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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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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想着来都来了,也便没有着急离去,就坐在棚子里等太阳升起。太阳升起前,天空呈现一片静谧蓝色,一盏茶后东方的天际被染上了一抹娇艳的粉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的色彩渐渐逐渐变幻,从粉红到橙红,再到金红,这一切都是短短的几分钟内呈现,最后一轮像咸鸭蛋黄的红日从地平线下缓缓露出全部光彩来,光芒穿透了清晨的雾气,让人感到光明和温暖。

    “我觉得这一刻好幸福!能活着看到这么壮丽的景色。”面对日出,王泽丰忍不住想要流泪。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但亲眼看到它冉冉升起,心中不免有些激荡。多么神奇的造物主能创造出日升月落这样的景象”,韩千樾也跟着感慨道。

    “好了,我们再吃些糌粑和牛奶,下山也要消耗不少体力,收拾收拾再下山用朝食吧。”韩千逸招呼还在崖边看日出的两人。

    下山后黎昕因为公事先行去府衙了,韩家兄妹和王泽丰用了朝食就回客栈补眠。

    到了府衙的第一件事,黎昕先与衙役去胡泽志好友的家中寻找他和胡桐的两个女儿,但他们家中仍是大门紧闭。黎昕原是不愿去盘问附近的邻居,将场面闹大惹得人心惶惶,但两日寻不得胡泽志和胡桐的两个女儿却十分蹊跷,也许她们知道一些胡桐遇害的隐情。

    黎昕见左侧人家的屋子里冒出炊烟,就差衙役先敲了他们家的门,来人一拉开院门就见数个衙役打扮的人围在自家门前,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将门合上。

    一衙役当即上前将刀横在门前,大喝道:“刺史办案,尔等竟敢阻拦!”这一动静惹得周围几户人家都悄悄出来探听情况。

    那人吓得全身僵直,不由自主地颤抖,哆哆嗦嗦讲不出一句话来。黎昕拨开随从上前对门内的人说:“老丈莫怕,我们只是上门询问些你邻居的情况,与你无关,你不必害怕。”

    “我能知道什么……平日与他们家也没什么来往……”那老丈人不愿被其他人见到自己与查案的衙役纠缠在一起,只想快速敷衍过去。

    “老丈不必担心惹上麻烦,我们今日前来只为寻人。不知这几日,隔壁人家可有来了新人?”黎昕走进他的院子内,靠近他。

    “四日前他们一家人一同出门远行了。小人那日正好出门给老婆子倒药渣,和那陈泰简单攀谈了几句,他告诉小人还有半月就是岳丈五十岁寿辰,携妻儿老小前去江岳拜寿,当日就驾着马车离去了。”那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统统告诉了黎昕,只盼望他们能早早离开。

    “哦?竟是这样。老丈这几日可有看到有一男子带着两个小女孩来此处寻隔壁这户人家?”

    “没没没,小人每日在家中看着老婆子都不常出门去的,那日正是凑巧碰上。”

    “多谢老丈,今日给你添麻烦了。”黎昕带着众衙役离去,见周边几户人家都陆陆续续有了动静,就派衙役前去问了相似的问题。收集到几个邻居的信息,他们要么有听到老丈与陈泰交谈的声音,要么就是外出谋生不知道任何事情,只是统一都说没见过一男子来着两女来寻人。

    黎昕觉得事有蹊跷,当即差衙役将胡泽志带到府衙内,只是衙役去到他家中竟是空无一人,空余一副棺材停在堂中。黎昕收到消息后当即命人搜查胡泽志的下落,并找了画师做了他的画像四处散发。

    等待的时间里,仵作已将勘验结果汇报给黎昕。“小人今日勘察胡桐的尸体,她的面部呈紫青色,口唇处有捂压的痕迹,脖颈处有深深的勒痕,眼睛凸出充血肿胀,无法闭上,口唇和指甲出现发绀以及皮肤和眼睑结膜的点状出血,这都是窒息死亡典型特征。但……”

