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奚悱手掌抚在初念的脸颊, 清浅缱绻的吻印在她哭过还泛着红的眼角, 地产界霸总点了点她的眉心:“那是豪宅了。”
李秋月病房里的事对所有人的刺激都很大,接踵而至的是两家长辈知道初念和奚悱已经领证了。
“小悱目前的身家, 要离次婚并不是容易的事, 振动受损最大的怕先是集团。初念的脾性你也见识了,别说让她净身出户了,到时候她不弄的小悱一毛钱不剩,咱们就得烧高香。”奚恻对奚建国陈述事实道。
奚建国伫立在窗边, 久久才回过头, 眼里是一夜未眠的血丝, 声音低沉道:“也不至于, 昨天在医院里我看那丫头对小悱还是有感情的, 哭得那么伤心……不会弄得他分文不剩。”
“她不要,架不住小悱非要给。”奚恻揉了揉头, 退了几步坐在沙发扶手上,无波无澜却字字都无比坚定地道,“您如果一定要阻拦,我就也出手,大不了撕得集团倒,为了小悱我认了。”
别墅一楼的客厅没开灯,只有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奚恻欣长身型陷在昏暗里, 有落寞和失望。血缘基因是这世上无法抹去的东西, 奚建国看着他和奚悱在某种角度下酷似的容颜问:“奚恻, 恨爸爸吗?”
沉闷安静的室内, 奚恻摇了摇头:“我以前发过誓,只要能把小悱找回来,什么我都不再计较了……爸爸,小悱丢的那天不仅找我教他写卡片,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我当时心烦,叫他自己打电话给你。他想了想说那就算了,他说你不喜欢跟他讲话。”
顿了顿,奚恻接着道:“他曾爱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却没人爱他。”
奚恻后来追悔莫及,不仅在脚腕上纹了奚悱名字的字母缩写,还在高中的时候就带人创建了寻找失踪人口的“人脸识别系统”。他曾暗下决心,不管多久,哪怕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不会放弃找弟弟。
因为他知道奚悱给予他的爱,值得这一切。
奚恻道:“爸爸,小悱现在回来了,还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您去看看,那姑娘于他而言,比任何药都管用。昨晚他让人家姑娘喂着他,喝了一大碗粥。”
奚悱原话是这么说的:“喂了就喝,不喂就算了,老婆你看着办。”
“你领了个证领得手残了?!”初念气的牙痒痒,末了还是乖乖捧着粥一勺勺喂给他。
奚悱喝完面露难色。
初念紧张兮兮地问:“哪不舒服?我叫医生来!”
“不用。”奚悱一本正经道,“就是吃的嘴有点疼,你过来给我揉揉。”
初念当即就把碗摔到桌子上,手掐着腰感慨:“婚姻之路果然不好走。”
奚悱捉着初念的手,放自己嘴上边啃边幽怨道:“宝贝,你是不是把我搞到手就不珍惜了?”
奚恻回想起他那作精样子就气笑了。
他这边把话说完,也知道奚建国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开的,无非是闹到最后两败俱伤。但只要初念在,再坏的结局对于奚悱都是完美的。
“走了,您自己想想吧。”奚恻提步走到大门口。
保姆一直在厨房大气都不敢出地做事,听到奚恻要走,拿了准备好的药膳小跑着出来:“这给小悱的,对长伤口好。”
“给他做什么!吃饱了就会跟我对着干!”奚建国厉声道。
保姆闻言不敢再动,奚恻不屑地“切”了一声。
“有什么不满?我做一切不是为了他好?”奚建国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感情一旦行差踏错一步,一辈子就完了,我这样……”
奚恻可没兴趣听他反面教科书式的感情史,转身推开大门。
“等等!”奚建国叫住他,叹口气,“长兄如父,小悱的婚事你操办吧。”
奚恻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保姆都比他反应快,捂着嘴要哭了。
不管出于任何,说这话,就代表奚建国认输同意了。
奚恻眉一扬,终于爽朗地笑了:“好,我来办,您把彩礼钱掏了就行,我卡号你知道,直接转账啊!注意身份,大方点!”
