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浅尝不止（6）
“拐卖？”初念低声重复着,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很遥远, 似乎只是常在法制新闻中听到过。
“对, 小悱小的时候丢了好几年，这个事情跟他妈妈也有关系。”姜诉道。
初念想不出前因后果,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也纠成了一团, 她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他没有妈妈。”
“有的, 他和奚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姜诉顿一下，润色后道，“他妈妈在长辈那代的婚姻里处境并不光彩。”
初念瞬间就明白了。
姜诉见对方沉默, 觉得既然要把话说开，也就别遮遮掩掩了，她索性坦然道：“他妈妈是小三，硬把奚恻的妈妈熬死了才结的婚。”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初念还是不由地谓叹了一声。
雨声隔在窗外, 水顺着窗户往下流。初念只开了床头的灯，昏黄灯光线照在她的身上，她抱膝坐在床上, 让自己陷在唯一的暖光里。
“小初, 你心里有个准备, 我下面说的你可能会让你不太好接受——奚恻的妈妈和奚悱的妈妈是亲姐妹。”姜诉平静地阐述着残忍的事实。
初念也从她地讲述里了解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当年, 风华正茂的奚建国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奚恻的妈妈李秋惠, 两人相知相爱, 一切仿佛都水到渠成。奚建国长年在外经商需要一个像李秋惠那样贤惠温柔的妻子, 体贴他，照顾他。而李秋惠也对奚建国倾心不已。
两人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按外在条件，李家跟奚家结亲算是高攀了。所有人都羡慕李秋慧寒门出身能嫁给有钱又有能力的奚建国，都夸赞奚建国待她太好。
而其实，奚建国也确实待李秋惠很好，他对她嘘寒问暖，也从不吝啬给予钱财和物质。对于李秋惠生下的奚恻也是极尽宠爱，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然而就在这份人人羡慕婚姻的背后，李秋惠不知道奚建国其实早就出轨了。他在外面养了女人，那女人还是她的亲妹妹李秋月。
李家姐妹生的样貌好，奚建国看上的也正是李秋惠姣好的容颜，但是刘秋惠性格老实温淡，对于他来说太无趣了，在家里生儿育女可以，日子久了也就乏了。
而妹妹李秋月就截然不同了，风骚于骨，能说会道。
起初奚建国并没有对自己的小姨子起什么旁的心思，但是李秋月嫉妒、羡慕姐姐有这么好的婚姻，这么好的男人。
她也有这样一个丈夫，遇不到，那她就抢。那些小三勾引男人的方法她在奚建国身上都用过了。
奚建国也没让她失望，两人没多久就勾搭在一起。
和许多男人一样，奚建国最开始也愧疚过。但是李秋月对他说，她不要婚姻，只为了爱情愿意一辈子无名无份地跟奚建国在一起。
男人把对家庭的愧疚转嫁到了情人身上，他把李秋月娇养在外面，还很快和他有了孩子。
那个被李秋月当作锁住奚建国心的工具而出生的孩子就是奚悱。
有很长一段时间，奚建国都过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他应酬在两个女人之间，用工作的当借口夜不归宿。
后来李秋惠开始生病，奚建国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条件，但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家里有亲戚说李秋惠的病最后恶化是因为亲眼看见丈夫和妹妹在一起气的。
反正在她发现两人的婚外情后没多久身子就熬不住了，最后的时光里，治疗对她已经不起什么作用，她只能在家熬着日子等死。
那天是六一，她撑着身子给年幼的奚恻做了最后一顿饭，就躺在奚恻身边睡着了。
一觉再没醒来。
她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一场笑话，她选择沉默是因为那人是她的妹妹，她可悲地想也许妹妹会碍于亲情对奚恻好。
