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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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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在5月12日开启,而索菲娅·科波拉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长片的展映时间在19号,正好是星战前传上映的第一天。因此凯瑟琳这次显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有时间从开幕式一直玩到结束,在23日的闭幕式当天,凯瑟琳才匆匆来到了戛纳。

    凯瑟琳上次和索菲娅见面已经是去年九月——“你知道吗,我没想到这八个月在你身上能发生这么多事。”索菲娅语带打趣地说,“要不是我忙着制作,我怎么也要盘问一下你的心路历程。最近还好吗?你又有了一部票房大爆的电影,嫉恨你的人大概更多了。”

    “有人恨我说明我出头了。而且我的心路历程很简单,就是我突然发现,做个无所顾忌的drama queen好像也挺爽的。再说,我也没有很过分吧,”见到朋友让人放松,凯瑟琳凑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你以为莱昂好得到哪去。知道伊娃·赫兹格瓦吗?”

    “听上去像个斯拉夫裔。”索菲娅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想聆听八卦的渴望。

    “没错,是个捷克的模特。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名时,我没什么印象,但看到她的脸时我想起来了,去年铁面人首映的时候她不知道受谁的邀请也来参加了。”凯瑟琳轻笑着娓娓道来,就好像在说别人夫妻的故事一样,“后来我仔细回忆,想起莱昂当时往她身上看了好几眼——然后上个月在纽约的时候,我在梅尔·吉布森的派对上遇见了她。她也正在和她的丈夫走离婚程序。”

    索菲娅明白了:“所以,莱昂是和她……”

    “谁知道什么时候搞上的呢。她对我阴阳怪气地说,莱昂真是个温柔绅士的男人,所以我问她,她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凯瑟琳露出了奇怪的笑意,就好像在谈论自己做过的恶作剧,“因为如果她能让莱昂也愿意离婚,我一定会给她送花——然后她就气走了。”

    所以莱昂纳多睡的还是个有夫之妇,索菲娅无奈地想。虽然这在好莱坞司空见惯,但索菲娅在星战前传剧组亲眼见证过凯瑟琳和莱昂曾经是何等如胶似漆,她自然会有点感慨,甚至还想动笔写个剧本——算了,她不想让凯瑟琳生气。

    凯瑟琳也暂时没有说话。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众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但好莱坞内部人士永远没有真正的秘密。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婚的,所以当然不在乎莱昂睡了什么样的人物。她觉得自己也算看透莱昂了,他发疯大概只是因为在她身上铩羽而归之前,他从来没有在男女之情失败过。

    因为在今年年初,从失恋中勉强走出来的凯特·摩丝就告诉过凯瑟琳,她和德普在一起前,德普本来在和不一样的天空里合作的朱丽叶特·刘易斯约会,结果莱昂纳多进组后就把朱丽叶特撬走了。而且莱昂也没有闲着,同时和凯特也在约会,朱丽叶特因为吃醋又回到了德普身边,直到布拉德·皮特重新把朱丽叶特追到手——朱丽叶特90年就和布拉德恋爱过,后来她再次把布拉德甩了之后,布拉德因为情伤住进了医院(凯瑟琳当时忍不住在内心感慨,这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因为分手就发疯折腾自己进医院,不像莱昂纳多发疯的选择是折腾她),一直到遇到格温妮丝才稳定下来。在那之后凯特和德普在一起,然后凯特发现莱昂纳多居然暂时收敛了他的作风,因为他那时开始有了新的兴趣:凯瑟琳。

    “你们居然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凯特提起来语气仍然带着惊异,“我最开始以为凭你和莱昂的性格,最多一年就分手了。更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结婚然后闹成这样——你还是年纪太小了,哪怕是晚两年才遇见他呢。”

    “那我能说什么呢,感谢卡梅隆?算了,这就是好莱坞吧,泰勒和伯顿那么爱彼此,结婚都结了两次,还不是相互疯狂出轨。”凯瑟琳当时没好气地说,是啊,如果不是拍泰坦尼克号,也许她早就和莱昂分手了。只是泰坦尼克号实在带给了她太多,所以她也不是觉得遗憾,只是感觉无论重来多少次,似乎她这段婚姻还是会走到这个糟糕的现状,而曾经的记忆又太过美好,她虽然不后悔分开,但也让她内心深处偶尔会惋惜。