奚建国:“……”兄弟俩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奚恻拎着药膳,驾车扬长而去。
奚建国又重新回到了窗边,他看着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想起这还是找回奚悱时他亲手种下的,寓意取谐音“留”。希望奚悱从此留在他们身边,再也不要离开了。
没人知道,那年奚建国去南方出差,中间专门挤时间找当地有名的师傅做了两份手工巧克力做礼物,两个儿子,一人一份,谁也不少。为了买这个东西,他误了重要的工作。
其实奚恻不爱吃巧克力的。
奚悱爱吃。
他记得。只是他满心欢喜地带着巧克力回来,路上还想象了一下那小家伙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东西没有送到小儿子的手里,人就丢了。
奚建国不是没有日日忏悔,只是现在再说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几日后,奚悱头上的伤口已经拆了线,人也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初念在病房外,就听见陆明昊欠揍的声音:“你是没见你媳妇那凶神恶
煞的样子,那简直可谓是手起刀落!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你们做好笔记,我给你们重复下经典名句,‘伯伯您跟我在一起过?您没跟我在一起过,那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我奚叔当时那脸顿时铁青!”
“还有这句‘你也是可怜,奚悱一毛钱都不给你,但是随随便便就给我买了好多包包呢!’我听着都酸,奚悱咱俩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给我买过包啊?”陆明昊道。
“因为我们陆总嫌你丑。”段鹏扔了个橘子砸到陆明昊身上。
陆明昊接住,两下剥开往嘴里塞。
“陆明昊!”初念推开了房门,“你乱说什么?”
陆明昊差点没被橘子卡死,捶胸顿足好不容易把橘子吐出来,躲到奚悱床边:“没,没乱说,都恻哥告诉我的。”
初念心道奚恻果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嘴巴还真大。碍着一屋子探病的都是奚悱知近的朋友,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泼妇,就忍着没发作。
“乖,别给自己憋坏了。”奚悱拎着陆明昊,“来,我摁着你随便打。”
“奚悱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上学的时候就让初念吃的死死的,现在还这么惯着!”陆明昊嘴上这么说,人麻利地准备开溜,“你们几个还不走啊,准备吃狗粮呐!”
一屋子人跟着散,小娴跑到初念身边,由衷道:“初姐,还是你厉害,服气!”
段鹏拱手:“恭喜恭喜!”
初念一脸无语,大抵猜到陆明昊把她那段添油加醋都交代了。
两人虽然领了证,但是初念父母抵触情绪还在,她也不能不顾及父母的心情天天守在医院,晚上要回家住,白天还要上班。小夫妻俩刚结婚,就过上了忧伤的分居生活。
见面时间不多,初念赶紧放下东西,走过去扒着奚悱的头先看了看他的伤口。
这姿势正好方面奚悱掐住她的腰。
初念怕痒,躲着道:“伤口长的不错,你好像也胖点了,对了,我给你带了鸡汤,你先喝了吧。”
一天好几顿的营养餐,奚悱感觉自己跟坐月子似的,他把初念拉怀里,勾了勾她下巴,转移话题道:“明天就能出院了,我带你去买包,咱还抡着玩。”
初念脸一红:“哎呀,你不许说!”
“嘴闲着不说话能干什么?”奚悱说完,了然地抬了抬眉,像得到暗示般地头低下去,舌尖轻轻描摹着初念的唇线。
私人的病房,下午也没有检查的项目,初念知道没人会来,手勾住奚悱的脖子,仰着头回吻他。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了。
“抱歉我手机忘拿了。”陆明昊闪身进来,疯一般地跑出去前,他捂着胸口,捏着嗓子道:“你们不爱奚悱,就把他给我啊,我爱死他啦!”
