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幕,李氏好端端的……怎么就……
他们愣在原地,看着李氏的尸体从半空中猛地坠落下来。屋外有衙役听见动静,从外面走进来,瞧见这一幕,登时愣了一下。
刘捕头的嗓音忽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来,衙役立马回了神。
刘捕头说:“去叫人拖出去。”
衙役:“……是!刘捕头。”
衙役很快就带人把李氏的尸体拖出去了,林悠棠终于回了神。
刚才李氏的尸体被拖出去的时候,林悠棠无意间瞥见了她还睁着的眸子。那双眸子原本很好看的,但是在刚才,林悠棠瞧见了不甘和疑惑。
“小伙子,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刘捕头的嗓音响起来,林悠棠这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伤者。
她忙扶起莫途被咬的手,蹙着眉说:“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嗯。”
两人转身准备出门,可就在两人快要到房门口的时候,顾无言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在李氏的房间门口,堵着不让出去。
“还不能走。”顾无言看着莫途说。
林悠棠问:“为什么不能走?你没看见莫途的手被李氏咬破了么?”
顾无言淡淡看了一眼。
林悠棠:“……”
什么毛病?
刘捕头站出来,对顾无言说:“恩人,你快让开吧,到时候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顾无言没有动作。
莫途在这时说:“算了,大家不要吵了。悠棠,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我看他好像有事要找你的样子,伤口我自己回去处理好了。”
林悠棠却说:“我不。”
顾无言的额角冒出了一个生气的符号。
林悠棠往前站一点,刚伸手准备跟顾无言好好说教说教,却被顾无言一把揪住手腕,然后猛地往他身后一扯。
林悠棠没想到,栽倒在顾无言身上。
“恩人,您这是……”刘捕头有些看不懂。
顾无言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莫途,说:“不必了,伤口我帮你处理。”
莫途:“……”
莫途:“???”
林悠棠在顾无言怀里猛地抬起头:“???”
你在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林悠棠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谁想到,顾无言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就见他走进房间里,坐上木椅,莫途跟在后面,而后也搬出椅子坐下。
顾无言说:“刘捕头,麻烦您去找些纱布。”
刘捕头:“好。”
刘捕头离开,林悠棠从门口收回视线。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问顾无言。
顾无言:“你叫莫途?”
莫途愣了一下,片刻后低低“嗯”了一声。
顾无言:“真巧。我记得……赵县尉的前妻好像也姓莫。”
莫途:“……你什么意思?”
顾无言很痞地笑了一下,瞟了一眼被李氏咬伤的手。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搭上莫途的手腕上边一点,而后连带着袖子一起,往上挪了一点距离。
这不挪还好,一挪,莫途手腕处的红痣就暴露在二人面前。
林悠棠瞧着莫途手腕附近的红痣,人有点恍惚。
之前银老头说,那个到他店里来修玉佩的人是个小伙子,手腕附近有颗红痣;后来,刘捕头又说,那个孩子手腕附近有颗红痣。
林悠棠回了神,猛地抬起眸子。
莫途注意到视线,偏过头来瞧她,却愣了一下。
因为他瞧见林悠棠清澈的眸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丝情绪,并且眼神还有点飘忽。
“怎么了?”他没忍住问。
“是你……”林悠棠难以置信地开口,“……是你杀了赵县尉!”
顾无言却开口说:“不是他。”
林悠棠:“……”
“但也是他。”末了,顾无言又说。
“你有没有看过赵县尉的伤口?”顾无言看着林悠棠,问她。
林悠棠点了点头,说:“看过,怎么了?”
刘捕头刚好来送纱布和处理伤口用的东西,刚进门,就听见顾无言喊了一声:“刘捕头。”
“欸!”刘捕头走进来,纡尊降贵,“恩人找我?”
顾无言问:“这里有没有菜刀之类的?或者……只要能切东西就行。”
刘捕头:“有。您现在就要?”
顾无言没说话,只是眯了下眼。
刘捕头忽然觉得下面有点凉。
他连忙说着“好好,你等着,我现在去找”,腿脚忙不迭出了李氏的房间。
再进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顾无言要的刀。
刚好李氏的房间里面有摆果盘,顾无言随手挑了一个,放在桌上,然后说:“拿着刀,过来。”
林悠棠看了一眼刘捕头,又看了一眼顾无言,然后指着自己:“我?”
顾无言挑眉看她,仿佛在说:不是你还有谁?
于是林悠棠乖乖拿好刀,站到了顾无言身边。
“用左手握。”顾无言说。
林悠棠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用力划一刀。”顾无言朝桌上的果子抬了抬下巴。
林悠棠:“你饿了?”
顾无言:“……”
忍住!
林悠棠调戏顾无言成功,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但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做,于是她端正姿势,在果子表面用力划了一刀。
“翻个面。”
“用右手握,然后用力划一刀。”
林悠棠照做。
划完,顾无言看着林悠棠问:“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林悠棠摇了摇头。
这两刀的痕迹都差不多,要说不同的,除了用哪只手握刀,就没别的什么……林悠棠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
她倾身靠近被当做小白鼠的果子。
两刀虽然差不多,但起刀点不一样。
顾无言在这时说:“看出来了?”
林悠棠仔细看了一眼,说:“一面是从右侧高处落下,一面则是从左侧。”
顾无言:“你说你看过赵县尉的尸体了,得出什么结论了么?”
赵县尉的尸体……
赵县尉喉咙处的口子,是从颈部右侧落下的。
颈部右侧……
左手!