    只是,她太快和杰瑞德分手的行为,也的确将把柄送到了莱昂的经纪人手上——她现在倒是在欧洲做宣传能勉强得个清净,但詹妮弗这些天又忙疯了。

    “你这么快就把莱托甩了还公然找新欢,”工作量剧增的詹妮弗当时无奈地说,随着凯瑟琳的地位水涨船高,詹妮弗连抱怨的语气都更和缓了,“我也得给瑞克找点事做,尽量在你们俩之间建立核威慑一样的平衡。”

    她们的国家是何等思想割裂的地方,保守与开放混涌交杂,既会有一批年轻人十分理解甚至对于她在拿到分居协议的当天就公开新恋情而很兴奋甚至觉得她酷,也会有一大批虔诚信教的南方州主妇声讨她对婚姻的儿戏。诺丁山的上映对莱昂纳多声誉的败坏显而易见,他的经纪人瑞克·尤恩怎么坐得住——偏偏她正好在这个时候和杰瑞德分手了,新欢还是诺丁山的主演。

    去年的流言又重新被翻出来。她在拍心灵捕手时就和马特出轨,在拍摄诺丁山时出轨希斯……她破坏了詹姆斯·卡梅隆的婚姻……她男女通吃导致安吉丽娜和约翰尼分手……以至于安吉都打电话过来忍不住感慨说:“这个世界真奇怪,明明是我干的事,现在却变成你介入我的婚姻。”

    随着莱昂上个月从海滩剧组杀青,回到洛杉矶夜夜笙歌开始,他们俩这对已经分居八个月的夫妻又开始养活全美的无数八卦小报了。

    所以,她只能说幸好布拉德·皮特这次确实在偷情上很有专业精神,居然闹到这么大了也没有从他那边露出一丝风声,否则就更热闹了,天知道他以前勾搭拳王泰森的前妻时,为什么搞得那么明目张胆。当然,也可能是第六感生死缘票房的滑铁卢实在对他打击太大,让他不得不迅速炒作和人见人爱的美国甜心詹妮弗·安妮斯顿的恋情来挽回一二(就像当初和格温妮丝在一起时,他们的绯闻频率也很高),所以自然不愿意在她和莱昂的风口浪尖上被溅一身的血。

    望着索菲娅有点担心的面庞,凯瑟琳无所谓地说:“谁会在乎真相呢?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真。”

    她已经签了环球的片约打包合同,8月就会去摩洛哥拍摄角斗士。这就是背靠大制片公司的好处了,环球自然会开动宣传机器,比如发动母公司康卡斯特集团旗下的传媒机构和电视频道,帮忙出手压下那些对她不利的新闻。莱昂回到洛杉矶后,瑞克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识相了一样见好就收:反正真惹怒了她,她大不了把和莱昂纳多打得火热的那些超模都翻出来两败俱伤好了,谁又真正知道他们俩到底谁先出轨,出轨了多少人?还不是靠媒体卖力宣传,拼各自公关的本事。福克斯虽然相当看重海滩,但眼下又在做星战前传的发行,所以之前宁愿在她和莱昂之间沉默地骑墙,也不愿意站队帮莱昂的团队黑她。

    当然,绯闻黑料永远只能被压下,不能凭空消失。这就像进了一场无法出局的游戏,只有不断赢下去的玩家才能永享特权,一旦停下就会被其他人的恶意和嫉妒所反噬。因此她在挑片上必须更加谨慎和精打细算,对剧本和自己的角色更挑剔,让可能的失利那天晚到来一点。

    索菲娅摸摸她的金发,提起自己半个月后即将在意大利的科莫湖举办的婚礼,开玩笑说:“我之前原本想请你当我的伴娘,但你这么漂亮,我不允许你抢了我的风头。”

    凯瑟琳轻笑着回应她说,“胡说,新娘永远才是婚礼上最漂亮的。”

    索菲娅陪她又看了一遍处女之死——以凯瑟琳自己角度的评价来说,这部电影画面柔美轻盈,摄影水平上佳,只是剧情调度和剪辑仍然还有几分青涩,但总体来说,这部作品配得上她的姓氏,虽然不可能拿到什么奖项,但作为一个年轻导演的处女作,索菲娅其实完成得很令人惊喜。但正因为索菲娅永远也不可能摆脱掉科波拉的姓氏一样,大家也会因为她的父亲对她给予更多期待和压力。毕竟如果她不姓科波拉,那怎么可能第一部电影就由弗朗西斯·科波拉制片、罗曼·科波拉做副导演,凯瑟琳·霍丽德和克尔斯滕·邓斯特主演,还有尼古拉斯·凯奇来客串,并且有机会在戛纳展映。