“……”初念眼都不会眨了。
奚悱把她摁在怀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过了会儿实在忍不住,身子开始抖,然后笑得不可自抑:“乖,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初念羞愤地捂住脸:“……不是那样的,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你听我说……”
“嗯嗯嗯。”奚悱敷衍地道,然后把她圈得更紧了。
温存过后,有些事终归还是要面对。
奚悱出院的当天,李秋月死了。她的葬礼在第二天举行,她的娘家除了李未没有一个人来,仪式也非常简单。
并且她的墓碑上只有自己的名字,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
初念看着奚悱无波无澜的侧脸,男人头上拆了纱布,但因为缝针头上剃秃了一块,头发乍着,黑眸深不见底,连带着脸部利落的线条,都显得更加冷峻和不羁。
面前墓碑下的女人,给了奚悱生命,却又残忍地伤害了他。
初念觉得奚悱心里肯定不舒服,但自己看看他似乎又是无所谓的。
两人待了没多久,就从墓园出来了。
奚建国提前在外面等着,看到两人出来还没做反应,初念先一步嘴甜地道:“伯伯好!”
初念在爱情里从来都是决绝的,分手的时候果断,真要在一起了也坚定。她不需要旁人的认同感,对着奚建国跟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不是不记仇,是无所谓。
这下奚建国反倒尴尬了:“嗯……你……”
“会好好跟奚悱过日子的。”初念道,然后对待客户式地假笑了一下,“那伯伯我们走啦!”
“好好……”奚建国点点头。
奚悱也牵着初念的手冲奚建国摇了摇。
一上车,奚悱就夸道:“媳妇,大气啊。”
初念顺竿子往上爬:“人我都勾到手了,再不收敛点就不合适了。并且你商场那项目,还得靠我们奚董事长支持,这不提前巴结巴结领导。”
奚悱拿下巴蹭初念:“媳妇就是会为我着想,还要包包吗?管够。”
这梗是过不去了,初念牟足劲掐他:“不许提!”
初念大气,那奚悱自然也是要回报的,并且这种分居加隐婚的生活他可真是过够了。初念怕工作不方便,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
奚悱一时拿她没辙,但其实初念已经有计划了。她想把商场的项目做完就辞职,然后用提成和
手里的存款凑凑,开个个人活动策划工作室。
当然起初的规模不会大,甚至老板加员工可能就她一个人,但万事都要从量变到质变,她不甘心过下了班叫奚悱老公,上了班又叫他老板的依附生活,那就要迈出去这一步。
况且奚悱又不是柳下惠,隔三差五地就拿捏她,不是要她到办公室送合同,就是让她去领材料,反正总有法子压榨她上班的时间。
人家理由还特别充分:“晚上睡不成,只能改白天了。”
这几日就老有人好奇地问:“初组长怎么一送完合同回来就看着特别虚弱?”
“我……体制不好。”初念咬牙切齿,但下次便又扛不住奚悱的攻势,毕竟各方面技术也确实是极好的。
只是消停日子没过几天,奚悱攻不下初念,便把魔爪伸向了王静女士。
初念下班回家,刚开门迎面就闻到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这是厕所爆了?”
初南城鼻子里塞着两坨卫生纸照旧不搭理初念,王静从厨房拎着两个硕大的榴莲出来,横眉冷对道:“你老公让人送来的。”
初念忍不住笑:“他想用两个榴莲收买你俩啊!”
“不是两个。”王静那一刻脸上是悲痛的,“你自己去厨房看看,整整一地,冰箱都塞班了!”
初南城低头对报纸道:“他是觉得我们老初家买不起榴莲吗?哼!”
