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大课间的时候，由于今天下雨，学校临时通知取消跑操活动。
对于不用跑操这个决定，班上的同学激动地掀起一片热潮。当然，个个心里都多想，如果学校取消跑操，净土将会一片美好——实在是学校不可多得的明智之举。
原瓷是班上老师钦点的英语课代表，下课后她帮人把作业本报到办公室，又将听写名单处理完，才有时间回到教室。
一回教室，原瓷便眼尖看见自己位置被围了个满。
“这干什么呢？”原瓷上前问道。
没想到谢松也在：“哟，女神回来了？”
“滚蛋。”
“玩游戏呢，来不来？”听见她的声音，尤文乐转过头道。
“什么游戏？”原瓷收书本的动作顿了顿，问道。
“卡牌大冒险。”李越插嘴道，“幼不幼稚啊。”
尤文乐白了他一眼：“嫌幼稚你别来啊，好歹校门口二十元一副，玩得起吗你？”
李越：“别别别，带我一个，幼稚也认了。室内体育馆没开，太无聊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原瓷，此刻根本不好意思打扰这氛围的原瓷只好点头同意。
参与游戏的人围了一圈，也许是人数多也许是运气好，反正一圈下来，硬是没有抽到原瓷。
大家对于真心话都没什么意思，反而喜欢往大冒险方面来，抽中的什么去雨中大喊一句cpdd啊，或者站起来大喊一句傻逼宣言。
“欸，你运气真的好，还没有轮到你。”尤文乐趴在桌上，羡慕地感叹道，这已经是她第三次。
大冒险内容是，下次体育课在操场大喊“哥哥好帅妹妹好爱”。
原瓷笑了笑：“欧皇附体，分一点给你了。”
正得意着，没想到又过了两轮，还是到自己身上了。
“我就说，没人躲得过。”谢松幸灾乐祸道，“选吧女神。”
“靠。”原瓷忍不住低骂道，“不好意思，我选的真心话。”
谢松：“这没什么意思，选大冒险啊。”
原瓷扫了他一眼：“管我？”
说着，她一手翻起最明显的那张卡牌，真心话内容很简单：上一个网名是什么。
这一张牌揭出，周围人都发出颓丧叹气声。
原瓷现在的网名只是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ge。在网络上是找不到正确回复的，因为这个网名可以说是她“处心积虑”取的独一无二。
那是原瓷最喜欢的电影《楚门的世界》，里面的男主角楚门有一句经典台词：假如再也碰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而她挺喜欢这句话的。于是原瓷就想，比起早安午安晚安，她更想说的是：good everytime，每次都好，次次都好，就成了缩写ge。
本以为没什么讨论含金量的话题，原瓷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想比起这个精心设计的网名，上一个网名可以直接拉去原瓷的黑历史册。
原瓷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
“？”
没什么是几个意思啊。
似是不想破坏气氛，下一秒原瓷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浪漫一棵草。”
“？？？”
很好，很有意境感。
“不是吧，瓷妹。”
很好，自从前网名被爆，谢松的称呼就已经从“女神”转变为“瓷妹。”
原瓷语气诚恳：“浪漫一棵草，虽然听着就那么回事儿。但是，你细品，不觉得很亲切很有创造力想象力吗？”
“哪有。”说完，谢松又觉得不对，纠正道，“啊对对对，一棵草同学说得都对啊。不过我觉得相比这些，更加突出的，是你的敢于表达力。”
原瓷拿起一本书，卷成一卷，作势要扔过去的样子：“滚开啊。”
李越嚷嚷着快点来下一轮，好死不死的，没想到又轮到了原瓷身上。
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原瓷依旧选了真心话，不是扫不扫兴的问题，她实在没那么社牛去雨中大喊宣言。
如果有选择，肯定选不丢脸的啊。
“不是，这游戏真心话什么的也太无聊了，能不能来点儿刺激的？”贯彻刺激到底的李越开口。
原瓷白了他一眼：“到我这儿就来个刺激的了？”
李越：“来个开始的象征性。瓷妹，摸着良心说，这辈子有没有受过情伤。”李越一副中枪的表情，捂住胸口。
周围开始起哄：“好小子啊李越，专挑这种问题来问，有心思啊？”
李越笑骂道：“滚啊，真心话玩刺激懂不懂啊？！”
少年人，对喜欢的话题憧憬向往却又极为敏感。
虽然以这种开玩笑的方式问出口，但原瓷还是怔了怔。
今天玩这个游戏，或者是因为太少人选择真心话，又或者是为了在真心话上也寻找点刺激感，反正她是关于这个话题的第一个出头人。
周围人都起了兴致望着她，就等着她回答。
原瓷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没想到上课铃声响起，周围也瞬间作鸟兽散。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一进来就让大家默写古诗文。
原瓷早上还背过，记得格外熟，没一会儿就撂笔写完了。
她写完的时候，还有一大半同学没写完，语文老师提出再给五分钟的时间。
原瓷就这么用手支撑着脑袋，发呆。脑袋里的东西全部兜了一圈。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想到刚才那个还没有回答的问题。
