景这边解决了，她又把目标定在了江时漾身上。
“时漾啊，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王慧说：“舅妈好帮你留意一下呀。”
“不好说。 ”江时漾想了想：“要看感觉。”
王慧不认同他这话，皱起了眉头：“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先说说条件。”
江时漾：“就是第一感觉，条件不重要。”
“你这说的没头没尾的，那就不好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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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程棉手机断断续续响了一天。
打开全是班里学生发来的节日祝福语。
程棉打开，一条条回复着。
到了正午，班级群更是闹翻了天，各种关于新年的表情包被连环发在群里，一条接着一条。
上一条还没看清，就被下面连贯弹出的十几条消息覆盖。
程棉看得眼睛累，收了手机。
“棉棉，跟谁聊天呢？”文思安走过来问：“笑得这么开心。”
“有吗？”
程棉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
“有。”文思安说：“你问江时漾，他也在旁边看着的，你笑起来嘴巴都没合拢过。”
程棉听着抬了头，碰巧撞到江时漾转头。
两人视线相碰。
江时漾点了下头：“看着是挺高兴的。”
程棉把手机握在手中：“班里学生发的新年祝福。”
“学生？”
“是。”
“学生啊，”江时漾抬手碰了一下鼻梁，被手挡住的嘴角无意识往上一勾：“挺好的。”
“学生发的呀。”文思安瞬间觉得没劲了：“学生发的你笑那么久。”
程棉：“他们发的表情包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