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原瓷两眼瞪着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许久,她干巴巴开口:“你说些什么?”
谁知,裴郁磊异常认真:“真的。”
“行我知道了。”原瓷敷衍道。
裴郁磊似乎有些不满,他拖着长调:“真的——”
引得路过的人忍不住侧目,原瓷嫌丢脸,拿过一旁的球杆:“要不你再打一会儿?我这次绝对老老实实等你。”
裴郁磊:“………”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跟上,原瓷自顾自的拿过杆,学着刚才裴郁磊的模样。
“真的。”裴郁磊心一动,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迈着健步靠近她,“我喜欢阳光下的你。”
原瓷弯下腰。
“我喜欢阴天的,又或者雾蒙蒙下的你。”
原瓷微眯着眼,似乎在瞄准球位。
他若有所思地“唔”了声:“雨天,我也喜欢,淋湿的或者没淋湿的你。”
对方不以为然,继续下一步动作,似乎瞄准确定方位,她右手一动——
“我喜欢带我‘私奔’的你,我喜欢烟花下的你。”他一点儿也不怕害躁,脸不红地继续道,“我喜欢跟你一起听歌的时候,我喜欢喝醉的你,还有,我喜欢——”
原瓷一发即中,目标球入袋。
“打台球的你。”裴郁磊道,“无时无刻的你。”
他挑挑眉:“打得不错。”
原瓷收起球杆,抬起头,语气平常:“严师出高徒。”
裴郁磊走过去,一场球结束,终于有机会看着她的眼睛:“嗯,那也得你聪明才行。”
“这么喜欢?”原瓷眉开眼笑问他。
“嗯。”他不带一点犹豫,“就是这么喜欢。”
“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晴天阴天还是雨天?”
“你什么样的,对喜欢来说不是前提,只是个无所谓的不必要性。”裴郁磊低着头,“怎么办啊原瓷,我以为这辈子没什么永远,这么不确定的事谁说得准,但现在是了。”
“这么多甜言蜜语?”
“喜欢吗?”
“受用。”她说。
“嗯。带着甜言蜜语的真心罢了。”如果可以,让他掏心出来也不是不行的。
原瓷看着他,不置可否:“那我也觉得,人生真难,这么多年还是喜欢你。”
裴郁磊眼眸深邃地盯着她,晦暗不明,深沉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最后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行,我守着你过一辈子。”
最后,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甜言蜜语的确受用。”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周姐还叫原瓷“有空常来”,她应下了。
出了台球厅,两人前往停车场。
“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今天第一次回来台球厅。”
“不好意思。”
“嗯?”
“我觉得,现在跟以前比,见以前的人或者来这些熟悉的地方,都不怎么好意思。”裴郁磊道,“有点儿逃避吧。”
“那现在呢?”
“不想了。”裴郁磊看着她,蓦地笑了下,“怎么说,都是我走过的一路。”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哦对了,杨毅他们订了家火锅店,刚刚发消息问我们要不要过去,你说呢女朋友?”他微微侧过头,用鼻尖贴了贴她的脸。
“准了。”她笑着回应。
“得。”裴郁磊温朗一笑,“你在这儿等我,我开车出来。”
“嗯。”
过了会儿,原瓷看着开着熟悉路虎车,从停车场里出来的裴郁磊。
他拉下车窗,手倚在窗边,好似暇整看着她:“女朋友,上车。”
这次火锅店之行,原瓷没想到,还能再次看见卫港秋,不,这句话是不对的,应该是看见比上次要精神好多的卫港秋。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一笑。
原瓷觉得,这人身上好像变了很多,但跟周围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又好像没变。
杨毅嚷嚷着“无酒不欢”,一旁的王清华吐槽:“别人都是无肉不欢,倒你这儿就是又菜又爱喝。”
“你管我。”杨毅嘟囔道。
话音刚落,他电话响了起来,这人脸色变得快,笑嘻嘻地接起电话,声音那叫一个温柔地称呼对方“宝宝”。
原瓷有些惊讶:“他女朋友?”
裴郁磊不奇怪地“嗯”了声。
“谁啊?”
“之前一欧美风的小美女。”王清华插嘴道,“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来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他凑在原瓷耳边,咬耳朵似的:“其实最开始要的是三石的。”
“王清华。”裴郁磊叫了他一声,对方马上乖乖转过身,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瓷看着他:“哦——”
裴郁磊微垂着眼,眼尾弧度上扬:“要加辣椒吗?”
“不用。”
“葱?”
“不用。”
“醋?”裴郁磊挑了挑眉,“陈醋,白醋还是海鲜醋?”
