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十七）
虽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程哥能够听懂同伴音量较高的提醒。
他迅速抢过小孩，用脊背对着赵老伯。
并伴随着向前扑的趋势，控制着距离，既远离了炸开的地方，又没有对上墙壁上出现的那些指甲。
这个过程中，程哥没忍住念叨起来，“兄弟你有事是真的开始炸啊……”
“也不说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
爆炸产生了巨响，三水想要看清楚结果，因此没有离得非常远。
炸响后耳朵出现嗡鸣，就只听见一些稀碎的语音，拼凑不起来完整的句子，
“你说什么？”
“我听不太清楚，你先把小孩抱着！我再来一个！”
这话程哥倒是一下明白，刚才那一下没来得及捂住小孩子的耳朵，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他刚准备将小熙保护得好一些。
就发现小孩子把玩偶用嘴巴叼着，双手严丝合缝地捂住自己的小耳朵，根本用不上他帮忙。
只能嘶了一声，拿过小孩子嘴里的东西……不干净。
而三水前方，一阵烟尘升腾过后，赵老伯身形显现。
这样威力的爆炸都没对怪物产生多大的效果。
只是将地板炸的飞起，展示着自己并没有出现问题，效果依旧非常不错。
仔细看过，三水认为还是有一些作用的：老人的衣服有被炸开，但是正以诡异的速度生出透明丝线。
交错编织，最终填补空缺。
可以想象，里面的血肉部分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形。
有用，就是不知道这个恢复到底能持续多长时间，以及有没有耐久。
再次丢出一个，这次三水看准了赵老伯的落脚点，丢得更近。
又一声巨响过后，他放开自己的耳朵，视线精准地落在怪物原本所在的地方，想要看见刚被攻击结果。
但这次不是烟尘，而是泥末混杂着白气，散去得更加缓慢。
眼角都要瞪开也只能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但是人影手中的斧头已经掉落，或许是被炸得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也或许是怪物受伤了。
三水希望是后者。
并且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也只有赵老伯一个“人”出现，他的弟弟不知所踪。
结合之前00的交代，他迅速想明白，另一个应该是追着00出去了……
他有些担心，早知道就多给一个的，不知道那个够不够应付……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因为目前形势的严峻，他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的耳朵尽快恢复。
集中精神后，烟雾正好散开，三水看清楚了赵老伯目前的状态：衣服破烂，正在修补。
皮肤下有鲜红的、类似血液的东西在流动，在那之上，烧焦的痕迹逐渐消失。
速度明显比刚才更为缓慢，也可能是因为距离更近、受伤更为严重的原因。
他左右看了看，手指们锲而不舍地挠着木头制成的墙壁和柱子。
赵老伯一眼都没有分给它们，只是因为两次收到攻击，神色不再保持笑容，显得较为阴沉。
这两方是不是并非一个阵营？
三水在思考过正中发现这两者并没有任何联系，不过有一个共通点：
那些手应该是从河水里伸出来的的；
赵老伯的身体表面也很像是水流在修复，至少一样的透明而无味……等等，刚才的白色烟雾不正像是液体蒸发后的水汽吗？
这二者是不是可以互相牵制？
想明白这一点，不过花费了几个呼吸，他再次抽出来仅剩的三个，用力向四周扔过去。
“注意掉落物！躲一躲！”
程哥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三水身上，但是耳朵有接收到信息，发现周围的墙壁开始倒塌，他拱起脊背，将小孩子放在自己的上半身下。
并在三水的引导下左右转移位置，躲过大型的木块。
一段时间后，这里成为了一片废墟，三个人类站在仅剩的几块空地之上，赵老伯脸色发青、眼神阴狠地盯着三水。
它本来想要阻止，但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手脚并不算利索，让三水的计划得逞。
阻碍彻底消失，两位成年人才发现呼吸的来源，并非之前见过的，那些收割了一条生命的手臂。
而是一个个奇形怪状，多看几眼就会起产生不适感的水乡人。
它们身体扭曲，面容朝向房屋。
躯干上血肉很少，几乎都用来延长手臂的长度，在墙壁沉底倒塌之后，水乡人移位的器官组合出怪异笑容，嘴唇不断张合，不断的在嘀咕什么。
“废物！这里没了我看你们要怎么出去！”
赵老伯异常生气，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这时候他就忘记了一点：他原本是不打算让这些人成功出去的。
“呵呵。”同样脸色不好看的三水回以冷笑。
使用了所有的存货，没有对怪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的心情并不美妙。
而且现在的情况紧急，他们不知道应该在哪里，通过什么方式离开这里。
只知道这里是正确的地点……而且00还没回来，三水见赵老伯捡起破烂斧头，招呼这同伴开始躲避。
……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
殷淮在靠近小洲的过程中，有听到几声巨响，迅速联想到三水给自己的东西。
了悟那边可能出现了状况，想到还有一些距离，以及逐渐变得强烈的窒息。
殷淮决定点燃油灯，并开始真正的奔跑，以加快到达的速度。
实施自己的想法之后，她发现河流的表面似乎出现了白色的光芒，呈现菱形，铺满河流。
里面飞出一只只灯蛾，涌向殷淮手中的灯。
发现这点，她不再犹豫，保持着手里油灯的平衡，迈开腿跑起来。
