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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时代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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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草的天空的拍摄和取景地点几乎全部安排在纽约,只有少数片段要在年底去洛杉矶的派拉蒙影城取景,这对凯瑟琳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能在大城市拍戏总是很舒服的,她之前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每天下班后能回家的感觉。

    不过在10月中旬的开机日期到来之前,凯瑟琳已经加入剧组开始排练半个月了。这部电影没什么动作戏(虽然克鲁斯要跑跑步——典型的克鲁斯风格的电影,但她不需要),所以也无非是排练一些场景的走位,开一下剧本朗读会。

    “凯瑟琳,你介意上楼的时候,配合汤姆的速度再跑快一点吗?大卫和索菲娅这个时候很兴奋,因为他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而对彼此充满好奇和新鲜感,但在感情上又有点火车即将滑脱轨道的失控:大卫刚在公寓里吻了他的一夜情对象朱莉——尽管他已经对她不耐烦了,而索菲娅内心深处也有一丝尚未浮现的罪恶,因为她作为布莱恩的女伴而来,却似乎被大卫所吸引了。他们俩都想暂时摆脱这些,找一个独处的,能了解彼此的机会。”卡梅隆·克罗这对一个小小的、大卫拉着索菲娅上楼的分镜都十分认真地讲戏,他们跑了七八次楼梯之后,卡梅隆对细节仍然有点不满意——是不是叫卡梅隆的导演都是这样的风格。

    凯瑟琳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笑着说:“我知道了,既然我和伊森·亨特一起跑,总得更用力一点。”

    但卡梅隆·克罗的脾气显然还是比詹姆斯·卡梅隆好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地位和当年在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已经今非昔比。在他们又练习了一次后,他缓和了脸色,笑着和凯瑟琳继续探讨:“所以上楼之后,当大卫把你关在门外,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诠释?”

    “我想索菲娅肯定对大卫有好感,不然她不会骗大卫说,朱莉就要上楼来找他,让他开门了,”凯瑟琳主动松开了克鲁斯的手,背对着他站在台阶上朝着卡梅隆熟练而流利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对彼此的想法完全是心照不宣——大卫对索菲娅说希望她能帮他摆脱朱莉,只不过是因为他看上了索菲娅,试图搭话时编的借口。索菲娅同样如此,她愿意帮忙,也是因为她其实对大卫产生了好奇。索菲娅需要表现得很活泼,看上去纯真无邪,但又聪明到洞察了眼前男人的心思——她在猎艳无数的大卫眼里是下一个狩猎目标,而索菲娅虽然被大卫的英俊热情所吸引,有所意动,但对他来说并不像朱莉那样容易上钩,这是一场微妙而充满趣味的角力,似乎暗流涌动,但又不乏真诚。”

    “很好的解读。”克鲁斯的胳膊支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长发在一下午的排练后变得有些乱,不过这只是排练,就像卡梅隆也没要求凯瑟琳去补妆——今天下午他除了说台词以外,简直有点惜字如金了。

    凯瑟琳心情不错地对他笑了一下,看了下手表时间,然后对他和卡梅隆说:“那今天是不是差不多了?我还有两个造型没试,下午必须要定下来了吧。”

    “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也要最后确定一下大卫车祸后的造型。”卡梅隆对克鲁斯说。

    他们排练了半个月,今晚回去休息两天,然后就从星期天开始拍摄,所以这也是他们在卡梅隆的办公室排练的最后一天。克鲁斯对她的态度完全恢复了之前正常程度的热情,凯瑟琳也几乎忘记那个晚上他们短暂的暧昧——这样也很好,无论如何,电影才是最重要的。

    凯瑟琳和她的发型师聊着头发保养的问题——这次索菲娅采用的是深棕色直发造型,这还是凯瑟琳人生中第一次把头发拉直。

    “亲爱的,你真的需要停止这么频繁的染发了,”她的化妆师亨利埃塔走进来评论说,“从诺丁山——不,从第一部星战到现在我都数不清你到底染了多少次,就算你的头发天生很浓密,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我知道,在我拉直后被你们委婉地告知,我可能需要加一组假发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头发现在的状况了——看来卷发确实能掩盖很多问题。”凯瑟琳面无表情地说,但是芝加哥怎么办?她不可能不染回金发。

