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争
女人脸色隐隐发白，“小澍，不可以。”
“你爸爸还没切蛋糕，楼下还有那么宾客等着见你，现在走你让人其他人怎么想？”
“妈，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要我怎么配合他？至于其他人……”
靳司澍无谓地耸耸肩，“我想我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留下来也只能给人添堵。我不可能、也绝对不会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订婚的！”
温也心一紧，眸光隐隐悲伤。看来阮星沉没骗她，靳司澍的爸爸真的给他安排了相亲！他是拒绝了么？所以挨了打。
好像又心疼了几分。
莫茹是过来人，将两人对视间掩不住的缱绻看在眼里，不由微叹，妥协了，道，“订婚的事你先别急，妈妈会劝你爸爸延后的。”
“你先下去见见你那些叔叔、堂弟们。他们刚到，不见面问个好不礼貌。你不顾及你爸的脸，也要替爷爷做足体面是不是？”
“至于温温……”
女人满目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这么久没见了，妈妈也有好多话要和她说。等我们聊完了，就下去找你。”
靳司澍最终下楼去了，不是听进了莫茹的劝告，而是因为温也的一个眼神——
她似乎希望自己还是帽儿胡同那个听妈妈话的好学生。
门落锁后，莫茹拉着女孩坐到沙发上。一时仍目光切切地看她，从头到脚，看不够似的欣喜，“好孩子，真长这么大了！”
“你爸妈身体还好么？”
“嗯嗯！”温也连连点头，像打开了话匣子，毫不避讳地将家里近况描述了遍儿。
比如老温同志沉迷钓鱼弄丢了几个小马扎、周女士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趣事儿，亦或是原先大院里的老邻居又约了哪里聚餐，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绘声绘色的。
“我妈她要知道我见到了您，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她最后补充。
女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清泪，“莫姨也高兴。”
“温温，小澍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莫茹盯着女孩精致清纯的小脸，突然迟疑地问。
温也一呆，“找到？不……不是啊，我们是恰巧碰上的。”
“碰上的？”
“嗯嗯。”她没多想，解释道，“我和他在一个大学城，还是隔壁，不过一直没碰到过。就上个月，因为一些事情遇上了，我才知道他也在南沅读大学。”
言语中自然而然将网上调戏靳司澍那段省略了。
女人闻言发怔。
所以这才是儿子执意留在国内读大学的原因？就因为知道了温也报考了南沅的学校，他竟然义无反顾地跟了过去！
震撼的同时不禁为以后的处境担忧，抓着女孩的手蓦然一紧，“那……你和小澍，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温也没想到莫茹会如此直接，脸飞红，慌乱地垂下眸子，“没……没有。”
莫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那你怎么会答应他过来这里？”
她气郁，告状似的竖起眉头，“不提还好，提了我就生气！莫阿姨，你知不知道他怎么骗我的？说来京市玩，玩着玩着就把我带过来了，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女人不禁失笑，“这臭小子……”
还真是坏，为了得到喜欢的人无所不用其极，连哄带骗的！
按说她应该心疼单纯的温也，但终究不能拆亲儿子的台，于是佯装生气道，“等宴会结束莫姨帮你教训他。”
“可我马上要走了……”
“温温，你到楼下多待会儿，也劝小澍他多待会儿好么？刚因为订婚的事，他爸爸已经很生气了，他这再一走，父子俩以后的关系就更僵了。”
女孩蹙眉，“可叔……叔他刚打了靳司澍，靳司澍待在这不开心的。”
莫茹默了默，良久叹息，“温温，小澍他回归了这样的家庭，开心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但他又遇见了你，你会让他开心的，莫姨相信。”
事实证明，温也不禁夸，吃完糖衣炮弹人后飘飘忽忽的，莫名其妙就跟着下楼了。
而莫夫人现身仿佛自带聚光灯，走哪都有人前仆后继地往上凑。
“莫夫人，您身边这位小姐眼生得很，看着不像京市人吧？”
“嗯，是津市人。”
“莫夫人，温小姐她是不是明星啊？我好像看过她演得电视剧，古装的，本人比电视剧里更好看呢！”
“说笑了，妮子还在读书，又怕生，哪里有当明星的福气。”
“莫夫人，我看温小姐比叶家那个叫什么曼颖的面善多了！还是令郎有眼光！听说啊那个叶曼颖性格古怪，还没出国的时候……”
“王夫人还是那么快言快语。不过今天场合尴尬，最好不传没有根据的闲话吧。温小姐她也只是来给长辈贺寿的。都是孩子，好好读书最要紧。”
……