    “是还有什么勘验发现吗?胡桐的死有何蹊跷?”黎昕问。

    “这些发现也不知道对她的死有何影响。小人发现胡桐的后脑处有一大块血肿,剖开后见她的颅骨处有细密的裂痕,这对常人来说是一大重击,轻则脊柱与四肢发麻,失去行动能力;重则陷入昏迷,失去性命。”

    “哦?凶手痛击了胡桐的后脑,见她没死又将她掐死吗?”黎昕有些疑惑。

    “后脑的伤瞧着有几日了,与真正的死因不是同时发生。胡桐的腹部也被重击过,她曾经有过身孕。窒息而死之人身下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小人为她净身时发现她几日前曾失去过未成形的孩子,胎盘还未娩出,挂在下身。”

    “这是重要的发现!”

    “尸体送到义庄时,体表早已经过擦拭,衣物穿戴整齐,但我见胡桐的脚底有些沙石未清理,还有不明显的伤口。”

    “凶手还在她死后清理过她的身子?这是为何呢?”黎昕对尸表的这些发现十分疑惑。

    仵作汇报完尸体上的发现就先退下,留黎昕一人在房中思考。

    客栈中的韩家兄妹和王泽丰在休息后容光焕发,临时决定去青海湖边赏景。青海湖广阔无垠,水鸟翔集,仿佛是大地的一面蓝色镜子,湖面宛如绸带般绵延不绝,与远方的雪山和天空相接。湖水呈现出深蓝色和绿色的渐变,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之中,湖中还有诸多岛屿点缀其间,湖边散布着零星藏族村落和喇嘛庙,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山明水秀的美景使三人流连忘返,在藏族村落的人家中用了哺食后,披着大氅坐在湖边的茶肆欣赏日落。因近期温度还未降到最低,湖中还没有完全封冻,冰冻的湖面呈现出奇幻的肌理效果,湖边被风吹起堆叠的冰块晶莹剔透,敲击出自然奇幻的音乐。

    带三人赶回日曲城中,天已黑透。韩千逸想到黎昕今日应该是忙案子没顾上吃饭,叫了饭店小厮送土锅子和其他几道菜到府衙,请黎昕吃宵夜。

    三人刚到府衙门前等待时,待禀报过门前的守卫后,就见几个衙役押着一失魂落魄的男子入门去。

    “黎大哥这么晚了还在拿人,想来还是十分忙碌,会不会没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韩千樾问。

    “一会儿进去看看吧,他没时间就寻个地儿我们自己吃,让他饿着。”韩千逸去府衙像是回自己家中那般自然。

    方才的守卫招呼三人进去,刚进到内厅就见黎昕穿着官服匆忙往大堂去。

    韩千逸拦下往外走的黎昕,“这么晚了你去审案?”

    黎昕止住往外走的脚步,“早晨去找死者的女儿,发现胡泽志好友一家几日前就离开日曲了。我差人去带胡泽志来问话,发现他早跑了,刚叫人抓回来,想趁热打铁审问一番。你们三人怎么来了?”

    “哥哥说黎大哥肯定忙案子忘了吃饭,我们带了饭来找你一起吃”,韩千樾说。

    “你们先吃吧,胡泽志要是招供得快,我就来吃。”黎昕又要往大堂走去。

    “我们能去旁观吗?我从未见过公堂审案,今日能有这个荣幸近距离看看吗?”王泽丰不觉饥饿,只想见见世面。

    “我也不太饿,我能去旁观吗?”韩千樾满怀期待地盯着黎昕。

    “没什么不能看的,你们想来就来吧。我安排小厮带你们去偏厅旁听。”黎昕也不停留与他们继续多言,抓紧往大堂去了。

    “你们两个啊,真有精力”,韩千逸摇摇头,对两人的做法也很是无奈,“你们先去吧,我让小厮把锅子摆上再来。”

    府衙大堂中,被压来的胡泽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当黎昕来到时,他的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趴在地上了。

    “堂下可是胡泽志?”黎昕刚一坐定就开始问询。

    五体投地的胡泽志发出微弱的声音:“正是在下。”

    “抬起头来!扭扭捏捏,声若蚊蝇,成何体统。”

    “小人不敢。不知大人将我找来所为何事?”胡泽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瞄了几眼坐在上方的黎昕。

    黎昕轻笑出声,“你不知我为何找你?我想你是心知肚明吧!告诉我今日为何要逃啊?”