    发型师给她吹好了长到腰间的棕黑色长发,发梢微微凌乱,额头的碎发随意捋到一边,并不算十分光滑靓丽。亨利埃塔打量着换上了一身普通剪裁的棕红色大衣的凯瑟琳,好吧,从背面看,真有点一个上班族女孩的感觉了。

    凯瑟琳去到隔壁,想让迟迟没过来的卡梅隆看看效果,然后她就可以收工回家陪安妮了,安妮这个厨房杀手在为她的生日亲自做蛋糕——但在推门的那一刻,她吓得马上后退一步尖叫了起来。

    伴随着她的尖叫声的是克鲁斯的笑声。

    “我特意让卡梅隆先别来找你,让他们不要提前透露给你——这样你进门第一眼就会看到了。”克鲁斯“恐怖”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意,他把呆滞在原地的凯瑟琳拉到椅子上坐着,安抚地抱了一下她说,“放心,你不是刚才被吓到的第一个,卡梅隆看到的第一眼叫得比你还厉害——他还是个男人呢。”

    卡梅隆·克罗无语地摆摆手。他和汤姆·克鲁斯已经认识快二十年了,早在1982年他编剧的作品《开放的美国学府》拍摄期间,汤姆去探班好友西恩·潘的时候就和他相识。就像汤姆和西恩年轻时候差点组团去按杰克·尼克尔森家的门铃一样,他们当年真的很喜欢恶作剧,虽然后来好像变成熟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玩这个。

    凯瑟琳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毕竟任谁开门第一眼看到一个眼皮肿胀半闭,脸颊上一道长长的恐怖伤疤从右侧鼻翼贯穿到左耳下侧、但细看又长得有点像汤姆·克鲁斯——实际上就是克鲁斯的男人时,都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你真是……”卡梅隆推门出去了,凯瑟琳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才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她抱起另一把椅子上正在打瞌睡的黑猫——这是电影里索菲娅养的宠物,凯瑟琳很喜欢它一身缎子般光滑的皮毛,就算不排练有它在的剧情也时常逗它玩,“我以为你这个特效妆起码得化两个小时吧,但现在过了才多久?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

    “45分钟,”克鲁斯的声音因为特效毁容妆的限制有点含糊不清,但还是仔细给她解释,“之前卡梅隆让化妆师测试了六次,因为我们都希望不要耽搁太多时间,想要最好在45分钟之内就出效果——效果很明显对吧,因为把他自己也吓到了。”

    “好的,请给我一个这个化妆师的电话号码。要是我以后毁容了,呸,我是说我以后需要化毁容的妆的话,我也找她。”凯瑟琳低头轻轻摸着小猫的额头说,已经无奈地习惯了克鲁斯又因为她的话大笑了起来,“所以化妆的时候感觉怎么样?你的眼睛好像都睁不开了。”

    “化的时候有点幽闭恐惧症的感觉,”克鲁斯承认说,“即使是现在也不舒服,毕竟视线被挡住了,何况我为此还需要戴着隐形眼镜。”

    怪不得他的绿眼睛看上去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助理也出去叫化妆师(所以他就是为了等到吓完了她,才拖到现在才卸妆),猫咪被关门的声音所惊醒,从她的膝盖上跳了下来,在她的皮靴上趴着。凯瑟琳看着他,突然有一丝冲动,有点想摸一摸他这张瘢痕遍布、看上去唇歪嘴斜的脸,但这样不太尊重。奇怪,就算这样,她仍然也能看出他的英俊。

    “试想一下,无意冒犯——如果你或者我真的像大卫那样毁容了,会怎么样?”克鲁斯看她不说话,但又一直盯着他,就开始闲聊别的。

    “上帝啊,那真的难以想象。”凯瑟琳仔细思考后回答他,“我是说,我们都很富有——虽然我没有你富有,就算此刻起抛掉一切工作,都可以衣食无忧地过完一辈子,但我有自己在电影上的追求,我想你也一样。而我的脸是实现我的理想中很重要的一个工具。”

    “并且这也是非常美丽的一张脸。这是造物主对你的馈赠,远超一切的珍宝。还有,你这个发型非常漂亮,卡梅隆肯定很满意。”克鲁斯语气平静,让凯瑟琳挑不出这句夸赞中任何超过界限的感觉。