做了快二十分钟的陪笑机器，温也神经都麻木了。还好，莫茹接到了靳研松的召唤，不得不将她安排在少人打扰的角落里。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高调融入会场另一边的喧嚣繁华中——
靳司澍应该也在那边。
她无聊地一口橙汁一口蛋糕，桂姨还在一旁给她剥着阿富汗晚松的大松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是桂姨问，温也答，比如在哪上学、读几年级这种不涉及隐私的话题，不叫人烦，反而增进了几分亲近感。
靳司澍说过，自己的厨艺是和家里籍贯津市的阿姨学的，而桂姨就是津市人。
然而，很快有几个男生寻到巨幅壁画前这方低调的角落里。三五成群形态闲散，一看就是来没事找事的。
桂姨脸色微变，立刻起身颔首，“铭少爷！琏少爷！谦少爷！请问有……有什么吩咐吗？”
几人笑，暧昧地朝温也挑眉，“吩咐不敢当，只是想和堂哥带回来的美女喝杯酒！你去拿一瓶威士忌来。”
桂姨连忙赔笑，“几位少爷海涵，温小姐她不能喝酒！这是夫人亲自吩咐的。”
“呦，是么！”为首穿花衬衫、白西装的高个子不屑地笑了，“莫夫人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她的亲侄子吗？再说了，我们又不灌她酒，意思下表示欢迎嘛！”
“就是就是。”又有一人插进来，“桂姨你干嘛这么护着，不会真以为她当咱靳家未来的大少奶奶吧！”
“……”嘴贱者，人恒恶之。
温也吸气，微笑，“桂姨，您去拿吧。我没事。”
她不信这几人大庭广众地能把她怎么样。
妇人刚走，他们就挨着她坐下来。
“美女，你真跟我堂哥他谈恋爱了？他竟然不是gay么？以前我们找他去泡妞他理都不理的！”
温也眉眼清冷，身形不偏不倚，看似从容，其实心里白眼翻上天了。
头一次觉得与靳司澍有几分相似的脸会这么让人烦得慌。
“你是么？”
“当然不是！”
“那他大概也不是，这种东西看基因。”
“嘿……嘴还挺厉害！”
“美女，我听说堂哥他为你拒绝了叶曼颖，然后被大伯父他狠狠打了一巴掌！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没看到。”她一顿。
“怎么，你很想看你堂哥挨打么？”
“喂喂喂……你憋瞎说啊！”
几人慌忙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到大做文章似的，“我们是担心他！”
“担心什么？”
“担心他被驱逐啊！美女，别怪我没提醒你，莫夫人在靳家可是最没话语权的一方了！你不仅过不了大伯父那关，更过不了爷爷那关！趁早哪来的回哪去！”
温也“哦”了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被驱逐，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么？”
“你懂得还挺多！”花衬衫拍案，“但明确告诉你，我们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为什么？”
她抬眼，真有些好奇了。
“你想想……”他们义愤填膺，“他倒了，谁挣钱给我们花？以后受苦受累不就是我们了！我可只想一辈子混吃等死香车美女，谁愿意累死累活撑起这么大家族呐！”
“……”
家门不幸。
温也此刻愈发同情那个被纨绔堂弟们寄予厚望的大冤种了。
于是笑，“我要非带他走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武德！”
花衬衫将桂姨拿来的埃德拉多尔小矮人拍桌上，脸上表情要多“凶狠”就多“凶狠”，“电视剧看过吧？什么甩支票！什么绑架扔海里！什么强取豪夺棒打鸳鸯！反正一篮子策略等着你，你最好别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她嘴角狂抽，半晌才将到嗓子眼一句的“二百五”憋回去。
“行，我不和他谈了，改和你们其中一个谈吧。这样我能享受荣华富贵，你们也不用劳心费神，以后全靠咱哥养着，如何？”
“嗳……？”几人面面相觑，眼睛纷纷亮了，“别说，还真行！”
女孩怎么知道他们第一眼就馋上她清纯可人的脸蛋了？不然为啥苦口婆心来劝她？可不就是怜香惜玉么！
瞬间引发男人间幼稚的斗争：
“跟我跟我，我前两天刚提了一辆迈凯轮p1！带你兜风去！”
“滚几巴！我提醒你现在在国内，敢无证上路小心我告三叔抽你皮！”
“美女姐姐，今晚碧水湾、游轮派对狂欢三天三夜，去不去一句话！”
“靠，你们能不能比点有用的？比如脸，是不是我最像咱哥！所以……”
“桥豆嘛忒！”
花衬衫蓦然一个激灵，“话说回来咱们好像忘了一人的存在？”
“谁！？”
“我——”
突如其来的男声波澜不兴。
几人背后一凉，循声回眸。顿时脸色大变，哗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哥！”
靳司澍凉凉哂笑，“你们想把我的人拐走，有没有问我意见？”
“没没……没有拐走！”
“只只……只是路过！”
“是么。”男生敛眸，提手优雅整理袖口，“温也，他们是路过吗？”
温也抱臂嫣笑，“大概吧。”
“路过说让我从哪来回哪去，路过说让我和你分手。”
“一个接一个。我都没机会告诉他们……我们还没在一起呢！哪里用得着分手。”
“……”
一不小心被未来大嫂仙人跳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