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圣杯战争(8)<!>
【我们要把文明砸烂,这样我们就能为世界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结爱醒来的时候伊阿宋正读出这一句话,她躺在床上,静静的把这一句话收入耳朵,然后思考了一下。
她手撑着坐起来。
“很不错嘛…你原来是这么有野心的家伙吗?”
“并不是…”伊阿宋说,又顿了顿,迟疑地看着她。
结爱平常是一个开朗的,或许有点过度开朗的,宛如恒星表面一刻不停的发生的核、聚变一样闪亮的美少女。
就算隔着无数光年,她的笑容散发出的光芒也能够指引黑夜中的人们,可一旦靠近,她的怒火就会把整个地球一瞬间全烧光。
就是这么恐怖的,‘绝对不能让那个人走在大街上’的女孩子,刚起床的时候也还是有些倦怠。
结爱静静的坐着,黑色的长发披在背后,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伊阿宋发现这个人就算是睡觉极差的在床上翻滚了一个晚上,把整个被单都弄得皱皱巴巴的,早上起来时,她的头发也没有任何的分叉和干枯,简直就像是绸缎一样。
她看着伊阿宋的眼睛半垂下来,这种神情有时可以理解为困倦,有时又可以理解为她正处于生气的边缘。
如果这个时候伊阿宋跟她说话,她可能又要等上几秒才能够反应过来。
“不。”他说,把手中的书皮给竖起来,“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这本书里面的句子。”
“这样啊。”结爱说。
她是在说完几秒后才理解发生了什么的,于是又点了一次头。
她慢慢的在床上站了起来,试探性的在弹簧公主床上蹦跳了一下,让地球引力和失重感操纵着小小的身体。
等她落到床面终于恢复平衡时,已经完全醒来了。
伊阿宋不太确定英灵需不需要洗脸漱口,但是她看起来和昨天晚上睡觉前没什么两样,神采奕奕,头发丝上都闪烁着光彩。
她很漂亮,但你不会想要把手伸向她——你会害怕把她弄脏。
“【我们要把文明砸烂,这样我们就能为世界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结爱又重复了一下醒来时听到的那句话。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完全从睡眠的甜美魔力中挣脱了一样,一边说,她的脸上露出了招牌性的小恶魔笑容。
“不管是不是你想出来的,总归是让我听见了不错的东西。”
“行。用了!”
“哈?”
伊阿宋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小魔女会把这句话用在什么事情上。
白天是rider的自由活动时间。
英灵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明面最高战力,就算是那个以前曾与神明有某种联系的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好像是叫中什么的,也不过是能与他打成平手而已,这还是在他没有放出宝具的情况下。
但是他的御主似乎并不准备利用他的力量,或者说中岛敦自己已经足够应付不涉及他愿望时的一切突发情况了。
被召唤后,rider不曾参与过那些血腥的镇压以及屠、杀活动,如果说这是出于他御主的自尊:不希望自己的事情扯上其他人的话,那么中岛敦所服从和憎恨的那个人,看起来会把所有能够用的道具用到最后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纵容了这一点,就让人疑惑了。
也许是因为他对rider有什么更深的图谋,也许他也遵从一句中世纪的告诫: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rider对于这些没什么兴趣,他将性命交付于自己的武器,对于机关算尽的那种智者则兴趣寥寥。生前他与一个非常出色的谋士并肩作战过,但他和他实在合不来。
但是不论如何,现在rider没有收到任何的命令,只是随便的走着,战斗是这之后的事情。
中岛敦说的战斗时间是‘下午’,准确来说应该是黄昏:为了保证圣杯战争的隐蔽性,白天是不可以举行战斗的。
听到这句话时rider很想笑,白天不可以举行战斗,那么昨天自己感觉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简直就像是命运三女神手中剪断命运之线的金剪刀一样不可违逆的【死亡】气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可是回想一下,当时也的确接近黄昏。他就切了一声,按下蓬勃的战意,接受了这一点,撞开门出去了。
“那我自己出去找点乐子吧。”
虽说是找点乐子,但举目所见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对他来说现代的横滨和古希腊的城邦时代并没有相差很多。也许在科技上或多或少的有点差距吧,可是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兴盛的神代文明啊。
现代的所有武器,就算再加上核、弹这个大杀器,也不过是以前诸神们闹别扭时玩的零头等级而已。充其量只能算是各有千秋。
唯一一个让rider觉得新奇的是人。
是人,不是战士,一路走来,路上都是一些毫无防备的,只为了一些小小的顾虑而困扰的和平年代的脸。这一点倒是比他那时变了不少。
在那个年代,就算是最娇美的少女,捧着装牛奶的瓦罐,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要为在外打仗的父兄的安危而担忧呢。