    她只好耸耸肩说:“谢谢,汤姆,你也是。只不过别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会笑话我们的——听上去很像两个自大的,夸赞彼此容貌的傻瓜明星。”

    化妆师走进来,花了二十分钟给克鲁斯卸下了那恐怖的毁容特效妆,凯瑟琳撑着脸在座位上旁观,看到克鲁斯的容貌一点点又复原回来的感觉还挺奇特的。然后化妆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察觉到这种奇怪的氛围又回来了,凯瑟琳靠在椅背上,突然有点慌张,想找些话来说——“汤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克鲁斯转头对她微笑,与刚才的可怕妆容相比,现在他的笑容简直闪闪发光:“说吧,凯茜。”

    “……韦恩斯坦把托德·菲尔德的电影剪得一团乱的时候,你是怎么帮他解决问题的?”凯瑟琳半是真心请教半是故意地问道,果然,克鲁斯露出了一个有点无语的诧异表情——

    “所以,这就是你要问的?”他有点语气复杂地问。

    “对啊。怎么了?”她故意语气天真地问道,眼睛一眨一眨,看得他又笑了一声。

    “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关注这个问题。”克鲁斯显然也没那么好糊弄,他很快恢复了专业态度,把球抛了回来。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凯瑟琳又用回正常的声调,不再恶意卖萌地说:“我想投资弗里达的传记电影,帮朋友一个忙,而这部电影主要的制作公司是米拉麦克斯,虽然资金缺口不大,但韦恩斯坦仍然很难缠——他好像就根本不在乎弗里达能否制作出来,只是想为难人。”

    “哈维在圣丹斯买下托德的电影的时候,托德都快疯了——谁都知道哈维喜欢动屠刀,把电影剪得支离破碎,”克鲁斯听她说完后也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心得,“所以我告诉托德,他想要他的电影正常上映,就必须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内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第一步就是放手让哈维按照他的心意去剪,他只需要旁观,不要做任何干涉。”

    不做干涉?凯瑟琳的脸上缓缓浮现疑问,但她还是认真倾听。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心理学的简单角力,”克鲁斯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因为被哈维剪过的版本在试映阶段遭受的恶评是毫无疑问的,哈维花出去了真金白银,而且高傲暴戾的自信心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受创,而这个时候,在哈维面前态度一直很谦恭的托德再对他提出建议——要不还是按照圣丹斯电影节首映的版本发行?哈维有了台阶下,最后当然同意了。”

    可是哈维又不会对托德·菲尔德这个男人产生别的“兴趣”,所以这事当然还是容易解决的。这就是女人在好莱坞生存的不易了,她们身上的枷锁远比男人更坚固。凯瑟琳忧虑地想,她真的很想帮助萨尔玛·海耶克,不仅仅是为了她喜欢的墨西哥画家弗里达,也为了萨尔玛本身。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我简直毫无头绪。”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这应该是你自己需要思考的事,”出乎意料的,克鲁斯没有给她什么建议,而是说,“否则你永远无法成长,如果你这些都做不到的话,就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制作人了。”

    “我才——我明天才22岁,做不到很正常。你刚开始当碟中谍的制片的时候,都比我现在大十岁吧。”凯瑟琳不高兴地说。

    “年龄不是借口,凯茜,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在别的方面的才华会和你的表演天赋一样闪烁光芒,要勇于试错,从中积累经验。”克鲁斯看上去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耐心,“拍第一部碟中谍的前期筹备的时候,我也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但我是从起点线开始的,所以我学到了很多,怎么给一部大制作找导演,选编剧,改剧本,拍摄地的选定……太多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他只有最单纯的一件事,表演,但电影是由无数人、无数部门共同组成的心血。我不清楚弗里达的制作情况,但显然,它现在已经有了大部分投资,导演和演员已经就位,这对好莱坞的绝大数立项的电影来说已经走在了前列,你只需要多往前走几步,也许就会豁然开朗。”

    看到凯瑟琳又没有说话,他拍拍她的肩膀说:“我是不是太唠叨了?”

