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华灯初上，结束了一天所有课程的诺亚，从教学区回到了宿舍楼内——带着他的晚餐一起。
这周他吃了三天营养液，剩下四天打算吃些美味的食物来犒劳自己。
多雷利首都军校的机械科，对外招收15岁以上的所有学生，不限国籍，不限人种。
机械师作为全星际最受人欢迎的职业，超龄入学者大有人在，作为机械科一年级的老师，他要面对的除了那些不服管教的臭小鬼外，还有超龄入学但脾气却没好到哪里去的大块头门。
入学的前三年，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决定去留的考试，一旦不合格立刻淘汰，到四年级后就不存在淘汰考试，可以一直读到毕业。
诺亚作为一年级新生的主教师，简直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有许多半路出家的机械师，尤其是超龄入学者中，许多是曾经就有过机械行业相关经验的，他们已经接触过了野生的知识系统，想将他们一些错误认知掰回正轨是非常困难的。
教师没办法一对一去给每个学生找出他所有的潜在问题，这也就导致一年级生会出的毛病五花八门。
用克雷安的话说是——“他们比万花筒还要花样多。”
“……哎。”
诺亚愁眉苦脸的吃完晚饭，三个月后就是一次大型考试，他可不想又被校长用怜爱的目光注视了。
吃完饭，他就打开了星网，在【简知】上寻找有没有什么新的文章。
诺亚的学术水平摆在那里，他在【简知】上对内容进行筛选的效率和正确率是很高的。尤其是一些名字起得很直白的，面向新手和刚入门机械师文章，在他看来里面有的内容误导性非常强。
但没办法，很多暂时无法接触到正统教育的门外汉，对《100天教你机械师入门》、《最快通过机械师初级考核的小妙招》这类文章毫无招架之力。
他揉了揉额角：“就是这些为了钱而不负责任乱写的家伙，让这些憧憬机械师的人误入了歧途，浪费了更多的时间去矫正错误认知。”
平时一两页这种文章里，还会有几条认真讨论专项问题的文章，偏偏今天全是些缺乏营养的文章……
接连往下翻了几页，全都是这种唬人的标题党，诺亚渐渐失去耐心了。
然后，他看到一条标题取名为《这可能是最全面的机械师入门资料》。
诺亚凝视着这个与众不同了，但没完全与众不同的标题，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标题党就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吗？
多雷利首都军校的老师都不敢说这么夸张的话！
就在他正打算滑走时，就看到底下一个他熟悉的昵称给这篇文章点赞了。
这个昵称是他以前的校友，目前正在一家跨星球大型企业做技术顾问，性格是典型的暴躁老哥，但凡是他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会拼了老命的去否定，诺亚当年受不了这人就是因为他性格太极端，完全处不来。
“不是吧……他没点错吗？是不是想点踩结果点到赞上了？”
抱着这样的困惑，诺亚沉思几秒，决定点开这篇文章的预览。
“……我就只看看预览。”他说，“这种把戏可骗不到我。”
他起初还是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渐渐不自觉的放慢了阅读速度。
在看到几个关键问题上，诺亚的手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心中暗自表示认同，等跳出“接下来的内容需要付费进行阅览”时，他的心态已经和刚才不同了。
“有点意思。”他没怎么犹豫就直接付款了，“……确实有些内容说得不错。如果阅览结束后的正文也能保持这个质量就好了。”
然而越看下去，那种看戏的心态就一点点的被粉碎掉了。
除开教材般的主干内容以外，真正让诺亚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作者几乎列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新手机械师会涉及到的错误和思维误区。
他甚至看到中途笑了起来，因为他猜想这人不会也是个教师吧？
……然后这是他多年收集到的错误锦集？
那这个人平时做事一定很细心，并且相当善于观察，而且能忍受这么多错误，肯定性格也很好。
等到他完全看完，已经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暴躁老哥校友会给这个作者点赞了。
其内容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是对夯实基础作用非凡。
诺亚想了下，反手还给打赏了一些星币。
接着他把这篇文章分享到了自己的学生群里——
【诺亚·机械科：我今天在简知上看到了一篇非常好的文章，希望大家都去看看，对接下来的考试很有帮助。】
【诺亚·机械科：大家平时少看点那些骗流量和资料费的文章，什么《100天速成中级机械师》这种就别看了，今天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优秀、高质量、针对入门机械师的文章。】
【诺亚·机械科：分享文章链接《这可能是最全面的机械师入门资料》，作者：七十一】
同学们：“？？？”
老师，你这个标题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诺亚转手把文章发给了克雷安。
“克雷安，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又或者是霜星、阿尔刻的机械师……？可是我没看过类似风格的文章，你觉得呢？”
他噼里啪啦发了一通，等了几分钟看到还没有回复，猜想克雷安可能是忙别的去了。
正在兴头上时没人和你讨论，这种狂热很快就退了一点。
见时间不早了，诺亚只好关掉星网，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碎碎念。
“作者到底是谁呢……不管怎么说，那人应该是个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并且性格沉稳的人吧？”
……
隔壁，克雷安正在星网上进行全网搜索。
关键词从“神秘游戏”、“谜之声”、“纸牌游戏”、“神秘空间”反复组合，浏览历史里已经密密麻麻列出了一长条。
这些神秘元素很容易查找出装神弄鬼、毫无关联的事件，他竟是颇有耐心的在最近半年的发生事件中尽量筛选出有问题的，想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今天遇到的谜之声音有关。
作为机械师，而且是机械师中的佼佼者，克雷安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的信任。
他不认为那是自己病痛之下产生的幻觉。
一是：神秘空间的触感几乎是完全真实的。
二是：如果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那他为什么不出现一个更美好的幻觉？在幻觉中给自己构建一个美好的世界不是轻而易举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要玩什么游戏？
克雷安背靠座椅，捏了捏自己的僵硬的肩膀，他查了一下午资料，浑身酸痛。
他想起那个声音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实验，他通过了考验，有资格进入到真正的“游戏场”。
也就是说，自己还会被拉入那个神秘空间……
那个神秘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ta是人类吗？还是说非人类？又或者是像虫族那样的外星物种……？
至于朝着神秘方向假设，对不起，他完全不相信这些神、鬼怪、恶魔之类的说法。
他生长的国家宗教气息并不浓厚，如果有信仰，那他的国家信仰的大概是机械和科学之光。
克雷安坚持认为藤庭人对自然的信仰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异能多数和自然有关，事实上他们的国家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神明显灵的事迹，宗教在他看来只是一种“拥有类似信仰者的聚合体”，并不存在于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他宁肯相信这是某种高维生物在这个世界心血来潮的一次……实验。
就像那个谜之声说的那样，只是个实验。
最重要的是，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
……
此刻，被千里之外的两位机械师所关注，已经被按上了“知识渊博的神秘的机械师”和“把世界当做实验场的高维生物”标签的戚言，正在头痛的拆开自家报警器的外壳，尝试进行人生中第一次“机械师相关行为”。
十分钟前她收到电子管家的提示，说她家门口的报警器故障了，为了安全，请尽快维修。
她家的报警器本来就是从跳蚤市场上捡回来的便宜货，保修都没有了，想修只能在镇上找私人维修店，可是这破天气哪里找得到维修工？
反正维修工具她家里也有，这东西不难，吸收了那么多知识的她完全可以尝试自己处理。
“哎，我记得资料上说要先找核心装置……我看看……”
戚言一个手滑，翻开报警器外壳时把自己的指甲折了。
“我……”她差点就想骂脏话了。
……真特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