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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传说中的钟念月(别人视角里的念念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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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八传说中的钟念月

    又一年小国来朝。

    今岁有些不大相同, 只因这些小国为了换得大晋的照拂,竟是送了些王子王女来京,也要入国子监读书。

    说得惨淡些, 是送质子来京。

    说得心思深重些, 是送王子王女来巴结未来新储君的。

    王子王女们,性情自然各有不同。

    其中以沧海国的一对双胞兄妹, 性情尤为出挑。

    兄长康追, 妹妹琉姬。前者生得英俊, 后者生得妩媚。

    “今日入宫, 陛下恐是没工夫见你们的,咱们便且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万不能怠慢……”

    “我知晓了, 这些话, 还未出发时,你们便已经讲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琉姬道。

    “自从大晋的皇帝与皇后大婚后, 你们回到国内,便总是提起, 说那南郊国大王子如何蠢笨,竟只知讨好太后, 反而不知讨好新后,于是落得那个下场。我们都记下了。皇后尊贵,是不是?”康追也道。

    只是话虽这样说,到底是不曾亲眼见过,少年人心下便多少是有些不以为意的。

    有关大晋皇后钟氏女的传闻有许多。

    传说她生得洛神之貌,天下无女子能压过她的美貌。

    又传说她生性纨绔娇蛮,偏又聪颖厉害, 于是俘获了陛下的爱意。

    可谁见过洛神呢?谁知道洛神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呢?

    琉姬与康追这样想着入了宫。

    谁晓得来向皇后请安的王子王女还不止他们,一数, 竟有七八个。

    往前一扫,好像一个都还未被传进去。

    “是这坤宁宫的宫人格外傲气些么?怎么不传人进去?”康追忍不住道。

    “嘘。”

    此时宫人朝他们扫了一眼,淡淡道:“诰命夫人与远昌王妃正在里头陪着娘娘说话。”

    他们不知诰命夫人是何人,只知这听着便应当是有身份的人。

    远昌王妃就更不必说了。王妃,身份很贵重吧?

    这一等,便是足足一个多时辰。

    原来每日里要来请安的不止是他们,除了什么诰命夫人,王妃外,还有个什么县主,说是太后娘家的姑娘。之后还有个生得极为貌美,好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模样的女子,提着食盒进去了,他们隐约能听见那女子笑道:“主子,我今个儿改了改方子,重新做了几样吃食,你尝尝?”

    他们听旁人说,那是大皇子妃。

    来历不明,却独得大皇子宠爱。

    可大皇子妃怎么会管皇后叫“主子”呢?

    不多时,大皇子妃出来了一趟。

    琉姬抬眸大大方方地看向她,道:“你生得真好看。”

    大皇子妃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淡淡道:“是么。”

    琉姬心下疑惑,心说这大晋的贵人怎么这样难讨好,夸她,她也不见神色热络!

    大皇子妃唤来了宫人,吩咐了几句下去。

    似是要去御膳房取什么来。

    琉姬低声与康追道:“你瞧她,生得这般美,兴许是比皇后还要美的。只是性子好像傲得很……”

    大皇子妃蓦地一回头,盯住了她:“便当我傲也无妨。只是这等蠢话日后莫要再说了,我又哪里及娘娘十分之一呢?”

    她这话说得竟是真心实意,全无方才的淡然。

    康追与琉姬听得愣住了。

    那大晋的皇后似是终于用完了膳食,不多时他们终于被唤进去了。

    还是一并被唤进去的。

    那大皇子妃也回去了。

    他们还不等抬头仔细瞧,便在宫人的指引下先躬身低头行了礼。

    然后只听得一道娇气的声音,懒散道:“且一并行了礼就带下去吧,省得折腾那样多回。”

    若是其他人定会觉得这样省事,正好。

    琉姬却禁不住想。

    此人怎么还不如她的母亲会拿架子?

    难道不该一个一个唤进来,才彰显天家威严吗?

