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阳光金字塔
楚一帆和托尼被松井边用核聚变的材料成功钓走。
杰夫被严肃认真的岸田五段严肃认真地拖在后面。
渡边纯子笑吟吟地领着她走入一个巨大的展厅：“这里的章鱼丸虽然是免费的，但却是井上熏亲自制作。”
远远的，看到长长的队伍从章鱼摊前面一直排到门口。
程如是颇感震撼：“星期三，这么多人来排队？”
“周末的时候，井上熏是要休息的。”
正说着话，制作章鱼丸的日本女孩子恰巧抬起头，用袖子擦汗。
好年轻，好漂亮。
看出她的惊讶，纯子解释：“她是在爷爷的章鱼摊上长大的。三个月前，爷爷确诊癌症，每天都唠叨这个章鱼摊，说支持他几十年的老客户吃不到熟悉的味道会很失望。她就辞去了偶像的工作，接下摊子。”
边说着话，边在队伍的最后面站下。
如是四下打量，发现这是冬季车展的会场。
日本品牌和德国品牌占据着左右两边的会场。韩国的现代、大宇、和起亚，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美国传统汽车根本就没来，只有福特公司租到一块小小的面板。但特斯拉却占据着会场的正中央。
超概念的外观设计，超概念的内部装修，都吸引到一群又一群驻足的参观客。
一个相貌英俊的中年日本男子笑吟吟地在场中踱步，偶尔遇到相熟的人，便走过去简单地招呼。
转头，看到渡边纯子在排队，笑着点头示意，便走到井上熏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井上熏装好五个小盒子递给他，并连连向着排队的游客鞠躬道歉。
排队的人似乎都认识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发出抱怨的抗议声。
程如是也认识那个男人：丰田久安。
果然，丰田久安大踏步地走过来，认认真真地鞠躬行礼：“怎么敢让岸田五段，渡边五段在这里排队。实在是我的罪过。”
渡边纯子笑着指了指程如是：“是我的不对。我想要带着程小姐体验一下日本特有的排队文化。站在队伍里看着别人拿走最想要吃的章鱼丸，心里很着急。越是压制着急的感情，越觉得章鱼丸一定会很好吃。”
丰田久安郑重地转过半个身子，面向程如是，郑重地鞠躬道歉：“是我的罪过。没能让您体验到排队等章鱼丸的焦急心态。”
日本人，都是这么修炼的？
程如是有些尴尬，一时间找不到恰当的应对。
岸田五段认真地回答：“等章鱼丸的心态，就像是等待对手反击自己最强的一手。越是镇定，越能体验到心灵的升华。”
程如是更加尴尬地回头，瞥。
严肃认真岸田君。
“太感谢了。”程如是很不自然地接过丰田久安递过来的章鱼烧，学着日本人的样子倾身鞠躬。
她，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看到这略显僵硬的动作，杰夫的眼底深处重新燃烧起希望的火焰。
氢能源汽车的动画展示充满着引领未来的艺术感。
丰田久安开门见山地发问：“程小姐认为楚先生会被感动么？”
程如是笑笑，没有回答。
“我知道您是托尼先生的助理，与楚先生只是朋友关系。但，他非常、非常地信任您。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远山对世界资本市场有着深深的戒心，但，您的人品显然得到楚先生的赞许。”
“松井先生是投资专家，他的成功率难道不应该更高么？”
“哼哼。”丰田久安的嘴角微微翘起，“信任，是投资的关键。毕竟我们都十分清楚，这个行业只有猎手和猎物。或者，我们共同携手，围猎德国厂商。或者，中国跟马斯克携手，围猎我们和德国。”
“德国车场的信誉很好。”
“追求发动机马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梅赛德斯奔驰建厂的时候，地球上只有十七亿人口。可以直线开车。但，现在，灵活性和节省汽油，是技术突破的关键。中国是唯一没有在这场贪得无厌的美国人引发的愚蠢的次贷危机中受伤的国家。因为你们没有国际投资。但现在，你们开始投资国际。”丰田久安侧头看一眼程如是，“我可以给您一个忠告么？”
“洗耳恭听。”
“永远不要相信美国人。我们就是太天真，天真地相信美国人所谓的自由市场、自由竞争。不。他们是安格鲁撒克逊的后裔。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掠夺和贪婪。他们的祖先在原始森林里露天野合、他们的后代在航空母舰里相互传染艾滋病。一千五百年过去了，野蛮人依旧是野蛮人。”
丰田久安请程如是走上展台，亲手为她打开氢能源汽车的后盖，向她展示造型美观的储能罐。
“这样含蓄、精美的产品，只有我们亚洲人才能制作出来。”他拔下一根储能罐来递给程如是，“唐朝的文化。唐朝的审美。日本和中国，联合起来，可以打败所有的美国人。打败所有的欧洲人。我们有着聪明的头脑，你们有着勤劳的百姓。我们加在一起有十七亿人。十七亿，梅赛德斯奔驰刚刚建厂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口总和。”