    “小的……小的在赌坊欠了些债,今日是为了躲债出逃,不知道大人在寻我。若是知道大人要差人寻小人问话,小人必定在家中静候。”

    “哦?那本官就先不追究你出逃之事。来和本官说说你两个女儿的去处吧。”

    原先还为自己狡辩的胡泽志哑口无言,用沉默应对黎昕的问话,只是他的脸都憋红了,不停地吞咽口气。

    “不是你告诉本官,你的两个女儿在好友家中吗?如今两个大活人不翼而飞,作为父亲的你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你是不是先杀害了妻子,再害了两个女儿,再捏造出鬼魂杀人的谣言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不是小人!不是小人!小人没有杀人!”胡泽志连连摆手,把头都摇成拨浪鼓了。

    安排好宵夜的韩千逸也被带到偏厅,听到自家妹妹对王泽丰说:“他应该没有杀人吧,看他怯懦胆小的样子,怕是连拿刀都不敢。”

    “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你别因为他胆怯的外表就轻信他。”韩千逸不赞同她的话。

    “也许他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被抓,所以才这样。”王泽丰对胡泽志也持怀疑态度。

    “你既说凶手不是你,却连两个女儿的去处都不肯告知本官。难道不是因为她们知晓母亲被害的真相,怕让本官得知,好治你的罪?”黎昕继续逼问胡泽志。

    “小人发誓决不会伤害两个孩子。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小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别的本官就先不问你,你且告诉我你两个女儿如今在何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些不重要的话来为自己推脱。誓言的约束只对相信它的人有束缚作用。”

    胡泽志既不为自己开脱,也不说两个女儿的去处,只是继续跪伏在地上。“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用些手段让你开口。来人,上夹棍。”

    衙役从两侧用力微微夹紧刑具,胡泽志就疼痛难忍,痛得在地上扭动,但因为脚踝处被固定住,想逃也逃不开。韩千樾微微侧开头,有些不忍看。

    “我招我招!”

    黎昕挥了挥手,让行刑的衙差退下,“现在可以告诉本官,你两个女儿的下落了吧。你本可以不用受刑的,偏要受点苦才肯老实。”

    痛得满头大汗的胡泽志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磕磕绊绊地说:“小人……将她们……将她们卖了。”

    原先还在同情胡泽志的韩千樾被他的话震惊住,“他他他……他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些话!”

    王泽丰和韩千逸看着她,撇撇嘴表示自己早料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堂上的黎昕还在审问胡泽志,“你为什么要将两个女儿发卖了?”

    “小人缺钱,在赌坊中欠了不少账,反正女儿也不值什么钱,她们跟着小人也是过苦日子。离开小人说不定能被卖进大户人家当妾室,还能混个好日子呢。”

    黎昕不愿与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过多争辩,继续问道:“那她二人被你卖到何处了?”

    “卖给在赌场里认识的一个人,小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娘子停灵第一日那晚,我将两个孩子带出去,在鬼市的一个小巷子里将她们交给了他。”现在的胡泽志倒是坦然起来,脊背还挺直了些。

    偏厅里的韩千樾被他气得团团转,“他这意思还是,把女儿们卖了是为了她们好,自己还是做了好事,为他们谋了好前程!怎么会有父亲是这个样子的!她们可是他和妻子的孩子啊!”

    “你别生气,坐下来缓缓。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年景不好时卖掉孩子换米粮,又或是易子而食比比皆是。特别是女孩子,在他们眼中是最不值钱的累赘,这是最残酷的现实。”王泽丰对胡泽志话倒是没有感到气愤。

    坐下的韩千樾心情有些低落,“二哥,谢谢家里所有人关心照顾我。”

    “傻小孩,在说什么呢!”韩千逸揉了揉她的头。

    “胡泽志,被带到这里起你就没有实话,你当赌坊里的人嘴有那么严吗!他们凭什么替你保守秘密!你在赌坊就没欠多少钱,却一直以此为借口。”黎昕重重地敲了一下惊堂木,把心虚的胡泽志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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