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猜谜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5——打一物。
5出自唐·白居易《题李次云窗竹》
“小姐,好难啊!”如兰将花灯上的谜底取下递给齐络萱,数轮下来,她已经泄气。
齐络萱也没想到这灯谜竟如此之难,不仅要猜出谜面上的谜底,更要以诗点出谜底。此刻不仅仅是如兰心生沮丧,她强撑下来额头也不自觉生出了些许冷汗。
谜面上的诗句皆是名家之作,以诗应谜底,可用书中已有诗词亦可当场作诗,但是有时间限制,这已经不单单只是要求饱读诗书,能赢得头彩的必然是才华横溢之辈。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这个灯谜不算难,只要知道出处就能猜出谜底是竹,但是要短时间想起关于竹子的诗句却没那么简单。
她的外祖父虽然是曾经国子监的祭酒大人,才华横溢,但是齐家的培养一直都是女子读书不宜多,红袖添香别有韵味,却不能才比天高,所以几轮下来,齐络萱已经很吃力了。
不仅仅是齐络萱,其实周边很多人都相继放弃了,甚至有人接连抱怨道,
“掌柜,你这出得也太难了。”
“掌柜,你分明是舍不得那头彩。”
……
眼看放弃的人越来越多,原先驻足观看的人见此情景也不再报名,甚至很多围观的都摇头叹息离开了,掌柜越发担忧,人越来越少,这场面全然出乎意料,他伸手作揖,脸上堆满了赔笑,
“我并非舍不得头彩,既然已经将那幅画拿出来,怎么会言而无信,只是今朝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会试,南来北往的考生如此之多,个个都是饱读诗书多年的学子,我这不是想着有他们在,这谜底太简单也不应景啊。”
经掌柜这么一说,周边的人才发现,这酒楼前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学子猜谜,大部队全然不在,“奇怪了,会试都结束那么久了,今晚考生们难道都没出来吗?”
“会试成绩未出,考生肯定都还在京城,今年这花灯宴办得这么盛大,本来也是为了与天下士子们共欢,这么热闹,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出来。”
“不会是没考好都不敢出门吧?”
“成绩未出,如何知晓考没考好。”
“难道你觉得今晚出门的学子都是成绩斐然之辈吗,那现在猜灯谜的怎么如此低迷,这都多久了,别说是头彩了,第三名都没出。”
被人这般大声囔囔,原本几个对着谜面还在苦思的学子默默放下灯谜,心生羞愧,落荒而逃。
掌柜急忙招手,“别走啊,别走啊,我又不催你们了,慢慢想慢慢想就可以了。”
仍凭掌柜呼喊,这离开的人是越来越多,场面一度越发难堪,掌柜心中暗叫不好,怕是今年猜灯谜要毁了。这时被他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伙计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因跑得太快,弓着身子直喘息。
掌柜拉着他,急忙追问,“怎么样了,我让你去打探那些考生的去向,你打探出来了吗?”
“掌柜……”伙计顺了顺气息,“掌柜的,那些考生不会过来了。”
掌柜闻言更加急迫,“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考生们出事了吗?”
伙计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考生们都好好的。”
“那你倒是说啊,半天憋不出一句有用的。”掌柜本就心急如焚,伙计又是拖拖拉拉的说不出重点,他都害怕自己一会不小心就急火攻心了。
“那些考生都齐聚晋颍桥边。”
“跑那边干嘛?”掌柜不解,他这边拿出这么大的彩头,国子监四杰都吸引不了这些考生了吗?
“有人在那边摆摊,不知怎么引发了南北相争,那些考生现在你来我往对得可激烈了。”刚刚那边里三层外三层,伙计挤了半天才挤到最前面,弄清楚具体情况后,急匆匆就赶回告知掌柜了。
掌柜只觉眼前一黑,他这边以诗为灯谜本意就是为了吸引那些才华横溢的考生,考生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必然是精彩万分,这不仅能让他的酒楼更显文雅高端,而且有望将酒楼名号打响,日后指不定还能南北各地开分店,现在呢,计划赶不上变化,人家随便摆个摊子就抢走所有风头。
“不行,你带我过去看看。”
伙计不解,“掌柜,你也要去比才华啊?”
掌柜横了伙计一眼,那可是会试的考生,他要是能和他们相比早就去参加科举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开酒楼,看着自家这傻不隆冬的伙计,掌柜只觉心力交瘁,“我要去看看是谁这么有能耐抢了我们酒楼的风头。”一晚上,猜灯谜没人了,生意也快做不成了。
“那掌柜,不用麻烦了,我刚刚看到了,那摆摊的,是位姑娘。”伙计很贴心的表示他都看到了。
姑娘……
“走,你带路。”掌柜心下好奇,更想去探个究竟了。
“哦,好吧。”伙计点头。
“等等。”掌柜思索片刻,还是将装着国子监四杰那幅画的锦盒带上。
如兰一看掌柜带着头彩走了,急忙拉了拉齐络萱,“小姐,小姐,那掌柜把头彩拿走了。”
沉淀苦思冥想许久的齐络萱一抬眸,才发现四周竟然已经没人了,“怎么回事?不是猜灯谜吗?人都去哪了?”
如兰急得都快哭了,“小姐,都走了,掌柜的也走了,说是晋颍桥那边南北士子吵起来了,那个掌柜的还把长奚公子那幅画拿走了。”
头奖未出,头彩就被拿走了,这……
“小姐,我们快去追掌柜,去把那幅画拿回来,现在没人猜灯谜了,你就是第一名,那头彩应该是你的。”
——
齐络萱和如兰赶到晋颍桥的时候,就见桥边的小路挤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让一让,让一让。”如兰走在前面努力要为她家小姐杀出一条路,瘦弱的身躯不仅挤不进去还又被弹了回来,焦急地询问,“小姐,怎么办,那个掌柜会不会把彩头给别人了。”
齐络萱心下也急,她刚刚绞尽脑汁就是为了长奚公子那幅画,此刻若是被他人夺走,她也是心有不甘,她咬咬牙,“你就说……你就说我是那日和长奚公子约棋的。”
如兰点头,随即就冲着围观的人群大喊,“让一下,大家都让一下,齐家大小姐来了,澄澜阁和长奚公子约棋的齐家大小姐来了。”
长奚公子的名头格外响亮,澄澜阁约棋之事,京城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刻听到如兰的喊声,围观群众自觉的退让出一条路,一个个目光灼热就想看清澄澜阁才子佳人中的“佳人”。
齐络萱昂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
“呵。”忽而,却听一声轻笑,“原来是长奚公子的红颜知己,怎不见长奚公子身影呢?”
这话简直问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大家心甘情愿让出一条路可不仅仅是为了所谓佳人,更是期待长奚公子的身影。
齐络萱朝着出声之人看去,只见一女子站在桥头处,身后是晋颍桥,她的正前方放置着一张简单的木桌,从桌子一直蔓延到地上,满满都是写满字的纸张,可见刚刚南北学子相争的激烈程度。
抬眸看清那女子的脸。
“林祁……”齐络萱心下一惊,不自觉喊出了那女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