    “不是,你说的很对。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有道理啊,”凯瑟琳有点情绪低落地说,“我不喜欢在你面前显得很幼稚。”

    “这怎么会是幼稚呢,你已经远远甩开你周围的绝大多数人了,在你之前,我从没有见过谁在你这个年纪,就开始涉足制片的领域——我很抱歉,我刚才应该说得更和缓一点。”克鲁斯语气温柔地安慰她。

    凯瑟琳站起身,和他告别后准备回家。

    “是明天对吧?那我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克鲁斯说,凯瑟琳觉得他也许是故意的——他把七月她试探的那句话还了回来。

    “谢谢,那星期天见。”她假装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懒洋洋地说,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开拍的第一天定在了星期天,但也不耽搁她回去庆祝她离婚一周年,噢不是,庆祝她的生日。

    “也许你第一天可以早点过来,”克鲁斯说,“如果你对欣赏空无一人的时代广场有兴趣的话。”

    “你是说大卫站在空旷无人的时代广场上的那段噩梦?”凯瑟琳兴致缺缺地问,刚从特效狂魔乔治·卢卡斯的剧组杀青没多久的她,实在对于绿幕没什么兴趣,“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绿幕后期制作吗。”

    “是实拍,卡梅隆联系了警察局,那天早上凌晨五点到八点,会封锁时代广场周围的42到48街进行拍摄,这肯定是很特别的经历,我从确定实拍开始就为此兴奋了。”克鲁斯为她拉开门的时候说。

    ……

    与去年21岁的盛大派对相比,今年凯瑟琳就实在没心思来弄这些了。她就在自己的家里办了个小小的生日派对,德鲁和刚与马特分手的薇诺娜过来和她吃了午餐,下午安吉也来了——还带了一个凯瑟琳完全意想不到的来宾:一个10个月大的可爱婴儿。

    凯瑟琳大吃一惊,但薇诺娜却不意外,她对安吉笑着说:“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在柬埔寨的孤儿院收养的那个小女孩吗?”

    “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凯瑟琳看了一眼薇诺娜,又看了一眼抱孩子已经很熟练的安吉,语气里相当酸溜溜。她只知道安吉前几天才从古墓丽影剧组杀青,但对这个孩子的存在,在今天之前她一无所知。

    薇诺娜摇头感慨说:“凯茜,连我的醋你都要吃的话,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安吉笑着把孩子放回摇篮里,德鲁已经跃跃欲试地和薇诺娜争抢着机会开始逗弄她。安吉的手上仍然戴着那枚凯瑟琳送的戒指,当然,安妮、薇诺娜和德鲁都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因为我让她保密到你生日这天啊,”安吉慵懒地说,拉着她走到一边,“这是个生日惊喜,她叫玛切琳,我用我母亲的名字为她命名。我把她带过来是想说,凯茜,你想当她的教母吗?”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凯瑟琳激动地说——她太了解安吉的占有欲有多强了,但她现在居然愿意和她分享孩子,“你说话算数?”

    “你这么喜欢玛切琳?”安吉失笑说,“我不觉得以前你有这么喜欢孩子啊,你自己都还小呢。”

    “我对孩子的兴趣没有你那么大,因为这是你的孩子,我才会喜欢。”凯瑟琳脱口而出。

    安吉有些微愣住,然后感动地抚摸她的脸颊——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她大概还想说点什么。

    她们回到摇篮旁,听到德鲁对薇诺娜说:“如果以后我有女儿了,我要让卡米做她的教母,那一定很有趣,她会发疯般地打扮她的,或者带她去练拳击。卡米真的很好玩,等凯茜和她一起拍戏就知道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找格温预定一下她未来孩子的教母位置呢?否则感觉有点跟不上你们的潮流,因为看上去没有一个教子或教女的话,我即将被逐出你们的交际圈里了。”薇诺娜悠悠地对德鲁开玩笑——德鲁对于薇诺娜提起她的教父斯皮尔伯格的另一位教女,仍然是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多生气。

    “我听说格温妮丝夏天又闹起来了,天啊,她和本不如分手算了,我们去年不该劝和他们俩的,他们早点分手的话,我们早点得清净。”凯瑟琳玩着小婴儿的拳头,忙里偷闲地抬头对薇诺娜说。

    “告诉你一个独家好消息,已经分了,”薇诺娜气定神闲地说,“只不过还没公布,要等到下个月才放消息。格温妮丝还埋怨我为什么抢在她前面发和马特分手的通告呢,天啊,她连这个都要争第一,我实在想不通她的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

