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予慈悲力难行
李玄元将七瓶装好的丹药交给柳意云，前些天柳意云便收到过一枚，服下后他顿时感觉耳聪目明，整个人轻快非常，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岁。
“暂且只能炼出这些，里面是五颗益元丹，两颗驻颜丹，驻颜丹药效略有些大，舅舅可用水兑化成十份然后出售。”
柳意云看着那装驻颜丹的玉瓶，目光有些火热，他道：“果真能永驻容颜吗？”
李玄元笑道：“不敢说永驻，药效终究会退散，但这时间足可维持到凡人寿终之前。”
柳意云懂了他的意思，将玉瓶收好，叹了一口气道：“果真是仙家宝贝，这样的玄学哪是科学能解释得了的。”
这话倒是不虚，就像长生不老这词也就只能在仙侠里出现。
这些丹药炼出来不容易，一来李玄元经验有限，身边没人指导他，他只能一步步照着书上描写操作，在废弃了许多药材之后才得了这七枚；二来，地球上的药材毕竟和书上描写的有所偏差，有时候步骤完美却因为药材原因导致药效大减，甚至连功效都出了差别。
每一次出丹后李玄元都自己亲自尝试，他毕竟有修为在身，若丹药有变故还能及时自救，而且亲生体会更能知这丹药的效用。
待事情交接完毕，李玄元问道：“前几日托舅舅的事情可有眉目？”
柳意云一顿，缓缓摇头，道：“暂时无能为力，范家在x市势力根深蒂固，莫说是杀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女孩，目前这事被上面的人压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过段时间就平息下去了。”
高三三班女学生谢楚辞被人虐杀在浴室，这事放在任何学校都是一件极大的事情，只是这次霸凌事件主谋范世佳身份不简单，她爸爸是x市书记，外家又是x市首富，可以说在这里他们家就是土皇帝。谢楚辞的死虽然短时间引起了极大轰动，但又被雷霆镇压下去，不仅媒体上见不到一点爆料，学校师生也闭口不言。
前些日李玄元路过学校门口，一对年迈夫妻裹着一床被子神色凄凉憔悴的守在门口，他们身前摆放着白烛香炉，身后枕着蛇皮袋。听人说是谢楚辞的父母，从乡下赶来，却连女儿遗体都没见着，守在学校门口不愿离开。
李玄元素来不多管闲事，但也不无动于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上天没有给他铁一般冷血无情的心，遇见此事，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点头表示知晓，两人又交谈几句便分开，柳意云急于用丹药开路，重新打开局面，而李玄元又准备去学校了。
走近校门口时，夫妻俩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此时还是初春，夫妻二人身上衣服都不厚，老旧的大衣外套，起了毛边的裤脚，唯一崭新的就是盖的那床被子，听说是可怜他们的人送来的。夫妻二人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同样单薄又老旧的穿着，手里紧紧抱着灵牌，有些邋遢的小脸上挂着冰凉的眼泪，她无助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嘴里怯生生念道：“帮帮我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姐姐……”
李玄元看过去，正和小姑娘对上视线，她瑟缩了一下似乎很怕生，但马上她鼓起勇气走近几步，小声道：“哥哥您好，您能带、带我进去吗，我想看姐姐……”
小姑娘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用力擦了一下脸却并没有什么用，只是沾了更多灰尘，她一直念着求求你，匮乏的词汇量让她想不出更多话去表达内心的急切惶恐，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祈求，抓住任何能抓到的希望，求一线可能。
李玄元的目光在她散开线的袖口停了一下，他突然有点想笑，笑这世道不公，笑这无能为力。
上天给了人怜悯世人之心，却不给人救济苍生之力，真是可悲可笑。
李玄元弯下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愣了一下，她在这里站了一天了，求过很多人，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叫谢楚韵，哥哥你、你可以带我们进去吗！求求你，求求你！”她说着就跪了下来，学着电视里的人磕头。
李玄元阻止了她，扶起谢楚韵，道：“楚韵，你可知天道轮回自有数，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姐姐的事会有结果的。”他将小姑娘送回父母旁边，塞了些钱到她手里，然后转身进了学校。
门卫刚刚一直想阻拦他接近这伙人，学校上面早就下命令不让任何学生老师接触谢家人，轻则被带进教导处谈心，重则勒令退学，可以说对这件事非常坚决封杀。
