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
温也怔了怔,脑袋里因为他的指控混乱如麻,半晌冒出一句,“我……什么时候和其他男生吃饭了?”
靳司澍呵笑,“你不记得我就算了,难道连几天前才和你传过绯闻的同校学弟都不记得了?体育系陆、鸣?”
他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温也呆了,“你,你怎么知道陆鸣的?”
“你都能知道方思思,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陆鸣?”他语气嘲讽,“或许我知道的比你承认的还多。”
这话并不是靳司澍在吹牛。无论是一起度过的小学、初中,还是他未曾参与的高中、大学,温也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个“暧昧”对象他都一清二楚。
然而知道与干涉是两码事。那几年被摒弃的岁月,他在京津高速上往返的“旅程”日常枯燥;偶尔不枯燥的时光便是醋意大发的无尽烦躁。烦她这星期和同班学霸上台演讲被赞金童玉女,又烦她下星期和风云学长搭档成为晚会主持……
可那时被出局、被无视的他没有资格像小时候那样丢掉她的情书,或是将觊觎她的人三言两语打发走,甚至都没机会像她那样坦荡地问上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过其中一个?
而现在有机会问了,他却又不敢了,更不奢望温也为他解释只言片语。
然而暗恋者总是顾影自怜,看不到被暗恋的向日葵同样把他当作太阳,执着朝向他俊逸的面庞,“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温也低柔的嗓音于耳畔响起,“但我和陆鸣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上周他和我告白,我拒绝了的。”
靳司澍心口收紧,“你是在和我解释?”
“少臭美了!”温也嗔怪的语气愈发微弱,贴在他肩上的手握了握,不自觉流露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我是在和你陈述事实……否则某人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编排我,烦死了。”
她顿了顿,又说,“不如我们约定,这个阶段都不谈恋爱,这样公平吧?”
男生弯唇,妥协了,“行。等竞赛作品提交那天就能谈恋爱?”
“恋爱就恋爱。”温也没听出他话里的陷阱,闷闷道,“谁管你,谈八百个都行。”
他笑,语气森森的狡猾,“好,我等你说到做到。”
看他后脑勺都写着猴急两个字,女孩心里更郁闷了,想偷偷给他来个弹脑嘣。却听他又说,“明天不用再来送早饭了。”
她ptsd,“为什么?我就剩……”
“算你满分了。”
“真的吗!”她眉眼弯弯,郁闷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心想这人可算能做件让自己顺心的事了,连忙说,“那定了哦,不准反悔!不过我明天还是过来吧,强迫症受不了这二十分的瑕疵。”
“……”靳司澍无奈,“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不那么逞强?”
温也哼哼,“不管,反正我明天过来。明天之后我们就是队友啦靳小弟。”
男生从喉咙溢出一丝慵懒的笑。
“恩。”
“前面可以放我下来了。”
温也心情好了,猫儿似地伸爪给他挠了挠被蹭痒的脸颊,“出操场就要社死了,而且你也该和你舍友队友们去聚餐了。”
靳司澍答应了,加快速度将她放下来。两人站在杂草丛生的围栏前,距离得当,墨眸与水眸却纠缠在一起,一汹涌一怯怯,久久对视不放。
风将女孩的衣摆吹起,他下意识又要把身上的连帽衫脱下来给她包上。温也未卜先知地把他的手打回去,“你再给我,我衣柜里就都是你的衣服了。”
“不冷?”他温声确认。
“嗯嗯。”
他没勉强,“那走吧,我送你到校门口打车。你明天还是别过来了,八点我到你学校门口等你。”
“那你会不会扣我分?”
“扣六十。”
“好吧,坏蛋。”温也乖乖点头。
坏蛋从容带她迈入校园主路,没头没尾问,“月底有空嘛?最后一个周末。”
温也呆呆望向他,“我不知道呀?”
“要不要出去玩?”
他偏头看她,笑意蛊惑。女孩闻言肉眼可见地亮了眸子,“可以呀,去哪儿玩!?”
“京市。”
温也脚步一顿,回眸看他,“京市?那离津市好近呀,我都可以回家了。”
“你要想回也可以。”他认真思考可能性,“只不过时间会很赶,毕竟周末晚上就要开车回南沅了。”
温也云里雾里地点头。去京市玩不是不可以,津市和京市虽然离得近,但她纯去玩的经历不多,多数都是学校组织过去交流学习的。但她不傻,南沅附近好玩的城市那么多,他为什么非要带自己去千里之外的京市呢?南沅到京市就算开车都得八九个小时。
心里猜到某种可能性,她沉默地踢了踢脚尖,半晌哑到,“靳司澍,你当时搬家……是去京市了吗?”
男生脊背一僵,“恩。”
“那你这次其实是要回家?”
“不是。”他否得很彻底,随即敛眸哂笑,“温也,你在害怕?”
“我,我有什么可怕的。”女孩被戳中了心事,红着脸瞪他,“是觉得太远了……只有我们两个去吗?”
