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主权
“亦云，你手里提了什么？”张亦云电动车驶过来的时候，秦行止正好在店门口扔垃圾。张亦云锁好车，两手各提着一箱东西走过来，秦行止连忙推开门接过来。
“哦，是牛奶，你和方惟一人一箱。我在网上买的，很香的，配料只有生牛乳，是青海那边的牛奶。你们觉得好喝的话我下次再买给你们。”张亦云边说话边自以为不令人察觉地观察秦行止的脸色，没有什么异样，但她还是吊着一颗心。
“谢谢，可以现在拆开吗？”秦行止将一箱牛奶拎到茶几旁边，坐在沙发上问张亦云。
“可以，你尝尝好不好喝。我去拿剪刀。”张亦云将自己的包和防晒衣放在沙发一角，走向柜台后面的柜子上拿剪刀。
秦行止拉住她，“钥匙一划就开了，用不着剪刀。”说着便抓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划开了牛奶箱子上的胶带。
“我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合得来了。”张亦云在秦行止对面坐下。
“为什么？”秦行止从茶几下面拿出两个马克杯，往每个杯子里都倒上一包牛奶，白色的乳汁在杯子里撞击出一层泡沫。她抬起头试探着问：“因为我很潇洒？”
“是的是的。”张亦云深以为然的点了几下头，并试图用嗲嗲的语气逗秦行止开心。
“我也要喝吗？我家里还有一箱。”张亦云看着自己盛着牛奶的杯子，问道。
“我想你陪我喝。”秦行止用撒娇的语气说。
张亦云瞬间就投降了，“我喝，秦老板必须得陪！”秦行止像小狐狸一样笑得很狡猾，“你真不会卖萌撒娇。”
“我也觉得很别扭，哈哈。”张亦云计划失败。
“亦云，方惟高考还不到一年了吧？”
“是啊，不到一年了。”张亦云将牛奶喝完放在茶几上，颇有些感慨的样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不能当面直说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亦云，我想回业州去。但是我放心不下你。一年后方惟也离开安阳了，那就剩你一个人了。”秦行止有说不出的难过，握着杯子放在膝盖上。
“说起来也很神奇，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出来你可能会离开，也猜到你想回业州。我们两个是不是心有灵犀？”张亦云说。
秦行止一挑眉，有些惊讶，“你竟然看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种感觉是我第二次见到赵鸿呈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的你虽然气压很低，但给我一种感觉，一直压在你心上的最重的一块石头好像在慢慢松动。其实，”张亦云端坐着，注视着秦行止，“你现在心里还有一些事，不过这点事情不重要了。是不是？”
秦行止垂下肩，释然的说：“你说的很对。没想到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这么了解我了。”
“倒不如说是我了解我自己，因为我们在一些方面有相似之处。”
“那你”秦行止欲言又止，右手食指抠着马克杯的外壁。
张亦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行止的手背，“放心啦。我和方惟也讨论过这件事，他要去读湖奉大学，但是我也不会一直在安阳待下去。你知道的，我们都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你早晚要走，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打算，所以有些担心你。”秦行止说。
“总会有出路的，不是吗？”张亦云安慰道。在这件事情上，张亦云已经很看的开了，虽然早晚要走，但是每一天的生活都要过好。顾方惟和秦行止不在她身边确实很孤单，但是人本来就是孤独的，不是吗？
“行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业州？我去送你。”张亦云拿起拖把拖地。
秦行止正在筛猫砂，想了想说：“秋天吧，业州那边找店面、装修什么的也需要时间。而且这边也需要时间收拾。店里的这些猫狗和宠物粮什么的到时候都运过去，差不多雇两辆大的厢式货车。业州那边有不少朋友，安阳这边有你和方惟，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慢慢来吧。”
秦行止已经有了周密的打算，心意已决，张亦云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看到她终于往前看了，只有满心的祝福。
张亦云将自己的下巴垫在手掌上，撑在立着的拖把头上，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秦行止说着就要伸手拉张亦云，却被她躲过了。
“你正在捡粑粑哎！”
秦行止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反应过来，笑得不能自已。
“你要去送我啊？”秦行止将筛出的猫粑粑倒进袋子里，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
“是啊。”张亦云将袋子扔进门前的垃圾桶里。
“那我一定要选个周末了。”
“其实不一定周末，还是按照你的安排，我请假挺容易的。”
