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八卦
引风雅苑的书舍放置了不少书，宁祁把自己关在房间苦读了好几日，今日天气回暖，她便想着出来走走。
书舍藏书有2层，宁祁取了书便端坐于书架后侧窗边的小桌认知研究。
这引风雅苑也是神通广大，不仅在这巷子里独占这一方天地，连往届考生回忆录都有。
这书格外的有意思，有部分是考生考试情绪宣泄，有部分是考生的心得，更绝的还有考生对考题的回溯整理。
宁祁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忽然，有四个年轻的学子一路嬉笑打闹朝着这边来。他们推开藏书阁木门，吵闹声也越发响亮，打破了书舍原本的宁静。
这书怕是看不成了，宁祁暗忖。
抬头，见这几个学子穿着国子监的蓝衫，统一的装束彰显着他们的身份，这衣服宁祁认得，更有幸穿过一段时间。
国子监的学生来引风雅苑做什么？
宁祁身影被书架挡住，这些国子监学生并没有看到，四人围坐一桌将这里当成了八卦之地，开始讨论起澄澜阁的观棋之事。
“你们知道那天同长奚公子对弈的是何人吗？”
闻言，宁祁耳朵微颤，这都好几天，下棋那事还没过去，竟还有人议论，长奚公子的威名真是不容小觑。
“不就是齐侍郎家的小姐，齐络萱。”
“那齐家小姐不过是冒名顶替之人，哪里能算。”
“哪里不能算，长奚公子明知她不是约棋之人，仍同她下了整整一局棋，你们难道没想过原因？”
“不过是公子高洁，见她一个弱女子，不忍驳其颜面。”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谁都知道长奚公子已有二十五，如今贵为丞相，可谓是功成名就，却还尚未成家，这么多年多少女子爱慕他，何曾听闻长奚公子让女子近身，而昨天，明知齐家小姐非约棋之人，长奚公子还费心指导，要我说，从那棋局便可看出，郎有情妾有意。”
“你这都扯到哪了，我们说的是下棋之事。”
“一样一样，下棋是雅事，这才子佳人也是雅事，现如今是才子佳人对弈，雅上加雅。”
“张兄同我想的一样，虽然这后来持黑子之人棋艺精湛，但毕竟未见其人，比起单纯的对弈，还是这风月之事更为有趣一些，要我说，长奚公子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到精彩处还互相挤眉弄眼，那日约棋于他们而言，不过成了言语中的玩笑。
“这长奚公子和齐家小姐有没有事，不如让林炤那小子去问问。”
“林炤？你开玩笑吗？”
“他平日里不是常说自家姐姐是长奚公子的同窗，同窗情谊多珍贵，让他姐姐带他去问问不正合适。”
“他姐姐不过是国子监的旁听生，就这还天天扯着长奚公子同窗情谊的大旗说事，指不定长奚公子都不知道这个旁听生，真是可笑。”
“他姐姐我记得是叫林祁吧，我记得国子监档案里林祁是正式学子啊，你怎么说是旁听生。”
听到自己以前的名字，宁祁一顿。
年龄看起来比较大的书生讥笑道：“林炤他们家啊，可精彩了。你们没听说过真假千金的吗，他姐姐叫林芷惜，那个叫林祁的是个假的，这真姐姐是旁听生，这假姐姐的确是正式学子，只是听说当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进的国子监，最后也被赶出去。”
“可是他姐姐和长奚公子的确是同期的，林炤说长奚公子同他姐姐不仅相熟，还颇有几分情谊，说得言辞凿凿的。”
“情谊？旧情人？”
“不可能，长奚公子那样的人，真是旧情人，早就娶他姐姐过门了，我听说他姐姐现在都二十三了，老姑娘一个还未出阁呢。”
“那天林炤没去观棋吗？”
“应该没去，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哪里敢去，难不成去到澄澜阁，见到长奚公子还能替他姐姐叙上那莫须有的同窗情谊啊，这不让人笑掉大牙。”
……
这边讨论得火热，那边书架另一侧的身影摇摇欲坠。
一直到，这四名书生走后，那道身影才缓缓走出，脸色惨淡，眼神黯淡无光。
林炤！
林炤也在这里，这倒是出乎意外。
这四个学子说起林炤，言语奚落不屑，再联想那日林炤莫名其妙出现在棺材店，衣衫不整沾有泥巴，宁祁猜测过他在国子监境遇可能不好，这四个学子应该就是霸凌的罪魁祸首了。
待那些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林炤再没去看，忽然走到宁祁的面前，视线紧紧地盯着宁祁，眼睛底下皆是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这突然袭击，宁祁吓了一跳。
那日两人也算是不欢而散，现在他倒是毫无芥蒂了。
沉默许久之后，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对峙之势，林炤先开口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宁祁收回眼神，还是不语。
林炤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点出：“你是昨日约棋之人。”
刚刚那几个人说得不对，昨天林炤也去了澄澜阁，他因为身份的事情只敢偷偷躲在角落处偷看，那里本就人多眼杂，林炤又有心躲藏，那几个人自然没有看到他。
那局棋之后，他看到宁祁临走前让小二挂一枚黑棋，那时候心中一股异样油然而生，他追着宁祁而去，但是奇怪的是，明明他一直跟得很紧，却在出了十一巷的巷口还是跟丢了宁祁，那种感觉，就好像眨眼之间，一个大活人彻底消失了。
找了许久，他怎么也没有找到宁祁，等晚些时候再回到澄澜阁后，他看到棋布上后面几步白子和黑子，才恍然大悟心底为何会有异样，果然是因为宁祁让他觉得不简单。
几次遇见，他总觉得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在澄澜阁他不仅提前发现了宁祁的特殊，此刻在这里，他刚刚进来也第一时间看到她。
宁祁也是无语了，结合刚刚那群学生提到真假千金，她还以为林炤要说出她以前的名字了，结果竟然是说她约棋的事情，本来以为会来个故人相认，她还有点纠结，结果就给她来了反转。
“你们国子监的学生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是来偷偷观察住在这里的举人，想看看能不能在会试前结识几人，兴许结识的会高中。我跟着他们来的，来拆穿他们。”林炤老老实实的回答。
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学子其实家境都不算差，很多家里都是在朝为官亦或是权贵出事，但是这有钱和很有钱，官大和官小，都是有区别的，刚刚那四名学子家境倒也都不错，只是家里要么无官身要么只是小官，所以才想出了来引风雅苑的主意。
结识于微，日后说不定就是助力。
宁祁点头，对这个不予置评，转移了话题，“那他们走了，你不走吗？”
林炤：“你后面没有再出现，长奚公子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