最后哼那一下,把鼻子里的纸哼掉了,初南城赶紧捡起来,重新塞回去。
榴莲味道重,直接扔到楼下垃圾箱太没公德心,但是吃,这么多根本吃不完。雪上加霜的是,奚悱送榴莲的脚步从没停止过。
初念怕打击他巴结丈母娘的积极性,委婉地说:“我妈虽然爱吃榴莲,但你也不能一个劲地送,可以换点花样嘛。”
奚悱电话里懒洋洋地说:“你叫声老公我就换。”
初念为了家庭和谐,忍辱负重地甜甜叫了声:“老公——”
第二天,奚悱果然换了花样,他把从广东产的榴莲,换成了泰国产的。
到后来,初念回回一到家楼下,感觉整栋楼都仿佛飘着屎味。因此物业还来楼里查过,以为是出了刑事案件。邻居们也遭不住了,捏着鼻子敲开她们家的房门。
于是王静谁上门了送谁一个榴莲,这下邻居们的情绪是稳住了,又有人开始传她们家有矿,否则榴莲这种东西怎么能像送白菜一样随意送人。
最后王静实在受不了,让初念把奚悱叫上了门。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知不知道我这天天吃榴莲都吃到腹泻去医院了?”王静义正严辞道。
“那是挺危险的。”奚悱坐在沙发上点点头。
他这长相按理说是广场舞大妈们喜欢的那一款,个子高,皮肤也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英俊男人。王静心里也不讨厌,就是觉得这孩子跟故意似的,语气颇重地道:“你知不知道快把人吃死了?!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能上天堂!”
家里骤然安静了,王静女士轻易不发火,发一次初念也不敢惹,并且她是戴罪之身,不好强出头。
初南城是在奚悱踏进家门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时间,他那面报纸就跟永远看不完似的。
在这种秘之安静的气氛中,奚悱淡淡“嗯”了一声,说:“祝天堂里没有榴莲。”
王静:“……”
初念:“……”
报纸攥得哗啦响的初南城:“…………”
王静简直不知道初念从哪找着这么个神仙,气的忘了要说什么。奚悱倒是镇定自若地起身道:“阿姨,我只是想让你接纳我,我想跟初念在一起。”
王静愣了一愣,别过脸气不顺地道:“你俩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又管不了。”
“但我不想让念念因为我失去家人,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她会很伤心。”奚悱说这些的时候睫毛微微向下垂着。
初念忍不住过去勾了勾他的手指,软声说:“是我拐着他去领证的。”
奚悱反握住她的手:“我先向你求的婚,算我勾搭你。”
王静实在忍不下去了:“你俩在长辈这炫耀什么呢?还有手给我分开。”
奚悱悻悻然松了手:“那叔叔阿姨,我就先回去了。”北方二月底,屋里暖气烘着,奚悱也真闻不了这个味道了。
王静觉得他还挺懂事,犹豫了一下,声音缓了些道:“吃了饭再走吧。”她嘟囔着进厨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接住不就好了,还回我点榴莲干什么……”
初家午饭,异常丰盛,榴莲粥、榴莲酥、榴莲煲鸡……
初南城坐在主位,拿筷子的手都是颤的,索性啪地把筷子放桌上。
“爸爸。”初念下意识地挡在奚悱前面,“来者是客,要以礼相待,这是您教我的道理。”
初南城随即默默拿起筷子,初念转头悄声对奚悱道:“我爸不跟我讲话。”
“不许咬耳朵。”王静敲了敲桌子。
这样一来,饭桌上就变得无比安静了,奚悱挑食,带着榴莲的都不吃。初南城吃得就更憋屈了,他在王静又端上来榴莲芯煲鲫鱼汤的时候,再次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奚悱皱眉
盯着筷子,初念真怕他在这个时候说:“叔叔,脏。”
但是这次是初南城先开了口,他抄手坐着,沉声说:“奚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但是初念你太让我和你妈妈伤心了。你以前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又是偷户口本,又是骗我们去医院?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吗?”