    只是凯瑟琳反复思量,觉得处女之死还是有些太清淡,有些重摄影轻剧情了。索菲娅是个捕捉绚丽画面的高手,因此她的角色很漂亮这点毫无疑问,但除开漂亮以外,她身上也只是一些迷失彷徨的气息,不太可能在明年的颁奖季有什么收获——作为一部还老科波拉人情的作品,她也已经做到了极致,有她的名字在,这部电影就算票房不佳,也绝对可以靠在这次戛纳展映后被各国片商购买版权而回本。

    既然如此,明年她大概也只能争一下诺丁山的金球影后,至于奥斯卡,还是得指望梦之安魂曲——因此她又把梦之安魂曲的重量级在心里调高,去拍角斗士之前,她得再看看达伦的剪辑思路。

    “你还记得海登吗?”索菲娅重温了自己的电影后也问道,“安纳金的海选试镜已经开始了,我把他推荐给乔治,不知道他能不能进到最终试镜里,要是能的话,他也算一步登天了。”

    海登在处女之死里参演了一个乔什·哈奈特的小跟班角色,凯瑟琳对此只有一点印象——不能指望她对一年多之前,只拍了半个多月的电影里的一个16岁小男孩记忆特别清晰。她随口说:“以乔治的风格,他肯定要从几千个试镜人选里挑上几个月才能选出他满意的安纳金。所以我猜要等到我冬天从摩洛哥回来,才可能和安纳金最后一轮的人选配戏,然后才帮卢卡斯选人。”

    索菲娅想起了一下海登对凯瑟琳的迷恋,顿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届戛纳的评委会主席是大卫·柯南伯格,凯瑟琳看过他执导的欲望号快车,因为霍利·亨特参演过这部电影。正因如此,霍利也是这次的评委,霍利还特意为了见她,在闭幕式结束后也并没有立刻回国。

    “霍利,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凯瑟琳接受采访的过程中,看到主动来大厅找她的霍利时当场中断采访和她紧紧拥抱,现场记者的兴趣也来了,纷纷充满热情地提问这对在钢琴课就结下深厚情谊的“母女”,摄影师按快门的热情也明显提高。

    “这是你第几次来戛纳了?”

    “我和这里的缘分很深,”凯瑟琳笑着拉霍利坐在她身边,然后对这个记者说,“都有点数不清次数了——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简带我来的,对吧?第一次来我只有十岁。最重要的那次当然是钢琴课……”

    “有兴趣和霍利再度合作吗?”

    “当然,霍利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演员之一,能和她再次出演电影那是我发自内心期待的事,如果能让简也来就更好了。”凯瑟琳也笑着再次提起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之一,简·坎皮恩。

    采访结束后,在凯瑟琳和霍利的晚餐上,她告诉霍利:“实际上,我真的很想和你合作一部电影,只是现在这部电影除了我脑海里的构思什么都没有,但我想提前告诉你。”

    她说的是她去年看完的那部简·里斯所著的《藻海无边》。那是一部从夏洛蒂·勃朗特的名著《简爱》里的罗切斯特妻子伯莎的角度出发,进行解构和再创作的具有强烈的反后殖民主义色彩的女性小说,年过七十的里斯在1966年写完这部后,出版后当年就获得了英国皇家文学会奖,第二年又得到了w·h·史密斯奖。

    在简·爱眼中,伯莎是“面目可憎的吸血鬼”,罗切斯特口中的她又是一个“恶劣如野兽的疯子”,这是一个阁楼上的疯女人,而简·里斯给了她重新的解读,在伯莎这个典型的英国女人名字之外,给了她一个崭新的、属于克里奥尔人混血的名字:安托瓦内特。里斯情真意切地描绘了安托瓦内特发疯烧毁桑菲尔德庄园之前的前半生遭遇:身为欧洲白人殖民者和西印度群岛的克里奥尔人的混血后裔,她既被真正的白人所排斥,也被当地的土著以白蟑螂的绰号羞辱殴打。她所谓的“疯病”似乎遗传自她的母亲,那个在房产被烧、儿子烧死在婴儿车里后才受刺激疯掉、然后在精神病院里被看护侮辱虐待的母亲。而安托瓦内特走上母亲的老路似乎也并不奇怪,她母亲疯了,那她在和罗切斯特的婚姻结局,似乎也应该是个被锁在阁楼里的疯女人。