    “按辈分来算,他们都是晚辈么?”那娇气的声音又问。

    “是呢娘娘。”回话的是孟公公。

    他们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先瞧见了下首的孟公公。

    他们来时被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孟公公是陛下跟前说得上话的贴身近侍,位比大臣,决不可有轻视之心。

    可他怎么不在陛下跟前,反而在此地呢?

    正疑惑间。

    便听得孟公公道:“娘娘可是累了?不如便交由奴婢来吧?”

    那声音笑道:“那感情好。便交给公公了。”

    此时,琉姬等人才终于抬起头来,得以见到了那位皇后娘娘的模样。

    此时是夏季。

    她似是怕热,便也不曾身着弁服,而是着轻薄的衣衫。隐约间好似还能窥见一点冰肌玉骨。

    大皇子妃坐在一旁,正心疼地为她摇了摇扇,还小声问:“今日也没胃口么?”

    钟念月:“没有。”她懒洋洋地眨了下眼,那睫羽落在面颊上的一小片阴影,似都是漂亮的。

    琉姬震颤地心道,原来真有人生得这般美丽。

    只是她为何不管后宫的事呢?

    她与皇帝大婚已有好几年,却也还未有所出,大晋的皇帝为何不下旨斥责她呢?大臣们为何不上书呢?

    大晋陛下待她,真有那般宠爱吗?

    此时宫人念道:“沧海国献宁先生书!”

    “哪个宁先生?”那座上的年轻皇后突然出声问。

    “自然是那位大家,宁古先生!”康追振振有词道。

    他心说难怪都道大晋的皇后不学无术,竟是连这也不知晓。

    他念头刚起,便听得座上人道:“这字是假的。”

    康追自然不服,当即便道:“怎么可能?此物乃是我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换回来的!”

    他知晋朔帝喜好字画,这才献上的。

    早知如此,便不该一并拿到皇后跟前了,她恐怕根本不识得这东西的贵重。

    钟念月轻笑一声道:“宁先生的字我岂会不认得?说是假的便是假的。这幅字的真迹,在我那里作字帖呢。”

    康追咬紧牙关:“不可能……”

    若非看对方身份尊贵,他便要说出不敬之语了。

    大皇子妃转眸道:“娘娘说是假的,自然是假的。宁先生是娘娘的老师,岂有不认得的道理?”

    怎么可能?

    宁先生怎会是她的老师?

    不多时,只听得宫人报了一声:“陛下驾到。”

    一时间,众人都吓得连忙跪地行礼。

    琉姬与康追只能瞧见一抹衣角从他们眼下掠了过去,再小心地抬起头时,也只能窥见晋朔帝修长挺拔的身形。

    “不是不大舒服吗?”

    他们听见了晋朔帝低低的询问声,带着清晰可听见的几分温柔。

    钟念月:“是有些……”

    “那便歇息吧。”晋朔帝道。

    不让女子掌权,并非是真正的疼爱。

    琉姬心道。

    只是下一刻,她便眼见着,那尊贵的帝王将座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皇后娇声道:“不行,晕乎乎的,想吐。”

    于是晋朔帝便轻轻揉了揉她的胸口与腰腹,又马上命人去传太医。

    王子王女们自然也就受了冷落。

    只是他们大都怕晋朔帝,倒也不觉得心中委屈,只想着能快些走就好了……

    不多时,太医来了。

    太医跪伏在跟前,小心翼翼地为大晋皇后号了脉,而后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声音。

    “喜……喜脉!陛下,是喜脉啊!”

    晋朔帝怔了片刻,却是先低头去瞧钟念月的脸色。

    琉姬也想着,大晋的皇帝为何不高兴呢?

    她抬头一瞧,见皇后懒洋洋道:“原来是因着这个我胃口才不好的呀,我还当我原先中的毒又要复发了,我要死了呢……”

    大晋皇帝哭笑不得地掐住了她的脸,问:“念念如何想?若是不喜……”

    皇后道:“疼还是怕疼的,只是我如今知晓,陛下与朱夫人的夫君是不同的。因而若等到生产那日,陛下且叫我咬一咬手臂,去去疼劲儿就好啦。”

    那大晋皇帝那般淡漠高贵一个人,陡然间失了态。

    他道:“好,听念念的。”

    他重重俯身吻了下她,而后将她更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去了。

    琉姬才知,原来不是不够宠爱。

    而是因为太过宠爱啊。

    等出了皇宫,已经是天色渐晚了。

    他们各自回去歇下,第二日才到了国子监。

    他们与这里的达官贵人之后渐渐混熟了些,方才敢出声问:“皇后的老师是宁先生吗?”