他们习惯了每天被抬进城池里的那些尸体。也习惯了血债血偿。
不过在这里的话,血债血偿应该会被关进监狱吧。
想着,rider微微笑了。
不过还是不要太想着以前的事情为好。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死了嘛。
悠闲的想着,rider保持着灵子化的状态,在无一人能够看到自己的情况下肆意的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
走到一个转角时,他睁大了眼睛,身上的肌肉绷紧了。
他还没有看见转角后的景象,并不是视线,而是某种预感。
以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漫步的经验作为基础,结合了听觉嗅觉,甚至是对阳光和湿度触觉,所有感官集中在一起形成的仅仅属于战士的预感。
他为那种极端的危险感而毛骨悚然,像是在面对着自己的天敌一样,心跳几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升腾起无比蓬勃的战意在血液中流淌着。
想不到这个时代也能遇见如此好的敌手…接受召唤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
再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掌已经紧紧的握着一柄黑色的神枪。衣服也从出来时被强制换上的休闲服变成了原先的盔甲,来自女神母亲的庞大魔力受到了主人激昂情绪的影响,此时正像是太阳的光芒一样肆无忌惮的朝着周边放射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保持着灵子化的状态,一定会引起大骚乱吧。
就算是毫无防备的家养的兔子也会在此时的rider面前逃开,因为这是铭刻在血脉之中的对于强大者的敬畏感。
“……”
他察觉到了无数的视线。
他从过于具有存在感,也因此蒙蔽了对其他人的感知的敌人的存在感中挣脱出来,举目四望,才发现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正对着他。
不知不觉间,rider已经脱离了灵子化的状态,以实体的形态脚踩大地。
周围人来人往,讶异于这个突然出现并且打扮明显不符合常规的青年。
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压抑不住的狂跳,双脚也在颤抖,就像是在提醒着自己要快点逃跑才行。
放在平常的城市里,可疑分子突现街头,此时肯定会有人报警或者尖叫出声。但这里毕竟是魔都横滨,这里的居民一生中至少有三次面对生死危机,他们对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危险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
“……”
不到三分钟,一言不发的,街道上的行人撤离完毕。
这使得rider和那个少女之间不再有任何阻碍。
不,就算他不出现,这个少女周边三米也不会有一个人存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女比rider要显眼的多,要知道美丽总是比武力更有威力更加可怕的。rider曾经为了这种美丽,或者说当时整个希腊都为了这种美丽把自己的性命平白无故的耗损在特洛伊坚固的城墙下。
战争持续了整整10年,这不能说是没有怨恨的。所有人提起战争的原因,被掳走的海伦都只会轻蔑怨恨的一哼。她对所有人都背着偿还不了的血债。
但是当海伦站上特洛伊的城墙时,即便是行将朽木的长老团也得屈服,承认她的确有资格让那么多人受苦流血——所有凡人中她最像永生的天神。
“不过。”他们还是说,“尽管她如此美丽,还是让她坐船离开,不要成为我们和后代的祸害。”
这些话是在rider被召唤后,翻阅着关于他的那段历史的史诗中看到的,他其实并没有见过海伦,对那种能够让爱神都为之动容的美貌没有任何感触。
但现在他看着那个少女。只是一个侧脸而已,却觉得如果是为了她的话,长老团一定不会说那些话,特洛伊战争还能再打10年。
她如此美丽,但就算是在行人撤离之前也没有一个人朝她投去视线,就好像把她当成了某种自然现象一样,应该是用上了压抑住自身存在感的魔术。
可在他们逃跑时,同样都没有一个人靠近她半径三米内。好像一个会生老病死的会流血的凡人自然而然的忌讳着他们看不见,又知道确实存在的神明。
少女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略有些好奇的看着小摊上的苹果。
“……”
察觉到了rider的视线——就算不是战士,单纯作为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忽略这种视线的——她微微转过脸来。
“……”
他的呼吸完全停滞了。
他看见了灾难的正体。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因为惧怕另外一种更宏大的东西,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枪。
为了她,特洛伊战争打不起来了。rider毫无留恋的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我根本就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我的身边带走。
“你、你好!”