初念闻言也放下了筷子,低着头。
王静赶紧道:“你爸爸是伤心了,昨天还跟我说总觉得你还是个上学的孩子,一眨眼像做了场梦,你可就嫁人了。”
初念眼眶发酸,低声说:“我知道不该骗你们,但我就是想赌一把。”
初南城和王静面面相觑,初念的手一边一个覆在他俩的手上,她说:“我赌爸爸妈妈很爱我,我赌善良的你们看到事实会心软。”
平心而论,亲眼目睹了医院的一切,谁能没有触动。王静回来背地里还哭了一遭,说一直以为奚悱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没想到这么可怜,还又顺带骂了李秋月好几天。
初南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出狱后一直觉得自己低奚家一等,这么看来,奚建国也有这么不堪的事,他反倒心里还平衡了。
但最让他俩触动的,还是初念义无反顾要跟奚悱在一起的态度。
初南城叹了口陈年的老气,悠悠道:“父母什么时候能怄过子女啊。”
初念眼睛亮了亮:“那我是赌赢了?”
“那总不能让你俩离婚吧,我好好的闺女,还没怎么就成二婚了?”初南城捡起筷子,“但是先说好,这小子我可不待见。”
初念早就知道父母心软了,否则奚悱送来的榴莲,他们强硬拒收就行了。初念见好就收,觉得之前陈年烂谷子的事也不是非要摊开了说。
只是王静提及婚礼,俩人都直摇头。
“婚礼反正也是做个别人看的,我觉得没必要,不想办。”初念道,“再说我工作忙,哪有时间张罗。”
奚悱是就想要这个人,别的无所谓,真要被那么多人围观,他也不乐意奉陪。
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包括奚恻来讨论这件事,也被敷衍了回去。
初念没想到奚悱竟然靠榴莲打破了僵局,那天吃过饭,奚悱没事就上门溜达,也没有明显的殷勤,就是陪王静买个菜,陪初南城散个步。
王静的状态是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顺眼。初南城是觉得有人抢走了女儿,气从来没顺过,不会给什么好脸,但也不撵人走。
有天他清早散步,奚悱来接初念上班,时间尚早就陪着他走了一会儿。
奚悱跟着就算了,后面缓缓还跟着他那天天不重样的豪车。初南城见他日日坚持来,停下道:“你小子早这样何必当初?”
奚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之前是初南城不提,真摆明了他也敢坦然回答。
“我当时不那样做,奚家也可能会跟着倒。叔叔您应该也清楚,奚家不举报,您早晚也要被查出来,再往后拖就不止是六年了。”奚悱道。
初南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在监狱里受了这方面的法律教育,更觉得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让她们母子俩跟着受苦了,否则不可能奚建国说要谈亲事,他就拉下脸去了。
可理智和感情是两码事,他哼口气:“那我是还得感谢你小子了?!”
话虽这么说,初南城后来也没那么横眉冷对了。
水滴石穿,自然也是需要一个过程。
时间飞逝到三月末,初南城早上散步走远了,偶尔也会坐着奚悱的豪车回家。王静市场买菜,被人夸后面的儿子又帅又孝顺,她也会掩不住地得意道:“女婿啦!”
然后初念顺理成章,被赶出了家门,搬去跟奚悱住了。
搬家的第一天是周六,正赶上策划部晚上聚餐。
奚悱商场的项目大,初念一个人根本忙不完,她挑大梁,策划部的好多人也加入了其中。项目前两次审核,总部都通过了。大家士气大振,才决定聚餐庆祝。
初念和奚悱的事也就是瞒着公司的人,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早就有小道消息传起来了。
聚会的时候初念出去接奚悱的查岗电话,包间里就议论开了。
黄同说:“我前两天见着‘时风’的沈佳瑞了,她跟我说初组长被陆总包养了,乔助,你不是天天跟着陆总呢,真的假的啊?”
“东耀”不隶属星非集团,两边算合作的关系,所以乔茹作为“星非”的负责人,要完成两边的对接工作,频繁接触下来,跟这边的员工也熟了,聚餐这种事她免不了也要参加。
乔茹嘴巴严,一脸如假包换地吃惊道:“哇!我怎么没听说呢!不会吧?”