    “那她现在怎么样,别告诉她又跟……那时候一样发疯。”凯瑟琳想起格温妮丝和皮特分手后的种种又酸又长的纠结事迹,顿时有点惊恐。

    薇诺娜心领神会且感同身受地安抚她:“他们这次是好聚好散啦。我看他们俩都吵到没感情了——马特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几次格温脾气太坏,他可真够心疼本的,格温又对我说本现在完全处于一个不把心思分给女友的阶段,他们三个快把我折腾疯了,我没你运气好,夏天一直在剧组里听不到格温的念叨。现在我总算解脱了,听说他们一分手,本就回珍珠港的剧组里泡了一个女演员,至于格温……她本来是在西班牙‘疗情伤’,但好像最近又在和王储约会。”

    “不愧是她,”凯瑟琳开始鼓掌,所有人都被她煞有其事的郑重样子逗笑了,“果然,这方面我就永远不应该担心她的。”

    她和德鲁开始聊起萨尔玛的事——作为爱德华·诺顿的前女友,德鲁和爱德华的关系在分手后也一直都很好(对比她和莱昂的相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莱昂怎么就不能多学学人家呢),甚至和挖了她墙角的柯特妮·洛芙关系也不错,所以当然也了解萨尔玛的现状。

    德鲁提醒凯瑟琳说:“你真的想要投资这部电影的话,最好早点下决心——我听说你想拍芝加哥冲奖?最好别和你在同一年撞上,那样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给别人做了嫁衣,你的脸就丢大了。”

    这倒不太可能。萨尔玛是墨西哥拉丁裔——对于保守老旧的奥斯卡来说,70多年来从未有过一位有色人种有机会登上影后的获奖台发表感言,萨尔玛最多也就达到一个提名的程度。

    说起来,她和罗伯·马歇尔都还没想好到底请谁来演维尔玛。

    她不能和安吉一起演戏——否则她们的同性绯闻标签就摘不下来了,业内也会怀疑她的专业态度。德鲁不行,她的面相太过甜美,而且忙于霹雳娇娃的制作无法空出档期,包括她的好友卡梅隆·迪亚兹同样也是如此,何况卡梅隆在香草的天空里给她做配,未必乐意在芝加哥里又来一回。

    薇诺娜倒是与维尔玛冷艳的气质相符,而且薇诺娜的一头黑发相当贴合且迷人,她也很想和薇诺娜在小妇人之后再度合作,但问题在于薇诺娜和她身高差距太大了,一起跳舞会显得很奇怪。而且薇诺娜有之前拍摄时落下的严重背伤,有一次在吃止痛药的时候药物过量弄得精神恍惚,如果不是凯瑟琳恰巧来看她,吓得把她拦住不让出门,就差点酿成公关事故了,所以她也根本不能承受过于繁重的舞蹈训练。格温妮丝……算了,和她一起玩是很开心,但一起拍戏还是算了。查理兹·塞隆和凯瑟琳聊到芝加哥的时候,也只对洛克希有兴趣……所以她现在已经断绝从朋友里抓一个合适的来演维尔玛的打算,把维尔玛的公开选角交给罗伯去操心了,当然,她仍然有否决权。

    罗伯·马歇尔在巴兹·鲁赫曼的红磨坊开拍之前考虑过妮可·基德曼,但显然有了红磨坊,妮可就不可能短时间内再度出演歌舞片。他也想选米歇尔·菲佛,但菲佛又和凯瑟琳的年龄差太大了,并不合适——虽然凯瑟琳从小就非常迷恋菲佛,很希望有机会和她合作。麦当娜倒是非常想饰演维尔玛,但同样和她年龄差太大:麦当娜和菲佛是同一年出生的。而且这些实力深厚的女星未必愿意放下身段,给一个出名时间远晚于她们的年轻女星做配——就算梦之安魂曲冲奖失败,她也不会在芝加哥上甘居配角的。

    凯瑟琳把思绪按下,然后叫来为了她的蛋糕跑来跑去的妹妹,温柔地说:“安妮,下个月你想去香草的天空剧组客串一下派对的嘉宾吗?斯皮尔伯格要去,我听说汤姆·克鲁斯的表弟和妹妹也会客串,所以你当然也可以去玩玩。”

    安妮当然心动,但她踌躇地说:“可你们拍戏的时候我肯定正在上学,爸爸如果知道——”

    “这有什么,你请假就好,他不会知道的,到时候我叫司机来接你,你只需要按你自己的心意打扮就好。”凯瑟琳截断了她的话,安妮开心地抱住了她——并试图往她脸上抹奶油。

    “干得好,安妮,不能放过她,”德鲁注意到这一幕,迅速跑过来也抱住凯瑟琳的腰不让她逃走,还发出了反派般的邪恶笑声,“快来!都过来!”