“那么傻的开场白,就算是东尼都说不出口啊。”相遇五分钟后,想到刚刚的场景,结爱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倒不如说正因为是东尼所以才说不出口。
比起打招呼,他应该更加倾向于用剑表达自己的情感。任何一个不是神明和同族
的女性在面对东尼的魔剑时都会迅速利落的死掉,死掉后也就没有办法咒骂什么这种打招呼方式太唐突了。
但是对于结爱来说,这种打招呼方式反而非常的简单明了,她在面对那把剑的瞬间,会选择到底是用自己呼唤的魔法给接下来呢,还是像只小鸟一样轻快的躲开。由此就可以顺理成章决定接下来对待东尼的邀战——他真的每一次见到结爱都在邀战,究竟是要反击还是采取无视政策。
体内流淌着的弑神者的血脉提醒她最好还是要反击,但是有的时候,结爱也会觉得女孩子对待别人的求爱还是要矜持一点为好。(赌上性命,通过战斗来心意相通,虽然东尼说是挚友之间的切磋,但是对于结爱来说,那就真的只是男性对女性的求爱了。她看东尼就像看舔狗——毕竟她是个从成为弑神者到现在,遇到5个神明,里面有4个都对她求过婚的超级美少女啊)。
比起东尼那么酷的,只有轻中才会出现,(因为现实中出现会被报警)的打招呼方式,青年的“你、你好!”就只能入选直男搭讪大全了。
他看起来明明已经超过了高中生的年龄了呀,如果要比喻的话,差不多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和女孩子说话起来还是这么的面红耳赤。真的很想让人怜爱的拍一拍他的头,说一声‘哥哥,你好歹去嫖一回吧。”
但是看着眼前的青年,结爱恍惚中能够从他的眼睛里面感觉到对于自己的渴求。
她从青年的身上嗅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
“神明的气味…?”
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应该不存在这种东西的,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大小指的不是体积,体积倒是和原来世界的地球没什么区别,而是指某种更加隐晦的东西,就好像是世界的深度一样。如果结爱全力施为,这个世界就会破碎,它不能接受太过强大的力量。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结爱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神明。
“呼呼呼。”
弑神者的血脉蠢蠢欲动起来。她看着他微微的笑了。
“但是现在好像是白天?”她问。
“虽然说召唤黑夜对我来说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就好像是到了什么季节就要吃什么季节的水果一样,还是不要让我做那么不解风情的事情,不要提前催熟花朵吧。”
“就先不要争斗,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结爱还没说完呢,一阵光芒过去,对面那身盔甲又变回了休闲服
“……”
他默默不语,用力点头。
说着,因为面前的小摊已经没有人了,结爱自然而然地拿起一个苹果,凑到鼻尖闻了闻,是有点清甜的气息,很淡,让人想要知道如果把苹果的表皮弄碎,这个气息会不会变得浓郁起来?
她张开嘴唇想要咬下去,又想起来自己的行为在平常应该算做霸王餐,就可惜的放回去了。
“你身上有什么【钱】吗?”她问自己的偶遇者,“比如说现金就可以。”
青年的第一个反应是手中凝聚出一把黑色的长、枪递给她,在结爱的困惑视线下,他又慌乱的挥了挥手,让长、枪消散在空气中。一言不发的从休闲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小的黑色卡片。
卡片上有一连串的数字,是淡金色的浮雕形式,一眼看去不太清楚,但是在阳光下面倾斜的时候,会散发出光芒。
结爱的常识并不足够让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困惑了几秒。
“我记得现金应该是更加柔软一点的,上面有人头的纸…?”
青年默默不语,只是把手中的卡片更往她那边推了推。
“哦,可能是在我不在的那几个月里世界又变了吧,兄长大人不是也经常说要毁灭世界一天就够了吗?那么改变世界肯定也更快吧。”
“…把它给我的那个人说用这个可以买到东西。那就是钱了。”
“那就是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卡片也可以换到很多东西啊。明明材质也不是特别的稀有,用炼金术来置换的话,一块石头就可以置换出很多,我要不要也制作出很多很多来备用呢?”