反正都喝得多了,说话也就没了分寸。
有人道:“乔助要是都不知道,那可能就是真没了,并且初组长天天这么拼,真被包了还能这样?”
“其实想想他俩还挺配的,咱老板英俊多金,初组长一点也不逊色。”
“我怎么听说是奚总追咱初组长呢!”
“……”
没想到,喝得老脸通红的康源第一个站出来辟谣:“你们可拉倒吧!春节过后上班,小初哪次拿着合同去找奚总,人给她签过?这待
遇也是没谁了,要我说啊,咱奚总觉不是看脸办事的人,对小初也就那样吧,就工作关系。”
“……有可能还挺讨厌她的。”康源坐下去又补了一句。
“也对,初组长很好,但是跟奚总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两个世界的人啊!”
没签?
乔茹嘴都快撇到南天门了,心想那是没法签,否则他老板怎么吊着初念下次又去送上门。一个多月了,乔茹算是见识到了奚悱有多不是人。最近一次是强行把人揽在怀里时说:“宝贝我手疼,你给我揉揉我就给你签。”
初念也是“敬业”,揉完手又给他揉了揉头。
乔茹还纳闷奚悱是怎么起死回生把初念追回来的呢!
包间里热热闹闹,初念在外面也没闲着,正跟奚悱拉锯战。
“公司聚餐,我总不能不参加吧……没喝酒……有卡……会刷……不用接……,我跟王小航顺路,搭他车回去就行。”初念是真不知道奚悱能这么黏人。
“王小航?”奚悱对基层员工没太留意,凭直觉问,“男的女的?”
“男……”初念揉了揉额头,软声使出杀手锏,“老公,我还饿着呢,你能不能让我先把饭吃完呀!”
奚悱没脾气地道:“吃吧吃吧。”
初念回去肉还没吃一会儿,包间的门就开了,康源嗷地往门口扑:“奚总又来看我们啦!快集体起立欢迎!”
包间里响起齐齐的口号:“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初念生无可恋地抿着唇,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传销组织呢。
奚悱点点头,视线落在初念身上:“吃吧,都继续吃吧。”
老总亲自驾到,聚餐气氛达到了高潮,新一轮敬酒热情洋溢地开始了,康源敬到初念这里,初念还未起身就感受到了旁边凉凉的视线,为难地仰头说:“康组长,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喝了。”
康源其实都准备走了,没想到王小航仗义地挡在了初念前面:“我替初组长喝!”说罢仰头一口把酒闷了。
赵芸身体跟不上项目强度,王小航是初念新招的助理,刚入职一周,工作激情特别高。
但就是人不机灵。
初念怕再待下去奚悱被醋酸死,于是找了借口要先走。她给奚悱使眼色,示意他随后。
奚悱晚了几分钟起身,被王小航握上来的手吓了一跳:“奚总,我们加了个班把商场首期促销方案给做出来了,您要不要看……?”