    这是一个诠释空间极大的角色,伯莎或者说安托瓦内特,在她的笔下已经完全活了过来,可以说只是借用了简爱的名头而已——因为简·里斯其实是在写自己,她自己就是英国人与白种克里奥尔人的后代,她太清楚一个女性在种族和殖民矛盾的重压之下会遭遇多少身为男性永远不会遭受的苦难,太清楚在维多利亚时代女性话语权的缺失。

    虽然对一部世界名著进行不符合原著思想的解构必然会引起争议(何况罗切斯特在这本书里的形象比较负面),但凯瑟琳从读完藻海无边这本书开始就已经心动——简爱早已被搬上大荧幕翻拍过无数次,她演不出什么新意,可是藻海无边只在六年前有一部澳洲范围内上映的电影版本,限于影片平庸的质量和宣传,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甚至都没有在北美本土上映。但这本书实在燃起了凯瑟琳强烈的兴趣和野心:她想演安托瓦内特,还想制作好这部女性主义电影。

    单只听她的描述,霍利的眼睛里也燃起了兴趣:“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项目。只是,你想让我再一次饰演你的母亲,你不觉得这重复了吗?”

    凯瑟琳看着霍利那头蓬松靓丽的红棕色长发的发尾,想起藻海无边里令她印象深刻的段落:那段讲述年幼的安托瓦内特悄悄走到蓝沙发面前,看到母亲躺在上面熟睡——

    “我走到她身边,那头柔软的黑发像披风一样温暖地遮住我,藏起我,让我感到安全。

    可是好景不长……好景不长。”

    就在读到这段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霍利在新西兰的黑沙滩上牵着她的手、长发垂至她的肩头的温暖时刻。霍利的头发是如此美丽安宁的象征,从那时起,她就想象不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来扮演安托瓦内特的母亲了。

    “我知道简会很喜欢这个题材的。但是,你知道她最近的兴趣不在这里……”霍利好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虽然没有答应她的邀请,但也开始帮她理清思路——凯瑟琳其实也知道简·坎皮恩拍完那部凯特·温斯莱特主演的圣烟后,突然想尝试悬疑片,大概这两年都不会考虑别的项目。

    “也不是说现在,”凯瑟琳诚恳地说,“这部电影肯定会花很多时间的,我未来两年的档期都不太可能安排进去了,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霍利,我真的很想和你再次合作。”

    霍利注视着她,温柔地说:“孩子,你这么说,我当然会答应你。而且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除了我的丈夫现在还谁都不知道——我怀孕了。”

    凯瑟琳惊喜地站了起来。她知道霍利年初的时候和拯救大兵瑞恩的摄影师结婚了,但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

    …………

    6月的第二个周日,索菲娅和职业同样是导演的斯派克·琼斯的婚礼在意大利科莫湖畔旁的一处属于老科波拉的庄园里举行。参加婚礼的嘉宾不算多,但许多都能量巨大,至少马丁·斯科塞斯、乔治·卢卡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全都来了——毕竟是老友的女儿结婚,老科波拉今天简直是和每个人打招呼的时候,都忍不住咧嘴笑,看上去比一对新人还要开心。

    因为力求低调,不想让狗仔发现她的行程而影响到索菲娅的婚礼,凯瑟琳并没有选择提前到达,穿得也相对朴素。走进花影扶疏的庄园,穿过小径来到这片格外幽静别致的草坪上后,凯瑟琳就悄悄坐在第一排的卢卡斯身边。他们座位身后就是被誉为“上帝的后花园”的科莫湖景,湖水清透平静,仿佛被群山环绕分割成无数块明静清亮的淡蓝色宝石,这种安谧的氛围让凯瑟琳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在索菲娅和斯派克庄重地说出他们的婚姻誓言时,卢卡斯捋着他浓密的白胡子,突然意有所指地小声好奇询问:“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说起来我马上就把续集的剧本写完了。”

    凯瑟琳尽量礼貌地遏制住自己的白眼,干巴巴地说:“那当然是祝福他们啊。”

    她在想什么?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觉得索菲娅和斯派克未必能长久——两个热爱电影的工作狂导演固然很有共同语言,但也更容易起争执:就好比因为一部惊爆点而离婚的卡梅隆和凯瑟琳·毕格罗。而且以她对斯派克·琼斯有限的了解来讲,斯派克有点固执,还不善言辞,这就很容易出问题了,因为索菲娅也并非特别温柔体贴类型的女人,她需要伴侣来配合她。当然,也可能是她刚经历了一场太过失败的婚姻,所以现在看身边朋友结婚都有点不顺眼。