“啊,不过以前想要制造出现金的时候被乱步哥制止了,说什么这个国家的财政大臣已经很没用了,大量制造现金流通的话估计他们只好自杀谢罪。”
“我也不是非得让别人自杀的那种女孩子啦。如果他们惹怒了我,我就会自己去弄死他们,所以就停下了。”
“但是乱步哥好像没有提到过这个?那就是可以吧。可为什么这个可以另一个却不行呢?”
“…性质不同?”青年试探性的提出意见。
“是吗,炼金术倒是只讲究等价代换就行了。唉呀,看来【社会】这种东西好像比魔法还要深奥很多呢。”
“总之谢谢你哦。”
结爱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铭记在心中。
虽然她的社会常识缺乏的简直跟她的义兄有的一拼,而罗濠教主可是到现在对现代科技的理解都局限在蒸汽机的水平啊,但她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其实很快的,就连赫卡忒都夸奖过她真的是很聪明的学生。
想着,决定下一次就要给总是被那个戴眼镜的叔叔骂‘你又赊账!记得还是我的
名字?!而且你是不是又刷我了的卡???”的可怜的太宰治…是叫太宰治吗?就是那个给她出了很多主意,看上去很聪明又很识时务的男性。
出乎意料的,虽然是个孱弱的人类,但是自己不讨厌他呢。
下一次见面就给他送很多很多这样子的卡片作为礼物吧。结爱想。
而现在,自己就好好的接受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给自己的馈赠好了…或者说是贡品?
结爱把那张卡放到了小摊上,把原先的那个苹果拿了起来,又拿了一个丢到了青年的手中。
青年迅速的接住了,这完全是条件反射,就算是一个神明射出的箭矢,他也会如此迅速的接住的。
“……!”
反而是在接住之后,察觉到那上面残留的温度,他才开始手忙脚乱。两只手交互的把苹果抛来抛去,好像结爱丢给他的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个被烧红了的铁球。
“好像杂技哦。酷诶。”
因为觉得这样子很好玩,结爱笑了。
之后两人行走在街道上。
收敛了之前那些危险的气息再往前走,就又是普普通通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了。结爱身上遮盖自身存在感的魔术也连带着施加到了青年的身上,现在他和她在别人眼中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对少年少女而已。
“伊阿宋给我准备了非常好吃的冰淇淋哦,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他让他继续给我买,但是我知道一旦我回家,冰箱里面一定又会摆满我昨天吃的最多的那个口味冰淇淋的!”
“真好。我的那个人就不怎么体贴,但是如果想要的话,餐厅那边会有很多很多的饭。一直吃到魔力充足都行。”
“嗯嗯!多吃一点对身体比较好。”
结爱说这类似于对猪说的话。但是是全无恶意的。
这个是在她刚刚被捡回来一星期,什么都不吃,只能靠打葡萄糖水度日的时候,乱步摸着她的头跟她说的话,她印象非常的深刻,把这句话和少年在头顶抚摸的手掌的温度一起铭刻在了内心深处。
结爱和青年说了很多话,话语中都没有提到圣杯战争四个字,相关的词语也都用另外的一些词语代替了。我的御主的说法是【我的那个人】。他们倒是都知道对方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也都感觉到了对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对于自己的战斗欲、望,虽然没有恶意,但是有着非常强大的杀意。
“……”
结爱突然伸出手,指尖按上了青年的脖颈。
他垂下眼来看她,金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温顺。
结爱能够感觉到他脖颈处的血管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血液,如果她愿意的话,这只看似无力的手可以直接插进他的脖颈,让这些血喷起好几米高。
但是结爱只是这么触摸着,感觉着脉搏的律动,然后把手收回来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的相同位置。
她歪着头思索了几秒。
“我这边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呢。咕咚咕咚的,血的感觉。”
“只是触摸的话应该感觉不到吧。”