“你以为，美国人，会眼睁睁地看着日本重新起飞？”
丰田久安的嘴唇瞬息间泯在一起。
“你以为，美国人，会眼睁睁地看着欧洲人重新起飞？”
“与中国联合，无法帮助丰田打败特斯拉。”
“为什么？”
程如是微微一笑，弯下腰去，把储能罐插回后备箱：“拆卸很方便。”
“氢能源很好用。”
程如是感觉到一阵恍惚，似乎，这句话让她想起来什么关键的事情。她努力回想着，回想着，回想着……。
丰田久安静静地等待。
程如是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疑惑地回头，再次拔下储能罐，用双手抱住，不十分确定地说出脑海里闪过的一丝灵感：“一半是海水，另一半是火焰。”
“您是指，爆炸的风险？”
“不是。”程如是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回答，“中国的东部是海水，西部是沙漠。您的立场，只取决您站在哪一边。”
“我无法理解。能说得更清楚一点么？”
“我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程如是喃喃自语，“如果你能参透，请一定要把答案告诉我。”
丰田久安接过她递来的储能罐，皱着眉头看了很久，才抬起眼睛来望着程如是：“你是说，远山会不会跟我们合作，要取决与日本的立场是站在西方，还是东方？”
程如是的瞳孔瞬间放大。
对！
对！
这就是那个人说过的那句话！
他是谁？他在哪儿？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程如是边说，边提起裙摆跳下展台，在拥挤的人海中焦急地寻找。
他，一定在这里！
一定在氢能源汽车的展览会场里！
楚一帆撅起嘴巴。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才谈了几句，怎么就要吃章鱼丸？
不过，终于拿到核聚变的研究报告了。
勉勉强强，算是向前一小步。
要有耐心。
要有耐心。
他边这样想着，边跟特斯拉展柜经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边看到在人群中焦急地穿梭着的程如是。
“麻烦告诉我那两个朋友，我马上就回来。”
“好的，楚先生。”
楚一帆向着程如是出没的那片区域挤过去。
这次车展的规模太大了。去年的《全球气候变化评估报告》引发全世界对电动车和氢能源汽车的关注。
如果不是次贷危机的爆发，那么，这次车展肯定会掀起投资狂潮。
程如是边走，边从展柜上不停地拿着资料。
南极冰盖融化。
北极冰盖断裂，形成巨大冰山。
不是。
这些都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要找的，是一幅画。
程如是就那样恍恍惚惚地在人群中行走。
抓起一份又一份的资料，再把它们丢进废纸篓。
丰田久安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她的身后。
跟中国人站在一起么？
对抗美国？
遍布日本的一百四十个美军基地会答应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真地认为，一百四十个美军基地是为了牵制苏联，那就太可笑了。苏联可以在一夜之间，用中程导弹摧毁包括关岛在内的所有美军基地。
不。
这一百四十个美军基地，是用来牵制日本的。
给日本人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去发展军备。
这个世界上谁曾经打败过美国？
谁曾经让美舰折戟沉沙？
只有大日本帝国。
只有山本五十六率领的大日本海军！
愚蠢的□□。
如果他能够再聪明那么一小点点，愿意跟皇军合作，那么，这个世界哪里会有什么美国的航空母舰？
我们，才是盛唐文化的继承者！
只有日本人，才有可能将大唐文化，传播到整个地球。
让野蛮无知的欧洲人看到□□人的光荣！
终于，他看到程如是停下脚步。
丰田永安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微笑着询问：“程小姐，卫生间在二楼，要我找个人带你去么？”
程如是呆呆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个太阳能发电塔的宣传画。
丰田永安深深地吸一口气：“看起来，程小姐还是固执地相信，只有电车才是未来。”
程如是把宣传画转了个角度，显示给丰田永安。
丰田永安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
画面上，万道阳光，汇聚成一个明亮的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