可她永远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奚悱的存在。她也不知道人心会歹毒成什么样。
她尸骨未寒奚建国就和李秋月结了婚，奚建国因为心存愧疚，两个儿子间，对奚恻格外地偏爱。而他的这份偏爱成了李秋月的恨，她趁奚建国不在家的时候用各种方法虐待奚恻，还威胁他不许讲出来。
家里知情的亲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见李秋惠死了，巴不得有个自己人能拢得住奚建国的心，让他们跟着沾尽油水。
那些日子，对于奚恻来说很黑暗，也唯独奚悱对他不同。
奚悱比他小，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他后面喊他“哥哥”，所有的好东西都要跟他分享，也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奚悱会把李秋月给他单独做的好吃的拿给奚恻，说：“哥哥不吃我就不吃。”
他会在奚恻被罚跪的时候跪在他身边，说：“哥哥跪，我就陪他一起跪。”
但那时候奚恻对他总是没好气的。
后来有一次大冬天的晚上，李秋月把奚恻关在外面不让他进家，奚恻挨不住冻，去了附近的电玩城。
奚悱担心哥哥，便溜出去找。很冷很黑的晚上，他那么小一个人跑到外面，就再也没回来。警察调取的视频里，奚悱跑出监控区域前在路口摔了一觉。他撑了两下身子才爬
起来，站好后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检查自己，而是小心翼翼地去拍手里的衣服。
他给奚恻带了他的外套，他怕哥哥冷。
讲到这里姜诉停下了，缓了缓才道：“奚恻说那时候小悱很小，也很可爱，皮肤特别的白，笑得时候总觉得他眼里有光。”
是吗？初念一点想不出可爱的奚悱会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次被拐卖的吗？”初念有些艰难地问。
“对。小悱是到很大了才找回来的，你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奚恻也很自责，为了提醒自己找小悱，都在脚腕上纹了他名字的缩写。”姜诉阴差阳错鉴证了找到奚悱的经过，她带着初念回忆着。
刚回来的奚悱像个疯子，阴郁偏执，有严重的躁郁症和心理创伤。
奚悱当年被人贩子拐卖到一个山上的村子里时已经懂事了，他拼命地要逃。那些人就拿铁链子拴住他的脚锁在屋里，打和恐吓都是家常便饭。
初念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她只是觉得自己指尖忽然冰凉得好像没了知觉。
“小初，你见过小悱脚腕上的疤吗？”姜诉问。
“我……”初念脑子里白茫茫的，努力想了一下，说，“是有，不过那不是他打架的时候留下的吗？”
外面的雨像是永远下不完了，“嗒嗒嗒”的让人越发不安。
“那是铁链子留下的痕迹，深得快入骨，一辈子都抹不掉了。”姜诉道。
初念把头埋进两条腿之间，像只鸵鸟一样说不出话了。
一切并没有结束，奚恻的妈妈死了，但是奚悱的妈妈还活着。奚建国在奚悱丢后得知了李秋月一直虐待奚悱的真相，他跟李秋月离了婚，并且因为他婚前留了一手，最后是让李秋月净身出户的。
李秋月这些年过得很狼狈，名声臭了没人要，又远走他乡穷困潦倒。她不知道怎么听说奚悱找回来了，假惺惺舔着脸回来说想跟奚悱相认。
那时候奚悱谁都不记得了，对谁也没好脾气。他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每天重复告诉自己“要找哥哥，哥哥叫奚恻”。所以尽管他早已不记得奚恻长什么样了，回来后唯独愿意相认的人也只有奚恻。
他的漠然让想从他身上捞钱的李秋月气急败坏，谁都没想到走投无路的李秋月竟然找了小混混想把奚悱弄死，好靠此拿到他的遗产。
奚悱回来后，奚建国给他名下过了房产这事李秋月是知道的。要是奚悱死了，她按照继承法能拿到部分财产。
奚悱在一个漆黑的晚上被李秋月带的人拽上了面包车，拉到了郊区一个荒地上。奚悱手脚被绑着，看着眼前那个所谓的妈妈跟人商量怎么弄死他不被人发现。
“活埋吧。”李秋月最后是这么说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