青年温和的说。
这种温和就像是在锋利的剑尖放上一层棉花,而那层棉花已经快要藏不住下面那把剑了。
“说的也是。”
她笑了。
“更加深入的接触,就等到晚上再说吧。”
“……”
这说法太糟糕了,过路人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为脑子里想到的不洁画面面红耳赤。
没有一个人特别的说过,但是两人说话之间行走的方向,的确是往人越来越少越来越空旷适合做战场的地方走的。
到最后他们走到了一个河边,正是之前结爱和东尼交战的那个河边原本岸旁应该有倾斜着的路面的,但是此时也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了一样,全部都给推开了。从水泥路面骤然变成一片空无一物的空旷,像是天然生成的竞技场。
结爱从路面上跳了下去。
她的顺着引力落下,急停的时候风掀起了她的裙摆,被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鞋底依旧是精准的保持着离地三厘米的距离。
青年也跟着落下,对比起结爱,他的动作就粗暴很多。落下时她听见了地面塌陷的声音,尘土飞扬,但是就算隔着尘雾,结爱也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双金色的眼睛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差不多了吧。”结爱伸出手,橘红色的阳光洒在她的手上,“已经快要黄昏了。”
“……”
rider默不作声。
在他踩到地面的瞬间,他身上的服装又变回了盔甲。他随手甩了一个枪花,枪尖锐利的划过空气,散发出血与铁的味道。
“你的卡我可以之后再还给你,因为我的【那个人】”
就算是到了现在,结爱还是在使用着原先他们隐蔽身份时心照不宣使用的隐语,“他的愿望是成为世界首富。”
“圣杯战争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打的,我应该也有一半的权力支配愿望,那么世界的另外一半财富就会分给我,我会从中把那些钱给你的。”
结爱说着,微微笑了。
这真的是女孩子的可爱笑容,但也显得有些残忍。因为不知
何时,在她的身后,太阳之外,另外一个更加硕大的血红月轮也凌驾在了天空之上。
月轮的边缘是黑色的,墨一样的漆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昭示着这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结爱悠然地向旁边伸出手,伴随着她的指尖轻轻点动的动作,点缀着宝石的华丽剑柄自动握在了手中,一开始只是一个剑柄,然后慢慢生成了漆黑的剑身。
剑身和月亮的边缘是同样的漆黑,它们似乎是同一材质的。
“就让我们开始战斗吧,要加油哦。”
结爱友好的说。
一边说着,她挥动着魔剑。她挥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认真,就像是小孩子玩闹时抓着拖把随手挥动一样
但是随着这个挥舞的动作,不是空气而是空间被切割开,整个世界都被带动起来,血红色的月亮也仿佛被吸引了一样,往地上直坠下来!
“结爱式剑法第一步。”少女甜美的声音扩散在暮色之中,“月球坠落。”
中岛敦用令咒把他叫回来的时候rider看上去很凄惨。
虽然不能说是有胳膊有腿,然后有完好无损的五官就能算是一个人,不过如果上述的东西全都没有,那么能不能说是一个人就很值得怀疑了。
被令咒叫回来的时候,他几乎像是一个湿漉漉的行李袋一样耷拉在地上,随着呼吸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几秒钟就汇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但在中岛敦的魔力供应下,rider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了。
中岛敦其实并没有什么魔力的天赋,但是用血肉来代替的话,就可以非常迅速的供应上魔力。人虎的恢复性就是在这里使用的。
几分钟过去,地上的男人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他甚至都能够抬起头了!原先看他脖子上几乎贯穿性的伤口,真的会让人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吹过来,他的头就咕噜咕噜的往旁边滚过去呢。中岛敦的脸色倒是更加苍白了一些。
“没事吧?”