    说起来现在本来正是星战前传刚上映半个月,忙得要死的时候(她从戛纳的闭幕式结束后又飞英国、德国做宣传,好几天都是凌晨四点就起来开工,参加婚礼的前一天还在罗马接受采访,弄得昨晚她抱着猫在沙发上歪了一下就睡着了),但卢卡斯好像已经在意大利待了很多天了——这个老顽童不会是因为在洛杉矶被怨气冲天的星战粉骂得要化了,才跑路来这里散散心吧。

    乔治·卢卡斯好像看懂了她的意思,厚颜无耻地说:“我只是来科莫考察风景的。”

    说得好像缺什么都不会缺钱的星战剧组还缺取景师一样,哪里需要卢卡斯亲自跑一趟。凯瑟琳在心里嘀咕,忍不住听着卢卡斯的唠叨开始发呆(“你知道马丁那家伙挑了莱昂当他的新片主演吗……都有两万人向白宫请愿让莱昂出演安纳金了,但他肯定还是不干,唉,我就知道那小子喜欢马丁不喜欢我……说起来怎么还有那么多粉丝希望你们复合……”),而这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因为下一秒,什么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砸到卢卡斯身上,卢卡斯以不符合他年龄的敏捷度本能地甩开丢给她,凯瑟琳因为走神也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在大家的目光逐渐聚焦过来时,她惊恐地发现:

    ……她接住的是原本应该由伴娘接的捧花,但是索菲娅不小心扔歪了。而接捧花的象征意义谁都知道——问题是她都还没离婚呢。

    现场顿时有一点骚动,索菲娅的年轻表弟詹森·舒瓦兹曼第一个笑出声,随后今天没和她交流过的其他来宾也都渐渐认出来,接到捧花的正是凯瑟琳·霍丽德——即使她打扮得很朴素,但没人会认不出这张现在全世界闻名的脸,何况在场的人多数也从事影视行业。

    她只好起身朝索菲娅走过去,试图还给她让她再扔一次,索菲娅赶紧拎着婚纱走过来忍笑安抚她,不让她还回来:“对不起,亲爱的,我扔得有点用力,但我祝福你一定会有下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谢谢。”凯瑟琳在全场调侃的笑声中僵硬地抱着这束白桔梗捧花,看到连马丁·斯科塞斯居然都忍不住在笑,顿时自己也低声笑了起来,拥抱了索菲娅。

    “这孩子怎么样?我只见过她几回,”婚礼流程继续进行下去,马丁和他的朋友斯皮尔伯格开始交流,“但我好像记得,就是你和弗朗西斯把她推荐到乔治那里的。”

    “凯瑟琳?她倒是个很有天赋,也认真的女孩,乔治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怪不得现在天天乐着呢,我也打算到时候在少数派报告里给她多安排一点戏份——但是马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好奇别的。”斯皮尔伯格摇头说,“说起来你指挥莱昂那小子去邀请丹尼尔出山做什么?他这个派对男孩未必能把那么孤僻的人撬出来。这任务太艰巨,丹尼尔早不干演员了,听说现在就在意大利修鞋呢。你和丹尼尔关系本来就不错,亲自和他说说不就完了。”

    “一开始就是因为罗伯特档期不合适,我才想到丹尼尔……既然当年就是罗伯特给我推荐莱昂的,我总得让这孩子干点活,免得他太骄傲只知道玩,”马丁说,他当然和丹尼尔熟悉,丹尼尔和薇诺娜那部纯真年代就是他拍的,但年轻人需要磨砺,“不过你也不要对莱昂有偏见。他一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阅片量也让我惊讶,你能想象当年他还是个16岁小男孩的时候,跑来问我心里是怎么评价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斯吗?我早就想让他加入我的电影了,他的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凯瑟琳当然不知道斯皮尔伯格和斯科塞斯正在讨论着莱昂,因为她回到座位上后,仍然在面无表情地抱着捧花和卢卡斯对峙。

    乔治·卢卡斯清清嗓子,看上去充满歉意说:“凯瑟琳,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我最近一直在构思续集的剧本,因为我打算让安纳金和帕德梅秘密结婚,而且到时候在科莫湖这里拍婚礼的戏份,所以下意识把捧花丢给你了——我发誓不是因为你和莱昂才想到这个剧情的,我很多年前就这么构思了,你也知道身为一名绝地是不能娶妻生子的,所以安纳金只能隐婚,这剧情很合理吧。”