    “是,也不是。”

    康追一愣:“何意?”

    对方笑道:“因为娘娘有好几位老师啊……你但凡数得出来名头的大儒,都是当年陛下为娘娘请的老师。就连陛下自己,也教过娘娘读书呢。如今国子监这位最年轻的祭酒,便是与娘娘系出同门。娘娘被老师收做学生时,才十二三岁。咱们这祭酒都还要唤她一声师姐呢……”

    他们也是这几年才知晓的。

    那时候别提京城上下如何震惊了。

    而后他们才知,当年还未做祭酒的皇后的师弟,为何笑着说,皇后并非众人口中的不学无术之辈。

    这世上能有几人得这般待遇呢?

    连陛下都亲自授课!

    着实是羡慕不来的。

    而今,他们倒也能说与旁人听,瞧一瞧旁人震惊的脸色了!

    嘿,倒也找到了一丝趣意。

    你们这帮外邦人都还不知道吧?

    等着吧,且慢慢让你们大开眼界!

    琉姬二人确实狠狠开了一回眼界。

    他们见到了养在皇宫中,那只娇贵的喜鹊。

    为何娇贵呢?

    原来下立后圣旨那一日,这喜鹊竟是一头栽进了钟家的院子里。此后皇帝与皇后,便将它视作喜临门的定情之物,养在宫中,地位不低。

    他们还见到了那年轻俊美的三元进士,秦相的公子,是钟念月的好友。

    他们乍见堂堂皇后竟还能与他们在船上游湖玩牌时,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下来。

    他们还见到那早早进入内阁的钟家大公子,皇后娘娘的兄长,哪怕位置一日比一日高,却也还是会因为妹妹有喜失了胃口,从家中千里迢迢拎了食盒进宫去。

    这眼界一开,便开得长久。

    一年过去。

    皇后诞下了一位公主,晋朔帝下令旨,称“普天同庆”。

    再过几年。

    皇后当初的老师们,如今便又做了公主的老师。

    因大皇子、三皇子与她年纪悬殊实在大,自然也将她捧在掌中,自觉做了她练武的老师。

    待皇女,如待皇子。

    不,更甚皇子。

    直到多年后,琉姬都回到沧海国了,她依旧还能听到许多与皇后有关的传闻……

    传说中的钟念月生得倾国之貌。

    传说中的钟念月,京中出身高贵的纨绔与她交好,京中出身高贵的大家公子、人中龙凤,却也是她的忠实拥趸。

    传说中的钟念月,能叫叛党都且为她心软两分。

    传说中的钟念月独得帝宠。

    更夸张到,说是今日种种,无论是年纪轻轻进入内阁的钟随安、秦诵,还是掌一方军权的大皇子,还是握着户部钱袋子的三皇子……都是陛下特地为钟念月备下的。

    只因陛下要他百年后,有无数忠于钟念月的人,便是叫她去做女皇也使得,从此不会有后顾之忧。

    于是有人言及,将来若是公主继位,恐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

    等到后世,那种种传闻或许只化作一本本逸闻野史。

    不过也或许有人会翻阅到当时史官勾勒下的,皇后与晋朔帝的约法三章,还有当时皇后与晋朔帝倚在一处的画面。

    也许有人会有幸得见,昔日挂在晋朔帝腰间的玉佩,上头有皇后亲刻的字。

    也许还会有人见到,晋朔帝珍藏的字,也晋朔帝亲手作的画……

    如此种种。

    无一不诉说着帝后的恩爱。

    时光往前推进。

    人终会老去。

    但就算等到那一日到来时,也许念念与阿寰,便又到另一个世界,度过更漫长的一生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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