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你之前说过，会在我感到幸福的时刻杀死我，但现在，我并没有感受到一点幸福。”纪折辰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宋祈明步伐一慢，阴冷的视线落在她面上，“若是我反悔了，你又该如何。”
“你希望我不要相信你吗。”她掀眸与他对视，神色不挠，“这个要求为师倒是可以答应你。”
“不。”他漠然转开眼，“你相信我会对你比较有益。”
“好，那我就听你的。”她微微一笑，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你放我下来吧，我又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反而受伤的人是他才对吧。
为何他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你走的太慢了。”他冷声落音。
纪折辰：“……”
他怎么一言不合就攻击人。
“那去你的房间吧。”她淡定开口。
宋祈明蓦然抬了抬眼睫，依旧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又要做什么。”
“我现在灵力全无，能做什么。”她一脸无害的模样，抬手指了指他受伤的地方，“要给你包扎伤口才行，不是吗。”
“放着不管它自己也会好。”他冷言拒绝她。
“那不一样。”她摇了摇头，耐心的说服他，“我带了效果超级好的疗伤药，保你用了一次还想用。”
宋祈明：“……”
听着她一段接着一段的推荐词，宋祈明叹了口气，步子一转，改变了原有的路线。
一炷香时间后，宋祈明的房间内。
夜色愈来愈浓，晚风微凉，唯有烛火耀眼的摇晃着。
纪折辰小心的给宋祈明包扎好伤口，看他面向自己侧身躺下。
她搬着椅子在他床前坐下，好奇的盯着他看。
“方才你是怎么做到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还在对的时机接住了我。”
他闭着双眼，俊美的脸被柔和的烛光笼罩着，薄唇微启：“我一直都在跟着你，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
“跟着我？”她微讶的看着他，“你就那么闲吗。”
“这还要多谢你一点都闲不住。”他脸上没有表情，语气轻松，“一想到你有可能会死，我就并不怎么开心。”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跟着我的吗？”她的心情忽然间有点奇怪。
听了他的话，她却反常的有一点开心。
“担心。”他云淡风轻的落下一句话，唇角轻勾着，“担心你没等到我就死掉了。”
纪折辰：“……”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没过多久，纪折辰就在宋祈明的身边睡着了。
她身体弯着轻趴在床边，头枕在双臂上，睡得十分惬意。
片刻过后，宋祈明睁开眼，半坐起身，用胳膊撑在床板上，俯身凑近她。
下一瞬，他低眸盯着她的唇，拉进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不知为何，就在宋祈明要吻上纪折辰的瞬间，他的左手用力一握，似是在忍耐，停下来后又退了退。
须臾，他又再一次靠近她，最终还是失败。
他蓦地转开头，起身凝视着她的睡颜，修长的手指轻挑开挡住她眼睛的头发。
“纪折辰。”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目光沉静如水。
她在他身边，也太过于放松警惕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纪折辰就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在床上躺下的宋祈明，转身走到桌前的蜡烛，轻步走出门外。
然而，在合上门的瞬间，纪折辰忽然就用捂住了唇，面上有些发烫。
方才宋祈明……该不会是想吻她吧。
还有，他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为何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她为何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倏忽间，她想起了宋祈明看向自己时冰冷的视线。
那才是真正的宋祈明。
思及此，她猛地清醒了一些，心情也跟着平复了过来。
少顷，她轻吸了口气，低着头从门前走开。
那一刻，宋祈明眼睫微抬，暗沉的眸中无光亦无情。
只差一步，他就能证实心中所想。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宋祈明本来很坚定心中所想，却不想此刻遇见了纪折辰，他的心产生了动摇。
一开始他的确是受制于她，拼了命想挣脱她的掌控。
如今一想到他的身边会没有她的存在，他的心便会变得奇怪。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一样，让他不敢贸然走出这一步。
他的所念所想似是在说，他们之间不该就这么结束。
至少现在，他不能放开她。
他忘掉的记忆里，究竟都有谁。
随后，纪折辰来到了任苒的房间。
任苒似是一直在等着她来，看她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就拉起她的手说道：“纪折辰，我特意为你寻到了一位新徒弟。”
在任苒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名少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你这是……”纪折辰颇为意外的看着任苒。
“你新收回来的那三个徒弟，一个不服管教，一个只想着寻死，还有个到现在也不愿开口说话的，他们不一定会为了你而参加比试，可又不能让千鸢一人五场全上。”任苒抬起手臂指向那个人，“我为你新寻的弟子，根骨清奇，天赋高，听话，肯努力吃苦，若他上了场，定能为你赢了这赌局。”
“任苒你……”纪折辰顿了顿，一股感动直上心头，“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想让你夸我一句，还真是不容易。”任苒笑的比她更开心。
惊喜之余，纪折辰慎重的问道：“不过，他从哪里来？”
“你救回那三个人的那一日，我带他回来的。”任苒一边说一边思索，“因他那日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以为他是我之前认识的人，就带他回来了，结果你猜什么……”
任苒故弄玄虚了一下，又道：“他也失忆了。”
在同一日出现，又刚好失忆。
竟然这么巧的吗？
该不会……他也有身份吧。
百画宗那名失踪的弟子，会是他吗？
“很好。”纪折辰急促的点了下头，对那少年道：“你把能不能把上身的衣服脱掉。”
任苒急忙护在少年身前，诧异的看着纪折辰：“纪折辰，你收徒弟就收徒弟，叫他脱衣服做什么。”
纪折辰：“任苒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