但是门卫隐约知道李玄元身份也不简单，这家人也确实可怜，他还巴不得李玄元出手帮忙，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最后看着李玄元也离开了，门卫只能摇头叹息，这世道还是权贵当道，哪有什么公平正义。
回了座位，许执学凑过来道：“你和那女孩说话了？说的啥？”他一直偷偷看着外面，自然看到李玄元和谢楚韵交谈，这些天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件事，但是迫于压力没人敢去问，搞得现在人心浮动，无心学习。
此时正是晚自习，但不少人都偷偷看着李玄元，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然而令他们失望了，李玄元只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下了课回寝室的路经过校门口，学生们不敢靠近又不忍离去，大堆人流聚集在路口。那三人围着被褥，旁边放了一盏手电筒，谢楚韵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泡面，小口小口吸溜着。有几个女学生看着她脏瘦的小脸心酸不已，趁着人多杂乱，拉着手跑过去，放下些食物和钱就连忙离开。
李玄元也在人堆里，他静静看着谢家三人，他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一缕缕阴气像海藻一样缠绕着三人，川流不息，那阴气丝丝缕缕绕着三人竟有几分柔软亲昵之感。
第六天了，明天就是七日回魂夜，人死后灵魂就进入了一处玄妙的莫名之地，直到第七天才会返回人间，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而有些人身怀通天怨恨，又恰遇阴气，两相结合即可能生出厉鬼。
谢楚辞恰恰符合这两种条件，这所学校本就建立于一座乱葬岗，平日靠着学生身上勃勃朝气压制着地下汹涌的尸气，但鬼魂本就通灵，依靠这些阴邪之气和她本身的怨恨，谢楚辞极有可能成为厉鬼。
至于是否如此，最迟明天晚上就见分晓。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阻止，只要在谢楚辞尸体上做文章就能阻拦她成为厉鬼复仇。而谢楚辞遇难这么久尸体不曾交到她父母手中，其中蹊跷难免表明范家极可能在防范这一点，也不知后面是何人在帮着他们。
一夜过去，第二天是星期一，不是周末不是节日，素来严厉又吝啬的学校突然宣布放假三天，全校哗然。
周围学生喜形于色，一边欢呼又疑惑的收拾起书包，虽然不懂学校为什么突然放假，但对于苦拉拉的高三狗来说，除了过年外这三天假期和做梦一样。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不会是要把我们赶走然后处理谢楚辞的事吧！”
谢楚辞这三个字无比抓人神经，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过去，那人是个小个子的女孩，平时就古灵精怪口无遮拦，她一脸笃定的道：“肯定是了，不然平白无故放什么假，一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一想不由被她这话说服，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说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就只有谢楚辞的死了。
有同学坐了回去，神情动摇，缓缓道：“要不我们报警吧。”
但马上就被反驳了，“报警有什么用？当初警察来了又走，谁不知道范世佳家里有关系，你别把自己也拉进去，人家可是敢杀人的！”
“x市不行就报外面的，总会有人管的。”
“天真，媒体都不敢吭声的事情，咱们一些学生能做啥，明年还想考大学吗？还想不想安生读书了？”
“……你别说了，感觉好可怕，杀人都不用偿命了，咱普通人的命还有保障吗。”
“安心放假玩去吧，少管闲事活的长。”
话虽然无情，却说中了大多数人的心思，虽然义愤填膺谢楚辞遭遇的不公，但他们也只是个普通学生，最大的努力就是帮忙报个警。
李玄元才去学校一晚上又被放假回家，于管家直嘀咕这什么学校，又不是周末又不是节日，别的学校恨不得一分钟掰开来用，这倒好还放三天假。
李玄元进了房间放下书包，他像个正常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一样认真写着作业，直到时钟偏转一声清脆铃声响起——傍晚五点了。
他放下笔直起身，平静的眼睛中一缕暗光闪过，手一招一叠衣袍出现在手中。
门被推开，准备着晚饭的于管家一抬头正好看见一袭玄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慢步踱出，他脸上扣着一张金丝云纹面具，动作悠然有度，举手抬足间气质飘逸不凡，哪怕看不到真容于管家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李玄元。
“少爷，你这是……”
面具下李玄元淡笑道：“我要去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