    “你们这几个混蛋,这是我上午做了两个小时的头发!”凯瑟琳在被抹了一堆奶油后大声尖叫。

    闹到半夜,德鲁和她告别回家了,薇诺娜本来也想走,但安吉想留宿——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外面的狗仔当然照例拍下了她们进入别墅的照片,如果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安吉一个人留下来过夜会很奇怪,所以薇诺娜无语地留下来给她们俩打掩护。

    “我为你们俩做了多少牺牲啊,”薇诺娜身姿优美地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后轻声笑着说,“你们应该怎么报答我?”

    “亲爱的,既然你现在单身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新的约会对象,”安吉懒懒地躺在凯瑟琳的大腿上,凯瑟琳喝得晕晕乎乎,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按头,然后她对凯瑟琳薇诺娜说,“是个英国人,叫丹尼尔·克雷格——我在古墓丽影的剧组认识他的,他人还不错。”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铃声把原本打算睡懒觉的她们俩都吵醒了,安吉刚要骂人,凯瑟琳赶紧捂住她的嘴:她看到了来电显示,是吉赛尔打过来的。

    “生日快乐,凯茜,”吉赛尔在电话另一头有点忐忑不安地说,“我本来想趁你生日这两天就把索罗还回来的,但很不幸的是,莱昂昨天从剧组回来休息的时候听到了,他非要和我一起过来,我怎么劝也没用,他说这是他的狗他为什么不能来。”

    凯瑟琳躺回枕头上,她和安吉无语地对视一眼——好烦,真的好烦。

    “……没事,那一小时后我们在中央公园见吧,找个没有狗仔的地方。”凯瑟琳无可奈何地说。

    电话挂断后,安吉安抚地搂着她的肩膀,然后语气充满暗示地笑着说:“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见莱昂,带着玛切琳——正好现在每天上午我都会陪着她试着走下路。”

    凯瑟琳明白了她的设想,被逗得埋在她颈窝里大笑了起来。

    进入十月的纽约已经秋意渐浓,虽然这天不算寒冷,但安吉还是给玛切琳戴上了帽子和围巾。而且说是陪她走路,实际上安吉从门厅到上保姆车的短短距离都要抱着玛切琳,爱怜的眼神完全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司机把车开到了游客较少的上城区域,凯瑟琳下车后果然在一棵火红的枫树下看到了吉赛尔。

    吉赛尔和莱昂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而且吉赛尔的身材实在很好。凯瑟琳心不在焉地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吉赛尔和她的前夫一起出现,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就像杰瑞德带着卡梅隆·迪亚兹秀恩爱秀到她脸上一样。

    她忍耐了莱昂纳多在那里对她阴阳怪气了几句(他这么烦海登的话,她应该把海登也叫过来的,可惜克鲁斯告诉她海登也得去多伦多的片场做开拍前的排练了),然后就从吉赛尔手上接过了索罗的牵引绳,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等下要是莱昂又发疯和她抢狗的话,她要确保这个距离能马上把索罗弄进车里。

    索罗热情地对她吼了几声,然后安吉也掐准时机从车里出来了,她的一只手托着靠在她胸前咯咯笑着、一出声就夺走在场所有人注意力的小女孩,另一只手淡定地冲莱昂挥手打招呼,她神采奕奕地:“早上好,莱昂,要来认识一下她吗?这是我们的女儿玛切琳,她很漂亮吧。”

    看着莱昂纳多整个人都呆住了,凯瑟琳以伊森·亨特般百米冲刺的速度,牵起索罗就往车上跑,片刻后安吉也钻上了车,她的手护着玛切琳的头避免撞到,司机心有灵犀地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跑了,她们打算等会儿找个无人的草坪带玛切琳散散步——离开前,她只听到吉赛尔这个天真的女孩,对仍然呆若木鸡的莱昂纳多语气羡慕且充满暗示地说:“这个孩子真可爱,我以后也想有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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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没有想到这一幕会真的实现。

