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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一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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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九重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金?”那种对银钱的灼灼向往无论在邬落棠的眼睛中还是声调中都是藏也藏不住的。

    见穆九重并未开口否认,邬落棠还是矜持了一下,未立时答应。她假意沉思片刻,才又道:“我还想向将军讨一物,若将军许我,我便为将军再走这一遭,将人给你寻来。”

    穆九重道:“说说看。”

    邬落棠转眸一笑,道:“此物不可与旁人道,我自是要单独说与将军听才好。”

    阮娇娇抻了抻坐久了的筋骨,起身便向外走去。

    反倒是邱致磨磨蹭蹭,回头似还想规劝邬落棠几句,被她拿眼一横,又咽回去了。

    自家寨主这性子,再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他幽幽叹出一口气,终是作罢,不再说什么起身也走了。

    而屋中此时,只剩下了穆九重和邬落棠二人。

    穆九重仍旧坐于榻边,随手一扫袍摆,道:“说吧,你要向我讨何物?”

    邬落棠侧头看他,忽然便一笑,“我想讨的,那可是顶顶重要之物,将军离我这般远,我要怎样说与将军听呢?”

    穆九重不动不挪,稳如泰山,“那你便上前来说,不必故弄玄虚。”

    邬落棠起身,缓步走到穆九重身前一步而后站定,这样的姿势和角度刚刚好,他不再那么高,她也可以俯视着他。

    她方才还笑着,可此时神色却收敛起来,郑而重之地微微低头看着穆九重,“我不过是想要将军”,她的声音渐低,却无迟疑之态,故意压在他耳边一字一字道:“许我一夜露水姻缘,将军可允?”

    穆九重侧头,抬手把玩起榻间小桌上的茶盏,半晌方道:“邬落棠,你好大的胆子,敢将主意打到本将军身上。”

    “闻盘中肉香而欲念动乃是人之本能,我又为何不敢呢?”

    邬落棠说着,愈加胆大地把手抬起,就落在他前襟之上,手指虚虚搭在他的襟领边,似想要再深探一寸,却已然被他握住手腕。

    穆九重另一只手的茶盏放下,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邬落棠的面容,道:“那你怎知这盘中香肉是你有本事吞得下的,而不会被噎死。”

    “吞不吞得下也总要吃过才知道,不知将军可愿给我下箸的机会?”

    穆九重蓦然起身,那种压迫的气势又再次现出形来,邬落棠迫不得已从原本的俯视又变作仰视。无关其他,单是这样的气势压制,已然让她又将要败下阵来,连呼吸都收敛了许多。

    穆九重执着她手腕迫着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身后撞到墙壁再退后不得。

    他的声音料峭如冷风,又带着点嘲讽,“是什么给你的依仗,敢让你与我讨价还价?别忘记,你邬寨众人的脑袋是本将军留下的。我既能留下,便也能轻易摘走。而你”,穆九重垂头,目光凉凉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又道:“竟色胆包天至此,总要略施惩戒才可让你明白,色字上头悬着的,是一把能夺命的刀!”

    说罢一手自腰间革带内侧摸出一粒指头大小的红色药丸,那颗红色药丸就夹在他拇指和食指之间,向邬落棠递来。

    邬落棠见势不妙,便扭动手腕欲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夹着药丸的二指迅速点向麻穴,登时全身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那粒红色药丸被喂进自己口中,又被穆九重微抬下巴强硬顺了下去。

    “穆九重,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穆九重没有回答,只是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沉默转身走到榻边,将一物“嗒”的一声放在小桌上,道:“留给你路上做盘缠。待替我寻到人后,另一百金不会短你分毫。我晚点会派人再送三匹良马过来,你们的马脚程太慢。”

    这种时候,邬落棠尚不忘再讨价还价道:“等等,人我会去寻,但天大地大,寻不寻得到我又如何能知?事有万一,若一旦未寻到,那一百金···”。

    “放心,纵然真未找到,一百金也是你的。”

    他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了。

    待邱致和阮娇娇回到二楼,那间房中的门槛还未跨过去,两人便都听到了屋中邬落棠的笑声,好像是有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偏偏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带着点刻意的克制。

    邱致进来后先给她点开穴道,见她仍是不住地发笑,方察觉似乎不太对。

    邬落棠一边极力忍着笑,一边恨恨道:“狗贼穆九重,他、给我吃了一粒、红色药丸。”

    阮娇娇见她笑得那般忍耐不住,心中已然有数,道:“当是军中常用的一种药,名作滴水丸,是用来止痛的良药,服之两个时辰内快乐无极,纵使是刮骨疗创,亦感知不到几许痛苦,可却极耗心神,药效一过周身百骸都是难捱得紧。”

    邱致问:“可有解药?”