“没空。”奚悱急着走,随口回,“有什么跟乔茹说,然后送到我家。”
奚悱自打年后,周末就不喜欢加班了,能推的应酬都推了,实在推不掉的过去坐会儿就走。陆明昊这群人就更是见不着奚悱面了,扬言年末要给奚悱送面锦旗,上面就写“重色轻友”四个大字。
但是有关商场项目的工作奚悱还是很重视的,处理起来从来不拖沓。
托王小航的福,初念新搬去跟奚悱住的第一晚就累的差点没晕过去。
“你是不是吃药了?”初念迷迷糊糊道。
奚悱头埋在她的颈部,发泄地咬了咬:“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没羞没臊的时候,初念终于意识到要么是自己伤奚悱太深了,要么就是仪式对于婚姻确实重要,奚悱似乎非常缺乏安全感,抱着她就像生怕一眼盯不住她就没了似的。
凌晨好不容易消停了,初念生怕他卷土重来,随便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拿着枕头去客厅睡沙发了。
天亮后也不知道是几点,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初念睡得跟昏迷了一样,动都没动,哼道:“奚悱,阿姨来做饭了。”
奚悱听到起身,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然后就傻眼了。
乔茹被挤到了后面,康源、王小航打头,还跟着好几名员工。奚悱来不急想这是哪出了差错,抬手就准备把门关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初念被吵醒了,跪坐在沙发上,挠着头发撒起床气,小脸红扑扑的,娇嗔又埋怨地道:“老公,一晚上都被你折腾得没睡,你就行行好,让我睡会儿吧。”
员工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撑不住了,根本不存在误会,因为初念此刻身上套着的足以把她该包都包上的衬衣,分明就是奚悱的。
康源眨了眨眼,小声地捂住嘴嘀咕:“我是不是昨晚酒精中毒了……”
王小航伤心地道:“怪不得初组长联系不上,原来是已经来了。”
其余人表情更是精彩,乔茹差点想以死谢罪:“老板,这个是误会!”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奚悱吁气,刮了刮眉毛:“不是误会,也别乱想,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初念。”他走过去温声哄着已经重新缩进被子的初念,“乖,起床了。”
“不好意思,在家就跟懒猫似的。”奚悱抬抬下巴,“你们要不要……进来喝早茶?”
这怎么进?一群人简直是仓皇而逃。
黄同出门就给沈佳瑞发去了信息:【什么叫初组长被奚总包养了?奚总亲口说的,那是人家老婆好不好!!!】
楼上,奚悱掐了掐眉心,他是心里不舒坦,遇见刚才那状况就承认了。但要真想敷衍圆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人走了,他还真不知道等初念醒了怎么交代,他家这懒猫耍起脾气,那就有的他哄了。奚悱不是怕哄,是人好不容易刚拢过来一起住的,舍不得。
直到晚上吃完饭,他都憋着没说。
奚悱是对分手心有余悸,生怕再有影响感情的事发生,有些人多怕失去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带你去‘英汇’转转吧。”他道。
初春的校园开始有了点点生机,两人牵着手在里面逛,初念感慨:“原来凭你的脸真的能进来啊!”
奚悱哼笑:“你老公很厉害的。”
逛完了操场,又去以前的班看了看。
初念视线狡猾地看着奚悱,期期艾艾道:“小悱,你相信时光倒流吗?”
奚悱回视她:“嗯?”
“我在想如果时光倒流到高中,我明明知道把你撩到手以后,还会分开,还有会这么多让人伤心的恩恩怨怨。到那时我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初念问完,见到奚悱沉默,说,“我是不是讲得太绕了你没听懂?”
“听懂了,我很认真地在听。”奚悱点了点初念的额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管重来几次,哪怕明知道你是个混蛋,我也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初念扯了扯奚悱的手指,“我心里没要求过和你举案齐眉一辈子,我只希望不管遇到什么,咱俩都跟现在一样,无论怎么闹怎么吵,但都还想拼命地跟对方死磕在一起。”
“你不用小心翼翼,其实我早上醒了。”初念当时躲在被子里装睡,是实在不想面对,她耸耸肩,“只要跟你在一起,没什么不能面对的,对吧?”
两人都在成熟,学着珍惜对方。初念这次没跟他计较,也没生气。奚悱失神了一瞬,随即抱住了她。
初念掂起脚,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奚悱听罢,只觉得曾经黑暗里经受过的所有疼都消散了,只剩在爱人身上无限柔情的暖。
“我给你一个孩子吧。”初念说,“一个结合了你我骨血的孩子。”
那些年因为路过他矫健身影的篮球场,因为走过他上课的教室外,因为牵过他好看的手……因为挤满了懵懂的荒唐和美好,而变得太匆匆。
幸有初见时的那颗心,执迷不曾改变,将爱意拉得柔情万丈,相念一生。
一起学着爱,一起包容不完美的对方,初念想,这便够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