“对了，说到这个，你科室同事还骚扰你吗？”秦行止将一杯温开水递给张亦云。
这个骚扰她的同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张亦云喝了一口水，“没有了。毕竟他现在抱得白富美归，我这个高矬穷就被人家踢出去了。”
“那就好。”秦行止抱着杯子也喝了几口，“亦云，我会在业州等你的。”
张亦云摸了摸下巴，一脸高深莫测，“你怎么会认为我以后会去业州？我可能会去别的地方啊，我们国家这么大。”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业州有你的爱人啊。”秦行止眨巴着眼睛，笑得暧昧至极。张亦云看着她，也笑。
秦行止急了，“嚯，你别说你始乱终弃啊。”
张亦云将双手举起来，无辜的说：“我是清白的！我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秦行止嗤了她一声，明显不相信。
“我们俩这才相处多久，还得继续了解。我们现在就是很暧昧的朋友，在慢慢磨合了解，但是行止啊，我是很想跟他一直走下去的。不过我俩都没给对方承诺，还是边走边探索吧。”
秦行止跑过去抱住张亦云的手臂，使劲摇晃着，张亦云感觉自己快被她抡上天了。
“你们俩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可不能抛弃我！我注定要孤独终老的，这么惨，你忍心吗？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哦。”秦行止将食指竖在张亦云眼前晃了晃。
“你这是赖上我了是吧？”
“是啊，我就是赖上你了，怎么的吧？”
这两人怎么动不动就抱在一起？顾方惟推开门，紧紧皱着眉头。
“方惟你来啦！”紧紧抱着的两人同时向顾方惟打招呼。
“姐姐，你为什么总跟她搂搂抱抱的？”顾方惟用不善的眼神扫了秦行止一眼，别扭的抱怨。
张亦云将自己和秦行止拉开，两人对视着笑，然后过去牵住了顾方惟的手，“今天累不累？”
顾方惟摇了摇头，他侧身慢慢低下头，张亦云眼疾手快伸出手抵住他的下巴，抿着唇带着威胁，眼珠子瞥向秦行止。
“呦呦，这是宣誓主权来的。哎呀，少儿不宜，我先闭上眼睛了，你们随意哦！”
张亦云带点羞意看着顾方惟，趁着秦行止转身偏头的瞬间在顾方惟的唇上亲了一口，又飞快的离开。
“咳，咳，咳！实话说，我可什么都看见了，”秦行止受不了两人的肉麻，忍不住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顾方惟，你也太小气了吧？”
顾方惟倒是没觉得害羞，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跟秦行止宣示了主权，不过她确实很煞风景。顾方惟瞪了秦行止一眼，惹的秦行止坏笑着也瞪回去。
“方惟，你要考湖奉大学吗？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你这小子行不行啊？”秦行止恢复了一贯的打趣，非逗着顾方惟跟她斗嘴。张亦云不管他们俩怎么掐架，拿着两个杯子去洗了。
顾方惟想跟过去，又引来秦行止的一番打趣。
秦行止拍了顾方惟的后背一下，瞪着眼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你小子去了业州要是被乱花迷了眼的话，我饶不了你，一定会套你麻袋暴打一顿。”
张亦云抱着手臂好笑的看着，并不打算替顾方惟解围。
“我不会让你有套我麻袋的机会。”顾方惟说。
“亦云，我帮你警告他了。哎，这个回答你满意吗？”秦行止问。张亦云抱住她，感激的说：“行止，我我们都会幸福的。”秦行止回抱住她，眼里泛的泪花也顾不上擦去，泪眼朦胧地，在张亦云背上安慰的抚了抚。
秦行止向顾方惟挑衅的挑了挑眉，很意外看到顾方惟并没有瞪她，而是对她很感谢的笑了笑。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眼花了，再准备确认一下的时候，顾方惟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这小子，也许只有面对张亦云的时候才会表情丰富起来吧。
雨从昨夜开始就下个不停，上午的跑操自然就取消了，整整二十分钟的大课间，除了高三楼安安静静外，高一和高二楼都成了欢乐的海洋，因为雨声实在太大遮掩掉一部分，才没有被教务处制止。
一中禁止学生带手机进课堂，手机统一放在班级柜子里，但是总有顶风作案的，比如赵嘉伟。赵嘉伟正将脑袋抵在桌沿上，两只手臂藏在桌肚里跟好哥们聊天，没想到收到了王秦山的微信消息，他说自己过几天回国，只想再见顾方惟一面，以后他就不再回国了，拜托赵嘉伟帮他安排两人见一面。
发着光的屏幕沉在杂乱的书本杂物里，像是幽灵国度里的一盏灯，有些暗淡迷茫。赵嘉伟没有回复他，而是转头看向顾方惟，脑袋仍然抵着桌面。
顾方惟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派淡然的微微低着头写写画画，这几个月来一直是这样。顾方惟终于恢复了他该有的样子，期中考试后的一次月考他冲到了全年级第十名，一鸣惊人，将本来就超高的人气推到了小高峰，一到课间就有很多小女孩成群结队堵在前门和后门专门来看他，当然也有早早到校或者等到放学后悄悄将情书和礼物放到他桌肚里的。让赵嘉伟感到离谱的是，竟然也有男生来给顾方惟送情书。可惜的是，无论男女，顾方惟统统不理会。
赵嘉伟为那些少女少男们默哀了几秒钟睁开眼，又转过头摁亮手机屏幕回复王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