任苒：“你想看什么？纪折辰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贪图美色到自己徒弟身上来了。”
纪折辰一时怔住了：“我贪图美色？”
那名少年究竟给任苒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她这么护着他，看一下都不行。
纪折辰无奈的站起来：“笑话，我要贪也是贪宋祈明的美色，贪他的做什么？”
这回换任苒愣住了：“宋祈明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对他……”
纪折辰：“……”
坏了，她为何会在此时想起宋祈明。
听到“宋祈明”三个字，少年蓦地抬起头，神色冰寒。
因有第三人在场，纪折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先离开。
“算了，我再找时间同你说好了。”
任苒想要留她，对方却如一阵风退了出去。
翌日。
纪折辰来到了宋祈明的房间，在桌上摆了一碗汤药。
“过来把汤药喝了，有助于你的身体复原。”
“这种东西对我没用。”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
“多少能有点心理作用。”她将碗递到他的面前，笑意盈盈道：“说不定你喝完一碗后觉得好喝，还想再来一碗。”
“你觉得这可能吗？”他接过碗，眉梢微挑，“你的想法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她看着他把药喝完，歪头对着他笑：“所以呢，你打算不和我说话了吗。”
他将碗放回桌上，手臂撑在桌沿，倾身靠近她：“不，正因如此，我更想要了解你了。”
“……啊，那你就了解吧。”她的身体向后一缩，心跳不自觉加快，抬手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他抓住她的手，弯身与她平视。
“我讨厌让我看不清事物的存在，尤其是雾和药粉。”他定定地望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性，“一旦看不清楚，我就会感到不安。”
“现在我最讨厌自己看不清你。”他说。
纪折辰闻声思绪一滞。
所以他之前才会躲开她撒的药粉？
可他会这样，总要有个原因吧。
是因为之前在雾中迷失过方向，还是受过伤？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她停顿半晌，抬眸重新看向他。
宋祈明轻轻歪了下头，神情专注认真。
“因为我想让你可怜我，心疼我，偏心我。”
纪折辰：“？”
这也太直接了吧。
她的手被他握住，无法抽离开。
而她的心也好似沦陷了一般，无法移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这一切也太奇怪了。
“你想要我如何偏心你。”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很简单。”他从容的松开手，站直身垂眸睨着她，“无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你都不要阻拦我。”
“你该不会……是要对你的师弟们动手吧。”纪折辰忽然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若我说是，纪折辰——”他眼神冰凉，话说的理直气壮，偏又带了些委屈的意思，“你要阻拦我吗？”
站在她身边的唐辞和顾违，对宋祈明来说都太碍眼了。
“不会。”纪折辰一改往常的态度，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拦不住。”
她此时灵力全无，刻印在他身上的缚心术自然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宋祈明忽然间垂下头笑了起来。
“是啊，你拦不住我。”他抬手抽出腰间的慕血剑，转身往门外走，“放心，我会给他们留一条命的。”
离开房间后，宋祈明很快便找到了他的目标。
千鸢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挺直背脊看向宋祈明。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祈明随意挥动着手中的剑，改变了风的方向，吹乱了她耳边的发。
“我觉得你会知道我和他们都来自何处。”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冷着脸道。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告诉你答案。”她泰然自若的会看他。
“这样才对。”他用慕血剑指着千鸢，眸中戾气尽现，“在我出剑之前，你还有机会改变主意，或是让我试剑。”
“知道了。”千鸢同样拔出剑，如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样，“我帮你试剑，你就会离开对吗，那你动手吧。”
宋祈明轻扯了下唇角，神情冷酷，一剑刺了过去。
千鸢抬剑挡了他一招，身体被他的剑气击中，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一行血快速流过唇边。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在尘土之上绽放开。
千鸢面无表情的抹掉嘴边的血，抬高了手中的剑，眸中冷意扩散。
“停下来做什么。”她淡定的看着他，清澈的双眼无波无澜，“我好像没有说过，你可以中途休息。”
“你的身手比之前差了许多，让我有些难做，我答应过纪折辰，不会杀死你。”他冷笑了声，眼神轻蔑，“我再出手，你会死。”
“我会避免让自己死在你手上，所以——”她不耐烦的挑起眉，一字一句道：“少废话。”
“好。”他登时再度一剑挥了过去，剑气裹挟着寒冷，凌厉地朝她劈了过去。
然而，就在千鸢做好准备抵御这一剑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风般落在她身前。
圆形的屏障顿时拔地而起，强行抵御住了那股剑气，让剑气分散成几股从屏障边缘滑走。
见到那个人出现，宋祈明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的话却是威胁的语气。
“唐辞，你这样突然冲出来打断我试剑，师姐可是要生气的。”
唐辞看都不看身后的千鸢一眼，神情阴郁。
“她生气，总好过让纪折辰生气，我是在帮你。”他说，“师兄。”
宋祈明闻声脸色一沉，收起脸上的笑，语气不善。
“谁让你直呼她的名字的。”
“你可以，为何我就不行。”唐辞眼帘一抬，一身白衣掩不去忧郁的气质。
“看来，我要替师父好好教训你一下了。”宋祈明眼眸半敛，灵力一瞬灌输到剑中，引着风在他身侧盘旋，“让你再也不敢说出纪折辰这三个字。”
唐辞从容的抽出身侧的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正好，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他扳正手中的剑，声音如清泉汹涌前行，“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