“你是说,凶手是左撇子?”
可是莫途是……
“你的意思是,赵县尉是被其他人杀害的?”
顾无言:“是或不是。”
林悠棠:“我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无言站起身:“你们之前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刘捕头说:“县尉是被他的孩子杀害的。”
可是现在呢?
“是谁?”林悠棠问。
顾无言说:“已经死了的人,江老。”
江老?!
“恩人,你在胡说什么啊?”刘捕头说,“这位姑娘说,要想杀死一个不惑之人,而且还是警惕性以及武力值都很高的人,除了他信得过的人之外,不可能会有这个机会。江老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进得了赵县尉的身?”
顾无言:“如果说事先有人就把赵县尉弄晕了呢?”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悠棠携着不太确定的口吻说:“有人把赵县尉弄晕,江老才能轻松地将赵县尉杀害。”她看向莫途,“是你?”
“赵县尉摆设家宴是为了等你来,可是你却弄晕了他。后来江老……”
林悠棠忽然想起江老说的话。
当时江老说,如果不是那个没用的赵县尉,当时的凶手就不会跑,他的儿子也就不会死……
该杀的人都已经杀了……
是江老杀了赵县尉!
当时林悠棠就觉得江老说的话怪怪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无言看着林悠棠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大概是猜出来了。
房间内,莫途飘忽忽的,像是魂魄出窍一般。不过后来,他倏地笑出了声。
“没错。是我弄晕了他。”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父亲啊!”林悠棠喊道。
她现在整个人也是飘忽忽的,就像上次刘捕头那样。
“可是他害死了我娘!”莫途的脖颈处凸起了青筋,“是她……这个贱人!是她趁虚而入!害死了我娘……”
莫途瞧了眼原本李氏尸体坠落的地方。
“我去找他要钱给我娘治病,可是这个狗男人却让她开门!她不仅则喊捉贼,骂我娘,还摔碎了我娘的玉佩!”
“那可是我娘最宝贵的东西了……”
“……我去找银老头,他说玉佩已经修不好了。那可是我娘唯一的念想啊!就这么被她轻易地摔碎了……”
“后来,我娘死了,他却连过来看都没看一眼……”莫途说到最后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他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去支撑他,他跪在了地上。
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他现在只有痛苦、憎恨。
“如果不是她,我娘怎么可能会生病,又怎么可能会离我而去。”
兰濯池从门口走进来,房间里一片安静,他不知道是应该进呢……还是不进。
顾无言在里面喊了他一声:“阿池。”
兰濯池走进来,就听见顾无言说:“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兰濯池看了一眼顾无言,点了点头,然后把莫途绑起来,带走。
“刘捕头,人已经帮你们绑起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衙门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顾无言的嗓音变得冷冷的,颇有一股上级吩咐下级的风范。
刘捕头被顾无言的气势压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匆应了声。
莫途从李氏房间里出来后,经过客堂的时候,停了一下。
他看着往日自己最喜欢待着的地方,现在却……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喃喃道。
街道上。
乌州县的百姓们都围在街道两侧,瞧着中间走过的衙役,以及衙役中间的莫途。
明日客栈老板娘也在里面,看见这一幕,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是转过身,离开了。
“呸!不孝子!”忽然,有一颗烂白菜从人群中被人扔了出来,丢在了莫途身上。
莫途双手已经麻木了,其中一只手的虎口处,血已经不再流了,也结痂了。但在下一瞬,结痂处的皮肤忽然收紧,米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他们走过街道,最终在乌州县的郊外停下了步子。
莫途有些茫然,于是开口问衙役:“怎么了?”
衙役没有说话,而是僵硬地转过了脖子。
莫途身后一凉,这些衙役的眸子……
“你们……”
他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转身就要往回跑,可是他周围都是衙役,衙役也早就料到了他要这么做似的,围住了他。
衙役越靠越近……
忽然!一阵寒冷的风袭来,几名衙役同时拔出腰间的腰刀,干脆利落地刺向莫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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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些时候,林悠棠、顾无言和刘捕头一行人去拜访了赵县尉和李氏,乌州杀人案也就此告一段落。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午时,刘捕头等人在灵堂门口停下,转身谢过林悠棠,破解了杀人案。
林悠棠道:“不客气。”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不过说起来,现在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系统2怎么没跳出来指示下面应该干什么?而且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试图呼喊系统2,可就是感觉不到系统2的存在。
“也多谢这位兄台的出手相处。”刘捕头又谢过顾无言。
顾无言点了点头。
真是高冷。
“刘捕头!”
这时,身后传来响声,几人看过去,是乌州县的衙役。
其中一位衙役走出来问:“刘捕头,您真的要走么?”
他正是那位多戏的兄台。
林悠棠听后不解地看向刘捕头:“刘捕头,您要走?”
刘捕头害羞了,说了句“是”。他说:“我想带小乔离开乌州,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嗯!刘叔答应我要给我种好多好多桂花树,到时候做好多好多桂花酒。”
刘捕头:“我可没答应你要给你做桂花酒喝。”
小乔一愣,接着炸毛似的对刘捕头说:“叔你骗人!”
几人笑了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刘捕头又谢过两人,接着转身,跟小乔一起下去。
“刘捕头!”底下的衙役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
灵堂门口的几人望下去,就见衙役们说:“我们送送您。”
……
多年的情谊不过如此……
你在时,对我们好。现在你要走了,那我们便来送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