说完,他狡黠地笑了。
“你什么意思?”原瓷放下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看来,“不要,不点,不喜欢。”
裴郁磊“哦”了声:“那就不要了,那只是个游戏,人现在名花有主,况且——我只有一个宝宝。”
他学着杨毅的样子,靠在她耳边,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调,悄然暗道。
不知怎么,原瓷瞄了眼杨毅。
“看什么?”裴郁磊有些不满。
“我没生气。”原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人女生都和杨毅在一起了,那一口一个宝宝叫的是蜜里调油,她有什么飞醋这么横行霸道地“飞”来的?
听她撂下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哪戳着身旁的人了,只带着冷淡的情绪问她“真的”?
原瓷不敢犹豫一秒地点头。
对方冷笑“呵”的一声,然后转过头结束了话题。
饭局开始,杨毅叫嚷着的酒上桌了,他把每个杯子都倒满了,转到原瓷那桌的时候,裴郁磊微微皱眉,还没开口,余光便瞥见身旁的人伸手:“没事儿,可以喝点。”
裴郁磊看着她的动作,对方似是不知,还让他安心:“一点而已,喝不醉。”
裴郁磊:“…………”刚想说出的话如鲠在喉。
原瓷倒真的没喝太多,老老实实沾了几口便不喝了。
反观杨毅他们——
真迎了王清华那句,虽然他俩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人喝大了,酒气上来,抱着痛唱一首《老男孩》,尤其在唱到“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的时候,王清华是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杨毅在一旁也控制不住,还好卫港秋出手让两人及时止损,动静没闹到包厢外面去。
裴郁磊也喝了些,原本他是不打算喝的——
但那时候,喝得找不到北的杨毅眼尖,看着原瓷杯里还剩下,催着让人喝了。
原瓷没跟喝醉的人计较,刚拿起酒杯,就被周围的人拿过去了。
这只是个开始,杨毅一见不肯喝酒的裴郁磊动嘴了,便要喝个“不死不休”。
席间,杨毅迷迷糊糊来了句“你他妈真行啊,为爱喝酒就算了,这么多年戒的烟也……”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落入原瓷耳里。
原瓷忍不住侧目,裴郁磊喝得有些头晕眼花,起身想去外面透口气。
没人拦着他,他自己走了出去。
杨毅和王清华相互搀扶去厕所间吐了,卫港秋怕俩人出事,也跟着去了。
原瓷在包间待了会儿,她等得够久了,拿出手机一看,却才仅仅过了五分钟。
但实在熬不住,她跟着自己的心意,推开了包厢的门。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返回的卫港秋。
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愣:“找裴郁磊?”
原瓷“嗯”了声:“也想出去透透气。”
“也是,到处都是火锅味儿,闻多了难免腻。”说完,他笑了声,“原瓷——”
他叫住她。
原瓷刚想走的脚步又再次顿住了。
“挺神奇的。”
原瓷没开口。
“你和裴郁磊。”卫港秋道,“我们都以为,你俩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说完这段话,他似是感到有些冒犯:“不好意……”
“想走到一起的人,无论怎样,都会走到一起。”原瓷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极端,要么就不喜欢,没有一点儿关系,要么就喜欢,就跟他走到一起。”
卫港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眼前人却已经掉头离开,他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你说得对。”
原瓷找到裴郁磊的时候,他正站在店门口的不远处,跟一个小女孩聊天。
“你妈妈电话多少?”
原瓷悄悄看着,没有走过去惊动他们。
小女孩眼泪在眼眶打转。
“别哭了,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裴郁磊显得十分有耐心,“一三一,然后呢?”
小女孩念出一串数字,裴郁磊打过去:“喂,你好……没有女儿,对不起打错了,我不是诈骗电话。”
原瓷忍不住弯了弯唇。
裴郁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约定好的糖葫芦递在小女孩手上:“第三个电话了,你再想想?一串糖葫芦的时间。”
小女孩的眼泪收回,认真啃着糖葫芦。
“认真想想。”裴郁磊忍不住开口提醒。
一串糖葫芦时间完了,小女孩张了张嘴,仰着头看着他:“好吃!”
裴郁磊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妈妈的电话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就告诉哥哥……”
过了会儿,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裴郁磊摩挲着手指,却告诉她:“不慌,慢慢来。”
他一手握着手机,将小女孩安置于靠马路的一侧,一手搭在兜边:“真想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冲他们喊道:“宝宝!”
小女孩两眼放光望去:“妈妈!”
………
女孩母亲了解完情况后,一个劲儿跟裴郁磊说着“谢谢”。
“她要吃糖,我一时疏忽就给她钱让她自己买,跟我朋友聊的太忘我了,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后来才发现她已经去了十多分钟了………”
又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后,女人带着小孩走了。
裴郁磊收拾完这一出,看了眼时间,出来得也差不多了,想着该回去了,谁知一转身,他便愣在原地。
原瓷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