    秘密结婚这个点子一从卢卡斯的嘴里提出,凯瑟琳就感觉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今天来参加婚礼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她真的觉得不如以后再也不结婚了,免得今天这样成为一道回旋镖扎在她身上——她已经能想象星战前传2上映的时候,会有多少人又希望她和莱昂复合了。

    “还有,你愿意到时候和安纳金的演员炒作一下恋情吗?不要求你们现实中也走到结婚的地步,中间也可以短暂分手,只要在第三部上映前订婚就行,上映后就随你安排了。可以写进合同,这样两部都给你额外的分成,我会给你一个慷慨的百分比。”卢卡斯想起来继续问她,提出了一个优厚的条件。

    “不,额外给我多少精神损失费都不行。”凯瑟琳这次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

    片刻后她又跳起来说:“你可千万不要再给我安排那些奇奇怪怪的台词了!我就算和莱昂恋爱也不会不说人话啊!”

    既哈里森·福特之后,久违地第二次收到演员形容他写的台词“不说人话”的卢卡斯,露出了一点点心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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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意大利回去后,凯瑟琳仍然没有收到一个完整的角斗士剧本,她只听说摩纳哥的罗马斗兽场还在修建,而雷德利斯科特忙于盯着道具、布景和服装(这些具备罗马时代风格的物品全部要重新打造,因为无法采购),虽然构思好了角色,但并没有时间花在剧本上。服装设计师简提·耶茨甚至已经为整个剧组制作了一万多套衣服,和两万七千件盔甲,由于拍摄所需的服装较多,因此雷德利还要求到时候需要专门设立了一个“服装村”,来让演员换衣服和化妆。其中她的衣服是最多的:她虽然没有盔甲,但珠宝华服光设计图都安排了上千套,实际制作下来也足有几百套衣服等着她去试。

    搞这么多衣服给她换,凯瑟琳甚至觉得雷德利·斯科特对待她的宗旨,可能就像他弟弟托尼·斯科特在壮志凌云里让汤姆·克鲁斯疯狂秀身材一样,不多穿几件造型不一样的,就心痛付了她这么多片酬。

    当然,凯瑟琳见识过泰坦尼克号和星战级别的豪华配置了(她在这两部电影里换装频率就跟走秀一样),凯瑟琳自然不算很惊讶。让她有点担心的是主演之一,饰演康茂德的杰昆·菲尼克斯。杰昆也算她的熟人了,只是去年到现在打交道不多,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杰昆和他的妹妹萨莫,以及萨莫的男友,也就是本的弟弟卡西——说起来卡西也来试镜过康茂德,但最后杰昆打败了他和裘德·洛,得到了这个角色。而由于康茂德实在是个缺乏政治素养又急功近利的暴君,杰昆在准备这个角色时又过于认真,她几次见到杰昆,都觉得他比她还要体验派,走火入魔到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就像拍严酷的考验的时候她盯丹尼尔·戴-刘易斯一样。

    在雷德利·斯科特一开始的构思中,讲述的是一个古罗马历史上不存在的虚构人物,战功赫赫的罗马将军马克西姆斯,老皇帝马可·奥勒留因为儿子康茂德过于幼稚又暴虐任性,因此打算把皇位传给马克西姆斯。康茂德察觉到这点后先下手为强,弑父篡位后屠戮了马克西姆斯一家,马克西姆斯侥幸逃脱后沦为奴隶角斗士,最终付出生命后向皇帝康茂德成功复仇的故事。这部电影大概有许多笔墨都会落在宏伟的斗兽场,英勇的角斗士以及暴戾的年轻君王身上——也就是说,她的角色原定就是彻彻底底的花瓶,如果从主线中删去问题也不大,但正因如此,雷德利要给她加戏也不难。

    她扮演的露西拉公主是老皇帝的女儿,康茂德的姐姐,有一个儿子,但已经丧夫,雷德利原本设想的露西拉是一个只想保住儿子而隐瞒父亲死因的软弱形象,她臣服于对她有□□感情的康茂德脚下,但和将军马克西姆斯也有一些暧昧情愫,一定程度左右了马克西姆斯的复仇结果。