    阮娇娇摇头,“连毒药都算不得,又怎么会有解药,没有办法,只能熬过两个时辰,到时药效自退。”

    她又看向邬落棠,不解问道:“他为何要将此药给你服下?”

    为何会这般,邬落棠自然不会说出来,阮娇娇便也不再问,只是道:“这滴水丸在军中是极难得的,价甚昂贵,非是一定品阶之上的将军可是没有资格用此药的。”

    邬落棠笑着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他对我出手这般阔绰!”

    正如阮娇娇所言,两个时辰后发笑之症才彻底退去,虽笑症已退,可四肢及周身百骸却都似被来回拉扯过,说不出的难受。

    邬落棠忍着筋骨间的不爽快,还不忘把穆九重临走前扔在小桌上的布袋打开查看,布袋里面是些碎银子,用手大致掂算了一下,当是有二三十两的样子。

    邱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问道:“可要先回趟邬寨?”

    他知道目下陬下之事定然是势在必行,一则这次只是在山野间寻个人,当是没什么危险;二则穆九重允诺的那一百金,寨主绝无可能会拒绝。

    只是当日出寨子时说好七八日便归,若不归恐寨中兄弟担忧,故而有此一问。

    邬落棠道:“不必了,待去陬下寻到人拿了那狗贼的一百金再回不迟。至于寨中,等我们到平安城,你遣个相熟之人上去送一遭信便是。”

    邱致迟疑道:“山野里寻人恐是费功夫之事,光我二人要寻到何时?要不要再带几个兄弟出来。”

    邬落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邱致的这个提议。

    多一人便多一份花费,现下这个世道,能省则省些吧。汝青峦虽是唠叨,可他之前说的也并非全错。以前寨中行事多是随心所欲,所仗着不过是昆山所处于北琰和南晏的夹缝中,本就是三不管地带,山中又地形奇特外人难进。他们这行当说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可也不是那种横行无忌的匪盗,他们不劫行商、不扰平民,亦不伤人命,只图钱财尔。

    可自从去岁因汝三哥的旧仇一时激愤绑了北琰公主、险将整个邬寨都葬送,虽不知此事是如何被穆九重在北琰皇族那里遮掩过去,但那时邬落棠便已然意识到这样的日子是不可长久的。加之又担忧无名村的暴露,以及前阵子宿云关外的炸火喷之事的暴露,她心下筹谋着要尽快攒些银钱,便可悄无声息地弃了匪路,带着无名村和邬寨的兄弟们另谋安稳营生才是。

    这时一直在一旁没有作声的阮娇娇冷不丁开口道:“陬下那里我还算熟悉,我可以与你二人同去。”

    邬落棠颇感意外地转头看阮娇娇,道:“一百金我可是不会分你的。”

    阮娇娇笑着说道:“穆九重的钱烫手,我可不拿。”

    邬落棠不解,“那你是为何?”

    阮娇娇平淡道:“顷州刘府你二人救了我,可我是杀手,素来不愿欠人情,自然要还了你们。”

    阮娇娇这人说话,几乎三句不离“杀手”二字,仿佛深怕旁人不知似的。

    邬落棠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欣然接受了。

    陬下这个地方,是在汝州到顷州交界的最后一个驿馆,按划分来说虽是汝州的地盘,但是距顷州城要更近一些。附近多荒山、密林,莫说只是一个人,便是百十来人要在黄山密林中藏匿也是容易的。

    临离开望月镇前,穆九重果然真的派马如龙过来了一趟,牵来三匹良马。军中的马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择下的,为了不与寻常马相混,还会在马身某处做下特有标记。和市井中租赁的劣马自然不同,用来赶路甚佳。

    马如龙又将工部左侍郎石千山可辨别身份的特点一一告知,例如年纪约在三十岁上下,相貌英俊、有天人之姿,五官刀劈斧砍,左下巴处还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长毛痣,最重要的是左手食指有半指残缺。

    邬落棠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一种英俊相貌叫做“刀劈斧砍”,且还伴随有一颗长毛痣。

    故而她认定马如龙所说其他几句都是屁话,只有最后一句尚有辨人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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