    这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每天都有几十万路人与游客穿过这个全世界最繁华喧闹的地标:时代广场。而今天清晨,这里居然杳无人烟,迷幻得仿若梦境,站在这里,如果不看身后的剧组,仿佛一切都是虚无的,包括自己的头脑与灵魂。

    在此之前,卡梅隆和纽约警察局达成协议,对时代广场以及周围的街区封锁三个小时——在卡梅隆编写的剧本里,这段戏的镜头总共大概也只有三十秒,但为了实拍,这三十秒至少要耗资一百万美元。

    摄影师用一种类似人力车式的装置,先保证足够低的仰拍位置,拍摄广告牌琳琅却又寂寥的街景,而当克鲁斯在街上奔跑时,他又要跃起从高处俯拍他冲过时代广场的画面。

    这是大卫的梦境。梦里,大卫坐在他的老式法拉利上穿过本该喧嚣热闹的街道,他惊恐地下车,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但斑马线前始终只有他自己。这曾经是世界上最喧闹的现代都市,此刻空空荡荡,仿佛成为了一片空寂的神弃之地,连同他自己也在梦里痛苦挣扎,拼命向前奔跑,试图在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中,找出哪怕一点其他人踪迹的微弱暗示。这似乎只是一场梦,但这个梦太过精巧真实,即使苏醒也仿佛是一种虚假的觉醒,隐喻着浩瀚无垠的孤独诡谲。

    凯瑟琳站在卡梅隆身边,着迷地望着前方——她觉得此刻如此空虚而盛大,她的世界似乎很小,而荧幕上凯瑟琳·霍丽德饰演的角色却有如此广阔的天地,如同弗洛伊德所说,人类的潜意识如同一片茫茫黑海,而意识只是其上漂浮着的灯标。这一盏盏明灯,一个个角色,照亮甚至灼伤了她曾经灰暗的人生。

    她真的很想进去看看,但这一刻她只是个旁观者——这段戏份是克鲁斯的独角戏。

    就在时间来到了七点半,离解封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克鲁斯已经把那辆法拉利开了回来,剧组所有人都在鼓掌——为这个诡异奇妙如梦境的镜头设计鼓掌。

    克鲁斯看了一眼凯瑟琳,然后和卡梅隆说了几句话后又回到车上。接着,卡梅隆就走过去看着仍然盯着街景的凯瑟琳,对她说:“你也上车拍几个镜头吧。”

    凯瑟琳猝不及防——她只是来提前围观的啊,她吃惊地问道:“我?我拍什么?我连戏服都没换……”

    “你这件大衣也不错,”卡梅隆评价说,他只回答了后面一个问题,“反正我记得有几套本来就是你的私服。”

    她只好赶鸭子上架一样,打开法拉利的车门坐了上去。

    “有分镜脚本吗?我需要表现得像大卫一样恐惧害怕吗?镜头在哪,我为什么没看见有镜头在拍我?”凯瑟琳看着克鲁斯单手放在方向盘上缓缓向前开,感到越来越紧张和疑惑——除了他们俩以外空无一人的时代广场实在太诡异了,没有各国游客兴奋的多种语言,没有摩肩接踵的脚步声,没有优雅或欢快的音乐表演,音响里还放着radiohead的单曲《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歌声如此诡谲重复……

    kid a  kid a,

    克隆人一号克隆人一号,

    everything……

    一切事物……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there are two colours in my head,

    我脑海中盘旋着两种色彩,

    what, what was that you tried to say

    什么你试图说什么来着,

    tried to say……

    试图说……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不,只是因为我刚才看你的表情,以为你很想像我那样在时代广场中央感受一下。”克鲁斯这样说,“现在没有摄像机盯着我们,你可以体会一下这种奇特的感觉。”

    于是凯瑟琳放下心来,她按下车窗,往外看到光怪陆离的广告牌林立其间,他们正对面硕大的屏幕上播放着1959年首播的电视剧《迷离境界》。

    它的第一集开场讲述了一个男人跑过似乎被遗弃的城市,在寻找其他人。而广场上放的这集则是是1961年的第62集,讲述是一个将要被处死刑的男子拼命告诉周围的人,这只是他不断出现的一个噩梦……多么符合大卫的人生。