“恩。”
“那多无聊啊……”她撇了撇嘴,“你都不跟我玩。”
“你想玩什么?”靳司澍勾唇,虚拉住她的手腕避开前头打打闹闹不看路的情侣,然后松开。温也嫣然,掰着手指头开始控诉,“你会做攻略吗?你会拍照吗?你会修图吗?你能全程积极提供正面情绪价值吗?”
男生“嘶”了声,说,“我觉得也不难。”
“吹牛!”
“那这样。”
靳司澍偏头痞痞一笑,墨眸于月色下散发黑曜石般的光芒,“剩下这大半个月,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和我去,我来准备你说的这些,如何?”
他清冷冷的声音如山泉流动,温柔又给予人包容的笃信。
温也心怦怦跳起来,眉眼掩不住的欢喜,想立刻就答应了他,可到了嘴边还是忍了回去,“好……到时再说。”她矜持如中世纪的淑女。
两人穿过喧闹的宿舍区,终于走到了沅理工南门。
靳司澍叫的车子已经在路边等了。
温也怕师傅等急了,和他说了声就要走。而靳司澍磨蹭依旧,将人拉回来,板着脸严肃说,“到学校给我发个信息。”
“好好好……”
“等下吃饭不要喝凉的。”
“嗯嗯嗯……”
“还有、”他耐心十足地接上她的敷衍,“你评论那事儿,现在暴露的差不多了吧?回去要是应付不了,打电话给我。”
“别小瞧我。”温也哼了声,得意地亮了亮拳头,“我早就在等这天了!”
然而温也的过于乐观很快就被打了脸。从下车踏入沅大校园到飞奔回女生宿舍的几分钟内,她遭受的目光洗礼堪比众人围观熊届顶流萌兰越狱。
然而大家看萌兰的眼神是兴奋而宠溺的,投射自己身上的却是强烈的谴责与鄙夷。
她不明所以。回去打开宿舍门,一切仿佛是面基回来那天的情景再现,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塞满了凶神恶煞来问罪的人。而原住民也依旧躲在床上瑟瑟发抖,两眼望天势必与她划清界限。
温也咽了咽口水,明知故问,“你们在等我吗?还没吃饭呢吧,要不……”
吴卓婷首当其冲上来将她按在门板上:“温也,你知道你现在外号叫什么?”
女孩僵硬摇头。
“温撬撬。”
“是、是说我屁股翘?”她吸了吸气,故意胡扯,“这也太h暴了吧?谁起的,我……”
“是撬墙角的‘撬’。”吴卓婷冷言打断她的揣测,狐狸眼精光四射地审视眼前宵小,“沅大风园系二年级一班的温也温同学,于五日前抛弃同校体育系学弟后,竟将游乐人间的魔爪伸向沅理工建筑系系草靳司澍。”
温也呵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然后呢?”
众人呦呵,愤而逼近,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吴卓婷这下直接霸道总裁上身将她壁咚了。
“由于这位系草近来与本校另一神秘女子打得火热,温同学欲横刀夺爱而不得其法,于是罔顾两校恩怨,化身舔狗连日送爱心早餐诱之。终撬得墙角并于篮球场上搂搂抱抱广而告之……
“此等行径性质恶劣罄竹难书!引得校花费楠枝等人大叹我院清纯女神表里不一手段高超,故送外号‘温撬撬’……”
“温也同学,请问、你对以上控诉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李心悦也凑上来cos港剧里的madam,“现在不是势必要你说,除非你自己想说,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做成记录,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温也气笑了,“所以你们这两天是在怀疑我撬人……墙角?太没有逻辑了吧。”
“没有逻辑但有动机!”俩大学判官对视一眼,“温同学,我们虽然不信你会因为男色而撬人墙角,但如果是为了竞赛呢?你早早垂涎于人建筑系学霸的身份,甘愿崩塌人设将其据为己有,没准过几天就会提交你俩跨校合作冲奖的选题了吧!?女人,敢不敢承认,我们看透了你的卷王本质!”
“……”温也大惊,不禁感叹她们是怎么做到过程全猜错,结果却懵对的。
于是深呼吸,试着辩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神秘女子?”
满屋骚动静止。
吴卓婷壁咚的手掉下来,眼睛瞪得比鱼圆还大,李心悦也僵直倒下,多亏了身后的人接住她。
温也摇头轻叹,露出万分抱歉的神情,“本来我是不想承认的,但比起温撬撬,我宁愿被误会成你们口中的显眼包,所以我……”
话未说完,吴卓婷突然将她扔到一边,然后扒开人群开门出去了。
温也惊愕不知所措,就听外面空旷的走廊里突然传出一声狂笑……
她更懵逼了。
李心悦捂住胸口上前来,“你不用担心了。不出十分钟,你温也其实就是大名鼎鼎温(摄氏度)本尊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沅大了。”她喘不过气似的深呼吸,“好样的好样的……你、你真是好样的!”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一群同样唏嘘的人走了。温也浑身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季夏将床帘拉开,“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温宝儿,你保住了道德丢掉了人设,从此……唉!”
温也脸色惨白地挤出笑来,“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
“卧槽!先别分明!”沈雪非蹬蹬蹬爬下床,将手机怼到她脸上。
“五分钟前还风平浪静的校园论坛突然多出了个声讨你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