    而历史上的露西拉公主要更加强硬疯狂一些,因为她在弟弟康茂德继位前还一度获得过“奥古斯塔”的皇后称号,但由于康茂德的妻子传出怀孕讯息,露西拉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试图暗杀康茂德,失败后被康茂德派出的刺客杀死。

    比较起来,凯瑟琳当然更喜欢后者,但雷德利显然不能完全按照这个情节更改——雷德利想要拍的是一部哈姆雷特般的古典英雄主义悲剧,说穿了就是一出男人戏,她的角色需要为皇帝和将军这对加害者和复仇者做陪衬,战争与决斗场戏份才是最主要的,否则就是喧宾夺主了。

    因此目前的思路来看,皇帝康茂德和露西拉的姐弟不伦感情仍然保留了下来,露西拉的人设更加强硬,但露西拉和将军马克西姆斯的暧昧则更多诠释为一种利用:露西拉希望马克西姆斯能与康茂德两败俱伤,最终她的儿子渔翁得利坐上皇位,她也能通过这个掌握大权,再也不用担忧弟弟发起疯来连她也杀了。至于以古罗马皇帝走马灯花的继承史来说,她又能掌权多久?但这不重要,因为权力让人疯狂到一叶障目。这样露西拉就不算纯然的花瓶,而是像有了一点康茂德那种偏负面但更有内蕴,更有表演空间的角色,某种意义上更能衬托出将军马克西姆斯的英勇坚强——反正她宁愿演偏反派性质的角色也不想演花瓶。

    …………

    在凯瑟琳进组前,凯瑟琳和希斯在六月下旬去澳洲做宣传。因为诺丁山在澳洲的上映时间是6月26日,甚至比6月5日上映的星战前传还晚。

    凯瑟琳无论在澳大利亚还是新西兰的人气都很高,除开泰坦尼克号的原因(当初澳洲主要是凯瑟琳负责宣传),也有她和多个澳洲导演有过合作,以及希斯的缘故。在诺丁山上映前,希斯虽然在北美毫无名气,但在澳洲由于参演过几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因此也很受人喜欢,澳大利亚人都很高兴她和希斯能在一起。他们俩偶尔出来逛街的时候,几乎每回都被认出来,然后给蜂拥而至的粉丝签名后才得以脱身。

    “我喜欢悉尼,哪怕现在是冬天阳光也挺灿烂是。虽然洛杉矶的阳光也很迷人,但那里太虚假,太闹腾了。”凯瑟琳在派珀角的别墅里和希斯健完身后,又去海滩上打了会儿网球,现在准备洗澡后休息一会儿,晚餐后去梅尔·吉布森的派对——梅尔虽然是在纽约出生,但早年就举家搬到澳洲长大,在好莱坞闯荡成功后也不吝提携同乡,希斯就正好在他的新片里获得了一个重要角色。

    希斯出生在西部城市,上一次去悉尼还是两年前开车横跨整片大陆和朋友去玩的,因此他毫不客气地故意说:“你这是在刻奇。让你在悉尼待满一整年不回好莱坞试试,保证你一个月没到就无聊得受不了要跑回去了。”

    凯瑟琳嗔怪地说:“谁说我要待这么久了,我现在除非拍戏,几乎不可能在一个城市待上超过一个月。”

    她来澳洲一是为了做宣传,二也是借机和希斯公费旅游——虽然他们仍然忙得要命,一直到七月初才有机会享受一个二人世界的周末(澳洲的首周票房成绩也很喜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杰奎琳和艾玛都知趣地躲出去,独留她和希斯在国王大床上享受窗外的潮汐海浪声时,一个煞风景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打断了他们旖旎的独处时光。

    “洛杉矶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吧,”凯瑟琳把脸蒙在枕头里痛苦地嘟囔,希斯好笑地把她乱糟糟的金发从压住的手臂下扯出来,“詹妮弗,你是不睡觉的超人吗?”