身后大片的翅膀扑动声，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缀在身后，不远不近。
猛烈的奔跑让殷淮只花费了一点时间，就回到水乡的小洲。
但是入目的场面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
赵老伯的房屋已经倒塌，苦主正举着一把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连头部都有些弯曲的斧头追逐着肇事者。
边缘围满了水乡人看热闹，似乎整个水乡的怪物都已经来到这里。
长而纤细的手臂在搅浑水，有时阻拦一下赵老伯，被一斧头砍断，又重新粘连；
有时突地抽走几位人类即将落脚地方的木块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给双方都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殷淮旁观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任何能够称得上是出口的地方。
背后的那群灯蛾已近在眼前，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对策，殷淮从桥上直接跳下，踩着从河流里探出的水乡人上半身或者头颅，迅速向赵老伯跑过去。
水乡人这才注意到新来了一个“外乡人”，手臂回转上举，想要束缚住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对待兰秋那样，毫无回转余地的直接对殷淮发动攻击。
很快殷淮就知道为什么了，侧面有一道破风声响起。
目标正是她苦苦维持平衡的油灯！
腰肢扭动，殷淮迅速改变方向，让那道攻击落空。
一直没露面的弟弟出现，他长在挨挨挤挤的水乡人身上。
蓝色的头巾长出他的手，黑色的头颅长出躯体，它们拼接起来，最终在躯体最顶端长出一个鼓包，五官逐渐成型。
“挺能跑的，就是这样才好！”
从刚才的行为中，殷淮发现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略作思考，改变方向，走向另一个无人的空地。
在不断飞过来的手指、指甲甚至是没有颜色的水团中，殷淮如同穿花蝴蝶，片叶不沾。
同时还保护着油灯，连灯罩都没有沾上水流。
到达目的地，殷淮突地发现攻击频率似乎减弱了，回头看过去。
灯蛾覆盖了最外层的水乡人。
那些细小、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脚搅乱了水乡人的形体。
不过几个呼吸，它们就成为了河流的一部分。
灯蛾翅膀上的粉末落下，水面被染成银色。
这些所有的一切向着油灯涌来，而“弟弟”和赵老伯都放弃了对几人的攻击。
寻找了较高的地势落脚，只求避开灯蛾，避开因为上涨而淹没了许多东西的河流。
殷淮一下明白了出去的条件是什么，转向呆住的三水和程哥，“快过来，来这里！”
“屏住呼吸！不要吸入蛾子翅膀上的鳞粉！”
他们距离殷淮还有一些距离，因为这栋房屋在未倒塌之前，本身的占地面积就足够广阔。
现在倒塌的东西更是成为了来到这里的阻碍。
程哥脸一皱，将小孩丢到三水的肩膀上，“你带小孩，你的东西已经用完了，我们分开一点，就算出现意外也不会波及到你们。”
现在时间紧急，三水没有推脱，把刚才两人轮流带着的小熙抱在自己的怀里。
“那你一定要小心，要不你拿着，出现问题你就快点丢想出去，一点距离也是距离！”
情绪激动的时候，两人说话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让殷淮在多开手臂的时候也能听见两人商量。
刚才被追逐的躲避中，三水的体力消耗已经不少，但是程哥说的也有道理。
他身上还有一个炸弹，不管怎么说，小孩子一定要保护好……
两人看好了不同的路线，周围的水乡人躲避着灯蛾，不断挥舞躯体，但是无法完全躲开会飞的蛾子，尖叫连连。
显得非常凄惨。
但是他们根本不敢有丝毫怜悯，甚至是跑动过程中还要注意避开它们。
因为河流上涨之后它们的攻击性变强了，不再是小打小闹。
站在高处的赵老伯和他弟弟是第一个攻击目标。
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但同样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随后转而攻向三水和程哥，有种死也要拉个人垫背的趋势。
程哥剩下的体力比脆皮青年要多，但因为自己还手握武器，没有只顾着逃跑，而是保持着跟三水差不多的转移速度，时刻注意那边的情况。
打算一出现问题就快速应对！
细微的破风声传来。
程哥高度集中的精神作用下，迅速发现了这个隐蔽的攻击是去向那两个小孩的。
见三水正看这个和小孩翻越障碍，陈哥三步并做两步，迅速冲到他们身后，举起手里的装置，准备阻拦攻击，给他们创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转移时间。
两秒后，小洲最高处的方向，一道透明水流射来。
这不是能炸的东西！
它没有实体……
身体快过脑袋，程哥挡在它的必经之路上，即将被击中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水流扭着身体，转换了方向，就要绕过他。
没做考虑，他也转换方向，并且主动用没拿装置的手臂撞上它。
水流展现出不符合材质的锋利，割破了他的皮肤，血液滴落中，它没再继续往前。
而是突然炸开，成为一片片锋利地“刀片”，穿透这位不着调的中年男性，然后在另一边转换形态，形成倒刺反方向扎入身体。
就这样将他提入半空。
没有致命伤，只是身体各处被洞穿。
因此在三水发现问题看过去的时候，程哥还活着。
甚至在发现三水的视线之后，艰难地挤眉弄眼，做出一个鬼脸，
“快走……你背后……”
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