情伤什么的，她倒真没受过。活了十七年，也不是没有男生跟她表白过，只不过原瓷都没什么感觉。
唯一一个，两个人好像的确有“在一起”的征兆。不过后来，对方以自己的家长发现为理由，提出“分手”信号。原瓷同意了，也没管真假，没有过多纠结什么，毕业后更没有过联系。
只不过后来，她虽然没有特意去留意那个人的消息，但总归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刻意不去了解是不行的。
在和她提出“分手信号”的第四天，便听见同学八卦他和一个低年级学妹在一起了。
原瓷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心里没什么起伏，感觉不大。她这人记性不好，对那个人忘的也快。
不过说实话，也是因为没有那么喜欢才这样的。也许当时，也只是把单纯美好的一瞬间，理解为心动，自以为可以走很远。殊不知，有些东西，只有瞬间才美好的，而不适合长久。
她这人，做什么向来都三分钟热度，难以坚持下去。
课后，语文老师安排课代表挨个布置作业——一张卷子。
前桌转过身，对原瓷道：“没卷子了，你找课代表问问。”
原瓷点头，去找课代表的时候，人正准备把默写本给老师抱过去。得知没有多出来的试卷，又看对方还有事忙。
原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找尤文乐借了卷子。
尤文乐爽快道：“还好我还没写名字。”
原瓷：“谢了，复印完还给你。”
此刻，热闹的走廊上，不少人站着聊天。
原瓷路过人群，走到办公室门口，抬眼一扫：物理组办公室。
物理组的老师，听说人都温柔和善，借个复印机没什么吧？
她抬脚，推门而入。
此刻，这间办公室有两个老师，一个忙着备课，一个旁边站了三个学生，看起来像在开小灶。
其中一个，只有他没有穿校服，显得格外狂妄。
一件黑色卫衣，上面印了朵玫瑰，在荆棘丛中肆意生长。
哦——
原瓷看向他脚边，甚至还有个篮球。估摸着是刚被从篮球场上捉过来的。
他也是离老师站的最远，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旁边两个好歹装装样子听，他也不装就那么两眼看着窗外，大剌剌地站着，就差把“想打球”三个字写脸上了。
惹得那位物理老师一脸怒气道：“裴郁磊，你拿语文书来是什么意思？”
裴郁磊怔了怔，一脸诚恳的表情却说出欠揍的话：“太急了，拿错了。”
“………”旁边两个人努力憋笑。
对面看似年龄三十左右的女老师还在电脑上不停码字，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一时之间，办公室安静下来。
女老师看了眼手机，接起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然后拿起另一旁的包走了出去。
等人没影儿了，老王才继续和眼前的人沟通。
原瓷进去就是那么一幅场景，滑稽逗人。
“老师，能借用一下复印机吗？”她问这话的时候，那四个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了。
那个物理老师点点头，也没管她，继续去教另外两个学生了。
她站在原地，走到复印机面前，却无从下手。
正当她研究的时候，是一直置身于物理教育组事外的裴郁磊，扫了她一眼，对上视线的时候，对方礼貌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原瓷也没客气：“谢谢。”
而早在这句“谢谢”之前，男生就已经走到她旁边，接过手里的试卷，帮她复印。
原瓷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加墨，复印。
试卷拿到手里的时候，还是烫的。
原瓷抬眸，对上对方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对方看不出情绪：“没事。”
这时候，原瓷才有时间把人仔细看一遍。
此刻，这距离离得近。原瓷都能看清他眼底的自己。他身上的那股侵略性好像也更强了。
乌黑的短发下，是一双单眼皮的卧蚕眼。右眼下，还有颗痣，起到画龙点睛般的作用，整个人看起来轻浮洒脱。
妥妥的渣男脸。
原瓷视线下移，他的嘴巴很薄。
这个样子，不得不让原瓷想到一句话：嘴唇薄的人最薄情了。
随后，一旁的物理老师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人呢。他清了清嗓子，安静的办公室内，原瓷十分清楚地听见那个名字。
“裴郁磊，你倒是会找机会跑啊？”老师道，“你这么善良，能不能帮帮我提提战绩啊？”
那物理老师性别男，看上去也就五十左右的年纪。
再看眼前这人毫不在乎的模样，估计虽然英语不好，但跟这老师关系还不错，私底下应该经常这样开玩笑。
原瓷走出办公室那一秒，她听见男生笑道：“物理这东西真学不来，要不您试试改行？”
“行啊你小子，一句话是通吃了物理和英语，还有化学是吧，我已经数不清你对多少个老师这么说过了！”
“………”活像个渣男体制，科科通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