    “没办法,汤姆·克鲁斯的经纪人也不睡觉,”詹妮弗礼貌地说,“你记得她吧?宝拉·瓦格纳,她也是caa的。总之,宝拉得知你也在悉尼后,刚才向我联系了一场香草的天空试镜,就在明天。”

    “他不是忙着拍碟中谍续集吗?”凯瑟琳不耐烦地问,第一次有点不愿意从希斯的怀抱里爬出来考虑工作,“哦,我好像是听说他就在新南威尔士州的片场拍,那他怎么突然有时间了。”

    詹妮弗好像从她难得黏糊糊的语气猜到了她不情愿的原因,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忘了大开眼戒马上就上映了?他要从悉尼回洛杉矶做宣传。正好导演卡梅伦·克罗和你都在悉尼,宝拉的意思是可以开个会议,也算不那么正式的试镜,把这件事初步敲定下来。”

    “可我还没看到剧本。”

    “克鲁斯要求严格保密,到场才能看一小段。”

    凯瑟琳开始有点恼火。因为她以为她已经拿到那个角色了——这两年她收到的多少剧本都是直接邀请她出演啊,试镜?她上一次试镜还是去年去环球象征性地试镜而已。

    但她毕竟还没有全然被冲昏头脑,终于从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日子里暂时清醒了过来:就算导演卡梅伦重视她,她推了几近成名的剧本也仍然想在下一部电影里合作,但决定权在克鲁斯手上,她显然还没有地位高到不试镜就能加入克鲁斯的电影,她又不是保罗·纽曼。

    所以凯瑟琳冷静下来询问詹妮弗细节:“为什么他这么着急?我记得香草的天空无论如何也是明年才开拍吧,甚至可能要明年秋天了。”

    “对他这种工作狂来说不算着急。”詹妮弗回答她,“放心,只要你去,和他们聊一聊后,这个角色大概就属于你了,因为他看了诺丁山,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你也知道他手上起码有六七个项目在同时进行,能提前确定一个也算减少他的工作量,毕竟等你拍完角斗士,可能都年底了,到时候也许你已经接下别的电影。”

    凯瑟琳被工作狂这个词羞愧了一下,顿时又起了斗志:好像她不是工作狂一样,她连约会都要安排宣传期里挤时间——然后这个难得的约会现在就很可能被搅黄了。

    “可是,我能在汤姆·克鲁斯的电影里有发挥空间吗?我是说,我当然很爱甜心先生,蕾妮的表现也很不错,但她的光彩完全比不上克鲁斯的一丝一毫——瞧瞧,连片名都是他的角色。观众太爱他了,当然,作为观众我也喜欢看他的表演,但做他的同事就不一样了,如果我的角色发挥空间不大怎么办?”凯瑟琳终于不再困倦,她推开被子下床,开始和詹妮弗认真讨论起来。

    詹妮弗显然也对此早有打算:“你为什么要和蕾妮·齐薇格比?蕾妮在出演甜心先生之前,连未来一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但你的片酬无论如何也会超过一千万,他总不可能请你来是为了让你在剧组度假的吧。”

    “我推荐你去演香草的天空是因为另一个原因:角斗士是一部受众面很广的大片,如果你坚持要演一个偏负面形象的花瓶,那就得有一部形象相对良好的电影来对冲。”詹妮弗继续说,“演克鲁斯迷恋的一个完美女友就是很不错的选择——我刚看完了睁开你的双眼,认为女主角就是这样一个定位,她不像蕾妮的角色那样需要仰望克鲁斯。而且同样是卡梅伦执导,倘若香草的天空能复制甜心先生的成绩,你进入两千万俱乐部就更稳当了。凯瑟琳,你要给任何想邀请你拍戏的人建立一种牢固的认知:你主扛诺丁山的票房奇迹不是昙花一现。你要继续赢下去。香草的天空是个很好的巩固你票房号召力、拓宽戏路的机会,有一流的导演和卡司配置,就算这次没有奇迹发生,有克鲁斯在,这电影也几乎不可能失败。你现在的机会是很多,但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当然最好。”

    詹妮弗的话一如既往地说服了她。

    “但是没有剧本的话,shit,我今晚得去补一下那部西班牙原片了,你既然看过,那先给我点思路。”凯瑟琳居然久违地紧张了起来——她不可避免地想到多年前,她失之交臂的那个本可以和克鲁斯合作的角色。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紧张,各取所需而已,你以为克鲁斯就清高到不想要你的票房号召力?”詹妮弗奇怪地说,“但是好吧,我想想……抛开那些弗洛伊德般的梦境悬疑色彩,一个纨绔富二代过尽千帆,万花丛中过后,你觉得他会狂热地爱上什么样的女孩呢?这其实仍然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悲剧。”

    凯瑟琳立刻明白了。她打电话让杰奎琳去给她搞到睁开你的双眼的片源,正好这套度假别墅里也有私人电影院。希斯给她披上一件披风,笑着说:“我猜你没空去梅尔的派对了。那我也不去——我陪你准备这个角色吧。”

    凯瑟琳亲了下他的脸,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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