    无数色彩绚丽的广告屏幕、夸张标牌和崭新的海报浮光掠影般在她的眼睛里流淌过。耳边甚至能听清寒风的呼啸,再也不会被游人的嘈杂所掩盖,就好像整个浩瀚的宇宙里只剩下这辆车上他们两个人。

    everything

    一切事物……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这首怅然若失的歌如同呓语般萦绕在她的耳畔,没有为机械的电子音广告声所打断,她内心的慌乱焦虑似乎被它抚平,又似乎更严重了……她如同被拉进了大卫的梦境,正在竭力想挣脱这孤独的噩梦,回到现实。

    “我想这样的体验是绝无仅有的。一般来说,第一天都会拍一些简单的内容。但我觉得这样的安排也很好。”她喃喃地说。

    她仿佛脱离了一切浮华热闹,回到了许多年前新西兰那片她和霍利留下浅浅脚印的美丽海滩上,远处有幽邃苍绿的森林,泥泞阴冷的沼泽,耳畔是海浪传来的风声,海水与清浅的天空之间的界限也不再分明,那架被遗留在海滩上的钢琴也是如此孤寂,霍利,她的母亲——她生命中真正认可的母亲形象,霍利所饰演的艾达,把深深被封闭的、不能言语的孤独与情欲,注入到那首她永远铭记的钢琴曲《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里。

    但那个时候,还在新西兰的海滩上时,她还不明白什么是情欲。而命运多么奇妙的是,在拍钢琴课之前,她错过了克鲁斯的夜访吸血鬼;霍利在拍完钢琴课后,就和克鲁斯合作了另一部电影糖衣陷阱。钢琴课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关键的转折点。而在那之后,她……遇到了莱昂。莱昂当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却是她第一个让她完整体会了从无限依赖到分崩离析的感觉的人,在她尚且年轻、没有犯下更大错误时及时留下了教训。这种肉体记忆如同艾达在冰冷的暴雨中被无情砍断手指一样,鲜血汩汩流出,寂静无声。她不怕这种疼痛,但她的确会永远铭记。

    她又想起排练的时候卡梅隆·克罗说到兴奋的时候,给他们放的尼尔·杨的单曲《only love can break your heart》。

    “这就是我创作剧本时一直影影绰绰在我脑海里流淌的旋律。”他当时抒情地说。

    【当你年少而无人依靠的时候,

    独身一人的感觉怎么样

    我总是回想起儿时玩过的游戏。

    但是只有爱能令你心碎啊,

    从一开始就要确定,

    是的只有爱能令你心碎,

    可要是你的世界注定要分崩离析呢?】

    “我们回去吧。”车停了下来,而她对他说,而克鲁斯看着她静谧美丽的面庞和眼角晶莹的泪光,她身上那种寒冷而拒人千里之外的倔强,与远超她这个年龄的敏锐感知奇特地混合在一起。

    于是他安抚般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摄像机在拍着我们。”

    下一刻,凯瑟琳突然从座位上半站起来跨过中间的扶手箱,整个人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扑倒在他的身上——在排练的时候,卡梅隆就要求过凯瑟琳这样抱他,他们要在中央公园拍一段。克鲁斯毫无防备地被迫往后一撞,凯瑟琳停下来观察了他一秒,好在看上去他应该不是很疼。

    于是凯瑟琳捧着他的脸,像宣布什么重大事宜一样郑重地说:“我又要做一只啄木鸟了。”

    这是她为这种吻法起的名字,当时无论是卡梅隆还是汤姆·克鲁斯听到她的说法都笑出了声,认可了她的起名。于是她像排练的时候那样,浅浅的吻掠过了他棱角分明的额头,鼻翼,嘴唇……最后是脖颈,这个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热情、依恋而毫无章法。最后,她的吻停驻在他的侧脸上,温热的嘴唇轻轻贴着,却不再动弹。

    “其实我说没有摄像机的原意是,你想哭的话没必要忍着。”等到她的吻终于暂时停下来时,克鲁斯语气低沉中有点颤抖和无奈,但还是没有必要地扶着她的腰——在这不算宽大的空间里她不可能失去平衡,但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知道啊,”凯瑟琳笑了起来,她原本就微薄的道德和罪恶感在空旷无人的世界里彻底离她而去,而且她喜欢这种在原本会有数以万计的游客在时代广场上看到他们接吻的刺激,所以她继续搂着他的脖子问道,“我就是故意曲解了你的话。而且……你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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