“好多了。”rider满不在乎的说。
这句话放在第1次见面的人身上,肯定会以为是说假话,但是如果那个人看到了几分钟前他的样子,就会承认了。
因为虽然现在他身上还有很多血,看起来非常凄惨,但总算不是猎奇杀人案现场的被害者一样了。
看他那双锐利并且永远都充斥着暴戾的金色眼睛,会觉得他是杀人犯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又过去了几分钟,魔力持续高效率供给。中岛敦白着脸咳出了一点内脏碎片,而rider总算恢复了原状。
他静静地坐在墙边,手里握着自己的武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枪尖上面还黏连着鲜血和一块布片。
布片已经完全被血给染脏了,要仔细看去才能辨认出那的确是一块布,而不是被撕下来的人类的皮肤。
中岛敦从布料尽管被鲜血浸泡,却依旧能够看出其柔顺程度的材质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位女性,高贵的女性所身着的衣物的一部分。
“我没有输。”
rider从沉默中脱离,一开口就是类似于辩解的话。
中岛敦眨了眨眼,呼吸了一次,平复口腔中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刚刚的魔力供给巨大的就算是对于有食人虎体质的他也有点够呛。
寄予厚望的英灵第一次战斗就这么凄惨的回来,并且还消费了一个令咒才能让他逃走。对于拥有上述凄惨遭遇的御主来说,他看上去简直平静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
“如果用了【那个】,无论怎样rider也不会输。”
“我之所以叫你回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在那里使用宝具。”
“是吗?”
rider说。
他看起来想说你在做多余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没把这句话给说出口。
只是坐在原地,又静静的想了想,指尖挑起枪尖的布片,在手里微微碾了一下,品味了一些这种触感,然后松开。
布片向下坠去,在触上地板之前化作了灰烬。
中岛敦看着。
“没有必要留下来。”rider说,“下次我会得到更多。”
中岛敦眼睛眨了一下。
如果说以rider之前的性格来说,这个‘得到更多’指的是下一回就不是只带回她的一片衣物这么简单了,一定会把她的头作为战利品带回来。但是现在的rider让中岛敦觉得很奇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他就不太确定了。
有点陌生,是因为他没见过rider露出这种样子,就算是在提到以前几乎是一整部史诗的发生的原因的他被劫走的女、奴时,他也没有露出这种样子。
而有点熟悉,是因为不论是他、中原中也、镜花,甚至是首领(如果有的时候中岛敦胡思乱想得特别厉害的话),也能够在他们的身上看到这种表情。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的另一种说法是“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不太确定。”rider犹豫的说,“你可能不知道,但这种情况在我以前那边总是会送命的。
”
“你说‘总是’,那也就是有例外了?”
“对,有例外的。”
“被美神所爱的阿多尼斯被野猪撞死了,俄里翁被他的恋人亲手射杀,但是父亲和母亲还是普普通通的在一起,不过他们应该也不算这种情况吧,我父亲到最后都没有得到我母亲的承认,她瞧不起他,他们只是在一起而已。”
“因为被预言什么‘她会生下比丈夫更强的孩子’,所以母亲只被允许和父亲生下我,其他的所有人她都不能够去爱。”说到这里,rider耸了耸肩,“他们只是在一起而已。”
“那如果让你选的话?”
“那我还是死吧。”
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使得中岛敦莫名其妙:这人之前是怎么有脸指责他‘被女人弄得乱七八糟’呢?
只是一个圣杯战争里萍水相逢的敌手,自相遇起最多不会超过时,他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听起来蠢死了,可却不像是爱火把□□给炖煮软了的样子。恰恰相反,正是爱情的火焰把他武器淬炼得更锋利了。下一次见面时,他一定会直直的把长、枪送入那个女孩的心脏吧。
中岛敦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以前看到的港黑男女关系混乱指的也只是□□关系,精神恋爱上他们的箭头倒是规规矩矩的,好像小学生画的格子线一样。这使得他的见识还是少了点。
现在一看,就觉得古希腊英雄的恋爱观好怪啊。
但是他参加圣杯战争的愿望,虽然说是要杀死首领,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能够让夫人得到安息而已,如果以结果论来说,和rider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那也就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了。
“…这算是幸运吗,还是不幸?”中岛敦说。
rider给他的回答是一个凶狠的笑容。他倒是习惯了和命运做争斗的。
不过如果他没有成为英灵,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换位思考,他、中岛敦觉得应该rider不算太糟,并且在心里面祝他好运。
“那今天就这样。我会安排你们近日第二次争斗的。”他说。
rider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
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说的犹犹豫豫的,看上去有一点期待,还有一点中岛敦以前找不到的亲近的情感。
“那个。”他羞涩的问,“你说的那个夫人,她…”
“她?”中岛敦等他说完。
“她有妹妹吗?”
“哈?”
中岛敦对rider的回答是“关于夫人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rider爽快的接受了这一点,看来他对于他的对手也是同样的知之甚少啊。中岛敦想,关上门,前往首领的办公室汇报这一次的失败。
港黑不需要废物。他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去审讯室的准备了,之后的日程表里也留出来了进行治疗的时间,可是首领却毫不意外,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他带着微微的嗤笑态度转了转手中的笔。
“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期待。”
“非常抱歉。”
这对于属下来说是最高层次的轻蔑。中岛敦把头更低了一点,眼睛打量着面前地毯的花纹,心里数着秒。
一、二、三.
第三秒的时候,首领开口了。
“我的berserker会把一切,一切都解决的。”
“因为你知道的…”
他说着,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
中岛敦微微收紧手指,首领继续低头下去批改文件,不再开口了。
“你下去吧。”一个小时后,他毫无感情的说。
中岛敦站起来,腿像针刺一样的疼痛,因为充血而头脑发晕。
他的眼睛看着地面,手依旧握着,胸口涨涨的疼,憎恶像是海潮一样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是的。”中岛敦说。
“您到现在都还没有选中想要召唤的英灵,如果目前库存的圣遗物中没有您想要的话,可以给我提供一个方向,我可以去与其他的势力‘沟通’。”
“不需要!”男人兴高采烈的打断他,他的眉宇间少见的洋溢着开心的气息,这开心的气息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但只要有一半是真的,那他就真的是一个全世界最了不得的人渣。
“不需要去召唤了。”他炫耀的说,“结爱就是我的武器,我的盾牌哦?”
回家的时候,冰箱里果然塞着满满的草莓酸奶口味冰淇淋。
结爱欢呼一声,直接坐在冰箱前面的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她还顺手抓了一个递给旁边的伊阿宋。
伊阿宋接过来,拆开包装袋,咬着一角吃着。他的动作总体来说很流畅,不端着,但又给人一种少爷一样的讲究感。
他一口咬下了一个尖角,“怎么样?”
“嗯,如果换做其他英灵的话,大概要死掉7次左右。”
结爱蛮不在乎的说,她的衣服有一点破损,身上也沾着血——别人的血。
“但是——”她开心的比出了v字手,“放在我的身上,如果不能够同时杀死我十亿次人家就死不了,换而言之就是毫发无伤!”
“啪啪啪。”
伊阿宋用嘴叼着冰淇淋,空出手来啪啪啪的给她鼓掌
“顺带一提。”结爱说,“我们的计划可能要调整一下,现在先不能够去找东尼和去找大楼里的那个人抢令咒了,明天就和他决胜负吧。”
“怎么说?你答应了他什么吗?”
英雄似乎有约战的习俗,伊阿宋以前就对此有些疑惑,如果利用这些做文章的话,应该可以更迅速的取得胜利吧。
在订下的地点上布重兵埋伏,或者逃离明知会死的战斗,都是所谓‘明智的选择’。不过故事中的英雄一般都是坦坦荡荡的像个笨蛋一样的遵守承诺。
但就是因为这份坦坦荡荡,他们才能够从当代的所有野心家中脱颖而出,成为铭记史册的英雄吧。以前的伊阿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离经叛道魔术师,而现在他是结爱的master。所以决定尊重这一点。
“哦,是答应了。”结爱蛮不在乎地用嘴唇抿着快化掉的奶油,“和其他我遇见过的几乎所有神明一样,我答应他,如果打输了就做他老婆了。”
“哈???”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我们要把文明砸烂,这样我们就能为世界创造出更好的东西。】来自《搏击俱乐部》
中间特洛伊和海伦的那一段,原文是【他们望见海伦来到望楼上面,
便彼此轻声说出有翼飞翔的话语:155
“特洛亚人和胫甲精美的阿开奥斯人
为这样一个妇人长期遭受苦难,
无可抱怨;看起来她很像永生的女神;
不过尽管她如此美丽,还是让她
坐船离开,不要成为我们和后代的祸害。”】
结爱有点被伊阿宋带坏了,她以前不会坐在地板上吃东西的,如果对乱步哥,她会说‘有人对我求婚’,对兄长则说都不说。老婆这个词究竟是哪来的啊她太放飞自我了。
感谢在2020-07-1600:52:52~2020-07-1703: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月20瓶;慕郁10瓶;糖糖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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